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那老仆乃是看著裴樞自小長大的,心中便把他看做自己孩子一般,看他這般cao勞,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郎君食少而事煩,又豈能長久。后面廚房中還有上好的雞絲、蘑菇,待我去做些湯餅,你便是看在河東家中老夫人的份上,也得強用上一些?!?/br> 裴樞聽老仆提到自己母親,只得點點頭,正在此時,門外有屬吏突然來報,說有昱嶺關上的俘虜逃回,說有緊要軍情來報。 裴樞聽了精神為之一振,趕緊吩咐帶他們上來,一旁的老仆看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讓門外伺候的仆役進來將飯食撤走。 不一會兒,屬吏便帶了個人進來,便是那于續(xù)成,只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便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一下。裴樞和顏悅色的吩咐一旁的老仆搬了張胡床過來,讓于續(xù)成坐下答話。于續(xù)成再三謙讓,方才坐了半張屁股在胡床上。 “汝在昱嶺關上,可有看到莫邪都的情況,一一道來,若是有用的,本州自有重賞。”裴樞輕輕捋著頷下的長須,聲音沉穩(wěn)有力,方才的焦慮仿佛沒有在他身上出現(xiàn)過一般。 “回使君的話,我與同伴們在敗后,為敵軍所俘,關押在營中,也未曾看到什么,只是看到賊軍軍勢頗盛,一天多方才從昱嶺關下官道走完,幾次被帶出去修繕官道之時,看到道路也被車壓壞了不少?!庇诶m(xù)成低頭答道。 “哦?走了快一日方才經(jīng)過,官道還有許多損壞的?”裴樞站了起來,從袖中取出一柄象牙小梳整理起頷下的長須來,他在緊張的時候,最喜歡這般做。于續(xù)成緊張的看著裴樞的舉動,過了半響,裴樞突然停止梳理胡須,問道:“你修理道路時可有看到道路上可有遺漏的東西?” 裴樞的問題就如同一聲響雷,炸在于續(xù)成的腦袋上,他開始低頭仔細回憶當時鋪路的情況,裴樞在一旁也不慌張,靜靜的在等待于續(xù)成。于續(xù)成的額頭逐漸滲出汗來,他已經(jīng)猜出了方才上面那位刺史詢問這個問題,他在懷疑莫邪都是否是在故意虛張聲勢,欺騙自己。一天方才通行完畢的大軍可以用一小隊反復通過的士卒來代替,可是那麼多輜重車輛壓壞了路面,總會有些車中裝載的貨物漏撒在路面上,從這些便可能推斷出莫邪都是否是在使詐。據(jù)自己現(xiàn)在回憶,那天在修路時,自己并沒有發(fā)現(xiàn)路面上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可是自己應該跟他說實話嗎?正如自己先前在俘虜中所說的,無論是誰當刺史都無所謂,自己這種小老百姓都是納糧服役的份,只要戰(zhàn)事早點平息便是,眼下明顯是莫邪都強,歙州弱,若是刺史早一日降了,自己也能早一日過上太平日子。想到這里,于續(xù)成深吸了口氣,道:“某在路面上發(fā)現(xiàn)了殘谷,還有喂馬匹的麥麩。”說完后便低下頭去,一言不發(fā)。 裴樞看了于續(xù)成一眼?!皯撓嘈胚@個人嗎?應該不是莫邪都收買的,否則像這樣的問題他應該很快就回答自己了,不應拖延了這么久,應該是年紀大了,回憶不清楚了吧?!迸針悬c了點頭,吩咐將于續(xù)成帶下去休息,賞賜兩匹絹布,接著他仿佛放下了心中的那樁心事一般,吩咐老仆道:“你且去做些湯餅過來,我肚子有些餓了。” 為王前驅 第300章 擴張 第300章 擴張 兩日后,歙州城門大開,城外的道路早已重新鋪上黃土,又澆上清水,行人走上去也是點塵不起。裴樞坐在城門下,正耐心的等待著莫邪都大軍入城。那日裴樞詢問了幾名被放回的俘虜后,便下定了投降的決心,畢竟他歷任臺閣,又是河東大族出身,身份清貴,想來無論是誰取了歙州都要把他當個寶供起來,又何必在這里打生打死呢?于是次日便招來使者,表達了歸降的意愿。那邊的行營統(tǒng)領陳五倒也爽快,立刻修書為憑,保證州中官吏家宅平安,與送回信同來的還有百余名精兵,他們的任務便是保護城中武庫糧庫安全,確保裴樞本人以及家眷安全,陳五的行動大得裴樞的家人的好感,紛紛稱贊老爺明見萬里,做出了正確的抉擇。 到了上午時分,在城外長亭候著的驛卒傳回消息,莫邪都的前鋒已經(jīng)離城不過五里路了。裴樞點了點頭,將杯中的殘茶喝完,低聲吩咐道:“來人啦,把衣服拿過來。” 身后的老仆應了一聲,便端了一個托盤上來,伺候主人更衣,不一會兒,裴樞便換了裝束,緋色官袍變?yōu)榱艘簧硭嘏?,還用一根麻繩松松的捆了兩道,倒好似囚徒一般。準備完后不久,莫邪都前鋒便到了,雖然實現(xiàn)已經(jīng)得知歙州城已經(jīng)投降,可前鋒部隊依然部伍整齊,左右亦有輕裝部隊哨探,如臨大敵一般,裴樞看了,更慶幸自己選擇的正確。當先走到人前,跪下大聲道:“罪臣裴樞,于此迎接王師?!?/br> 莫邪都的前鋒校尉哪里見過這般情景,趕緊一面吩咐士卒戒備,一面派遣親兵到中軍通報,不一會兒便看到陳五、陳璋二人騎馬趕了過來,看到裴樞這般模樣,陳五趕緊跳下馬來,一瘸一拐的快步來到裴樞面前,將其扶了起來,道:“裴使君你這又是如此自苦呢?” “某愚昧不堪,驅使州中百姓以抗王師,罪本不赦。望陳統(tǒng)領有上天好生之德,赦免州中百姓之罪,至于裴某,便是千刀萬剮也不敢有恨。”裴樞高聲道,他這般做也是耍了個小心眼,雖說陳五已經(jīng)許諾了不會追究自己的罪過,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素服束身來投,一旦對方開口不再追究,那可就板上釘釘了,而且自己這般為州中百姓求懇,也算是個德政了。 陳五解開裴樞身上的繩索,又脫下身上的錦袍,披在對方身上,高聲道:“裴使君如此識大體,全城來歸,某自當上書主公。厚厚封賞,裴使君敬候佳音便是。” 說到這里,陳五對眾人道:“我家主公出身細民,深知民間疾苦,欲治下百姓皆享太平,某不過是一介武將,用人之權,不敢自專,州中官吏暫不變易,待兵事息后,再做主張?!?/br> 杭州城,觀察使府上。呂方正看著從歙州軍前送回的書信,陳允正坐在一旁,滿臉都是笑意。 “想不到這陳五倒有用人之才,出兵不過十日,竟然先破昱嶺關,后智取歙州,睦州亦舉城歸降,轉眼之間,浙東諸州吾已得其半,再算上降伏與我等的許再思正在攻取的越州。想來年內(nèi),便可盡取浙東諸州了?!眳畏娇赐陥蠼輹?,不由得又是躊躇滿志,又是感慨萬千,自己投入淮南已經(jīng)有四五年了,頭幾年歷經(jīng)苦戰(zhàn),歷經(jīng)波折,連一州一縣之地都苦戰(zhàn)而不得,而如今不過十日間便能有兩州之地望風而降,其間難易程度,稍一回味便覺得胸中五味雜陳。 “這都是主公運籌得力,先分其兵勢,再以大兵擊其薄弱之處,自然是容易得很?!标愒什惠p不重的拍了呂方一個馬屁,笑道:“卻不知心中所說的那裴樞當如何安排呢?” “這是第一個以州城投降我軍的人,便是給后來人看,也要以高官顯爵餉之,這樣吧,便上書廣陵,表其為湖、杭觀察副使吧?!眳畏诫S口應道:“此人出身河東裴氏,又歷經(jīng)臺閣,對朝廷中樞之時熟悉,將來我們地盤勢力越來越大,和朝廷要打交道的時候也越來越多,我身邊正缺這樣一個人?!?/br> 陳允點了點頭,呂方隨手將陳五的書信扔到一旁,笑道:“范尼僧在湖州,高奉天也在杭州忙得恨不得一個人當做兩個人來使喚,你又抽不開身子,我手下其余人統(tǒng)兵打仗還行,治理民政就一般了,基層官吏也遠遠不足,看來也只能讓留用舊人,諸般新政當緩行了?!?/br> “那也是無法的事情,不到半年工夫,由一州之地擴展到四州之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范兄弟能料民,高兄弟有奇計,拿來治金谷,管度支倒難以發(fā)揮所長,主公麾下還缺一個能管理庶務的人?!?/br> 呂方嘆了口氣,的確范尼僧是個搞工程建設的好手,拿來治理民政也不是不行,只是此人有些好大喜功,對百姓盤剝有些過分,自己提醒過他幾次,可也不過是好了些,沒有過多久便故態(tài)重萌,想來是他那個貪財鬼老爹的遺傳,是改不了的了,這種人拿來破除舊勢力盤根錯節(jié)的局面還行,可用來管理民政可就不行了,畢竟為政之道,過寬過猛都不行。而高奉天見微識著,實在是一等一的謀士,用來整日里和文牘打交道,實在是可惜了。想到這里,呂方不由得心中一動,笑問道:“陳先生莫非有了合適人選,快快說來?!?/br> “那人便是在主公身側,又何必遠求呢?” 呂方聽了一愣,低頭思忖了片刻,道:“陳先生說的莫非是那駱知祥,此人雖然善治金谷,料理文牘,可他是田公的臣僚,我如何能讓其為我行事呢?” 陳允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笑道:“如今亂世,不但君擇臣,臣亦擇君。像這等出使之事,一個不好便被主公送至廣陵出首去了,若駱知祥身為田覠信重,又如何會派來做這等苦差,他定然已經(jīng)失去田覠寵信,便是回去也無法重歸其位了。若主公誠心招攬,他又如何會不來呢?” 呂方聽的有理,可又不愿與田覠撕破了臉,正猶疑間,陳允接著說道:“主公大可遣人至宣州說同意給予油火、糧食、軍械。只是這事情干系重大,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在兩家間往來聯(lián)絡,如此便可將那駱知祥留在杭州,一旦田覠叛起,那時再將駱知祥扣下便可。” 陳允說完后,看到呂方還有些猶疑,趕緊補充道:“楊行密心中所患,無非朱延壽、田覠、安仁義寥寥數(shù)人罷了,如今朱延壽已亡,若田覠、安仁義不在,他要對付的便是主公了。如今之計只有盡據(jù)浙東諸州,利兵甲與其相抗方能自保。 主公用兵仿佛孫吳,麾下亦多有壯士,可糧械財帛不豐,縱有百萬之眾,又有何用。昔日淮南之亂時,孫儒統(tǒng)陳蔡之眾,縱橫中原,士非不強也;麾下劉建峰、馬殷皆萬人敵,將非不良也;然一戰(zhàn)皆北,身死東市者,何也,麾下無有治民理財之人,故取用無節(jié)度,所到之處,盡為廢墟,百姓流離,無有根基,百戰(zhàn)百勝,而不能一敗。主公如今已有四州之地,可若無四州之才,反不如一州之地了?!?/br> 呂方聽了陳允的勸諫,點了點頭,歷史上因為擴張?zhí)?,沒有足夠的基層力量使得組織為自己的重量所壓垮的例子也是有的,最著名的便是秦國一統(tǒng)六國之后,反而失去了先前那種高效率的動員機制,反而被義軍所推翻,自己現(xiàn)在手下的機構十分混亂,沒有一集中的財政機構,這個問題在地盤狹小時也就罷了,一旦快速擴張可就不行了,這陳允有先見之明,得了這等謀士倒是自己之幸。不由得嘆道:“呂某得陳先生,當真是天幸呀?!?/br> 呂方家后院中,駱知祥自從來了杭州,在這院中算來已經(jīng)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里不要說出府門,連院門都沒出去過幾次,雖然婢仆伺候的十分殷勤,衣食用度也都是上等的,可他心中還是憂心忡忡,畢竟時間的拖延對他來說只能代表著呂方出首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他好幾次想要求見呂方,可都被外面看守的親兵以主公太忙為理由給回絕了,后來駱知祥索性每日里三頓酒飯,吃飽便睡,聽天由命罷了。 這天駱知祥酒足飯飽,正準備上床安歇,卻聽到院門口一陣忙亂,這院子乃是呂方私宅,平日里除了沈麗娘和呂淑嫻外,最多便是幾個親信族人前來。他正詫異間,卻看到呂方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不由得微微一驚,趕緊站起身來想要相迎,卻沒想到他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有了七八成酒意,手腳不太靈便,長袖已經(jīng)帶到了幾案上的盤碟,頓時跌落了一地,弄得滿地碎瓷,亂七八糟。 駱知祥滿臉窘迫,正準備斂衽謝罪,卻被呂方一把扶住,道:“知祥兄這些日子過的可好,這些奴才們?nèi)粲械÷?,還請海涵?!?/br> 為王前驅 第301章 重農(nóng) 第301章 重農(nóng) “哪里哪里?!榜樦樾Φ溃骸边@里十分幽靜,酒肴也十分美味,又不像在宣州時整日里忙于公事,這幾日倒是胖了不少。”說著還摸了摸圓潤了不少的臉龐。 “那就好,那就好!”呂方笑道,一邊坐下一邊說:“這幾日我有些瑣事,忙的不可開交,倒是把駱先生落在一旁了,只怕慢待了,今日見先生這般,才松了一口氣。若是這酒肴先生還喜歡,回宣州時便將那廚子一同帶回去吧?!?/br> 駱知祥正要推辭,跟在呂方身后進來的高豐田笑道:“這也是我家主公的一番美意,駱先生便收下吧,這十幾日我軍進去浙東,兵事繁忙,主公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探望先生,請先生莫要在意?!?/br> 駱知祥聽到高奉天說浙東兵事,不由得一愣,高奉天輕輕拍了一下腦袋,道:“某真是糊涂了,忘了這十余日駱先生都在府中靜養(yǎng),不曾知道外間消息。好叫先生知道,我莫邪都行軍司馬陳五領兵東征,攻破昱嶺關后,歙、睦二州刺史已經(jīng)開城投降,依附我莫邪都。武勇都左指揮使許再思也將軍中將校家眷送至杭州,奉我家主公為主,如今浙東之地我軍已得其半了?!?/br> 駱知祥聽到這等驚人的消息,已經(jīng)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過了半響功夫,方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對呂方斂衽下拜道:“呂公果然天縱神武,有鬼神莫測之機,外臣在這里恭喜了?!?/br> 呂方受了駱知祥一拜,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得其地易,治其地難,眼下兵勢未息,錢糧如流水般用去,眼看府庫便是如洗,呂某只望平定浙東,也好與民歇息?!?/br> 呂方這番話倒是頗合駱知祥的口味,點了點頭道:“呂公有這番心思,當真是浙東百姓之福氣,只是?!彼f到這里突然停住了,想來是想到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呂方在這里大聲哭窮,豈不是為了拒絕自己的要求做鋪墊,想到如何回去交差,不由得發(fā)愁起來。 呂方仿佛猜出了他的心事,笑道:“駱先生莫愁,呂某再窮,田宣州開口我還是要給面子的,若無田公提攜,任之豈有今日,駱先生且先開一個賬單來,只要力所能及,呂某自當一應奉上?!?/br> 駱知祥猛然聽到呂方這般說,十分感動,雖說田覠有大恩與呂方,可這等亂世,梟雄之間互相攻殺,恩將仇報的大有人在,遠的不說,宣武朱溫當年為秦宗權所攻,形勢窘迫,便向朱家兄弟借兵,還約為兄弟,可剛剛擊敗秦宗權,他便借口朱瑄招誘自己軍中壯士,發(fā)兵攻打朱家兄弟,吞并了他們的地盤。田覠求告的糧食、軍械還有油火都是呂方急需的東西,看來流言不可信,世人多有傳言呂方jian詐好殺,如今看到倒是個感恩知報之人。 駱知祥在心中感慨了一會兒,告了聲罪,回到屋中,過了片刻便取出一份帛書來,遞給呂方。呂方接過,細細看了看,又遞給身后的高奉天,高奉天細細看了后,與駱知祥一同商量了片刻,方才一一敲定數(shù)字。一切商定后,駱知祥斟滿了一杯酒,拜謝呂方。 呂方也不謙讓,滿飲了此杯,笑道:“呂某當年領兵至宣州時,見田野開辟,滿地桑麻,士民殷富,據(jù)我所知,田公亦年年對外用兵,卻如何能如此,世間皆傳這是駱先生之功。呂某出身低微,才亦不過中人,卻執(zhí)掌大郡,實屬非分,不敢不小心謹慎行事,如何能使民富兵強,還請先生賜教。” 聽了呂方的問話,駱知祥的眼神一亮,當時天下藩鎮(zhèn),幾乎都是將屬下官職以為酬庸之位,擔任的大半都是披甲持弓的武人,對于士人大半也不過當做仆隸一流的人物相待,田覠在其中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可駱知祥稍一違逆了他的心意,便被派出做這等苦差,也不由得讓其心寒??蓞畏窖巯逻B戰(zhàn)連勝,應該是志滿得意之時,可卻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委身下士,再聯(lián)想起他在淮上投靠楊行密以后的諸般行止,越發(fā)讓駱知祥心動。古時士人,所求最大不過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博個封妻蔭子,自黃巢之亂后,天下士人幾乎都已經(jīng)看出了如今已是末世,正是群雄四起,逐鹿中原的局面,也紛紛在其中選擇真主,駱知祥也不例外,聽到呂方發(fā)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便啜飲一邊思忖。一旁的高奉天低聲吩咐婢仆撤掉幾案上的殘肴,換上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