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竹林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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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會約我去蘭島見面。” 云城對影視傳媒的優(yōu)惠政策并不多,景桓在這里幾乎沒有任何產(chǎn)業(yè),也就只有一家專門做民俗的雜志。 范徵沒有回答,兩人在云城山腰上的度假酒店,旅游淡季人并不多,這家度假酒店分派的人手也不多,靜謐的仿古觀景長廊上只有他們的腳步聲,窗外四月天光在陰云下里意外地蕭瑟如冬。 十年前事件的另外兩個關(guān)鍵人物和邦本興業(yè)擴張本土事業(yè)的第一步都在云城,并不算什么巧合,畢竟這地方的吏治就像是表面光鮮內(nèi)里腐朽的門,而官員的節(jié)cao下限更是比低級娼婦的領(lǐng)口還過分。那也只是相較而言,在整個本土或許墊底的吏治,放在別國興許就是風(fēng)氣朗朗了。 “剛開年那時候,能源協(xié)會居然在這個地方召開年會,也不知道那群官員腦子里在想什么……貌似是為了宣傳新開張的衣架高爾夫度假區(qū)?!?/br> “那地方我知道,跟這邊有點關(guān)系,負責(zé)土建的就是我近來對接的那個協(xié)會,或者說,叫山頭?!狈夺缋涞亻_口說道,“正因為跟山頭掛上鉤,他們才認為在那邊招待能源協(xié)會的成員公司沒有問題吧?!?/br> “愚蠢?!本盎冈u價道,他看向長廊末端的安全出口,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今天就知道了吧……” 距離發(fā)布邀約收購還剩叁天,白辰也從醫(yī)院轉(zhuǎn)移出來回到別墅修養(yǎng),在新上任的兩大心腹的明里暗里的控場下,白蓁總算沒有忙到焦頭爛額,公司內(nèi)部的中高層尚未歸心,個個都像滑不溜手的蚯蚓。 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歸心就用震懾的辦法,收購了許氏至少就能讓風(fēng)能水能部的那幫家伙夾緊尾巴做人了。 不過要約收購之后,自己手上的股份確實就難看了…… “正如白董您所預(yù)料的那樣,白夫人是同被吳家趕出來的那位聯(lián)絡(luò),對方似乎向她索取了金錢?!?/br> “她有病,所以不能出國,我是她的監(jiān)護人,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不能離開我!” 腦海里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兩句話一同浮現(xiàn),白蓁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晦暗,葉瑜將發(fā)布會最后的定稿交給她時看到了那神情。 “發(fā)布會讓白聞道也一起參加。”白蓁翻動著稿子,“拿去讓他發(fā)言吧,某些人應(yīng)該最喜歡看兄友弟恭,能力強的jiejie輔佐廢物弟弟的戲碼了,那就給朱琳一點面子。畢竟護工都沒她敬業(yè)?!?/br> “好的,白董?!比~瑜收起稿子,正打算轉(zhuǎn)身離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未能修復(fù),裂痕擺在明面上,直到白蓁親口解釋之前,葉瑜都會一直陷入忠誠被否定的沼澤中。就像是夏日涼鞋里的一顆小石子,葉瑜的態(tài)度讓白蓁并不算好過,可正如后宮們一直詬病的那樣,有時就算腳底被石子劃破她也不會說。 “之后讓天圣傳媒旗下幾家媒體把通稿送來,你看一下?!卑纵璋岩暰€轉(zhuǎn)回電腦屏幕,隨意地吩咐著,腦海里卻在想其他的事。 “好的。”葉瑜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地離開了辦公室,他背靠在緊閉的辦公室門邊,不斷回想著剛推門時看到的表情,在白辰小姐受傷、收購許氏在即的時刻,他理應(yīng)站在她的身邊,可她決定將手里的白氏股份賣給諸葛明延,而非動用自己手里芙拉吉爾的股份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耿耿于懷。 “晚上我有事,不回家吃飯?!比~瑜拿起手機,來自白蓁的消息彈了出來,據(jù)他所知,今晚并沒有應(yīng)酬,景桓在外出差,她要去找誰呢…… “我在‘方舟’上提到十年前的時候,你好像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狈夺绲淖旖菕熘爸S的笑意,“你早就知道她背著你偷吃了嗎?” “蓁蓁比較貪玩,習(xí)慣了就會覺得,如果始終如一就不像她了?!?/br> 事實上,那天下了方舟,在涼風(fēng)之中的景桓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邏輯與時間的混亂,與常人不同的叁重記憶讓他幾乎默認了他們所有人從一開始就不分先后地陪在了她身邊。 “真意外,你居然這么容易就接受了?!狈夺缡掌鸪爸S,“如果我還是16歲的那個小屁孩,過剩的自尊心一定不會允許小貓在外面偷吃。” “范先生也說是16歲時候了,現(xiàn)在不還是接受了。我、諸葛先生、葉瑜,還有你,哦,還有一位姓諸的心理醫(yī)生,大家都各自平衡著,誰也不想因為嫉妒這種小事而退出?!?/br> “嫉妒是小事嗎?” “除了她之外,有大事嗎?”景桓瞇起眼睛笑著反問,范徵這才注意到他沒有戴眼睛。 兩人同上一輛車,范徵的屬下收去了景桓的手機,蒙上了他的眼睛,范徵坐到他身邊:“抱歉,在別人的地盤,還是得守點破規(guī)矩?!?/br> “小事。”景桓淡定的態(tài)度讓范徵有些煩躁,他的溫文爾雅就像是一層偽裝。 范徵看向景桓,后者的姿勢雖說不是端著,至少擺出了足夠警戒,隨時準備行動的姿態(tài),如果在黑道的車上還游刃有余的話,那只能說是蠢了。 “我們所想要了解的其實是同一件事吧。”范徵輕聲的,像是無意識般說道。 景桓微微偏轉(zhuǎn)過腦袋,向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應(yīng)該是的?!?/br> 諸晏剛下樓,就聽到前臺和實習(xí)醫(yī)生在悄聲議論著什么,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白蓁高調(diào)地將座駕橫在了樓前,眼瞅著自己下樓才把車窗放下。 怕是有求于自己才會過來,不過諸晏最怕的還是她根本沒事找自己,稍稍加快步伐,走到那輛與她外貌相配的銀白跑車邊,白蓁把墨鏡推到頭頂,趴在車窗邊仰著頭看他,醫(yī)院過道上的燈照上她的笑顏:“你家有吃的嗎?應(yīng)酬太多了,我不想在外面吃了。” “有?!碑?dāng)下的情形是,就算冰箱里什么都沒有,諸晏也勢必要變出一餐飯。 “上車,導(dǎo)航?!?/br> 諸晏將碗筷放進洗碗機,身后傳來了易拉罐扣環(huán)打開的清響,在啤酒罐與玻璃茶幾親吻之后,他的后背貼上了溫?zé)崛彳浀能|體,白蓁的手臂環(huán)在他的腰間。 “諸晏,譚女士跟你說過,十年前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嗎?” 諸晏的身體僵了一秒,搜索著記憶中的相關(guān)片段,白夫人的每次面談都充斥著過激的情緒,很難提煉出圍繞著白蓁的有價值的信息:“白夫人,更喜歡說之后產(chǎn)生的影響……” “真是高情商的表達?!卑纵栎p聲笑著,氣息劃過他的脊背。 “情商這種東西并不存在,只是個營銷說法?!敝T晏溫和地糾正著。 “我當(dāng)然知道?!卑纵桦S著諸晏轉(zhuǎn)身,身體依舊保持著背后抱的姿勢,黏黏糊糊的就像是普通的熱戀期小情侶,“所以呢,她說了什么?” “她說,你給她造成了麻煩,讓她在社交場上抬不起頭,具體卻沒有說到底什么事。”白夫人的用詞跟任何一個遭到背叛的家庭婦女沒有任何區(qū)別,粗鄙不會放過任何一雙高貴的嘴唇,諸晏知道白蓁不會對這些詞語有多大反應(yīng),可他不愿意說,畢竟他很了解所謂家人造成的傷害。 “就這樣?”白蓁松開了手臂,額外的溫度從諸晏的背后遠離。 “十年前的事很有可能是白夫人進一步惡化的導(dǎo)火線?!敝T晏看向窩在沙發(fā)角落里的白蓁,她很快臥倒在自己身邊,就像一只愛撒嬌的貓,“我想知道,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br> “真的?”她有些促狹地笑著,“我先說個正常視角的版本吧” 回答完之后,景桓又變得有些不確定了,當(dāng)時一切都發(fā)生得太突然,結(jié)束得又草率匆忙,硝煙尚未平息,白蓁就已經(jīng)被送出國外了。考慮到那件事興許會給白蓁留下創(chuàng)傷,景桓也隨之將相關(guān)的記憶一并掩埋,如今啟封,卻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那是個多事的春季,對她們家來說。白蓁的爺爺捱過了冬天,卻在春天時病危;白氏新能收購許氏的計劃中道被阻,在收購了相當(dāng)一部分許氏股份后,許東成忽然翻臉找來了虞西能源作為白衣護衛(wèi),吃下了新增發(fā)的股份,稀釋了白氏新能手上的股比;朱琳,也就是白蓁父親的第叁者在他的授意登門‘拜訪’;白蓁這個原本內(nèi)定的繼承人地位變得搖搖欲墜,否定她的理由只是性別……” 叁言兩語就把她當(dāng)時的困境道了明白,范徵曾經(jīng)不懂,在邦本興業(yè)混的這幾年讓他逐漸體會到白蓁輕飄飄吐露的煩惱有多么沉重。 “有一天,她忽然告訴我,如果能以幾乎白送的價格拿到哪怕1%的股份,她就有可能獲得承認,她臉上的表情究竟是痛苦還是熱切,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我不忍心潑她冷水……許東成的兒子許鳴向來與蓁蓁不睦,呃,說不睦實在有點抬舉他了,他不過就是路邊的一條小爬蟲,蓁蓁路過的時候順腳把他踩扁了。在一次重要考試里,白蓁將他那一伙一同作弊的事情全盤起底了,那群學(xué)生中,有兩個事涉服用致幻劑,很快就被學(xué)校開除了。” “那兩個家伙跟之前有猥褻前科嗎?”范徵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不是那兩個,不過也是壞坯子,sao擾別的學(xué)校的女生、尋釁滋事這種還是做過的。”景桓強行壓制住情緒的波濤,語氣盡可能的平靜,時常停頓一下尋找合適的措辭,“事發(fā)前一天,她說,想到辦法弄股份了,我感覺她的語氣和神情都很不對勁,可她不肯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說自己無法忍受朱琳和白聞道,無法忍受作為繼承人的自己因為性別而被否定……” 景桓艱難地咽下唾沫,范徵難免代入想象,想來如果是他體會白蓁那么脆弱痛苦,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受,一定同樣難熬。 “她知道我一定會阻止她,特地在許鳴同她約定的時間之前制造了個小麻煩把我支開,我知道,許鳴根本不是東西,他叫了那兩個被開除的人渣,只是想去羞辱她……”景桓深吸一口氣,范徵注意到他的面部不自覺的顫動,別開了視線,“她的腿在流血……” 他的敘述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再趕到的時候,他只能將視線鎖定在她的腿上,不去看她被扯破的校服和臉上、脖頸的擦傷, 車廂里陷入沉默,范徵同樣在得到消息后趕到了那里,搖搖欲墜,渾身臟污和血跡的她出現(xiàn)在黑色油污滿墻滿地的蹩仄巷子口,同樣成為了他的噩夢之一。 “白驥和許東成在警局準備的談話室里談了很久,因為事涉致幻劑,許東成付出了很多,呵,包括那一點股份。蓁蓁也被匆忙送出了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