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哥哥我們來聊天吧！”

    他還有好多好多事想知道。

    “我，我后媽特別討厭我，爸爸也不喜歡我，哥哥呢？”喬安攥著手，有點緊張地問。

    “我……”

    沈辰淵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帶著那兩人的愛意出生，卻又成了那兩人最不想看見的人。

    說什么呢？說尹滟后悔生下他，還是說陶經(jīng)業(yè)差點把他打死？

    罵罵咧咧的男聲響起，緊接著客廳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許多人走了進來。

    沈辰淵眼神一凌，下床出了房間。在門口時，他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把房門關上。

    被留在被窩里的喬安見沈辰淵出去了，連忙爬起來靠在房門上，打開一條細縫去看外面的情況。但剛瞄了一眼外面，喬安就被驚到了，沈先生家里是被壞人砸了嗎？！

    可沈先生看起來又認識那群人的樣子……喬安焦急地抿了抿唇，最后還是留在了房間里。他要等搞清楚現(xiàn)狀再出去，免得拖了沈先生的后腿。

    *

    “辰淵啊……你爸爸他，他今天晚上出了車禍，不治身亡，已經(jīng)去世了?！泵媲暗闹心昱耸翘战?jīng)業(yè)的弟媳，她抹了把并沒有的眼淚，手放在沈辰淵的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安撫。

    沈辰淵面色不變，平靜道：“嗯，我知道了?！?/br>
    他的表情太過冷靜，女人有些尷尬。

    “說這么多干嗎？啰里啰嗦?！币慌缘哪腥死_她，粗聲粗氣道，“聽說尹滟走前給你們留了一筆錢，放哪了？”

    怕沈辰淵不說，小嬸子又上前軟言道：“這安葬景天的費用也不是筆小數(shù)目，咱家又沒幾個錢……辰淵也希望你爸爸走得光彩一點吧？”

    還在找凳子坐的姑媽一家也湊了過來，四個人一起勸著沈辰淵。

    沈辰淵的爺爺奶奶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錢不在家里?！鄙虺綔Y退后一步，離開了他們的包圍圈，“陶經(jīng)業(yè)昨晚在家發(fā)了一頓火，然后出去喝酒了，錢在他身上，估計應該花完了?！?/br>
    姑媽銳聲道：“怎么可能？！少說有好幾萬呢！”

    他們確實沒從陶經(jīng)業(yè)身上找到錢，小嬸子安撫了她兩聲，隨后又問：“那家里應該還有存款吧？有一點是一點?！?/br>
    沈辰淵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后把口袋里那張五塊拿了出來：“給你。”

    最后的存款。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沈辰淵也不在意他們的反應，把那張五塊錢放在了手邊的桌面上，那是一張缺了條腿的桌子，剛剛才被扶起來。按照流程，他還要在這等他們把家里都翻找一遍，確定真的沒錢后再商討出如何處置他的辦法。

    但……想到房間里乖乖軟軟的小孩，沈辰淵直接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反正系統(tǒng)都在這了，不至于會出不去。

    在余光里，他還瞥見了門縫處那一抹鮮艷的紅色。

    是小喬安睡衣帽子上的裝飾。

    *

    沈辰淵回到房間時，床上正拱著一個小鼓包。喬安伸出腦袋乖乖巧巧地看著他，仿佛在說我很乖我沒有偷聽。

    沈辰淵失笑，他關了燈，屋內(nèi)只剩下淡淡的月光。

    剛一上床，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就鉆進了他懷里，驅(qū)散了冬天的寒冷。

    喬安沒再問沈辰淵問題，就這么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墻壁根本沒什么隔音效果，客廳的談話室都能清晰地傳到臥室。

    ——“要養(yǎng)你們養(yǎng)，我們可不花這個冤枉錢！”

    ——“那憑什么又要我們養(yǎng)?。　?/br>
    “安安?！鄙虺綔Y輕輕喚了一聲，“我們繼續(xù)聊天吧?！?/br>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br>
    *

    沈辰淵從小性格就比較孤僻，也不太會笑。

    那時他的父母并沒有嫌棄他，尹滟還會點點他帶著嬰兒肥的臉頰，打趣道：“辰辰表情這么嚴肅，又不會說甜言蜜語，以后找不到對象可怎么辦啊?！?/br>
    好在上天也給了他另一項優(yōu)勢，小孩很會察言觀色。

    “我會努力的?！鄙虺綔Y板著一張臉，認真地回答道，“我同桌說，可以送禮物，收到禮物的人會很開心?！?/br>
    *

    太陽下山，夜晚降臨，這是沒有星星的一天。

    餐桌上，飯菜已全部涼透。

    “我為什么要生你呢？當初把你打了多好，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女人終于回了家，她無視了小孩眼里的傷心，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滾一邊去，別煩老子老子沒錢！要找錢自己想辦法去！”男人也回來了，他手里還沒喝完的啤酒瓶直接摔在小孩旁邊，玻璃碎片把小孩的手劃出一道血痕。“x！都是有了你，老子才變成這樣！”

    “……”

    “對不起?！?/br>
    *

    “哎你們知道嗎？他家里特別窮，他爸是個混子，他媽還是出去做那啥的，聽說還有人看到過他去撿垃圾?！?/br>
    “怪不得整個人怪里怪氣的，跟他說話也不答，明明是自己有問題，還整得高人一等似的?！?/br>
    “就是就是，我上次不過是不小心把他一支筆摔壞了，結(jié)果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想殺了我一樣，嚇得我趕緊跑去買了一只新的還他?！?/br>
    “有那樣的爸媽，估計本人也不會好到哪去，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