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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葉衷見他確實好像沒被影響,這才真正的把懸著的心臟放回了肚子。 江淮心里面也真的沒什么大的波動,要不是他晚上翻來覆去地都睡不著,他還真以為下午聽見的東西在他這兒已經(jīng)過了。 江淮打游戲打到了一點過,又在床上躺了兩個小時,最后才又生無可戀地摸出了手機。 打那么久的游戲是個人都應(yīng)該膩了,他現(xiàn)在看著那個游戲的圖標就覺得頭昏腦脹,想了想,還是動了動手指把游戲給刪了。 然后他就滑動這手機桌面神游,好一會兒,他才后知后覺自己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是從哪兒來的。 ——當初在酒吧里第一次遇見蘇北的時候,他一只手夾著煙,另一只手手里好像就是這個動作。 再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點開了手機里的通訊錄大拇指指尖下面,赫然是四個大字“學神哥哥”。 這是蘇北送他回家那次存的。 嘖。 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三點過了,凌晨給人打電話擾人清夢是不是不太好? ……不過不太好就不太好吧,他向來是想做什么當場就做了,絕不會委屈自己的。 這么想著,他義無反顧的就撥通了這位“學神哥哥”的電話號碼。 蘇北送他回家那次他們就交換了電話話號碼,這還是第一次用到。 江淮聽著手機里的電話鈴聲,遲來的覺得有點慌。 他有點覺得這位“學神哥哥”不會接。 說實話,要是有個人半夜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會接,沒準兒第二天還會因為這個電話把人給打一頓。 他的手心里沁出了一點冷汗。 “你都知道人不會接,為什么還要打?” 一縷縷黑霧從關(guān)著的窗簾縫隙里鉆出來,慢慢地在他的床邊形成了一個坐著的人形。 江淮抬腳就踹了他一腳:“說了別坐在我床上?!?/br> “好了好了,我起來了?!焙陟F摸了摸鼻尖,訕訕地站起來,“掛了吧,他又沒接……” 他說著,又在江淮冷凜的目光里慢慢消聲。 他眼睛漂忽地看向了別處:“兇什么兇,又不是我沒接你電話……” “小瘋子?”一聲磁又有點啞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里溢了出來。 “嗯……嗯。”江淮呼吸一滯,眼神飄忽的模樣簡直和剛才的黑霧一模一樣。 “怎么了?”男生的聲音里滿是困倦,但是又強撐著睡意,顯出十足的耐心。 江淮一只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被子,嗓子有些發(fā)緊:“我……睡不著。” “……”蘇北失笑,這下子睡意散去了不少,語氣里多了幾分戲謔:“所以就來把我吵醒了,不讓我睡?” 他坐了起來,倚在床頭,心里面真沒多少被吵醒了的煩躁,倒是少年清澈的聲音在夜里顯得有些軟糯,聽得他心里都軟乎乎的。 “心情不好?” “……嗯?!苯椽q豫了一會兒,緊接著就鉆進來被子里,聲音悶悶地說出來:“哥哥,我難受?!?/br> 蘇北一愣,心臟像是被人揪了一下,沉悶悶的發(fā)疼。 江淮眨了眨眼睛,莫名的覺得鼻子有些酸澀,他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說:“哥哥……” 聽筒里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江淮細細地顫抖著:“我生病了?!?/br> 而且很嚴重。 嚴重到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怪物。 蘇北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淮淮?!?/br> 他的聲音格外的溫柔,“沒關(guān)系,會好的?!?/br> 不管是什么事,沒關(guān)系,都會好的。 “……嗯。” 這一刻,房間里的空氣恍若凝滯,江淮恍惚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但是蘇北那邊卻好像半點未覺,他的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輕松:“還不睡?想要我唱安眠曲哄?” 空氣恢復了流動。 江淮的唇角微微向上揚了揚,清軟的少年音還帶著鼻音,“哥哥愿意嗎?” “還沒睡呢怎么就開始做夢了?”蘇北笑著,不過最后他還是說:“安眠曲就算了,這玩意兒我也不會唱。你把電話開著吧,我等你先睡。” “嗯。” 在這之后,電話聽筒里又只剩了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那頭的少年將睡未睡,半夢半醒地輕聲問:“真的會好嗎?” 蘇北沉默著,過了好久,他才輕聲回答:“是?!?/br> 等到他聽到少年的呼吸聲徹底平穩(wěn)了下來,他才掛斷了電話。 窗外還是漆黑的一片,現(xiàn)在才四點鐘,他卻已經(jīng)毫無睡意。 他嘆了口氣,伸手從床頭柜里摸出了一支煙,點燃了之后也不抽,就只是夾在手上看著白色的煙霧裊裊升起。 他想到了蘇夕,他的meimei。 那時,她還十一歲,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別人的笑都帶著爛漫的春光,而她的笑卻染滿了血跡。 她躺在床上,身形已經(jīng)削瘦得只剩了骨頭,眼睛里卻還是天真的希望,她跟他說:“哥哥,我又生病了?!?/br> 他當時也是這么回答的:“沒關(guān)系,會好的?!?/br> 但等他再見到meimei,她的身上卻已經(jīng)蓋了一層白布。 …… “太太,您回來了?” “嗯,”女人換好鞋走進來,眉宇間帶著nongnong的疲倦,“小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