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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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扶著蕭勉坐在冷慕詩身側,蕭勉冰涼濕膩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她猛地被驚醒,從識海退出,看到了渾身是血的蕭勉。 冷慕詩驚得張大雙眼。 蕭勉把帶血的指頭,豎在自己的唇邊,血色沾染上他發(fā)白的唇,像涂了唇紅般的妖冶好看。 “噓,沒事的,我沒事……”蕭勉對她笑,“身上的血大部分是大師兄的。” 這時候弟子們開始成批地朝著山洞里面進,冷慕詩靠著山洞的墻邊坐著,蕭勉一手捂著自己的腰身,一手從嘴唇上移開,扶了下冷慕詩的肩膀,而后無聲的朝著冷慕詩湊近一些。 “我們等會再進去,”蕭勉說,“你能陪我會兒嗎?” 冷慕詩沒有說話,冷天音被易圖扶著起身,看到蕭勉受傷連忙詢問,蕭勉搖頭道:“沒事,看著嚇人而已?!?/br> 冷慕詩也開口,“你先進去吧,我跟蕭師兄一起?!?/br> 冷天音和眾人慢慢朝著里面走,冷慕詩側頭看向蕭勉,蕭勉緩慢地,到了這時候,還試探著冷慕詩的態(tài)度,一點點把頭靠向冷慕詩的頭。 兩個人腦袋挨在一起,冷慕詩微微偏了下,蕭勉那么高的個子,這可真是大傻鳥強行依人。 冷慕詩哭笑不得,蕭勉見她沒有露出抗拒神色,仗著自己受傷了,得寸進尺地挪了挪,索性直接枕在了冷慕詩的腿上。 冷慕詩:…… 蕭勉故作嬌氣地吁了口氣,為了占點便宜也是拼了,按在腰腹上的手一挪動,一線黑血便順著指縫流出來。 “好疼……讓我躺一下吧……”蕭勉枕著冷慕詩大腿說。 他是面對著冷慕詩的,這樣一來,他的臉就正對著冷慕詩的腰,埋在她的衣袍里。 弟子們都在相互攙扶著朝洞xue里面走,有弟子詢問他們是不是要幫忙,冷慕詩都搖頭拒絕了。 這是兩個人相識一年多以來,在彼此雙方都清醒的情況下,第一次這樣近,這樣親密得超出了正常朋友范疇地依偎。 冷慕詩垂頭看著蕭勉壓不住笑意的嘴角,很想罵他不要臉。 可是她最后也只是靠著墻壁微微吁了口氣,抬起手指,緩緩地略過蕭勉的耳尖,在他透紅的耳骨上彈了一下。 最后放在了蕭勉的側腰,給他輸入靈力。 第48章 玩一把刺激的(……呦吼,這幻境看上去還...) 蕭勉的腹部是被分魂妖獸所傷, 分魂妖獸乃是日重妖獸,雖然在這秘境當中,能力施展終究有限, 可是也并非是蕭勉和游子疏能夠對付的。 兩個人將這妖獸引開,其實一直都在逃, 根本不敢跟這妖獸對上, 卻還是被追著傷到。 蕭勉還算輕的,游子疏被分魂妖獸的主魂追趕,并且咬穿了肩膀, 傷得比他重多了。 不過此時游子疏被眾弟子抬進山洞里面去了, 中階弟子會給他療傷, 再說蕭勉也在他受傷的第一時間, 給他塞了傷藥,止住了血。 很快洞口處的人走得差不多, 最后只剩下冷慕詩和蕭勉一靠一臥,在洞口處無聲地依偎。 冷慕詩不斷地朝著蕭勉的傷處輸送靈力, 蕭勉竊喜了一會, 悄悄地聞了聞冷慕詩身上味道, 而后也開始調動體內靈力來祛除妖氣。 傷口是分魂獸的爪印, 殘留的妖氣致使他吃過了傷藥, 也還是有絲絲縷縷的妖氣, 在內府盤踞不去。 蕭勉皺眉,冷慕詩卻并不覺得離奇, 妖獸爪子殘留的妖氣而已, 若是蕭勉被魔獸所傷, 才是他覺醒天魔的原因。 自古妖魔不分家,妖氣進入天魔之身, 流連忘返又有什么可意外。 只是冷慕詩看著蕭勉死死地皺眉,在竭力地驅逐那一縷環(huán)繞著他內丹不去的妖氣,捂著腰腹的手指縫,不斷地滲出殷紅的血線。 他很痛苦。 冷慕詩靠著墻壁垂頭看著蕭勉,看他汗津津埋在她腰腹的側臉,用手指尖撥開他濕貼在側臉的鬢發(fā),摘下他的儲物袋看了看,里面的丹藥全都空了,只剩下一些日常用品,還大多都是她的。 連洛骨丹也在分魂獸的爪子下逃命的時候用掉了,冷慕詩頓了頓,掏了掏自己的儲物袋,將里面在離山之前,花掩月和她一同開爐,專門為她煉制的保命丹藥――五行丹,拿了出來。 不同于其他的丹藥,大多是黑色,土褐色,或者赤紅色,這五行丹是五色,五道屬于五形的顏色,如有生命一般在這小小的丹藥之中流轉纏繞。 這丹藥用藥極其奢侈,每一味都是花掩月在天南海北的極地尋來,輔以冷慕詩的五行之靈,一整爐,成就了這么一枚。 只要她沒咽氣,無論傷得多重,都能夠將人救回來。 她用捏著丹藥的手指指節(jié),搓開蕭勉緊皺的眉心,正要將這幾乎能夠逆轉生死的丹藥送到蕭勉的嘴邊,法則驟然在她腦中開口。 ――你可想好了,這丹藥喂下去,他無法依靠妖魔之氣覺醒天魔,這段劇情你走不了。 走不了,法則自然不會教她壓制其他的靈根之法,冷慕詩怎么會不明白它的意思。 冷慕詩遲疑了片刻,蕭勉這時候睜開了眼睛,看到冷慕詩手上這枚丹藥之后,便突然撐著手臂坐起來。 接著他一把將丹藥搶下來,不由分說地打開冷慕詩的儲物袋,將丹藥塞了回去。 儲物袋都是有專門的符文封印,可蕭勉開冷慕詩的儲物袋,就像打開自己的,冷慕詩垂頭看他封好了袋口,這才想起自己的儲物袋口符文印,也是蕭勉畫的。 他真是悄無聲息,占據(jù)了她幾乎所有的空間。 “這個你不要拿出來,要保存好,”蕭勉說,“我沒事,你……” 他想說,你怎么這么傻,這藥若是給了我,你一旦遇見危險,不慎受傷的時候怎么辦? 這枚丹藥有多重要,蕭勉怎么可能不知道,臨走時,玄竹可是親自同他說過的。 這是花掩月取了冷慕詩一縷魂絲煉制,為的就是哪怕她真的出現(xiàn)了意外,最壞的那種意外,死了,也能夠憑借這一縷魂絲,牽制她不入黃泉,不被勾魂官勾走。 而冷慕詩居然想要給他吃…… 蕭勉都不是感動,他是驚愕,當然驚愕過后,更多的是心脈處如同被烈火焚燒被巖漿淹沒的炙熱。 冷慕詩不可能不知道這丹藥的作用,哪怕她向來不吝嗇丹藥,這等同于她的第二條命。 蕭勉一錯不錯地看著冷慕詩,她總是看上去寡情無意,知道他心思之后,對他多番拒絕和疏遠,但他只要肯退一步,她卻還是愿意讓他親近,將大部分對鍛造經(jīng)脈有益的藥,都給他吃。 而就連她的疏遠,也不是毫無因由,蕭勉曾經(jīng)在問心陣中,親眼目睹她娘親和她父親的事情,又如何不懂,她是怕,亦是不信情愛。 蕭勉甚至都做好了三五十年,她都不能解開心結的準備,他也不急,他們都還年輕,這一次不成,他縱使會難過,也可以再退回去,繼續(xù)陪伴她走下去。 修者最長的就是壽命,他有數(shù)不清的時間解開她的心結,讓她相信自己并非如她想的那般少年輕薄。 可蕭勉卻未曾想過,她一遭回應,竟是如此濃烈如巖漿烈火般的回饋。 蕭勉想:他這短暫的一生,缺失了一段關于父母親人的回憶,剩下的所有時間里,他從未被人如此堪稱瘋狂地愛過。 被這樣炙熱濃烈的感情包裹,他想,他再也無法愛上別人。 他按著冷慕詩的儲物袋,一時間心中百轉千回,千言萬語,卻只是從紅了耳根,到紅了眼眶。 他想問她,你都肯將魂絲煉制的丹藥喂給我,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不愛我,不要我? 可最后蕭勉聲音低啞,到底連逼迫她承認心思也舍不得,只含著笑意說:“殺雞焉用宰牛刀,你未免太小題大做,我這點傷……如何需要用五行丹?!?/br> 冷慕詩有些不自在地偏開頭,但片刻之后又轉回來,看著蕭勉說:“妖魔之氣入體,如果不能及時清除,會損毀修為,甚至靈根盡廢,大師兄之前說的話,并沒有說全,你該是知道的吧?!?/br> 蕭勉沒有應聲,看著冷慕詩片刻,說:“我知道的?!?/br> “沒關系,我這點傷還是不礙事的,我盡力祛除,傷及些許修為也無礙,大不了……”他看著冷慕詩,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大不了跌了境界,等回到門中,你再煉制幾爐晉升修為的丹藥給我?!?/br> 丹藥提升的境界,就像是豆腐做的斧子,若能行得通,修士早就趨之若鶩,丹道就算再難走,又如何會凋零呢。 可蕭勉說得這樣輕飄飄,好像他真的對修為不在意一樣。 他的勤勉和積累,冷慕詩都是一點點看過來,知道他是說假話。 可冷慕詩也說假話了,因為蕭勉妖魔氣入體,不會損傷修為,也不會靈根盡廢,而是會喚醒天魔血脈。 劇情里,喚醒了天魔血脈,蕭勉就會性情大變,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就只喜歡冷天音那樣的女修……與她愛恨癡纏,對她強取豪奪。 冷慕詩想到這里,悚然明白自己為何會想著將那五行丹給蕭勉喂下去,她當時拿出來的時候,只以為自己是見不得蕭勉痛苦,可現(xiàn)在她明白了。 她只是不想蕭勉改變。 她沒想過,這所謂男歡女愛,不明則已,一明晰,竟然比最烈的燒刀子還要后勁十足。 她有些慌張地站起來,背對著蕭勉,裝著整理衣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淡然。 “我們……”冷慕詩說,“我們也進去吧,我扶你。” 她轉頭,神色已經(jīng)恢復如常,彎腰扶起蕭勉,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蕭勉一手摟著冷慕詩的肩膀,一手扶著腰上已經(jīng)稍稍好些的傷處,在這洞xue中的昏暗光線里,慢慢的跟著冷慕詩的腳步走,近距離地看著冷慕詩。 冷慕詩被他看得實在是不自在,她腦子還亂糟糟的,很多事情沒有理清楚,但她清楚的是她并非突然如此…… 都怪蕭勉,日復一日的讓她不設防地接受了,到如今她想抽離,卻被他濃稠的情誼膠住了雙腿,邁不開半步。 可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她還有不得不走的劇情。 冷慕詩實在受不了蕭勉的視線,微微站定,指節(jié)頂著他的下巴轉動他的腦袋,說道:“看路?!?/br> 蕭勉輕笑一聲,當真老實地看路。 這山洞越是朝里走,腳下的碎石越是多,他們倆一路走得磕磕絆絆,終于走過了易圖和星洲說的漆黑山洞,見了前面一片豁然開朗的開闊地,兩個人卻在出口處陡然站定腳步。 里面看上去十分的祥和安寧,到處都是言笑嬉鬧的弟子們,這里繁花似錦樹木茂盛,巨大石臺之上,甚至還有延伸自頂端不知何處的瀑布。 而他們頭頂之上并無遮蔽,此刻確實繁星密布,是黑夜無疑。 可這開闊地之中卻光線亮若白晝,而這些光線都來自開闊地的巖石,好似每一塊巖石都如長明燈一樣散發(fā)著亮光,連在一起,可不就與白晝無疑。 這倒也不算離奇,畢竟這秘境之中季節(jié)便與外面全然不同,遇見些許夜間能夠照明的石頭很正常,天地萬物都是來自天道的饋贈,之前蕭勉帶她看過,連草籽也能發(fā)出螢火之光,冷慕詩站定的原因,并非是為這小天地的光亮。 讓她站定,不再往里走,讓她覺得離奇的是,本該休息和運轉靈力祛除魔氣殘留的弟子們,都在嬉鬧玩耍,追逐歡笑。 他們身上很多沾染著血跡,可見之前的傷處仍在,卻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寧靜祥和,愉悅歡欣。 好像他們并沒有遇見陰犀魔鳥的襲擊,好像外面沒有因為阻隔法陣開啟,導致群魔亂舞的危機。 這實在太詭異,冷慕詩和蕭勉同時注意到不對勁,他們就站在未出洞口的漆黑處,沒有邁入這片小天地。 “我覺得里面好吸引人啊。”蕭勉聲音在冷慕詩耳邊響起。 “好像進去就不會疼了,也不會受傷……”蕭勉正喃喃著,被冷慕詩一把擰在大腿里最嫩的那塊rou上。 她下手可不輕,擰了大半圈,蕭勉疼得倒抽一口氣,強壓住嗓子里的尖叫,發(fā)出了急促尖銳的哼聲,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雞。 “這里不對勁……”蕭勉并攏雙腿,用兩條腿相互搓著去緩解疼痛。 冷慕詩見他沒有再出現(xiàn)那種和里面弟子如出一轍的迷離神色,這才道:“確實不對,應該是幻術,這片地方直通天幕,都沒有遮蔽,卻看不見一只陰犀魔鳥,明明我們距離山洞洞口也沒有很遠,那些陰犀魔鳥,幾乎覆蓋了整個低階秘境的?!?/br> 蕭勉探出頭四外看,兩個人隱匿在黑暗山洞處,一伸手就能被石壁上發(fā)出的光亮籠罩。 光和影應該是不可分割的,但是這里見光不見影,不會斜著照射,弟子們的身后也沒有正常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