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沒想到她在想這些，不由輕笑。

    程尋瞥了他一眼，又道：如果我真考中了，將來說出去，我豈不是成了杜同學(xué)的門生？同窗變成門生，好丟臉。

    你為什么不想著你考中狀元呢？蘇凌笑問，同窗好友都是狀元，豈不是一樁佳話？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花費太多時間?？此谋憩F(xiàn)，知道她考的大約不錯，就夠了。

    程尋嘻嘻一笑：狀元嘛，就不想了。

    她對能夠平等地參加科考，一直有些執(zhí)念。今天算是了卻她一樁心愿。

    想到在這中間出了大力的蘇凌，她忍不住伸臂抱了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蘇凌見她抱了過來，極其自然地回抱她。

    然而剛一伸出手，就被她掙開。他訝然：怎么？

    程尋低頭看一看自己，苦了臉：三天三夜沒洗澡了，你不嫌棄我，我都嫌我自己。她抬起胳膊，嗅了嗅，好在沒什么奇怪的味道。但她仍是小心翼翼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試圖遠(yuǎn)離蘇凌。

    她這舉動教蘇凌哭笑不得，不過他一直知道的，他的姑娘向來很在乎在他心里的形象，之前還不止一次問過他，有沒有覺得她臉黑不好看。

    程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還好，不算亂。她盯著蘇凌：你有鏡子么？我看看我臉上粉掉了沒。

    沒有，沒掉。蘇凌毫不猶豫道，你不是困了么？歇一會兒吧。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呶，這兒，還有這兒。說話間又指了指自己的膝頭。

    程尋一臉警惕，連連搖頭：啊，不，我得回了家，沐浴之后，再休息。

    她確實困，可此刻偏生清醒得很。她想，可能是高度精神太久了。

    馬車還在行著。程尋這才想起問道：是回我家的路嗎？

    是，沒繞遠(yuǎn)。用不用吃些東西再睡？

    再說吧。程尋胡亂擺了擺手，得先沐浴啊。

    三天三夜啊，在那個小黑屋里，她想想都覺得不自在。

    一到了京城程宅，她跳下馬車，就揚聲喚道：江嬸，江嬸！我回來啦，有熱水沒？我想沐浴啊。

    江嬸聞言從房內(nèi)走了出來，她只知道呦呦有事，三日不能回來，還說不用告訴她爹娘。這幾天她一直提心吊膽，這會兒聽見呦呦的聲音，江嬸喜不自勝：誒誒誒，有有有，我這就去準(zhǔn)備。

    將程尋送回程宅，知道她要休息，蘇凌并未多待，只請江嬸給呦呦準(zhǔn)備一些清淡的食物，他就回宮了。

    而程尋沐浴過后，飛速絞干了頭發(fā)，略微吃一些江嬸端來的食物。她對江嬸解釋：是宮里的夫子，要考我，我現(xiàn)在通過考試，回來了。

    江嬸對此也不甚懂，只連連感嘆：嗯，回來就好，你可還要在吃些。

    不用不用，夠了。程尋擱下碗筷，繼續(xù)擦拭頭發(fā)。

    大約是心靜了下來，不等頭發(fā)完全干，她就上下眼皮直打架了，江嬸走后，她掩門上床。這一回，不需要她背任何一篇文章，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得極沉。

    再醒過來時，她怔了好久，才下床，推開了窗子。

    第87章 初吻初吻

    天邊的霞光萬里， 紅彤彤一片， 燦爛炫目。

    程尋倚窗而立， 愣怔了一會兒，心里微微有點發(fā)虛。

    呦呦醒了？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的江嬸看到她， 眼睛一亮。

    程尋眨了眨眼：江嬸，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我，我是睡了一天一夜嗎？

    感覺睡得好沉的樣子。

    江嬸微愣，繼而大笑：真是睡糊涂了！什么一天一夜？你睡了一整天， 這不，天都黑了。你快收拾一下， 洗洗手，要吃飯了。

    哦哦。程尋恍然， 原來是睡了一天， 她還以為一天一夜呢，還好還好，等我換了衣裳這就來。

    三少爺來過一趟，我說你正睡呢。他說等你醒了以后，讓人跟他說一聲， 他找你有事。

    哎。程尋應(yīng)著， 飛速褪下寢衣， 換了衣裳，略收拾過后才走出了房間。

    晚飯準(zhǔn)備得很豐盛，多是程尋愛吃的菜。她雖睡了一天，可仍感到饑腸轆轆。

    程瑞也在， 他直接問道：呦呦，我問你一件事。

    ??？你問。

    程瑞神色凝重：前兩天，我來找過你。江嬸說，你要去參加一次考試，是宮里夫子讓你參加的他說話時眼睛盯著程尋，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程尋手上動作微頓，她點一點頭：嗯，是有這么回事兒。

    這考試正好是三天，恰巧是四月二十五到今天清晨。你也恰好是今天才回來，一回來就睡了一整天程瑞一字一字道，呦呦，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你猜的那樣啊。程尋毫不慌亂，慢悠悠道，我是去考博學(xué)宏詞科去了。

    你你竟然？程瑞霍地站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你怎么去的？你不怕

    程尋瞟了他一眼：皇上知道。

    什么？程瑞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但片刻之后，他就又坐了下去，皇

    像是被驟然提起的心又直接沉了下去，他神色怔忪，真讓人意外。

    程尋點一點頭：對啊，皇上知道的，不然我也沒那么容易報名參加啊。

    程瑞緩緩平復(fù)了呼吸，滿桌子的好菜，他也沒有食欲，只感嘆道：怪不得你前些日子問我考不考博學(xué)宏詞。你連生辰都不好好過，每日捧著書看，原來是為了今天他忍不住問道：你學(xué)的很好嗎？為什么明知道你是個女人，還要你去參加？

    程尋默默吃飯，也不想說是蘇凌從中相助，只是在他冥思苦想時，說了一句：圣心難測吧。

    伯父和嬢嬢知道嗎？程瑞想起一事，重新皺了眉。

    程尋搖頭：還不知道，總得等放榜了再跟他們說吧？要是考的不好，也沒必要說。說了挺丟人的。

    你程瑞有些無力，那你考的怎么樣？

    我覺得，我考的大概還行？程尋異常誠懇的模樣，至少初試肯定能過的。

    程瑞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沒再說話。他這個meimei，自從十歲起堅持女扮男裝進(jìn)書院讀書開始，他就認(rèn)為不管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發(fā)生在她身上都不稀奇。

    一個女子在書院讀書，勝過須眉男子，獲得魁首，又能讓皇上在明知其是女扮男裝的情況下，下旨讓她進(jìn)宮給皇子做伴讀。現(xiàn)在朝廷設(shè)博學(xué)宏詞科選拔官吏，皇上竟也能同意她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