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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醒來的是鄒喻,他擰著眉痛苦的嚶嚀一聲,緩了許久,才遲鈍的睜開眼。 他愣愣的看著天花板,殘缺的魂魄讓他的反應力迅速消退。 外面的天空有些昏暗,并不似往日的明朗。 “沈韓楊?!?/br> 他有些遲緩的說出聲,頭一偏,就看到人倒在自己的旁邊。 “沈韓楊!” 那個自己曾熟悉的人,此刻周身都縈繞著散不去的陰氣,蒼白消瘦的臉在花紋的襯托下顯得萬分詭異。 鄒喻爬起來,人重重的一晃,他捂著自己的脖子,手用力一抹,上面的傷口消失。 他看了眼窗外。 吸收了他的魂魄,這段時間貪應該會逐步消化,沒有時間再出來興風作浪了。 可現(xiàn)在更難辦的是逐漸向兇靈轉(zhuǎn)化的沈韓楊。 他不知道,事情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會讓沈韓楊選擇走上這條路。 他跪在沈韓楊身前,俯身親了親那張冰涼的唇。 一聲帶著苦澀的輕嘆從唇間溢出,卻在下一刻,一只手摁住他的后腦,迅速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沈韓楊猛地睜開雙眼,捏住鄒喻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唇。 他啃咬著對方的唇瓣,近乎瘋狂的侵入鄒喻的口腔,陰冷沉靜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對方。 在彼此貼合的那刻,他喟嘆一聲,俯身抵著鄒喻的額頭。 “對不起?!?/br> 這句話像是他給鄒喻的最后通牒。 …… 一夜的雨水洗去城市的污濁,卻又更像把所有的塵灰都吸入了天空,灰蒙蒙的天色有些陰沉,太陽藏在烏云后,像被黑暗禁錮的光明。 鄒喻強悍的體魄第一次感覺到酸麻虛軟,他掙扎著睜開雙眼,意識停留的前一秒,是沈韓楊黑如沉墨的眼睛和身體上痛苦又熟悉的快,感。 “你醒了?!?/br> 前方傳來平靜無波的聲音。 鄒喻想要坐起來,才發(fā)覺自己的四肢都被咒印鎖住,暗紅色的光圈套在他的手腕和腳踝上,控制了他的行動。 他猛地看向沈韓楊,發(fā)現(xiàn)對方坐在窗簾大開的窗前,側(cè)對著他,輪廓分明的臉在背光的陰影下呈現(xiàn)出一個性感的弧度。 “沈韓楊,你這是在做什么?!?/br> 鄒喻靠在床頭,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線。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雖然很憤怒,卻還是下意識的為沈韓楊心疼。 明明對方是個愛笑又豁達的男人。 “應該是我要問你想做什么?!?/br> 沈韓楊拿出一根香煙抿在唇間,指尖升起一縷暗紅色的火焰將香煙點燃。 他抿了一口,吐出一陣白煙。 微垂的眼瞼看向鄒喻,臉側(cè)的花紋像生長在地獄的藤蔓。 這一刻,鄒喻心里咯噔一聲。 他下意識的覺得,對方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很傻。” 沈韓楊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香煙的火光帶著白煙朦朧了他指尖上的戒指。 鄒喻怔愣的看著他,下意識說道:“我記得你不抽煙?!?/br> 聽到他的話,沈韓楊垂頭低笑了一聲,輕聲說:“我也記得,你不會對我說謊?!?/br> 鄒喻心里一緊,情不自禁的想要解釋:“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 “希望我什么,希望我能什么都不知道的看到你魂魄四散,灰飛煙滅。” 鄒喻心里一沉,烏黑的眼睛暗淡無光。 他果然知道了。 “我確實很笨,居然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你給自己的魂魄下了散魂咒,難怪你會甘愿將魂魄喂給貪,就是等到有一天,你覺得你可以離開我了,就帶著貪的魂魄同歸于盡。” 沈韓楊的語調(diào)很平穩(wěn),里面卻帶了一絲嘲弄,他點點煙身,抖落一絲煙灰。 隨后,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整個人呈一種頹廢的姿勢仰躺在椅子上。 “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白佪說因為我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畢竟如果我好好的保護自己,就輪不到你去做這樣的事。” 鄒喻見不得沈韓楊這個樣子,他咬著牙根,幾乎是有些失態(tài)的喊出聲。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希望你受魂魄剝離的痛苦,不希望你成為貪口中的亡魂,這一切都是我放任的結(jié)果,因為……” 鄒喻看向沈韓楊,眼眸柔和,聲音低沉。 “因為,我舍不得?!?/br> 沈韓楊指尖微動,細長的煙差點掉落。 他仰著頭,喉結(jié)上下滑動。 “可是,我也舍不得。” 沒有人知道昨天他看著鄒喻拉出自己魂魄時的感受,那無數(shù)個深藏在其中的小散魂咒,刺痛了他的雙眼。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種痛苦依舊存在。 他掐滅手里的煙,側(cè)頭看著鄒喻,啞著嗓子說:“老板,我不想看你的真身了?!?/br> 如果那美麗的紅發(fā)背影是用對方的痛苦來換,那么當時他不會天真的憧憬鄒喻的真身是哪種模樣。 鄒喻渾身一震,一股哀傷從他的心頭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沈韓楊,你不要這樣?!?/br> 他從沒有覺得分別是一件如此令人難過的事。 因為他見過太多,哪怕是他早就知道會有那一天,也從沒有覺得有多悲傷,因為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選擇,可是此刻看著沈韓楊,他突然意識到,這對對方似乎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