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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程淵微怔,這事他也曾聽聞。他略微回想了一下,皺眉:我記得,你今年十八? 神龜三年,八月 程淵眉宇微擰,心頭忽的浮上一個名字:懷敏太子。他眸中即刻掠過一絲復雜的晦暗。還真是巧了,杜聿和年前薨逝的懷敏太子同齡。 他們在這邊說著話,不知不覺已臨近晌午。程尋從文庫回來,剛進家門,就得知有客。她遠遠瞧見江嬸,沖其招一招手:是誰啊? 江嬸滿面紅光:你認得的,是狀元公! 杜聿?程尋眼睛一亮。狀元郎誒。雖然她之前跟杜聿同在一個學堂念書,可是對方中了狀元之后,她還沒見過他。這個時候的狀元,三年才出一個,和后世的各省高考狀元還不一樣。 江嬸連連點頭:真是有出息了,咱們書院好些年不曾出過狀元了。想當初你咳,想當初山長也只是一個探花 那還不是因為山長生的好看?程尋嘻嘻一笑,心說,爹考中探花的時候,比現(xiàn)在的杜聿還小了一歲,不算差。 她正同江嬸說著話,沒注意到杜聿隨著二哥從廳堂走了出來。 她一眼看見他們,心知躲避不合理,干脆迎了上去。反正她剛從文庫回來,穿的是男裝。 程夫子,杜程尋眼珠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笑道,應該叫狀元公啦,或者杜大人?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程啟望著小妹,神色復雜。小妹看上去很坦蕩啊。 杜聿還禮:叫我的字就好,修遠。 程尋從善如流:修遠。她看二哥臉色不大好,心念微動,知道自己不該當著他的面,和男同窗來往。于是,她定了定神,小聲道:程夫子,我先回去了。 程啟點頭:嗯。揮手讓她離去。 待她的背影消失不見,程啟才看了杜聿一眼,輕聲道:你走以后,她在月測中得了幾回魁首。 杜聿神情如常,認真分析:程尋擅長算學,可惜短于經(jīng)義。不過聽說她近來經(jīng)義進益很大,假以時日,前途不可估量。 程啟看他面上毫無異樣,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程尋就是他方才想求娶的人,輕嗯了一聲:或許吧。 對杜聿,程尋佩服又羨慕??上龥]有狀元命,只能空羨慕。 回房以后,她先翻了會書,才打開了自己的百寶箱。數(shù)日后,就是蘇凌同學的生辰了。蘇凌特意強調(diào)了,那她也應該有所表示。 可是她總共就這么一點東西,也不知道蘇同學究竟喜歡什么。去年的時候,她聽蘇同學說,喜歡荷包,比如青色荷包。可她去年也送過了,再送荷包多沒新意。 次日蘇凌發(fā)現(xiàn)自己的《禮記》被人動過。他挑了挑眉,直接翻到了《大學》這一頁。 約莫三寸長的豎箋,上面的字異常熟悉: 你喜歡什么? 蘇凌忍不住輕笑。他看向前方做埋頭苦讀狀的程尋,心頭一熱,身體微微前傾,食指在她背上,一字一劃寫下:你 一陣酥麻之意沿著脊背刺啦啦流竄到尾椎,帶起絲絲電流。 程尋身體一僵,所有血脈都在一剎那間怵動。她沒留意到他寫了什么,只覺得心跳驟然快了一拍,她沉沉吁出一口氣:別鬧。 而她身后,蘇凌沒想到她會這么大反應。 五月初的衣衫單薄,他仿佛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望著自己右手的食指,只覺得食指燙的厲害,一點點蔓延至全身,連耳根都熱的驚人。 程尋很快調(diào)整了情緒,認真學習,將其他事情先拋到腦后。中午下學回家,卻不見了母親雷氏。 二嫂盧氏向她解釋:今兒張家老太太使人前來,接了母親過去,說是有些事情。 程尋:哦。心情不自覺地有些低落。她想,母親去北鄉(xiāng)伯府,沒人陪著,不知道會不會不高興。 她沒有猜錯,事實上雷氏今天確實不大高興。 雷氏自小父母雙亡,依北鄉(xiāng)伯府而居。對北鄉(xiāng)伯府的許老太太也很敬重。聽聞傳喚,她當即略收拾了一下,就坐馬車直接去了京城。 到北鄉(xiāng)伯府時,已是晌午。 許老太太留她用膳,她自然應下。 席間許老太太揮退眾人,拉起了雷氏的手:熙娘,這些年,我待你怎樣? 這話一出口,雷氏的心就被揪緊了。她作勢便往下跪:老太太待我,恩重如山。她說著便紅了眼圈兒,心中悲涼而又難受。 又是這一句! 多熟悉的話,當初要她嫁到程家時,老太太便是拉著她的手,說了這么一句話。 許老太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咱們今天不說舊事。你覺得,四郎怎么樣? 雷氏心里冷笑不止。這是要放在明面上說,不再暗示了么? 呦呦不愿意,那她也不同意,借著今天的機會,干脆就挑明吧。 第52章 拒絕婚事 四郎在書院讀書, 很好學。雷氏緩下氣息, 輕聲道。 許老太太身體微微后仰, 有些富態(tài)的臉笑成了一朵太陽花,口中卻道:他小孩子家, 好學不好學的, 也不打緊。我問的是,他做你們家女婿,怎么樣? 不等雷氏回答, 她就又笑了笑,頗為自信:他人品、相貌、才學都是上乘, 跟呦呦又是表兄妹,自小相識, 親上做親, 再合適不過了。說及此,她輕嘆了一聲,續(xù)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可惜你出嫁后,咱們就離得遠了。如果呦呦嫁過來, 看見她, 就當是看見你。也算了了我的遺憾 雷氏屏氣凝神, 一字一字道:老太太,我覺得這親事,不合適。 什么?許老太太眼睛微微瞇了一瞇,眼角重疊出深深的皺紋。她不可置信地又重問了一遍, 你說什么? 雷氏身子一矮,真真正正跪了下去:我說這親事,不合適。她半仰著頭,直視著許老太太,毫無懼色:老太太,呦呦性子單純,不適合張家。 怎么不適合?許老太太慢悠悠道,熙娘,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呦呦單純是不假,難道咱們家是什么龍?zhí)痘ue不成?你在咱們家長大,家里可有人讓你受過分毫委屈? 雷氏聞言鼻腔一酸,聲音極輕:老太太對熙娘的好,熙娘都記得。她低低一嘆:過去那么多年,我也在盡量回報張家,回報老太太。不過,這樁婚事,確實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許老太太皺眉,你先起來說話,跪著像什么樣子?你的意思是四郎配不上呦呦? 雷氏輕輕搖頭,只得站起,在一旁小心坐了,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四郎是個好孩子,沒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他們兩人自小就不和睦。老太太也是知道的。結(jié)親本是一樁好事,可生生把倆不對頭的孩子湊到一處去,不是造就怨偶么?也損了程、張兩家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