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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聲音成功的止住沈韓楊的腳步。 他身體一僵,渾身都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起來,就算他極力穩(wěn)住自己臉上的神情,可在轉(zhuǎn)過來的瞬間,還是能看出他小心翼翼的希冀和不敢置信的驚喜。 “所以,他會重生的,對不對?!?/br> 白佪看著他,一聲輕嘆代替了回答。 沈韓楊“哈”了一聲,臉上出現(xiàn)似哭似笑的神情,他看著手里的鈴鐺,那副宛如捧著珍寶的模樣讓白佪的神色有些許的松動。 他突然無力的跪在地上,單手撐地,白佪居然看到一滴血紅的淚從沈韓楊的臉上淌了下來。 然后他看到,那只撐在地上的手慢慢收緊,用力的青筋暴起,指甲都被掀翻。 可見沈韓楊用了多大的抑制力才沒有當(dāng)場失態(tài)。 他嘆息一聲,半蹲在沈韓楊的面前,輕聲說:“是的,他能重生?!?/br> 這句肯定的答復(fù)讓沈韓楊佝僂的背顫抖起來,他緊咬著牙根才沒有讓自己嗚咽出聲。 眼中血紅的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瞬間沉入泥土里,散成了陰氣。 白佪看著這個瞬間經(jīng)歷了大悲大喜的年輕人,突然也覺得有些可憐。 明明對方在這之前只是個普通的年輕人,如果不遇見鄒喻,只是平靜的死去,就不會愛上他,也不會有這離奇的一生。 只是,這個世界從不會讓人預(yù)見下一個節(jié)點,甚至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帶往你走向另一條路。 “沈韓楊,將鄒喻給我吧?!?/br> 他伸出手,希望對方能將鈴鐺交給他。 沈韓楊緊扣著地面,堅定的說:“不,鄒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這是刻入他骨髓的偏執(zhí)。 哪怕白佪用盡手段從他手里搶走鄒喻,他也會傾盡一切的追去冥界。 他希望他是第一個能看見鄒喻重生的人,他也希望鄒喻重生后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任何有關(guān)鄒喻的事,他都不會妥協(xié)。 白佪簡直拿沈韓楊一點辦法都沒有。 關(guān)鍵他現(xiàn)在還在人家的地盤,要動粗也不一定能動的過人家。 可要來陰的,他那點僅存的良心又過意不去。 于是,他試圖和沈韓楊講道理。 “只要鄒喻重生,我一定會帶他來見你,異界不能沒有你的鎮(zhèn)守,如果你一旦離開,不但你自己會被刻下異界痕,異界的裂縫也會重新撕裂?!?/br> “那又怎么樣?!?/br> 沈韓楊抬起頭,漆黑陰暗的眼里是深不見底的陰冷。 無論是他自己還是異界,他都不在乎。 “你……你怎么就這么倔呢,鄒喻又不是不會回到你身邊?!?/br> “我怎么知道他重生后還有沒有和我的記憶,你們又會不會把他扣在冥界?!?/br> “呃……” 白佪無話可說,因為他發(fā)現(xiàn),站在沈韓楊的立場他的話居然十分的有道理。 “異界出現(xiàn)裂縫的罪我自己會承擔(dān),不用你擔(dān)心,但這冥界,我去定了?!?/br> 沈韓楊慢慢站起來,周身開始浮動著黑紅交接的霧氣。 前方的大麗花海在風(fēng)中不安的動蕩起來,好像要拔根而起。 白佪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來這一遭,會把事情弄得這么糟糕,不過他臉上也確實沒有任何的緊張就是了。 見沈韓楊怎么也說不通,他直起腰攤了攤手。 “好吧,那你就跟我走這一趟吧,不過你和我不同,你身上帶著罪,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就沒這么簡單了?!?/br> …… 面向漫無邊際的花海,沈韓楊臉上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富貴兒被他留在這里不再同去,因為他也不知道貿(mào)然闖出去會有什么后果。 他抿了抿唇,看向旁邊的白佪。 白佪把玩著發(fā)尾的動作一頓,笑著說:“你先走,要不然,我怕你跟不上我?!?/br> 他不再說話,而是只身走進去。 幾乎是瞬間,身體連接著魂魄傳來鉆心的痛感。 原本曼妙美艷的大麗花瞬間蜿蜒著像一條條帶刺的藤蔓,緊緊的纏住他的身體。 銳利的刺帶著刻骨的陰氣鉆入他的身體切割著他的魂魄。 甚至有迅速生長的花試圖鉆進他后腦的弱點里。 腿上一軟,沈韓楊急忙穩(wěn)住身體,用鬼氣將鈴鐺包圍,不讓鄒喻的殘魂受到一點影響。 白佪雙手環(huán)胸站在邊緣,在他的眼里,此時的沈韓楊已經(jīng)被大麗花覆蓋,扭曲生長的花就像從沈韓楊的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 他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一絲不理解。 愛情真是讓人瘋狂。 花海中的沈韓楊寸步難行,他依靠著極強的毅力,不顧自己已經(jīng)千瘡百孔。 一個血色的烙印慢慢在他的頸側(cè)浮現(xiàn),好像是用最鋒利的刀劃開了他的血rou,只不過牽連的卻是他的魂魄。 “我一定會保護你?!?/br> 嘴里吐出一聲輕喃,強大的陰氣爆發(fā),花海瞬間將沈韓楊掩蓋。 白佪眼眸微動,一個閃身,已經(jīng)消失不見。 …… 火紅的大麗花幾乎是在瞬間就枯萎凋零,異界的惡魂紛紛像被解開鎖鏈的困獸,瘋狂的沖入花海中。 只不過還不等靠近,一條銀色的鞭子就從天而降,震得他們魂魄四散。 純凈圣潔的靈氣將花海覆蓋,凋零的花重新帶上美艷的顏色,嬌艷欲滴的佇立在荒蕪之中,綿延不絕的連接著異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