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盛曦就把母親送上來去見閨蜜的飛機，有好幾次盛敏珠都想改簽了留下來陪女兒，都被盛曦勸住了。也許是年節(jié)從未給盛曦留下過什么好印象，她倒是寧可一個人過，也比跟親媽一起懷念溫和的外祖要好。

    高盛遠倒是提前表示了自己可能不能陪她過年的歉意，盛曦也渾然不在意，她希望高盛遠繼續(xù)表現(xiàn)出乖兒子的模樣，好讓高均不要提前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除夕這天，她早早去超市買了食材，她的廚藝實在一般，好在她對味道也沒太大的要求，填飽肚子就行。

    大致處理了一下工作，盛曦發(fā)現(xiàn)自己生理期來了，關了電腦，跑回房間倒頭就睡，一覺發(fā)現(xiàn)將近黃昏，天已經(jīng)全黑了，靜音的手機屏幕閃爍著，上面是一串熟悉卻沒有存下來的電話號碼。

    “抱歉，我身體不舒服一直在睡覺?！?/br>
    “沒事，我才等了一會兒。”對方稍稍停頓了一下，“你身體不舒服需要我去買什么藥嗎？”

    電話那頭正是盛曦安插進虞西能源的年輕男子林植，他多半是來找自己談談虞西能源最近的動向，盛曦倒也不忸怩，直白地說道：“生理期，沒多大事，你樓下摁鈴吧，我把電梯權限也給你開了?！?/br>
    盛曦想了想，裹了棉家居服，打開了客廳的地暖，剛燒上熱水，門鈴就響了，林植穿著大衣圍著經(jīng)典的格子圍巾，端的還像是舊日的翩翩公子，他的手里除了電腦包還有一個裝著食材的購物袋。第一次來女生獨居的公寓，林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換上盛曦新拆的棉拖鞋后，將電腦包放在客廳的地上，提著購物袋走進廚房。

    “原本想著除夕應該是見面談事情的好時候，畢竟這一天大概大部分人的重點都會放在家庭上。可我開車過來之后又覺得有些莽撞了，萬一盛小姐跟母親在一起過節(jié)呢？”

    盛曦盯著他手里的食材，蔬菜外的袋子是集貿市場五顏六色的薄塑料袋，她倒也不會感慨原來的富家公子生活方式被迫像普通人妥協(xié)，只是她知道集貿市場關的早，也不知道他到底何時起意要過來跟自己一起過除夕的。

    “是有點莽撞?！北凰膽B(tài)度感染，盛曦也覺得有兩分尷尬。

    “最近虞西能源的一些動向，還有我的一些整理分析和部分原始材料的照片在電腦里，你打開看，我先做點準備?！绷种裁撓峦馓缀蛧?，挽起袖子走進了廚房，“你有什么不吃的嗎？”

    “啊，哦，好的，沒什么不吃的，你少做一點。”她跟林植沒有熟到可以去對方家做飯的程度，盛曦未免繼續(xù)交流的尷尬，走到客廳拿出電腦，放任眼前有些怪異的局勢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說來有趣，在林植電腦里看到的這些，盛曦完全可以開口問哥哥，可她似乎有意將rou體關系只固定在歡愉的交換上，并不希望用以置換推翻高均對虞西能源控制權的籌碼，因為那樣就不可避免地會涉及情感的交易，未免太麻煩。至于白蓁借由他們的關系做什么，確實在盛曦的默認下進行，可到底也和盛曦無關，那是高盛遠自己愿意挨的打。

    盛曦專注地看著虞西近期開展的項目以及遷移研究中心的計劃，她起身去臥室拿出了一個筆記本，廚房理了理飄出的香氣盛曦熟視無睹，就像是一臺工作機器一樣在筆記本上記錄下自己比較在意的項目以及合作方，她最為在意的當然是目前有些停滯不前的全新能源度假島計劃，根據(jù)白蓁的思路多半是島嶼的使用權出了問題，只可惜林植目前的職位不過是個中層，很多東西他接觸不到，只能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去推測。因此，盛曦對于原始資料看的比較仔細，而林植的分析推測部分，她只是大致地掃了一眼。

    林植在廚房時不時抬眼看一眼盛曦，她盤腿坐在懶人沙發(fā)里趴在茶幾上寫字，棉質家居服兜帽上的兔子耳朵一動不動，可他總忍不住想象她把兜帽戴上的可愛模樣。對盛曦，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覺呢？父母的公司在虞西能源的惡意收購下逐漸回天無力，在一次精神恍惚的駕車途中兩人雙雙喪命，自己對盛曦本應抱著復雜的情感，可惜并不是這樣，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位大學校友，在情感方面稍顯晚熟的他第一次體會到的悸動與惆悵都是因為她。

    可惜他從沒想過多靠近一點，直到令他失去雙親的意外發(fā)生，在他人生可說是最灰暗的時光里，她突兀地出現(xiàn)，提出了令他難以理解且無法拒絕的交易，林植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一直暗地里關注她，卻一點都不了解她。

    晚飯叁菜一湯，盛曦為了避免兩人無話可說的尷尬，她打開了在白蓁生日會上收到的芝川的演唱會DVD，打開之后，卻更詭異了，盛曦不想再吃飯的時候聊工作，林植則不知道用什么話題打開話頭，電視屏里演唱會的氛圍十分熱烈，同氣氛冷淡的飯廳自動形成了割裂的兩個世界。

    “如果不合你的口味……”林植謙虛地說著，雖然他內心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很好吃，不用謙虛?！笔㈥卮驍嗔怂目吞祝「沟某橥匆馔鉀]有影響到她的胃口，她夾起炸的金黃的雞腿，并不算優(yōu)雅地啃了起來。

    林植意外于她的吃相，跟他想象中的大家閨秀完全不同：“盛小姐家里吃飯的時候都不說話的嗎？”

    盛曦不喜歡這個話題，可不知者無罪，她犯不著跟一個（還有用的）不算熟悉的人置氣，只是冷漠地回答：“他們聊天也不會跟我聊?！?/br>
    林植愣了一下，就算再直男也聽出了不對勁，而且盛曦在畢業(yè)后丟掉了高這個姓氏，入職白氏新能也能說明一定的問題：“那你愿意說嗎？”

    盛曦皺著眉頭吐出雞腿骨頭，嘴上油光光的：“不愿意。”

    林植一時間有些蔫頭耷腦的，沉悶的氛圍一直延續(xù)到盛曦把鍋碗放進洗碗機，兩人圍在電腦前開始討論工作上的事，兩人商量了很久，一直到將近十一點，林植驚嘆于時間流逝之快，又表示待到這么晚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盛曦靜靜地看著他收好了電腦包才走到門口，她湊近貓眼發(fā)現(xiàn)來者是白飛椋，她聳了聳肩膀，打開了門，白飛椋有些不滿地看向屋里的陌生年輕男性，下意識認為這人是盛曦打算在過年時候“寵幸”的炮友。

    盛曦看出了白飛椋神情的不對勁，就在他打算出言酸一酸對方時，開口介紹道：“飛椋，這位是虞西能源的林先生，是過來跟我討論工作上的事的。”

    白飛椋明白她同高家間的恩怨，也知道一點她的計劃，便裝作大度地伸手打算同林植握手：“你好，我叫白飛椋，是盛曦的……”

    “同事?！笔㈥責o情地打斷了他。林植皺起眉頭，有些狐疑地看著白飛椋，什么同事會在年節(jié)半夜叁更來獨居異性家里做客？

    “林植，今天計劃得也差不多了，年節(jié)趁有機會多出去走走吧，今天耽誤到挺晚了?！笔㈥貙χ种驳恼Z氣頗有些公事公辦的意思，讓白飛椋產(chǎn)生了些許優(yōu)越感。

    心里有些不樂意眼前這位眉眼風流的公子哥跟盛曦在接下去的時間里共處，可他沒有繼續(xù)待下去的理由，只能離場。他乘坐的電梯抵達一樓，電梯門一打開他竟然見到了高盛遠，對方顯然對他有些印象，卻也不會把林植跟自己的meimei聯(lián)系到一起，略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有她哥哥在，她應該不會跟那位公子哥發(fā)生什么了吧。林植這樣想著，離開了這片高檔公寓區(qū)。

    林植剛走，白飛椋帶著些許躍躍欲試地看向盛曦：“曦曦，你找炮友的標準是什么？”

    盛曦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辦公室戀情不大好，可只是炮友的話倒也沒什么：“長得好，身材好，器大活好，干凈沒病，口風要緊。”

    “我覺得我都符合?！卑罪w?？拷徊?，毛遂自薦著。

    盛曦皺了皺鼻子退后一步，他身上帶著煙酒還有各種香氛混合的氣味，并不算很好聞于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哦?！?/br>
    “這算同意還是不同意，要不，你今天驗驗貨？”白飛椋生怕自己被退貨，總要得到了確定的回答才能放心。

    “你現(xiàn)在身上味道不大好聞?！笔㈥赜滞撕罅税氩?。

    “你驗貨前我一定洗得干干凈凈?！卑罪w椋更顯迫切，此時門鈴再度響起，他的臉色忽然有些難看。

    盛曦沒理睬他，看了一眼貓眼便打開了門，白飛椋聽到了那根熟悉的聲音，帶著親昵問道：“餓了嗎？”

    盛曦側身讓他進門，高盛遠看到了站在客廳的白飛椋，面色稍顯不虞：“你怎么在這里？”

    “你為什么在這里，我就為什么在這里。”白飛椋繞口令般地回答著。

    “我跟meimei一起過年，你呢？她是你meimei？”高盛遠面不改色地說道。

    “白蓁的meimei也是我的meimei，你說盛曦是不是我meimei。”

    “可不敢這么說，你是蓁jiejie的小叔叔，差輩分了?！笔㈥貜母呤⑦h拎來的保溫袋里取出食盒擺在桌子上，拿了叁雙筷子，“別逼叨逼了，吃吧。”

    叁人胡亂地聊了些八卦，因為彼此還算熟悉，氣氛倒還算熱鬧，只是到睡覺時，氣氛又不融洽了，最后白飛椋一個人躺在衣帽間臨時拉出的小床上，看著高盛遠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進了盛曦的臥室。

    他們總不能在自己在這里時搞起來吧……這么安慰自己，白飛椋在專屬于盛曦身上的森林氣息香氛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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