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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沙的掠起湖面,帶來乍暖還寒時的絲絲涼意。 在這陣拂面風中,戚明雨嗅到了不屬于自己的洗發(fā)水味。那種像置身雪松林中的甘醇爽冽,讓他身上細小的汗毛都發(fā)癢的顫豎了起來。 不等手把手地帶著靳晨彈完整個小節(jié),便忽然松開了掌心。 “我彈錯了?”靳晨不解地偏頭。 “不是。”戚明雨矢口否認,“剛才起風,有點冷。” 靳晨放下仍然落在弦上的手指,說:“那先休息會兒。” 把吉他搭在湖畔的石幾上,張目眺望著遠處的波光。似乎沒有比在春日陽光下感受微風蕩漾更愜意的事情了。 靳晨回神,疑惑地瞥了身邊人一眼。 這天氣,冷嗎? 四月初,正是蒲公英開始盛開的時節(jié),放眼望去,嬌嫩的黃色小花星星點點的綻在綠島湖坪上。 戚明雨在芳馨的空氣中貪婪地深吸幾口,漸漸忘卻了剛才那幾分難以解釋的失態(tài)。 蒲公英不是什么名貴的花種,和靳晨家里華麗的院子多少有些不搭。戚明雨略有疑惑。 “種這么多蒲公英干什么?” “夏天長果實的時候用來吹啊。”雖然這樣的回答聽起來有些孩子氣,靳晨說得卻相當自然。 聞言,戚明雨驚奇地回頭看那人一眼,笑聲爽朗:“別吧,聽說蒲公英很記仇,小心被報復?!?/br> 靳晨低頭看看草地上那些嬌弱又溫柔的暖色花盤,好奇問:“怎么報?” 戚明雨的鼻間仿佛又能嗅到剛才的那股擾人香氣,看著面前男孩子蓬松而烏黑的額頂,忍俊不禁:“……可能會讓你掉光頭發(fā)?!?/br> 溫和又愉悅的輕笑聲從少年唇間溢出,朝著不遠處的傭人招了招手。 “上午好,小少爺?!倍酥璞P的年輕姑娘在假山石旁微笑俯身,“您有什么事嗎?” “他們準備栽什么?”靳晨抬手朝著花園畔指了指。 女傭循著指向落目到湖島盡頭,幾位花匠正忙碌著培土。 “是茶花,有十八學士、花鶴翎、金邊可娜、雪塔和紅葉貝拉。所有品種都是靳深先生選定的。” 靳晨垂眸沉吟思索片刻,搖頭開口:“不管他,我要在北面這一整片花圃里種滿玫瑰?!?/br> “???” 女傭面露難色,試探性地回應:“可是少爺,園藝師傅們已經把院子里的栽種方案都設計好了?,F(xiàn)在推翻全改的話……損失也太大了。” 怕自家小少爺不高興,又連忙接著解釋:“因為以前的每一季,都是靳深先生安排這些雜事,花匠們也就默認您沒意見了。” 靳晨聽完之后,清澈的眸光掃過仍然空曠的園子,語氣翩然溫和:“沒關系,工錢照付,幫我告訴師傅們吧。” 小姑娘靜立片刻,而后細聲點頭應下:“好的,那我馬上就去辦?!?/br> 對著轉身離開的背影,靳晨淡定囑咐:“記得向深哥要花種錢,不肯拿就賣他的車,誰讓他擅作主張了。 ” 年輕女傭邊朝著園邊小跑,邊扭頭笑得悅耳,“那您親自去吧,我可不敢?!?/br> 靳晨輕嗤,坐回到石幾邊時嘴角還是微微上揚的。 “笑什么呢?小狐貍似的?!逼菝饔昵浦臉幼佑行┖闷妗?/br> “傀儡少爺體驗一把當家做主的感覺?!苯刻裘?。 戚明雨被他快樂的情緒帶動得發(fā)笑:“哈?” 小少爺難得提出什么要求,靳家做工的人自然效率空前。不過30分鐘,就有穿著藍色工服的女孩子們拎著花桶成隊走過來。 那些花桶里混插著各類品種的玫瑰薔薇還有月季,斑斕競妍的顏色,大簇大簇地綻放著各自的妖嬈和純粹。 “這些是花匠推薦的樣花品種,讓我們拿過來給少爺看看?!眲偛拍俏还媚镌俅涡σ怄倘坏亓⒃诮可砬啊?/br> “如果您沒有什么其他的意見,師傅們就要開始設計新的栽種方案了。雖然不能真照著您說的那樣‘種滿’,不過也能在院子北角打造出十畝的玫瑰花園,總數(shù)大概會栽種9000株左右?!?/br> “恩?!苯课⑽Ⅻc了點頭。 “我的天,這是打算開花店啊?”戚明雨隨手從桶里摸出一枝叫做“海洋之歌”的品種。 這種近乎淺粉色的紫玫瑰在市面上并不多見,帶有神秘色彩的緊簇花瓣讓人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凡薔薇花屬,無論是什么顏色都有其獨特的魅力,或熱烈奔放,或高雅溫柔。 戚明雨的目光在花桶間流轉時,忽然覺得這園子的主人就好像他手里的花苞。 下意識偏頭玩笑:“以后你改名叫靳玫瑰算了。” 靳晨手中擺弄著一枝黃粉混合色的亞伯拉罕,清甜的水果香味在鼻間撲繞。 少年笑容明朗,捏著花桿揮動手腕,湊近戚明雨的指尖,讓兩枝還帶著水汽的玫瑰輕輕碰撞在了一起。 “能被人用玫瑰代表,是我的榮幸。 ” 戚明雨被這樣看起來有點儀式性的動作搞得微懵,愣了一秒鐘后重新笑起來,無厘頭道:“cheers?” 詢問過意見后,女傭們把大桶的玫瑰花端了下去,綠島上只剩下了戚明雨和靳晨兩人。 方才被人聲嚇跑的幾只藍孔雀又重新邁著高傲的步子回到了湖坪主場,圍繞著席地而坐的兩個少年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