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黃土橋那邊都交上火而且打成了一鍋粥，恰恰最先交上火的王老虎這邊卻清閑下來，無論是從新龍鎮(zhèn)連夜出來增援的和平軍一個連，還是從縣城里面乘車增援的鬼子兩個小隊都還在路上往黃土橋這邊趕。

    王老虎心想，既然黃土橋那里已經(jīng)打起來了，守橋的鬼子也不可能再分兵過來，他派在靠黃土橋這邊的警戒哨也就派不上用場了，可以撤回來加強主陣地上的力量，他就下令派一個隊員去通知那邊的警戒哨撤過來，一班長就提議到：排長，還是留一個人吧，萬一有什么動靜也可以應對。

    王老虎想了想，還是留一個人盯著那邊也好，守橋的鬼子不可能分兵，但是從那邊增援的鬼子還是可能過來的，就抽一個隊員回來加強吧。

    雖然前面的幾波鬼子偽軍不堪一擊，那是因為他們?nèi)藬?shù)少又遭受伏擊所致，但王老虎知道后面再來的敵人就不會是一個班一個排的來了，搞不好一兩百都可能，主陣地上能添一人算一人。

    王老虎突然想起來，背嵬隊現(xiàn)在不是裝備的布倫式機槍嗎？當時小三通過布倫納中尉還搞到了5個彈鼓，這布倫式用上彈鼓火力持續(xù)性大增，不過行進間射擊就不好辦了，但現(xiàn)在是在預設陣地打阻擊，也不需要考慮機槍的機動性。

    他就問機槍手：我們這邊分了幾個彈鼓？

    一個機槍手就說：我們四挺機槍分了三個彈鼓，鐵排長他們帶了兩個。

    王老虎就說：有彈鼓的都把那個厚彈鼓裝上去，到時候趁火箭筒和手榴彈一開始把鬼子炸懵了，就給我往死里打。

    機槍小組的副射手就取下機槍上的30發(fā)彎彈匣，找出彈鼓往機槍上裝。這種彈鼓并不是布倫式原配的，而是同口徑的維克斯航空機槍的100發(fā)彈鼓，一般也不發(fā)給布倫式用，只是需要把布倫式當防空機槍用的時候才發(fā)這種維克斯彈鼓。背嵬隊事先準備充分，把100發(fā)彈鼓上的連接件就安裝好了的，副射手把彈鼓正面朝上，把連接件上類似鄉(xiāng)村用的兩爪鋤鉤般的兩個鉤狀臂固定在布倫輕機槍的機匣上，彈鼓就安裝好了。

    三個有彈鼓的機槍手就興奮不已，這100發(fā)的彈鼓還是第一次拿出來用呢，那打起來多過癮呀。

    王老虎與幾個班長說：接下來就要見真章了，鬼子援兵不會少。我們?nèi)松?，不能靠拼人?shù)，那就靠拼火力，前三板斧就得把鬼子脊梁骨打斷才行。

    土坡上面的段班長就接話了：排長，是哪三板斧呀？

    王老虎說：第一板斧就靠你和萬叫花的火箭筒，把鬼子的卡車打停，第二板斧就是先多扔點手榴彈，炸他一大片再說，最后就是別舍不得子彈，用子彈潑他們。

    說得大家都笑起來了，要說潑彈雨，也就馬克沁或者民二四重機槍敢這樣說，九二式重機槍那射速美國人喊啄木鳥，布倫式更別提了，這彈雨戰(zhàn)術(shù)美國人愛用，動不動就說拿子彈水龍頭射過去。

    王老虎又對幾個班長說：讓大伙先擰開手榴彈蓋子，鬼子卡車一來只需要拉弦就扔，到時候爭分奪秒扔兩輪手榴彈起很大作用的。

    王老虎交代完這兩件事后，就在塹壕里面走動，看大家的準備工作做得怎么樣，走過兩個隊員身邊，這兩個隊員正在把繳獲的鞏式手榴彈蓋子擰開，然后擺放在塹壕前面，嘴里還在輕聲打著嘴仗，兩人在爭論是鬼子先到還是和平軍先到？由于兩邊遠遠地都派了警戒哨，輕聲說話也沒什么，但是王老虎經(jīng)過時還是叮囑了一句：說話小點聲。

    這時一個隊員就問王老虎：排長，你說是鬼子先到好還是和平軍先到好？

    王老虎一愣，稍一思索就說：當然是鬼子先到好。

    那名隊員就問：為什么呢？

    王老虎說：你們不要以為剛才我們打掉了十幾個鬼子，就覺得很容易，實際上這鬼子很能打的，進攻防守又有章法，一個小隊拖出來，機槍布置在哪里？擲彈筒在哪里？那都是井井有條的，進攻的時候機槍與步兵的配合，機槍與擲彈筒的配合也做得很好。如果和平軍先來，我們打起來當然輕松，這和平軍一挨打，肯定躲得遠遠的，但是鬼子來了知道我們在這里，就提前有了防備，而且可以先下車展開隊形再組織進攻，我們就難辦了，人又少，只要鬼子派一部分兵力跟我們在這里耗，其他的繞過這里往黃土橋去我們就難辦了，到時候只能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實在不行最后還得撤，但是如果鬼子先來，先打他個措手不及干掉他一大半，等和平軍再趕過來，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了。

    旁邊一個從軍分區(qū)過來的隊員就問同樣是從軍分區(qū)過來的班長：以前老指導員組織學習的時候不是說，要先打弱小分散之敵，積小勝為大勝嗎？怎么排長還想先打鬼子？鬼子不是戰(zhàn)斗力比和平軍強得多嗎？

    本來八路軍的十大軍事原則之中，是有一條先打弱小分散之敵的原則，在世界上，除了中國，再就是以色列有專門的這一條規(guī)則，先收拾小的，再打大的強的。

    班長說：咱們排長想先打鬼子這可是兩碼事，先打弱小分散之敵那指的是主動進攻，現(xiàn)在我們排是防守一方，排長希望鬼子先來，是想把敵人的主力先打掉一大半去，后面等和平軍來就不足為慮了。

    王老虎就點點頭：如果鬼子援兵多，不靠伏擊開火打掉一部分，那這阻擊就沒法進行了，這個小土坡才多高，地勢又不險要，鬼子一沖就上來了。

    正在閑聊，就突然聽見黃土橋那邊突然一聲巨響，似乎離著這么遠地皮就微微搖晃了一下一般，那邊的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完全被這巨響蓋住了。

    隊員們彼此對望一眼，這肯定是黃土橋那里的炸藥包爆炸的動靜，個個都是喜形于色，只要橋炸了，鬼子援兵又沒到，他們就可以轉(zhuǎn)移了，王老虎就準備下令，就在這時候，就看見靠著新龍鎮(zhèn)方向的公路邊出現(xiàn)了一圈紅光。

    2.

    好幾個隊員都發(fā)現(xiàn)了這圈在畫圈的紅光，這是靠著新龍鎮(zhèn)方向的警戒哨在用蒙了紅布的手電筒給王老虎發(fā)信號，說明又有敵人過來了。

    王老虎就讓大家不要發(fā)出聲音，陣地這里馬上鴉雀無聲，而且黃土橋那里槍聲也漸漸平息了，更感覺夜里一片靜謐，這時候，大家都隱隱的聽到那邊遠處傳來了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聽那動靜，好像還不止一輛卡車，王老虎就輕聲說：交待下去，這肯定是鬼子來了，大家做好戰(zhàn)斗準備。

    隊員們都壓低聲音一個一個傳下去，王老虎就扭頭對著小土坡上面的段班長和萬叫花問道：你們負責把鬼子第二輛卡車打停，第二輛我們同時扔燃燒彈。

    段班長就在土坡頂上說到：排長，沒問題。

    段班長和萬叫花兩人組成的火箭筒小組的陣地跟大家沒在一起，他們這巴祖卡發(fā)射的時候有很長的尾焰，在小土坡半腰上的塹壕里面是不敢發(fā)射的，那尾焰折回來會把火箭筒手點燃的，所以他們在小土坡頂上挖了幾個跪姿掩體，還在小土坡的反斜面掏了兩個防炮洞，因為只要他們一射擊立馬就會暴露，肯定會被鬼子盯上成為重點照顧目標。

    小栗鷗外大尉是這支援兵的指揮官，而從縣城里面連夜出發(fā)的這支援兵兩個小隊都是從他的中隊里面抽出來的，小栗鷗外順理成章的就負責指揮這次緊急增援，兩個小隊一共用了三輛日產(chǎn)180卡車，他坐在第2輛卡車駕駛室里面左側(cè)座位上，雙手握著九四式指揮刀的刀柄，臉色沉重，現(xiàn)在這里距離黃土橋只有2公里不到的樣子，但是剛才他們聽到了那一聲巨響，他就知道黃土橋多半兇多吉少，這樣的一聲巨響，很明顯是上百斤甚至幾百斤炸藥爆炸才能產(chǎn)生的，如果敵人已經(jīng)炸橋得手，等他們趕到黃土橋那里，恐怕敵人也已經(jīng)逃跑了，但是不管怎么樣，他都要帶著自己的士兵到橋頭那里去看個明白。

    憲兵隊派出了一輛陸王挎斗摩托在前面開道，而第一輛卡車駕駛室里面，則是他的一個小隊長坐在里面，這時候，小栗鷗外大尉看見最前面的陸王挎斗摩托已經(jīng)繞過前面的一個“幾”字型彎道看不見了，而第一輛卡車緊跟著轉(zhuǎn)了過去，小栗鷗外大尉所坐的第二輛卡車，也放慢了速度，從這個幾字型的彎道開了過去。開道的陸王摩托早已經(jīng)過完了幾字型的彎道，一條百米左右長的直道都要開完了，而第一輛卡車緊隨其后到了直道中間，他坐的第二輛卡車也上了直道，后面最后一輛日產(chǎn)180的車頭剛轉(zhuǎn)過幾字型的彎道，就在這時候，小栗鷗外大尉看見夜空里出現(xiàn)了一片耀眼的紅光，然后就是劇烈的爆炸聲，第一輛卡車立即停下并燃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