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在金三角的男人,有命死,可沒命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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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晚彎腰輕拭去梭沙褲子上的塵土,止不住憐愛地看向自己身邊這個僅有六,七歲的,受訓(xùn)斥的小男孩。 梭沙糙黑小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如同男子漢一般挺直腰背站軍姿,堅定點頭:“是!阿莽爸爸,以后我是端槍的男人,我不哭?!?/br> 他黑瞳俯看沖自己保證的小男孩,“嗯”了一聲,口氣不似方才嚴(yán)厲。 梭沙回頭沖漂亮阿媽揮了揮手走出房間,直到瘦小身影消失在門口,霍莽牢牢攥住她的手走到矮桌旁,相對而坐。 藍(lán)晚抬手將鬢邊秀發(fā)撩到耳后,纖手捧起飯碗,看向同自己一起用早飯的年輕男人。 這還是頭一次,她見他著身迷彩軍服,寬大軍綠外套敞著胸膛,松松垮垮罩上他寬闊脊背,內(nèi)里不修邊幅地搭了件汗衫,軍靴油黑烏亮,靴底邊還沾著泥土。 與她以前在電視里見過的軍人完全不同,他粗狂桀驁,這身迷彩軍裝反而平添他幾分蠻野痞戾。 瓷碗在他寬厚掌心如同一只小舟,她見他吃飯時風(fēng)卷殘云的力道,擔(dān)心碗會不會突然崩碎。 她多想問他,自己寫的那些卡片是不是被扔掉了,幾番欲言又止后,垂頭斂目,秀秀氣氣往小口送食物。 緬甸當(dāng)?shù)卦顼埵菛|南亞獨有的口味,一切都需要她從一點一滴習(xí)慣。 “以后少讓梭沙聞你的味兒?!?nbsp; 驀地,頭頂響起男人粗沉嗓音,“你身上的女人香會害了他。” 姑娘怔仲片刻,面頰倏地暈紅,難為情地回應(yīng),“梭沙還是個小孩子?!?/br> 霍莽起身沉而不語,軍靴沉重踩向地面,面朝窗外深山密林,漠然點煙吞入尼古丁的辛辣,的確,在她的光亮世界里,梭沙是天真無邪的孩子。 “生長在金叁角的男人,有命死,可沒命哭?!?nbsp; 他頓了頓,轉(zhuǎn)身望向矮桌旁愣然的小妻子,“收拾衣服,后天去仰光。” “后天?” 她驚詫不已,昨日他才說過幾天。 霍莽掐煙走到她身邊,蹲下高大身軀,粗繭大手輕撫姑娘烏發(fā),順過她耳根攏住那半張明艷小臉。 她微抬眸,指尖微微發(fā)顫,看到他熾烈燃盡火焰的黑瞳,似乎感受得到他的隱忍。 難怪,這一大清早,他面色明顯不太愉悅。 “晚晚,你得記得,答應(yīng)過我什么?!?nbsp; 他大掌向前使力,強硬與她額貼著額,兩個人的氣息咫尺可聞,“我不想出上次在中餐館的岔子?!?/br> 仰光,沒有隨處可見的毒販子供他開槍發(fā)泄怒火,這言辭再明白不過,告訴她,會流血,會死人。 她因他的煙味兒熏得眼色微紅,纖指揪住裙擺,氣音連聲回他,“好,知道,我都知道?!?/br> 霍莽放過神情緊張的小妻子,覆唇悍然攫取她香甜檀口,將自己口中苦辣煙絲全數(shù)渡進她嘴里。 藍(lán)晚黛眉蹙起,實在受不了這味道,雙手抵住他胸膛想退開唇舌糾纏,后腦勺卻被他狠狠扣住,被迫吞入他舌尖苦澀。 他實在不會哄女人,卻必須強迫她記住,記住這咽嗆澀氣和他無可抗拒的強硬,統(tǒng)統(tǒng)化為她承諾他的印鑒,無可泯滅。 —————— 后天清晨,軍方直升機由緬北金叁角特區(qū)起飛,前往緬甸南部第一大城市仰光——伊洛瓦底江叁角洲的首府。 飛機上空,跨越人煙罕至的樹林山川,可以俯瞰坐落于市北圣山最高處的仰光大金塔,金燦佛光普照大地,無數(shù)佛教信徒朝拜而來瞻仰其容。仰光在東南亞眾國中雖不算繁榮,不過四處高樓林立,交通便捷,現(xiàn)代文明都市的面貌盡顯于前。 一路上,藍(lán)晚睜著明眸水瞳,片刻也不舍得從窗舷挪開,她手指城市中心的地標(biāo)建筑,興奮好奇地問了身邊男人好些地方。 暴戾兇悍的年輕男人似乎比平常更有耐心,他知道,自己小妻子的父母都是大學(xué)教授。這是她昨夜窩在他懷里夢囈說漏的話,他并不理解“教授”這個詞匯的中文意思,但聽到大學(xué),也猜得出是有學(xué)問的一家人。 他們的相遇于她而言是人生的錯誤,這點,買她回家當(dāng)老婆的男人心知肚明。 “看來你的女人昨晚睡多了?!?nbsp; 坐在對面的察頌不堪其擾地瞇起眼,雙臂交叉端起,瞄了眼背過身望窗外,求知欲旺盛的姑娘。 霍莽手持純黑長彈夾,毫不費力摁進八發(fā)子彈,單手持住M4A1突擊步槍,彈夾熟練對準(zhǔn)磕進槍體槍膛,重型步槍連彈簧迸出的響動都令人膽寒。 他抬手將步槍后座捅上察頌膝蓋,眉毛一橫,咬緊齒關(guān):“閉嘴,睡你的覺。” 察頌抻抻頸子,膝蓋頂開步槍,“諾帕司令可不同意你帶個小姑娘來仰光?!?/br> 霍莽大掌握住槍栓咔嗒兩下上膛,試槍的成色,對察頌的話不以為意,冷嗤一聲,“他不同意可以讓老子滾,打拳可比抓毒梟頭子爽?!?/br> 察頌戲謔扯笑,點兩下頭,“是,是爽,死得也快?!?/br> 話音剛落,直升機艙內(nèi)亮起下降信號燈,螺旋槳發(fā)出轟隆鳴響,機體撞風(fēng)顛簸。 藍(lán)晚小手扒住窗玻璃看城市風(fēng)貌,沒注意燈亮,坐不穩(wěn)當(dāng),險些滑下座位之際,腰間多了條強健手臂摟她入懷。 “老實坐好!” 霍莽在她頭頂輕喝,果然,自己走神片刻都不行。 藍(lán)晚后背緊貼他硬實胸膛,羞慚斂起眼簾,實在是遠(yuǎn)離城市太久,難掩心頭激動。 直升機逐漸接近地面,仰光政府壯闊白色建筑群近在眼前,兩座純白尖塔占據(jù)左右,整體貫徹東南亞佛寺獨有風(fēng)格,道路前兩排熱帶棕櫚樹因螺旋槳刮起的旋風(fēng),樹枝樹葉左右搖擺。 地面人員揮動旗子指示直升機平穩(wěn)降落,機艙艙門開啟,立起升梯。 等她走下梯子,結(jié)結(jié)實實踩在仰光土地的那一刻,一股久違的情緒油然心生,感官獲得極大沖擊,美目環(huán)顧周圍,人流車聲絡(luò)繹不絕,不同膚色的游客走在市區(qū)街頭,享受安靜美好。 誰能想象,黑暗血腥的金叁角和平穩(wěn)安逸的仰光僅是南北之隔,毒品如暗流涌動,順沿湄公河,侵蝕腐壞緬北每一寸土地。 仰光政府高官走出政府大樓,用緬語和兩位年輕長官交談,說到一半,目光落向后面白皙嬌艷的中國姑娘。 她是緬甸軍方高層內(nèi)部不光彩的秘密,其實金叁角的男人從邊境人販子手里買老婆屢見不鮮,但買她的男人是兩年前在金叁角湄公河一帶和外籍雇傭兵團交戰(zhàn)過的軍方長官,因此仰光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最后,仰光政府高官向霍莽傳達(dá)不算命令的要求。 遮掩,中國警方來緬甸與東南亞叁國協(xié)調(diào)期間,無論如何,必須將這件事遮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