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三邊練駁殼槍邊琢磨：

    宣營長講過，蔣百里先生的國防論中說：“我儕對敵人制勝之唯一方法，即是事事與之相反，彼利速戰(zhàn)，我恃之以久，使其疲弊；彼之武力中心在第一線，我儕則置之第二線，使其一時有力無處用?！?/br>
    鬼子有炮火優(yōu)勢，步兵用三八大蓋遠(yuǎn)距離射擊精準(zhǔn)，所以他們喜歡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就是視線開闊便于發(fā)揮射程優(yōu)勢的平原和丘陵，那我們就偏偏不去這些地方跟他們拼。

    鬼子想遠(yuǎn)戰(zhàn)，我們就貼近打！鬼子想一發(fā)一發(fā)精準(zhǔn)射擊，我們就抵近打快槍。

    不過背崴隊能把短槍打得又快又準(zhǔn)的第一是班長，第二是自己，周班長和蠻牛鐵師傅都還要差點(diǎn)，至于進(jìn)突擊小組的羊倌、姜天寶、二瓜這三個新兵蛋子，都配的駁殼槍，但他們的槍法爛得沒法說。

    我們兩個突擊小組有5支駁殼槍，一支捷克半自動步槍，那這5支駁殼槍就必須發(fā)揮好作用，三個新兵一定得把短槍練好用好才行，這樣打遭遇戰(zhàn)，打巷戰(zhàn)才能快速壓制住鬼子。

    駁殼槍用槍盒抵肩射擊都一個樣，會用步槍的都沒問題。但發(fā)生遭遇戰(zhàn)哪里有時間去結(jié)合槍盒當(dāng)槍托？肯定是拔槍就打，但新兵們單手射擊如何打得更準(zhǔn)？

    班長能甩手就打槍槍咬rou那是二三十年練出來的，是培養(yǎng)出槍感來的，新兵們才摸幾天駁殼槍？慢慢瞄能上靶就不錯了。

    小三心想：不行，甩手出槍要慢慢練，但眼前也得讓他們用好不接駁槍盒的打法。

    接下來幾天小三就整天沉迷在如何打好駁殼槍的單手射擊上：

    雙手持槍，左手握于右手手腕。結(jié)果對于穩(wěn)定據(jù)槍并沒有多大幫助，手腕和胳膊力弱的還是槍管往下掉；

    右手握住握把，左手再抓住彈倉前面，這種槍管倒是不往下掉了，但握法很別扭，如果結(jié)合槍盒抵肩就非常好了。

    完全的單手持槍，就是老問題，槍又重又大，重心靠前，不易瞄準(zhǔn)。

    最后小三摸索總結(jié)出一種打法：略側(cè)身出槍，身子稍向右轉(zhuǎn)，左手握拳抬至與肩平，彎曲成直角，右手握槍將槍管置于左手腕上，再瞄準(zhǔn)擊發(fā)。（1）

    小三決定回尖山就重新分組進(jìn)行戰(zhàn)術(shù)訓(xùn)練和基礎(chǔ)訓(xùn)練。突擊小組就演練掩護(hù)投彈手抵近投彈，火力組兩挺機(jī)槍和鐵師傅這只神槍手就演練火力掩護(hù)，突擊組的新兵就加強(qiáng)投彈訓(xùn)練和駁殼槍射擊訓(xùn)練，小三教結(jié)合槍盒射擊和左手彎曲支撐右手射擊，班長就教甩手出槍快打。

    2.

    小三到底年輕身體素質(zhì)好，何先生的傷藥效果也確實(shí)不錯，小三恢復(fù)得很快，不久就能拄著拐杖下地行走。

    又過了幾天，他可以丟掉拐杖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何先生又來看了一次，說不錯，完全好后能跑能跳沒有任何問題。

    小三耐著性子又熬了兩天，這天在院子里試著走了幾圈，覺得沒甚問題了，大腿上最大那處傷口雖然還隱隱有點(diǎn)疼痛，但是只要不太用力走慢點(diǎn)還是沒事的。

    他歸心似箭，想盡快回尖山村去，他想班長他們，想牛牛，恨不得立馬就動身。

    他給惠兒姐說想當(dāng)天就走，惠兒姐一聽眼圈就紅了：何先生說你還要休養(yǎng)兩天才好呢。

    似乎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又說：明天我爹和我娘要去走親戚呢，我一個人在家怕。

    小三無奈之下就答應(yīng)后天再走，惠兒姐臉色一下子又變得神采飛揚(yáng)起來，唱著小調(diào)扭著身子就出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大叔就和安嬸出門了，是很遠(yuǎn)的一個村子，要翻兩座山呢。

    小三就在院子里練駁殼槍，一會站著一會蹲著，一時把槍盒接在槍上，一會又卸下來。

    惠兒姐就追著他給他擦汗：別累著了，出了汗?jié)n著傷口。

    吃過午飯，惠兒姐就把小三趕回屋里，要給他再搽一遍何先生自制的傷藥。

    小三就回屋把外褲脫了，趴在那里等惠兒姐搽藥，等搽好了，就把腿晾在那里等藥干。

    惠兒姐又拿了鞋底過來納，也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多鞋底的。

    惠兒姐問他：那幾個傷員說你拿刀砍過鬼子腦袋？你不怕嗎？

    小三很是詫異：我怕？是我砍鬼子腦袋，又不是鬼子砍我，我怕啥？

    惠兒姐舉著手里納鞋底用的錐子說：用這個可以殺死人不？

    小三看那錐子也就巴掌長，前面的熟鐵圓錐才六七公分的樣子，就說：這樣短的錐子想殺死人，必須刺中要害，刺肚子一般不會死人，要刺中心口、肺部、腰子、脾臟這些地方才行。后腰這里臟器多，脾、肝、腎都在這塊。

    惠兒姐就過來坐在鋪上說：已經(jīng)干了，你坐起來吧。你摸摸看，指指這些地方。

    小三手伸到惠兒姐圓潤的腰間，遲疑著不敢去指，惠兒姐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腰間：腰子在哪里？脾臟呢？

    小三就牽著她的手去指地方，惠兒姐卻腰肢一扭，咯咯笑出聲來：哎呀，好癢。

    小三想縮回手，惠兒姐卻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把他壓在床上，小三又想推開又舍不得推開，剛動了一下，懷里的女人卻用力摟緊他：別亂動。

    惠兒姐的頭就伏在他胸口，頭發(fā)抵在他下巴，有些發(fā)梢觸到他鼻子，感覺癢癢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外面天色變暗，雨點(diǎn)開始砸起來，惠兒姐貓一樣弓起身子：哎呀，我要去收拾東西。

    一下子就出屋去了，留下小三躺在那里腦子一片空白。

    好一陣惠兒姐才回來：好大的雨，我娘他們本來準(zhǔn)備下午回來的，又沒有帶斗笠和蓑衣，今天怕是要在大舅家里住一宿了。

    小三抬眼望去，惠兒姐臉上似乎有種打心底的高興神色，為這場春末的雨還是為爹娘不能回來？

    一直到晚上，惠兒姐都很高興，一直到天黑盡，她去栓上院門。就早早讓小三洗臉洗腳到鋪上躺著，出去的時候還不讓他把門閂上。

    小三就乖乖聽話躺鋪上了，卻睡不著。外面雨愈下愈大，還夾雜著閃電雷聲。

    也沒過多久，雨聲中，小三卻聽見了屋檐下的腳步聲，聽得出這細(xì)碎的腳步聲是惠兒姐的，他在黑暗中睜眼看著，惠兒姐的身影進(jìn)屋了，轉(zhuǎn)身把門栓上，然后她的身影越來越近。

    小三感覺心跳得厲害，一個熱乎乎的柔軟身子鉆進(jìn)了被子挨到他身邊，耳邊傳來帶著熱氣的女人氣息：我怕，我怕夜里打雷。

    小三想說點(diǎn)什么，但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的嘴被堵住了。

    小三終于說出話來：惠兒姐，我.唔唔唔。

    惠兒姐很忙，她忙上忙下，手上沒空，嘴里也沒空顧不上說話。

    這一夜，兩人忙活了半宿，小三從此成了男人，惠兒姐又做回了女人。

    惠兒姐早早就起床了，本來她很累壓根不想動彈，連小手指尖都不想動，但因為他今天要趕路回尖山，她必須去給小三做吃的了，她不能讓他餓著肚子趕路。

    昨夜四場短兵相接的戰(zhàn)斗中，她也就是第一場取得完勝，讓小三早早就認(rèn)輸投降了，但是沒多久小三就重振旗鼓卷土重來，惠兒姐還是竭盡全力回?fù)袅说模瑹o奈小三耐力強(qiáng)，心態(tài)好，不獲全勝不收兵，最后惠兒姐認(rèn)輸作罷。半夜和凌晨不知道是誰先挑釁的，但結(jié)局都是惠兒姐認(rèn)輸稱臣。

    惠兒姐給小三烙了幾張餅，讓他吃了兩張，還帶兩張路上做干糧，小三不要，回尖山不過就兩三個鐘頭山路，不到晌午就到了，沒有拗過惠兒姐只得收著。

    小三的軍褲早就扔掉了，現(xiàn)在穿的是安大叔的一條褲子，這次也換上了安大叔的一件褂子，軍裝脫下裹起來，和鬼子的翻毛皮靴、駁殼槍、子彈袋都打成一個包裹，頭上還戴了頂草帽。

    臨出門的時候，惠兒姐塞了兩雙布鞋給他：給你班長大叔一雙，感謝他收你帶你。

    小三腳上穿的這雙就是惠兒姐做的，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就說：我會來看你。

    惠兒姐說：你好好打鬼子，打仗的時候要小心，別傷著。

    然后開門看看：沒人，你走吧。

    小三閃身出門，就往村外走，出村后看見一身紅衣的惠兒姐提著籃子上了山坡。

    他愈走愈遠(yuǎn)，但是每次回頭，都能看見一抹紅色還在雨后格外青綠的那山坡上，直到他轉(zhuǎn)過山腳看不到那山坡為止。

    后記：

    （1）這種駁殼槍瞄準(zhǔn)射擊方式比較少見，但未必是小三推出的。因為“永不磨滅的番號”的番號里面李大本事與賽貂蟬比槍法時就用的這種方式。適合較遠(yuǎn)射擊。

    至于傳說的什么駁殼槍200米夜間打香火，100米斷電線這些都是神話故事，一般只適合在抗日神劇里出現(xiàn)。因為老卡知道這不可能。蒙上一次不奇怪，但不能作為槍法好的依據(jù)，因為駁殼槍的百米散布圓嚇?biāo)滥恪＝倌旰蟮膰a(chǎn)14-1式5.8mm狙擊步槍，5發(fā)彈的全散布圓直徑約為20mm（小于0.7moa)，兩厘米總比香火粗吧，比電線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