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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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張少宇臉帶笑容的望著張莉,而她卻始終閃躲著他的目光。有件事情憋在心里,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因為她覺得,這可能會傷害到他。 “親愛的,我覺得你這次回來,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了?!睆埳儆铍p手撐著腦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張莉。 張莉有些慌亂,難道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樣也好,免得自己開口讓彼此難堪。 “哦,是嗎?你說說,怎么不太一樣了?”張莉輕輕攪著面前的果汁兒,輕聲問道。張少宇神秘的笑了笑,伸過頭去悄悄說道:“你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氣質(zhì)了,我剛才看見你,差點沒認出來。”張莉一聽,不禁為之語塞,這個活寶啊,真是一點都沒變,嘴巴還是那么能說會道。想想自己讀高中的時候,不正是因為他的風(fēng)趣幽默,才讓自己對他傾心的嗎? 張少宇手插在褲兜里,正撥弄著那一盒“東西”,他心里盤算著,呆會兒該去哪兒好呢,洪橋肯定是不行,好不容易聚一次,不能這么寒酸,泰和大酒店吧,自己沒那么多錢,就算順便在上面當一次少爺,只怕也不夠,傷腦筋啊…… “少宇?你在想什么?”張莉叫了幾聲,叫張少宇神色有些不對,好像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傻笑,于是提高聲量叫道。張少宇正想得出神呢,正張莉這么一叫,像著了魔似的回應(yīng)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有這么一想法,可不是真要去當少爺……”說到這里,他自動住嘴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拿異樣的目光在看著他。 張莉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憤聲喝道:“你在胡說些什么呀?”張少宇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故作鎮(zhèn)定的輕咳了兩聲,拿眼角瞟了瞟旁邊的人,確定沒有人在看他之后,才安下心來。 “對了,你快畢業(yè)了吧?有什么打算?”張莉隨口問道,她心里在合計著到底該怎么開口。畢竟,旁邊坐著的,是她曾經(jīng)深愛過的男人。 “哈,我最近正琢磨著這件事呢,我想吧,畢業(yè)之后,我就和李丹他們幾個,一起去云南闖闖,聽說那邊走私販毒什么的挺賺錢,我們先去給別人當小弟,怎么說也是大學(xué)文憑,現(xiàn)在犯罪集團都興現(xiàn)代化的管理,弄不好就混個大哥當當,然后發(fā)展自己的勢力,另立山頭,打通金三角的關(guān)系,把毒品運出來,販到日本,歐美等地方去,用不了幾年,你就會在報紙上看見我的名字,大毒梟,哈哈……” 這不過是張少宇自己在意yin,隨口開個玩笑,可張莉聽在耳里,已經(jīng)沒有原來那種想笑的感覺了。眼前的他,好像還是高中時候那個樣子,玩世不恭,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前途,未來,在他眼里,一錢不值,他想的,就是怎么鬧騰,怎么找樂子。 輕輕咳了一聲,拿過一張面巾紙擦了擦嘴巴,張莉試探著問道:“少宇,你想過我們之間的事情么?我們將來該怎么辦?”張少宇一聽這話心里就犯虛,他最怕張莉問這個,一般說來,女人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多半是想,結(jié)婚!不會吧,哥們才二十出頭,風(fēng)華正茂,江山等著咱去打,大把的鈔票等著咱去賺,可不能這么早就娶個老婆把自己管著,想到這里,他嘻皮笑臉的回答道:“湊合著過唄,還能離???” 張莉笑著點了點頭,張少宇覺得她的笑容有些怪異。 “少宇,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對你說?!?/br> 張少宇嗯了一聲,抱著雙手等待著她的下文,他心里已經(jīng)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了。 “我們,分手吧?!睆埨蛘f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感覺心里像是被人扎了一刀,痛得厲害,“不瞞你說,我在我們學(xué)校里,已經(jīng)有一個男朋友了,他對我很好。” 張少宇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錯愕,或者吃驚的神情,招牌似捉摸不透的笑容又掛在了臉上,點點頭說道:“嗯,分手都得有一個理由,你的理由是什么?” “少宇,你是個好人,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可作為男人,你缺少最重要的一樣?xùn)|西,上進心?!?/br> 張少宇眼睛向上望著天花板,念道:“嗯,上進心……好,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闭f完,打了個響指叫過服務(wù)生。 “少宇,你難道就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么?”張莉有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 張少宇笑了笑,一邊掏出錢放在服務(wù)生的盤子里,一邊對她說道:“都分手了,還有什么好說的,你該不會想讓我說希望你過得比我好這之類的話吧,我是那樣的俗人么?”說完,起身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留下張莉一個人坐在那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進,劉磊,李丹三個人正聚在一堆,李丹臉上少有的露出了嚴肅的神情,跟另外兩個兄弟談?wù)撝鴦偛旁谏厦嬉姷降囊磺小?/br> “我覺得不會,張莉和少宇高一就在一起了,那感情該多深啊,你小子別烏鴉嘴了?!眲⒗趽u了搖頭,堅定的說道。 李丹嗤笑一聲,點著劉磊說道:“我說是白交那么多女朋友了,哥們是干什么的?專業(yè)劈腿族啊,有什么能瞞過我的眼睛?從她一上樓我就瞧出不對勁兒了……”話剛說到這兒,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梁進突然向店門口走去,他看到張少宇出來了。 “兄弟,沒什么事兒吧?”梁進打量著張少宇,小心翼翼的問道。張少宇一臉的平靜,隨口答道:“沒事兒,都來了?那走吧?!闭f完,抬腿就走,梁進忙跟在他后面。李丹那小子剛才說得挺玄,搞不好真出什么事兒了,還是小心看著他點兒好。 “劉磊,我敢跟你打賭,少宇一定跟張莉分手了?!?/br> 你猜張少宇心里現(xiàn)在是個什么感覺?告訴你,就一個感覺,痛!痛入骨髓,痛徹心扉,五年的感情,就這么打水漂了,而且理由是那么的荒唐可笑,換成是誰都會無法接受??赡阋窍霃乃樕峡闯鰜?,那你就錯了。李丹等人和張少宇這么多年兄弟,自然了解這一點,盡管張少宇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可他們還是膽戰(zhàn)心驚的跟在后面,一句話也不敢多問。 張少宇走得很快,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問了一句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話:“上進心是什么東西?” 這個時候干什么最合適?當然是喝酒了。張少宇沒有多說什么,領(lǐng)頭走進了一家火鍋店。這種小型的火鍋店在縣城里滿街都是,白天基本上沒什么生意,老板一見有人來,自然是熱情的招待。可沒過一會兒,他察覺到,自己的熱情是多余的。因為這幾個小伙子,壓根就沒理過他,個個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包間并不大,剛好容得下一張桌子,外加幾根板凳。屋子里充滿了油膩的氣味兒,讓人聞著很不舒服。大熱的天兒,若不是墻壁上那臺正嗡嗡作響的破空調(diào),只怕這里早成蒸籠了。 酒桌子上,大家都默不作聲,以他們對張少宇的了解來看,張少宇鐵定是跟張莉之間出了什么事情。盡管看起來,他仍舊在談笑風(fēng)生,東拉西扯。 梁進手里端著酒杯,怎么也喝不下去,他平時話不多,可他感覺得到,張少宇不對頭。再三思考之后,他開口了:“少宇,出啥事兒了?給哥說?!边@也正是李丹和劉磊想問的,一時間,他都看向了張少宇。 張少宇正舉著大玻杯要勸酒,聽梁進這么一句,奇怪的笑道:“能出啥事兒?。坎痪褪悄銈兿氲哪菢?。” 盡管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可劉磊還不死心,應(yīng)該不會吧,五年的感情啊。于是,他不理會李丹的眼色,又問道:“到底怎么了?” “廢話嘛,分手了唄。”張少宇說得輕巧至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心里一緊,像是有人握著他的心臟,狠狠擰了一把。 大家都沉默了,張少宇他們兩口子,是大家看著走過來的,本來以為小兩口子一定會有個結(jié)果,搞不好一畢業(yè)就喊喝喜酒了,可誰想到,在快畢業(y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出了這檔子事兒。至于原因,那根本不用問了,人家想分手,還會找不出來理由么?女人啊,真是無常啊。 梁進就是梁進,平時話不多,關(guān)鍵時候語出驚人:“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李丹倒上一杯酒,輕輕在他杯子上碰了碰,小心的問道:“哥們,你不會也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正文 第三章 如果是你,在廁所里看見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你會有什么反應(yīng)?而且最要命的是,她看到你從身上掏出一盒安全套,恐怕不是尷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就是奪門逃吧?可張少宇沒有這么做,他伸出了右手,說了一句:“給張面巾紙吧?!?/br> 這事兒發(fā)生在他們兄弟四人進入火鍋店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后,張少宇已經(jīng)記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杯酒了,反正有人敬喝,沒人敬也喝,這個時候,喝酒已經(jīng)不是一種過程,而是目的。最后,他終于扛不住了,一拍桌子,丟下一句話:“把酒給我倒上,回來再喝!”說完,“騰騰”向樓下跑去。 這種小型的火鍋店一般只有一個廁所,張少宇急急忙忙沖了下來,向著廁所飛奔而去,一把推開廁所在門,正好面前有個水池子,于是就站在水池子前面,手扶著墻壁,哇哇大吐起來。那叫一個翻江倒海,風(fēng)云變色啊。就在這一天,張少宇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個過人之處,咱嘔吐的聲音比別人響亮! 總算舒服了些,張少宇看著那一池子穢物,不禁搖頭苦笑,沒想到我張少宇也是個俗人啊,失戀了也會喝酒,喝了酒也會醉,醉了還是會吐…… 五年,人一輩子恐怕也沒有多少個五年,更何況,這五年是一生中最寶貴的青春年少。原本以為堅如磐石的感情,盡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俗,真他媽俗,可這世界,不就是由千千萬萬的俗人組成的嗎?一念到些,張少宇嘴角微揚,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想起李丹給他的那盒安全套,掏出來一看,還他媽水果味,熒光棒,哼,見鬼去吧,一股腦全扔旁邊的便池子里。 擰開水龍頭沖涮著嘔吐物,張少宇伸出手接過一把涼水抹在臉上,舒服,人也跟著清醒了不少。抬起頭看看鏡子中的自己,雖然不說英俊瀟灑,可至少也不會給咱社會主義祖國抹黑,得了,哥們,看開點吧。沒聽見梁進說嗎,大丈夫何患無妻。又捧起幾把水使勁往臉上抹了抹,感覺舒服了些,一抬頭,他楞住了,靈異事件?! 張少宇從鏡子里面看到另外一個人,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看起來還有些眼熟。見鬼了,這里是廁所,怎么還會有其他人?張少宇使勁搖了搖頭,再向鏡子里看去,沒錯,是有個女人!她就站在離張少宇不遠的門口處,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張少宇定睛一看,認了出來,這女孩子他前些日子見過,就是那天在廣場上,為了她還跟人打了一架。這個世界真是小,又在這兒碰上了。 張少宇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她,今兒換了一身穿戴,雪白的無袖t恤,淡綠色的短裙,勻稱的身材展現(xiàn)無遺,時尚而大膽,貨真價實的美人胚子。可惜啊,現(xiàn)在就是她脫光了站在自己面前,張少宇也沒有心情多看一眼。走到她面前,張少宇伸出了右手:“給張面巾紙吧?!?/br> 趙靜很郁悶,今天跟幾個朋友來這里吃個飯,中途來上洗手間,剛踏進來要回身去關(guān)門,一個冒失鬼突然闖了進來,伏在水池子上就吐個不停,自己嚇了一跳不說,還得等著他吐完。而讓自己臉紅心跳的是,這個流氓居然掏出一盒子?xùn)|西仍便池子里,她雖然是個女孩子,可也知道,那是安全套。見鬼了,廁所里遇見色狼,報紙上天天能看見的事兒,居然讓自己給碰上了。不過,這個冒失鬼好像有什么心事,趙靜心里猜想,因為他吐完之后,頭抬起來那一瞬間,趙靜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哀傷,那是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最真實,最不帶偽裝的神情,眼睛騙不了人啊。 女人的心總是比較軟,趙靜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沒有出聲打擾他。可后來,當那個冒失鬼抬起頭的時候,趙靜心里的那點同情,早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面前這個家伙,居然就是前些天的那個流氓頭子!最讓她氣憤不過的是,這家伙居然還敢面不改色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要面巾紙!可怪就怪在,自己一聽到他的話,居然打開挎包取出一張面巾紙遞到他的手上。那家伙擦了擦臉,閃過趙靜,徑直向外面走去,連句謝謝也沒有。 “謝謝?!闭斱w靜懊惱的時候,背后傳來張少宇淡淡的聲音,總算還懂點禮貌。 “我為什么要給他面巾紙?”趙靜問自己。 當張少宇回到包間里,剛才還交頭接耳的幾個兄弟立馬閉上了嘴,張少宇當然知道他們在談?wù)撌裁矗话淹线^椅子坐了下來,沒有說話。他不開腔,其他三個也不知道說什么,大家就這么坐著,各個心頭的感受都不一樣。李丹他們很為張少宇惋惜,同時又擔(dān)心這哥們經(jīng)不住打擊,剛才都看到了,那哪是喝酒啊,擺明了想把自己灌醉。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澆愁,愁更愁,哥們啊,看開些吧。 “我說,兄弟們。”張少宇抬起了頭,望著面前這三個和自己高中就是同學(xué),大學(xué)還在一起的兄弟。其他三人也抬起了頭,望著張少宇,四人里面,張少宇年紀不是最大的,可大家都習(xí)慣聽他的,每當他一本正經(jīng)要訓(xùn)話的時候,就算最皮的李丹,也會嚴肅起來。五,六年的兄弟,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聽張少宇的。凡事就怕形成習(xí)慣,一旦形成了習(xí)慣,想改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嘆了口氣,張少宇顯得有些無奈:“事兒已經(jīng)這個樣子了,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我,哥們扛得住。還是咱梁哥說得好哇,大丈夫何患無妻。反正,咱哥們對人已經(jīng)巴心巴肝了,用句文雅一點的話說,咱已經(jīng)努力了,分了手也沒什么好遺憾的。這事兒就此打住,以后誰也不要提了,誰提我跟誰翻臉?!?/br> 聽到張少宇這么說,李丹心里欣慰了些,到底是張少宇啊,什么事兒都看得這么開。 “少宇,你能這么說,哥幾個就放心了。沒事兒,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回學(xué)校我就給你介紹一靚妞兒,保管比張莉強一百倍?!崩畹で弥烂嬲f道。張少宇聞言一笑,不置可否,突然面色一正,開口說道:“這次回來,你們感覺到什么不對沒有?” “不對?什么不對?”劉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不對來,哥幾個還是經(jīng)常在一起,和女朋友去洪橋旅館開房,一晚上至少還是六次,沒什么不對啊。 看兄弟們都是一臉的疑惑,張少宇也就不再賣關(guān)子了,直說道:“咱們放暑假之前,天天念叨著回來得打一架,找找咱們高中時候在城里橫著走路的感覺。這架也打了,風(fēng)頭也出了,我問你們,有什么感覺?” 聽他這么一說,李丹倒是想起來了,以前在縣城里混的時候吧,每次打了架,心里那個痛快啊,好像整個縣城就咱哥們最大,最強,誰敢有一丁點兒不服,準讓他小子不好過。想想那個時候,誰不知道二中有四個狠角色,就像張少宇剛才說的,在縣城里那是橫著走。不過,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只限于學(xué)生圈子,這次回來打這一架,好像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種激動的感覺,甚至,有些,有些無聊。 打贏了別人,又能證明什么?證明自己別人膽子大?證明自己比別人拳頭硬? 看著幾個人神情各異,張少宇猜到他們心里必定也是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我就直說了吧,現(xiàn)在到底上了大學(xué),已經(jīng)不是高中的時候小混混了,那個時候,咱們成天想的就是打架鬧事,出風(fēng)頭耍帥??蛇@次打這一架,我沒覺得有任何痛快的感覺,相反,我覺得沒意思,這年頭已經(jīng)不是我們當初想的那樣,看誰不服就把他放倒?;蛟S,真是電視里講的那樣,人所處的環(huán)境不一樣,身份不一樣,對事物的看法也就不一樣了?!睆埳儆顩]有絲毫裝正經(jīng),吹牛皮的意思,他所說的這一切,都是有感而發(fā)。今時不同往日,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這一點,在他和張莉分手后的幾個小時里,想得更清楚,更明白。 李丹一聽這話有些犯暈,他這個人,最怕聽到什么大道理,不過坦白講,他心里也認為張少宇說的有道理,現(xiàn)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少宇,有什么話就直說,你知道哥嘴笨?!绷哼M雖然不善言辭,可他心里明白,張少宇一定是有什么話要說。 張少宇長長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伸直了身子,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整個包間里沒有了聲響,只在墻壁上那臺老掉牙的空調(diào)發(fā)出刺耳的響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再是高中時候那幫無所事是的毛頭小子,現(xiàn)在該想的,應(yīng)該長遠一些了。 這話以前沒說過,突然講出來,不知道哥幾個能不能聽得進去。畢竟這么多年懶散慣了,早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凡事就怕形成了習(xí)慣,想轉(zhuǎn)過來就不容易了。 “行,兄弟們,我就直說了吧。咱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二十出頭,大學(xué)就快畢業(yè)了,今天張莉的話可以說觸動了我,她問我將來有什么打算。當時,哥們雖然嘴巴上東拉西扯,可心里卻在想,是啊,咱將來有什么打算,還有一年就畢業(yè)了,時間過得真他媽快。你們說,咱們哥幾個將來干點什么?” 李丹馬上想起張少宇經(jīng)常跟他玩笑說的話,接口道:“少宇,你不是說等咱畢了業(yè),去云南走私販毒么?這可是個好前程,來錢快?!?/br> 張少宇笑了:“你這小子還當真了,這事兒也就嘴上說說而已,能干么?那可都是死罪,違法的事兒咱不干,做人不一定要循規(guī)蹈矩,可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br> “是啊,聽少宇這么一說,我都有點緊張了,眼看就要畢業(yè)了,咱還沒想過將來干啥呢。少宇,你說說,有什么想法?”劉磊天生是個馬大哈,大大咧咧的,整天腦子里想的不是女人就是游戲,張少宇說過他好幾次,這哥們就沒聽進去過?,F(xiàn)在聽張少宇這么一說,倒有點急了。 “我的意思是,畢業(yè)之后,咱哥幾個就出去找工作,別挑三揀四,給個小經(jīng)理,小主管什么的,咱也干,別老想著自己是大學(xué)生,it人才,關(guān)鍵就是個鍛煉機會。我就不信了,憑咱兄弟的本事,會出不了頭?別人不是說咱沒上進心么,我們就做給她看,五年,對就是五年,咱得混出個人樣兒來?!睆埳儆钫f得信心十足,就連其他三個也受了感染,覺著美好的前途在向自己招手,什么白領(lǐng),小資,月入萬元啊,小菜兒! 可就在半年之后,張少宇才知道,當初說的這番話,其實還是自己在意yin,當然,這是后話了。 吃飽喝足,張少宇掏出錢結(jié)過帳,兄弟四個勾肩搭背準備回家了。這頓酒喝得舒坦啊,喝出了前途,喝出了信心,所有人都給老子看著,五年之后,咱哥們要衣錦還鄉(xiāng)! 出了包間,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過了這通道,才是大廳。張少宇他們四個都有幾分醉意了,雖說走路還穩(wěn)當,可這腦袋就有些暈了。 “哎,少宇,我怎么瞧著前面穿短裙那妞兒那么眼熟?在哪兒見過吧?”李丹突然叫了起來。 “媽的,色胚!看女人就看人家下三路?!眲⒗诤俸傩αR道。 張少宇抬起頭向前面一看,那不是剛才廁所給他面巾紙那女孩子么?這會兒跟幾個男女一起,就在張少宇他們前面幾步遠的地方,也正朝外走呢。一牛高馬大的哥們跟她走得很近,看樣子是她男朋友吧。張少宇心里突然冒出一惡搞的想法來,當下捅了捅旁邊的兄弟,小聲叫道:“走快點!” 四人快步趕了上前,在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超過了趙靜他們。 “喲,巧了,跟這兒又碰上了。”張少宇突然轉(zhuǎn)過身,笑吟吟的看著趙靜。對方幾個人停了下來,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笑容的年輕人,又看看不知所措的趙靜。 要不是有朋友在,趙靜真恨不得狠狠罵張少宇幾句,這個臭流氓! “你有什么事兒么?”趙靜冷若冰霜,沒好氣的問道。李丹他們幾個一聽這話就想笑,少宇這小子今天肯定得碰釘子,這面子就丟大了,等著看好戲吧。 張少宇抿了抿嘴巴,咧著嘴吸著氣慢慢走了上去,離趙靜僅僅一步之遙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伸過頭去,在她耳朵邊上輕輕說道:“剛才在廁所的事兒,真是謝謝你了?!眱扇穗x得是如此的近,以至在張少宇背后的李丹他們看來,這兩人就是在接吻。 一時間,只覺芳香撲鼻,可張少宇沒那個閑工夫去聞個夠,再不把頭縮回來,旁邊那牛高馬大的哥們可真要一巴掌扇過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人家還是給你道謝,趙靜雖然覺得這人也太過無禮了些,但還是客客氣氣的說道:“不用謝,小事而已。”這可就讓李丹他們大失所望了,正想叫張少宇快點走,趙靜身邊的貌似她男朋友的家伙卻突然發(fā)作了! 一把封住張少宇的衣領(lǐng),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憤怒的問道:“小子,你他媽眼睛瞎啦!”剛說完這句話,他就被李丹和梁進一左一右的架了起來,即便是他牛高馬大,身強體壯,可怎么掙扎都動不了分毫,他算看出來了,這幾個小子練過。 張少宇沒有生氣,拍了拍李丹的肩膀,示意他們放開那小子,看著他因為憤怒和吃醋而嚴重扭曲的臉以及不斷聳動的腮幫子,張少宇和顏悅色的替那小子理了理衣服,拍拍上面的皺折,嘴角微微一揚,露出怪異的笑容,輕聲說道:“何必呢,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這么沖動嘛?!闭f完,又很有禮貌的沖趙靜點了點頭,微笑道:“再見。”說完,領(lǐng)著三個兄弟揚長而去。身后,傳來那小子的憤怒的吼聲。 “少宇,你小子連心肝都是黑的!就你剛才那么一弄,人家男朋友還不以為你們倆是jian夫yin婦?還廁所的事兒,廁所里能有什么好事兒?要換成是我,立馬就想到你們倆在廁所里干那好事兒,馬上沖進廚房,提把菜刀出來就把你小子給廢了!”劉磊越想越覺得剛才的事兒真他媽有意思,一出火鍋店就嚷了起來。 張少宇突然停下來,臉上陰晴不定,像是出了什么事兒。 “少宇,怎么了?”李丹心說壞啦,這哥們今天一驚一炸的,情變的打擊可真不小啊。 “我說李丹,我剛才把你給我的套子全扔廁所了,你說他男朋友要是去廁所,看見那些東西,他會怎么想?” 一陣沉默,沉默之后,放肆的笑聲哄然響起,在這條大街上,顯得是那么的肆無忌憚。 “年青就是好啊……”有路過街邊的老者看著四個旁若無人的小伙子,由衷的感嘆道。 正文 第四章 頭疼得厲害,當張少宇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圈一圈的光暈直轉(zhuǎn),天花板上的吊燈好像都成了螺旋形的。一把掀開被子,他坐了起來,不住的晃著腦袋。 真是要命啊,昨天從火鍋店出來以后,哥幾個到網(wǎng)吧玩了個暈天黑地,到了晚上,又到迪廳狂舞亂扭了一番,自然免不了又大醉了一場。張少宇記得,好像是李丹他們把他給背回來的。 “哎喲……”揉著額頭,他下了床,剛站在地上,他想起一件事情來。 “我失戀了?”他問著自己,當?shù)玫娇隙ǖ幕卮鹬?,他倒是為之釋然了。是啊是啊,咱失戀了,分手了,又成光棍了,光棍好哇,光棍沒人管,光棍無牽無掛……念叨著這些好處,張少宇走出了他的房間。 客廳里沒有人,中間的餐桌上放著外婆給他做的早餐,雖然只是油條加稀飯,可張少宇卻吃得特別香。還是外婆好啊,什么事兒都替他著想。要是將來發(fā)達了,一定得好好給外婆盡孝,呃,那外公呢?也盡吧,盡管嚴厲了些,可還是為他自己好。 這飯剛吃了一半,口袋里的手機就響個不停,張少宇一邊咒罵著誰他媽這么早就sao擾,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誰呀!”他不耐煩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