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燕國市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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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被行走在薊都的鬧市中,跌跌撞撞,沒有方向。雖然他平日里豪飲千杯,尚能上馬殺敵,但是人最怕的,就是喝悶酒,悶酒澆愁,越喝越醉。不過對于他來說,也的確是夠郁悶的了。 “前面可是市被將軍?” 市被聽見有人喚他,轉(zhuǎn)過身,看見有一中年人一臉笑容的看著他。然而他此刻尚有些醉醺醺的,看不清此人的樣子?!跋壬墒菃疚??” “除了您之外,這大街之上,還有誰當(dāng)?shù)昧诉@將軍二字?” “哈哈哈哈”市被一邊狂笑,一邊擺著手,“不是啦,再也不是啦,哪里有什么市被將軍,只不過一個落拓之狗罷了。”一邊說著,剛才的一股悲憤油然而生,他憤恨的將手中的酒壺摔在地上,指著那人說道“你是何人?喚我何事?” “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那人不以市被的失態(tài)為意,淡淡笑道“宜陽一別,將軍竟然落拓如斯,真是遺憾。鄙人樂毅,久違了?!?/br> “樂毅?!?/br> 這個時代的餐館,至少在趙雍看來,是沒什么好吃的,甚至連粗茶淡飯都算不上。而且各國戰(zhàn)爭不斷,商人經(jīng)商實(shí)在非容易之事,是以即便是燕國的薊都,也未必有幾家上好的地方供人些吃食。不過,若是吃飯的人,本意就不在吃飯上,自然就不會在意這些東西。比如樂毅和市被。 “宜陽一別,將軍回到薊都,毅本以為將軍會受到大用,沒想到卻淪落到此,期間辛酸,著實(shí)讓人可惜啊?!?/br> 市被苦笑一聲,“時也命也,如之奈何?倒是聽說將軍在趙國已經(jīng)位列上卿,著實(shí)應(yīng)該可喜可賀?!闭f著,舉杯向樂毅慶祝。又想到別人飛黃騰達(dá),而自己卻命賤如土,人生之際遇,端的是奇妙非常。 “將軍何必如此悲觀。想來若不是燕王將大位禪讓給了相邦,將軍定然也會平步青云的。如今,將軍只不過還差個時機(jī)罷了。時機(jī)一到,未必不能權(quán)傾天下?!?/br> 市被慘然一笑,全當(dāng)做樂毅的寬慰之語,“那就借您吉言了?!痹俅螌⒈星寰埔伙嫸M。 樂毅不再作聲,而是默默的替他斟滿了酒。 “時機(jī)?將軍說的沒錯。市被這一生就是時機(jī)最差?!笔斜焕^續(xù)說道,“被出身世家,從小通曉軍務(wù),叔父一輩也是燕國大臣,按說應(yīng)該早就聲名在外,位列朝臣?!?/br> “怎奈何,先是父輩在攻打東胡的時候,被敵人殺死,而叔父們又互相排擠,將本該屬于被的賞賜瓜分干凈,就不管我孤兒寡母之事,只能守著半分爵位過活,凄慘異常?!?/br> “后來好不容易,成為了太子的侍衛(wèi),因?yàn)樘訉τ谲妱?wù)非常感興趣,才對某刮目相看,太子日漸有了些勢力之后,某也跟著在軍中爭得了些軍功。本以為這輩子只要跟著太子,定然無虞,早晚重振家業(yè),卻沒成想,遇到了燕王禪位之事,之前一切辛苦盡付流水。先生覺得,某是不是的確差了那些時機(jī)呢?” 市被一邊說話,一邊也沒忘了飲酒。這次有了樂毅陪著,一吐胸中郁悶,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是以也不再擔(dān)心,盡情的敞開了心扉。 “其實(shí)燕王早有禪位之心,只不過一直拿不定主意。太子也是時時規(guī)勸,盡量幫助燕王分擔(dān)一些政務(wù)。然而不知道為何,燕王對于先賢堯舜之事,甚是崇拜,恨不能回到上古時時聆聽圣訓(xùn),以慰心結(jié)。當(dāng)然,太子之所以不希望燕王沉迷于此,多少有自己的私心。也曾聽從僚屬的建議,提議讓燕王將政事交給太子處理,讓燕王可以頤養(yǎng)天年。但是太子因?yàn)榇耸卤谎嗤跤?xùn)斥一頓之后,再無提起?!?/br> “燕王到底為何要堅(jiān)持將王位禪讓給子之呢?莫非真的對堯舜之事特別推崇?”樂毅問道。 “呵呵,或許有之吧,但是這里面,可能還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原因?” “先生深通遠(yuǎn)略,當(dāng)知燕國成立至今,歷史比之晉國猶有過之,卻自封疆之后,幾乎毫無南下中原之事,當(dāng)是為何?” 樂毅沉思一陣,緩緩說出兩個字“東胡。” “對。當(dāng)初燕國封地在薊,絕非是周天子的刻薄質(zhì)疑,反而是為了以藩屏周,可以說,當(dāng)初燕國設(shè)立之初,就是為了對付胡人。是以燕國的封地,才在諸位邦國的最偏之地。按說大小邦國數(shù)百,很多都和胡人做鄰居,但是一個個都逐漸強(qiáng)大起來,唯獨(dú)燕國,卻始終不溫不慍,又是為何呢?” 樂毅又說了兩個字“土地?!?/br> “不錯,正是土地。”市被被樂毅徹底折服了,沒想到他看事情的眼光的確很準(zhǔn),一語道破了燕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土地。 “無論是秦國,還是當(dāng)初的晉國,如今的韓趙魏,能夠發(fā)展到了如此規(guī)模,既有圣明之大王頻出,更有胡人的多加磨礪,更有其土地之規(guī)模和肥沃程度,遠(yuǎn)超燕國。燕國不但土地稀少,而且冬天太冷,產(chǎn)量極低,是以燕國才沒有南下的資本,更無心奪得中原土地?!?/br> “也不能這么說?!睒芬阏f道“不是還有督亢之地嗎?” “督亢之地之安全,全靠天險守護(hù),萬一天險被破,敵軍就可以長驅(qū)直入,勢如破竹。而督亢之地,又日日受到了齊國的惦念。不久前,蘇代等人出使齊國回來,大王詢問齊國情況,蘇代等人添油加醋,將齊國描繪的何其壯麗,以至于大王聽后,三日未曾進(jìn)食,每每想起齊國之事,唯恐哪一日齊國精銳齊出,直搗薊都,自己身首異處。是以終日惶惶,試圖讓燕國強(qiáng)大,卻心力交瘁。沒有辦法,才想到了如此一招金蟬脫殼,將本該屬于自己的擔(dān)心,轉(zhuǎn)嫁給了他人,方有了這禪位一事?!?/br> 樂毅聽完,覺得甚是荒唐,沒想到燕王這個人如此毫無擔(dān)當(dāng),竟然為了自己的安全,想出了這么一招。不過樂毅也清楚,身為上位者的這份責(zé)任,的確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這樣想來,燕王這次以退為進(jìn),倒也說不上什么了。 “若是所托之人勤懇政務(wù),倒也算得上燕國之福氣了?!?/br> “先生真以為,子之是那種可以安邦定國之人嗎?”市被冷笑道,“錯了,說到底,他子之也不過是一個篡權(quán)的小人罷了。若是燕王真的是禪讓于他,是經(jīng)過了百官推薦,市被如何敢還有怨言。而恰恰是,此子能夠有今日,乃是裝出來的。” “眾人都知道,子之此人說是富有韜略,其實(shí)做事頗有些隨便。善于籠絡(luò)人心,對于服從他的人,自然能夠飛黃騰達(dá),但是對于得罪他的,或者入不得他眼界的,可就沒這么好相與了,甚至曾經(jīng)因?yàn)橐粋€官吏,因?yàn)榧m正了子之說的一處錯誤,就被他杖斃而死,如此行徑,真的就是賢明君主之像嗎?” 這一點(diǎn),樂毅倒是覺得有些商榷之處,但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君主在樹立自己權(quán)威之時,行事總有些狂悖,無非是要衡量自己的影響力。 “還有一事,恐怕先生剛到了薊都,還未曾聽聞吧?” “哦?不知道將軍所指何事?” “當(dāng)然是子之下令,收繳燕國所有大小官吏的印信,待子之一一審核之后,再行發(fā)還。” “這個,的確未曾有耳聞。不過如此勞師動眾,就不怕惹來什么禍?zhǔn)聠???/br> “如何沒有?比比皆是。”市被郁悶的說道“子之之意,無非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權(quán)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能夠聽從他的話。是以才收繳印信,并通過再一次的下發(fā),體現(xiàn)自己的威儀。卻不知,若是少了這些印信,但就普通事務(wù)就已經(jīng)夠麻煩的了,何況一個國家呢?” “確實(shí)兒戲。”樂毅苦笑道。 “正是如此,這子之如此處事,燕國安能太平?!闭f著,他轉(zhuǎn)向樂毅,“若是先生有意,不妨將某引薦給趙國殿下。反正市被孤老一人,無牽無掛,到哪里都是一樣的?!?/br> “哈哈哈哈,難道將軍真的就甘心嗎?” “先生此言真有意思,難道市被還有其他方法可以選擇嗎?” “當(dāng)然,只不過此事甚是危險,將軍走了這條路,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只不過若是成功了,將軍之名將超過之前所有燕國名將,響徹中原,敗了,就是身敗名裂,尸首異處。如何選擇,都是在將軍手中?!?/br> 市被一肚子酒氣,立刻被樂毅的話嚇出了冷汗,甚至他都已經(jīng)猜測到樂毅背后的意思了。只不過真讓他說出來,他是真的說不出出來這樣的話。他看看周圍,悄聲靠近樂毅,“先生所言,某不知何意?” 樂毅也不點(diǎn)破,用手指蘸了蘸酒杯中清酒,在幾案上比劃一陣,寫出兩個字,又抬頭,莊而重之的看向了市被。 市被看了一眼樂毅,將目光放在了幾案上,借著燭光,兩個酒水比劃的顯得熠熠生輝,卻有些帶著寒冷。 幾案之上,寫著連個字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