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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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玨遠撫摸著手機屏, 女孩子笑得肆意張揚, 秀發(fā)被風(fēng)吹得拂在臉上。 那時候她多大?十九還是二十? 第一次見她, 就被她深深吸引。 穿一條洗的發(fā)白的裙子, 頭發(fā)束在腦后, 背淺藍雙肩包,黑球鞋。身子挺得筆直, 步伐堅定, 走在校園里。 他在陽臺上背英文單詞,不經(jīng)意地一瞥, 目光便再也移不開。 打那以后, 他經(jīng)常在陽臺背單詞,就為了能看她一眼。 他一直沒想明白, 當年的自己為什么那么慫。 梁玨遠失笑, 其實他現(xiàn)在還是有點慫。 猶豫良久, 終于撥了出去, “萬瑜,是我,梁玨遠。” 萬瑜正在吃午飯,半張著嘴, 一半的面條在碗里, 一半在嘴巴里, 她急忙吞了下去, 面條有點燙, 哈哈地呼氣, “玨遠?你回國了?” “是,我回來了,你還好嗎?” “托賴,還過得不錯。” 梁玨遠輕笑,“什么時候見個面,敘敘舊?” “可以啊?!?/br> “老規(guī)矩,時間我定,地點你選?!?/br> 萬瑜怔怔地看著手機,她沒想到,分開三年,梁玨遠會給她打電話,他不是很看不起她嗎,一個對父母都冷漠的人,還指望她能愛誰呢,這可是他的原話呢。 或許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不,只會變本加厲。 萬瑜和萬慶國的關(guān)系就像是萬年冰川,沒有融化的那天,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冰層越來越厚。 她一直想不明白,萬慶國的腦子是什么結(jié)構(gòu),自我感覺良好到爆,小步伐邁起來那叫一個美,大屁股扭起來像豬八戒扛著釘耙跑。 萬瑜的思緒飄揚,再回神,變看到萬慶國和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走進了餐廳,她駭然的看著他們像見了鬼。 女人臉上抹了很厚的霜,夸張的黑眼睫毛,大紅唇,穿耀眼的紅裙子。萬瑜在心里吐槽,真俗。 萬慶國很狗腿地給女人拉開椅子,然后狠狠瞪了萬瑜一眼。 萬瑜嗤笑,在她眼里,萬慶國連個符號都算不上,她甚至想過換個姓,跟他徹底脫離關(guān)系。 女人搔首弄姿,不停地朝萬慶國拋媚眼,萬慶國被迷得五迷三道,那雙眼睛緊緊釘在女人胸口,女人的胸部瓷實,乳溝若隱若現(xiàn)。 萬慶國那肥頭大耳的模樣,像極了豬八戒。 萬瑜招呼服務(wù)員買單,吃不下去了,想吐。 萬慶國也招呼服務(wù)員,“我們是一起的,讓她一起結(jié)了。” 萬瑜頭都沒回,服務(wù)員十分為難。 萬慶國拍桌子,“看看,這就是我養(yǎng)大的女兒,白眼狼。” 餐廳里的人低聲議論,萬瑜頓住,回身,走到萬慶國身邊,居高臨下的看他,“你也好意思說我是你女兒,有當父親的大冷天把女兒鎖在外面的嗎,有當父親的不給女兒生活費,讓她一天只吃一頓饅頭的嗎,有當父親的嫌女兒考的太好,壓過了他另外一個女兒,拿皮帶狠狠抽的嗎。你要是說有,今個兒的錢我就給你付了?!?/br> 萬慶國的臉色發(fā)白,跟萬瑜交鋒他就沒有贏過。還以為今天人多,她顧忌著面子任由他宰割呢,這死丫頭根本不知道丟人兩個字怎么寫。 有人抱打不平,“虎毒還不食子呢,合著這位連畜生都不如?!?/br> “可不嘛,還有臉讓人家付錢,要是我,早鉆地底下去了?!?/br> 女人猛然站起來,“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她轉(zhuǎn)身便走,萬慶國急忙去追,“麗麗。”卻被服務(wù)員攔住,“先生,您還沒結(jié)賬。” 萬慶國又瞪萬瑜,萬瑜冷笑,高昂著頭顱,在一次次被虐待中,她學(xué)會了反擊,學(xué)會了昂起頭。她拎著外賣,趾高氣揚的離開了餐廳。在公司忍氣吞聲,出了公司還不準她神氣嗎。 …………………… 蔡翌宸等在醫(yī)院門口,拉低帽子,扒拉了下眼鏡,朝門口張望。這個時間他應(yīng)該在上班,也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干,讓父親看看他的本事。 可他看著那些文件和報表就頭疼,忍受了一個星期,就再也忍不了了,正好又受傷了,便請了幾天假。當然他頂著一張豬頭臉是不敢回家的,也不敢讓父母知道,就以張謙失戀怕他自殺為由住在了張謙家。為此張謙在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狠狠虐待了他一把。 沙瑤走出來,穿一身白色套裝,像一朵盛開的百合。 蔡翌宸立刻跳下車,“瑤瑤?!?/br> 沙瑤駐足,見是他,扭頭便走。 蔡翌宸急忙追上去,“瑤瑤,上次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你道個歉就行啦?你差點,差點……”沙瑤咬著唇,抓著領(lǐng)口的衣服,十分的委屈,“我差點就被你……” “我以后不會了,我保證,我一定經(jīng)過你允許,好不好?”蔡翌宸拿下眼鏡,“你看,我也被打了,就當是給你出氣了。” 沙瑤驚呼,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右眼腫的老高,“誰下手這么重?痛不痛?” 蔡翌宸輕笑,拉起她的手,“就知道會心疼我?!?/br> 沙瑤白他一眼,“沒個正經(jīng),來,跟我去醫(yī)院,我給你上點藥?!?/br> “哎!” 蔡翌宸笑嘻嘻地,小手柔弱無骨,握在手里就像握了一團棉花,心里如點了煙花,炸裂開來。他乖乖坐好,仰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她用夾子夾著藥棉,小心翼翼地在傷口處擦拭。長長的睫毛輕顫,如剪的秋水倒映著兩個小小的影子。 蔡翌辰享受的微閉了眼,這跟昨天張謙上藥的心情是無法比的。那小子手腳沒個輕重,哪里像沙瑤,輕的就像羽毛滑過,不但不痛還帶著絲絲的麻癢。 “你還沒跟我說是誰打的呢?!?/br> “萬瑜。” “誰?” “哎呦!” “對不起對不起?!笔稚系牧Χ葲]控制好,蔡翌宸疼的汗都流了出來。 “你說萬瑜打的你?她為什么要打你?” “嘿嘿,也沒什么,就是我把我哥的親爹從鄉(xiāng)下叫過來了?!?/br> 沙瑤又是一頓,將藥棉從他臉上拿開,小心翼翼地問:“你哥的親爹?他不是你親大哥???” 蔡翌宸小心地觀察著她的臉色,暗道有門,只要她知道了蔡毅城的身份,心自然就不會再放在他身上,女人嘛,都不想嫁個從村里來的鳳凰男。 “是啊,我哥是養(yǎng)子,是我爸媽從孤兒院里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br> 怪不得葉欣研對他的態(tài)度那么差,原來不是親生的。 沙瑤又小心翼翼地給蔡翌宸擦藥,“你怎么知道的?” “我媽跟我爸吵架我偷聽到的,后來我問我媽,我媽就跟我說了,還給我看了領(lǐng)養(yǎng)我哥時的手續(xù),還有他以前的家人留給他的東西?!?/br> “那蔡毅城什么反應(yīng)?” “哼,想想都知道,一邊是窮爹,一邊是富爸,要是你你怎么選?!?/br> 沙瑤收好藥棉,把夾子放入消毒盒里,背對著他,低聲說:“怎么說也是親爸爸呀?!?/br> “親爸都比不上錢重要。瑤瑤,你可別被他騙了,別看他道貌岸然的,心里齷齪著呢?!?/br> 沙瑤低著頭,眼簾微垂,嘴角緊緊抿著,許久,她轉(zhuǎn)過身,抬起頭,問:“是不是很可恨?” “當然,鳩占鵲巢!” 沙瑤的身子輕顫,臉陣陣發(fā)白,“翌宸,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br> “要不要緊?檢查下吧,咱們就在醫(yī)院,方便。” “不用了,我就是有點累了,休息下就好了?!?/br> 蔡翌宸不放心,提議要送她回去,沙瑤拒絕了。蔡翌宸登時就郁悶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我不生氣了,我真的累了。” 蔡翌宸只得眼睜睜看她回去,他抓著腦袋,好像也沒說什么呀,怎么突然就……他一拍手,是了,肯定是覺得喜歡的人是那種樣子的,一時接受不了,所以心里難過。 也是,換做是誰都不會好受,誰會想到從小到大品學(xué)兼優(yōu)的人,竟然不認親爹呢。 蔡翌宸的心情由陰轉(zhuǎn)晴,哼著小曲上了車,這樣看來,追到沙瑤指日可待呀,哈哈…… 沙瑤緊緊抓著方向盤,手心里全是汗,她在膝頭上蹭了蹭,汗又立刻冒出來。 鳩占鵲巢,鳩占鵲巢…… 那又怎樣,人生下來就是為了競爭存在的,那些競爭不過的人只有被淘汰,是他們咎由自??! 毅城,我不嫌棄你的出身,只要你還有蔡家長子的身份,我就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蔡翌宸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的實力我信得過,咱倆聯(lián)手,我?guī)湍惆巡碳业募耶a(chǎn)奪過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我們有錢了,就不會被人瞧不起了! 沙瑤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起來,人的命運要靠自己改變,遇神殺神,遇魔殺魔,哪怕化身厲鬼,墜入阿鼻地獄亦在所不惜。 …………………… 薇薇安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面具被摔壞了,靠近額頭的部分破損,三道裂紋撕開了面具的左臉,戴在著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起因是潘小艾認為薇薇安成神了,證據(jù)就是她一直戴在臉上的面具,神會變幻,薇薇安一定是變成了其他的樣子才用面具遮攔。 她就想拿下來看看,薇薇安不讓,兩人拉扯起來,面具掉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被潘小艾踩了一腳。 薇薇安當即發(fā)作,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徐峰等人趕緊安撫,打了鎮(zhèn)定劑。 蔡毅城不得不買了一個新的面具來,給薇薇安戴上。可是薇薇安依舊沉默,怎么問都不說話了。她又開始坐在榕樹下,透過葉子看破碎的天空。 從學(xué)校了解到薇薇安的病因后,蔡毅城就制定了新的治療方案。薇薇安的病情也有好轉(zhuǎn),還經(jīng)常開玩笑,笑聲爽朗,在他試圖勸說薇薇安拿下面具后,遭到了此場變故。 蔡毅城很無奈,也坐在榕樹下,陪她看天。 奇怪,這樣看起來的天空格外的高遠,一片片的,像被人為分割。 快天黑的時候,薇薇安坐起來,盯著不遠處的一塊地發(fā)呆。過了一會兒,拿了根樹枝,開始在地上戳戳點點,一部分土被挖了起來。她又用手摳土,很快挖了一個坑。 “你要做什么?” 薇薇安不語,吭哧吭哧地挖,指甲里灌滿了泥土。 蔡毅城蹙眉,眼看著那坑越來越深,薇薇安的病號服上也有了泥土。 “不要挖了,手會痛?!?/br> 十指里已有了血,鮮血混著泥土,猙獰可怖。蔡毅城抓住她的手,“薇薇安你要做什么?你看著我?!?/br> 隔著面具,看不到薇薇安的表情,黑豆似得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她一把推開蔡毅城,繼續(xù)挖。 蔡毅城一個趔趄,站穩(wěn)后,看著薇薇安近乎瘋狂的行為,也拿起一旁的樹枝,陪她一起挖。 很快,有塑料袋露了出來,蔡毅城怔了下,加快速度。 到后來,換成了用手刨,透明的塑膠袋里包著一堆藥。 薇薇安拿起塑膠袋,遞給蔡毅城,眼睛很亮,有一點點弧度,她在笑。 蔡毅城打開袋子,看到藥名,徹底蒙了。 全是治療躁狂癥的藥,藥還是他開的,用多少計量,每一種藥吃多久,再清楚不過。心里涌上怒氣,眼角眉梢都掛上了霜。藥是配給萬瑜的,日期從她進來開始,直到出院。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吃過藥! 蔡毅城抱起塑膠袋就跑,他要萬瑜解釋這是怎么回事! 萬瑜加完班已經(jīng)八點了,坐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 現(xiàn)在的她特別想窩在蔡毅城懷里,美美地睡上一覺,太累了。組長簡直就是個折磨人的魔王,稍微有一點不對就要重新做,要求的那么精確,就跟做模具似得,非要把誤差控制在很精確的范圍內(nèi),遇到一個吹毛求疵的上司,偏她還不能說什么。 恍恍惚惚地聽著機械的報站聲,萬瑜很想一下子睡死過去。 蔡毅城坐在沙發(fā)上,按照種類把藥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 聽到開門聲,扭過頭去。 萬瑜朝他笑笑,臉上帶著疲憊。蔡毅城蹙了下眉,很心疼,卻又板著臉,“給我解釋下這是怎么回事?” 萬瑜在他身邊坐下,揚靠著沙發(fā),腿翹在茶幾上,“就是你看到的這回事。” “為什么不吃藥?” “我沒病吃什么藥?!?/br> “你有躁狂癥?!?/br> “你看到了,我好的很,沒有吃藥照樣出院?!?/br> “你一個月發(fā)作三次……” “我故意的?!?/br> “什么?” 萬瑜轉(zhuǎn)過頭看他,將字咬得很清楚,“我故意的,我想讓你們放松警惕,我想偷著溜出醫(yī)院,我想……見你?!?/br> “萬瑜,你這樣做很危險。來,再跟我去醫(yī)院檢查下?!?/br> 萬瑜搖頭,一點點抽回手,“你也要像萬慶國一樣送我進精神病院?” “不,我想再確定下?!?/br> “沒什么好確定的!”萬瑜猛然站起來,“我根本沒病!萬慶國那個混蛋給我吃抗抑郁癥的藥,我他媽不狂躁還能怎樣!” 已經(jīng)不能用震驚形容了,蔡毅城清清楚楚聽到心腔破碎的聲音,他一直以為不得養(yǎng)母待見,寄人籬下的日子難過,沒想到萬瑜比他還慘——被親生父親喂藥。當她知道的時候,該是如何的傷心欲絕。 “萬瑜?!彼ё∷?,緊緊箍在懷里。 “為什么要讓我說出來,為什么!爛在我心里多好,哪怕讓我騙一騙自己也好!”萬瑜嚶嚶地哭,心里堵的難受,像一大坨鉛塊壓在上面。她一直想不明白,她明明很正常,為什么會得躁狂癥。當她看到薇薇安的藥,心里一動,幾次偷溜出去,就是為了找到答案。 答案是那么殘酷,她甚至不相信他們會那樣做。 萬瑜哭了很久,將郁結(jié)全都哭了出來,蔡毅城的襯衫像洗過一樣,胸前一大片的淚漬。他一直抱著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貼的很緊很緊,把她的悲傷分過來一些,再分過來一些。 萬瑜不知道她為何這般失態(tài),一直以來,她默默承受著一切,不肯把心中的想法袒露出來,她以為她很強大,以為堅硬的外殼已經(jīng)硬不可摧,卻不想成為了河堤,一潰千里。 蔡毅城與她來說,已不單單是男朋友那么簡單,他已經(jīng)徹底刻到了心里。他知曉了她一部分秘密,這些秘密都是她極力掩蓋的。 哭了好久,也哭累了,窩在他懷里沉沉睡去,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生怕他丟了一樣。 蔡毅城凝視著她的睡顏,她的臉紅腫的厲害,雙眼已經(jīng)睜不開,頭發(fā)散落在枕頭上,秀眉微蹙。 怪不得萬慶國只交了半年的費用,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原來是他親自設(shè)計的。 蔡毅城既憤怒又心疼,他不配做她的父親!沒有哪個父親會給親生女兒吃抗抑郁癥的藥,還親自打電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他為什么這么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憎惡她。 而不是親生女兒的沙瑤卻得到了萬般疼愛。 他現(xiàn)在才知道為何萬瑜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吹《紅玫瑰》,都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被寵愛的有恃無恐,這分明說的就是他們姐妹倆。 蔡毅城靠在她的臉側(cè),聽著她輕淺的呼吸,心里隱隱有個猜測,這個猜測很大膽,也很殘酷,他需要驗證。 …………………… 蔡毅城坐在咖啡廳里,盯著咖啡出神。 沙瑤打電話約他見面,若是以前他肯定拒絕,可是他想知道她們兩姐妹之前的事,遂,點了頭。 看了下腕表,還有一分鐘到約定的時間。 大多女孩子,喜歡遲到,讓男生等。 蔡毅城按了下眉心,昨晚沒怎么睡,一閉上眼就看到小小的萬瑜縮在角落,獨自舔舐傷口。他恨不能穿越時光,將她護在懷里。 早上,萬瑜醒的很晚,用冰塊敷了臉,消腫一大半,又化妝蓋了下憔悴的臉色,他才開車送她上班,并說好下班接她,他不想她再坐公交車回家。每次都加班到七八點,他看著都心疼。 沙瑤姍姍來遲,她不想遲到的,第一次跟蔡毅城約會,她很緊張,哪件衣服都不滿意,試了換,換了試,妝也化了好幾回,眼看著要遲到,才急急忙忙地出來。 坐在他對面,他依然穿著干凈整潔的襯衣,袖口系的規(guī)規(guī)整整,坐姿也無可挑剔。她一直在尋找聯(lián)盟,這樣的人才是她需要的。 “不知道沙小姐約我出來為了什么事?” 沙瑤招手,叫了杯咖啡,這才慢條斯理地說:“我聽說了你的事?!?/br> “我什么事?” “你是養(yǎng)子,田國富才是你的生父?!鄙超幯凵褡谱疲Z氣里含滿同情。她肯定,在蔡家看到的那個孤單的側(cè)影就是他。一個不被喜歡的養(yǎng)子,才會有那般孤單的身影。 蔡毅城不動聲色,心里卻暗暗驚奇,“誰告訴你的?” “翌宸?!?/br> 蔡毅城掀起嘴角笑,“看來是他打的匿名電話了,你替我謝謝他,讓我見到了生父。” “然后呢?” “沒有然后。” 沙瑤緊緊盯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可他是那樣坦蕩,難道他真的什么想法都沒有? 服務(wù)員端來咖啡,擋住沙瑤的視線,沙瑤冷笑幾聲,她不信,會有人不被金錢和地位誘惑,“你不想得到蔡家的產(chǎn)業(yè)?那可是好幾百個億啊?!北壬厨欉_的身家多多了。 “我是養(yǎng)子,蔡家的產(chǎn)業(yè)跟我沒關(guān)系?!?/br> “沒人知道你是養(yǎng)子,在外界看來你仍然是蔡家的長子,只要你去公司,你就可以……” “沙小姐?!辈桃愠谴驍嗨澳愀艺f這些的目的是什么?讓我奪取蔡家的產(chǎn)業(yè)?別人如何看我,我是爸媽養(yǎng)大的,他們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這一輩子都要感激,我若是恩將仇報和畜生有什么分別!如果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那么抱歉,恕我不能奉陪。” “不,你等等?!鄙超幾ё∷男渥?,蔡毅城拂開,居高臨下地看她。 沙瑤深吸了一口氣,輕聲細語,“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我怕我爸爸知道了你的出身,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就想了這么個辦法,我知道不對,我太自私,你別生氣好不好。” 蔡毅城盯住她的眼睛,幽深的像不見底的黑洞,若不是他長期同精神病人打交道,從他們的身體語言和眼神中分辨真假,真的要被她蒙騙過去。 萬瑜怎么會是她的對手。 “我很好奇,你如何知道沙鴻達才是你的親生父親?!?/br> “不是我先知道的,是我mama臨死前給爸爸寫了信,告訴他,他還有個女兒。我爸爸的律師從美國趕過來,驗了dna確定我就是他的女兒,我們才相認的?!?/br> “你就沒有怨過他?” “怨過啊,可是想想我爸爸他根本不知道我這個女兒的存在,他說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早就從美國回來找我了,他也是為了我才把工作調(diào)到國內(nèi)的?!?/br> “如果沙鴻達是街邊的乞丐你會認他嗎?” 沙瑤略微遲疑,點了點頭,“無論怎樣他都是我的親生父親?!?/br> 蔡毅城輕笑,他捕捉到了她的遲疑,還有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只能說,沙鴻達的身份是他認回女兒的重要前提。 “毅城,你真的不考慮和我在一起嗎?萬瑜不適合你。” “不,我們很適合,都不被父母喜歡,都被父母拋棄?!?/br> “正因為這樣,你們才需要愛,需要一個擁有很多愛的人愛你們?!?/br> “我們有彼此就足夠了?!?/br> 蔡毅城招手,買單。心里的猜測更加堅定,接下來,他想看看那份dna報告。 這么私密的東西,沙鴻達未必會讓他看。 蔡毅城嘗試跟沙鴻達聯(lián)系,用上了蔡品良的關(guān)系,才約了十分鐘的會面時間。 沙鴻達也耳聞,蔡品良有個長子,不被葉欣研喜歡,倒是頗受蔡品良待見。 他端詳面前的年輕人,確實,如果他是蔡品良也更信任蔡毅城,他比蔡翌宸穩(wěn)重多了,有一種哪怕是天塌下來也會挺起身板撐起來的感覺。 沙鴻達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如果瑤瑤跟他在一起,他會很放心。 “沙先生,我知道我這樣說很唐突,您可能會生氣,但是我必須說,我想知道您如何確定沙瑤是您的親生女兒?”蔡毅城不想拐彎抹角,他相信沙鴻達也更喜歡直接。 沙鴻達確實生氣,一開口就質(zhì)疑女兒的身份,讓他十分惱怒,若不是對他的印象稍佳,他還真想轟出去,“自然是靠科學(xué)的手段,驗dna。” “我可以看看dna報告嗎?” 沙鴻達的臉色陡然一變,就算是蔡品良的長子,他也要不客氣了,“蔡先生,請你離開!” 蔡毅城站起來,深深鞠躬,“對不起,我心里有疑問,我想弄明白?!?/br> “你有疑問你自己去弄清楚,我相信我的律師,他絕對不會拿假的報告來哄騙我。蔡先生,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絕對會報警抓你,你的行為已經(jīng)嚴重侵犯了我的隱私?!?/br> “我很抱歉沙先生?!辈桃愠窃俅尉瞎?,“我只是希望能有純凈的親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