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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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大殿上,文姬穿著單衣,看著眉頭緊皺緊張思索的趙雍,努力回憶著那個晚上,發(fā)生在中山國都城靈壽王城中的一幕。 “日前,相邦曾言,若是齊國逼迫越急,則我中山可答應趙國,割讓房子一地予趙國,求得燕趙兩國的承認。然而今日,張登歸來之后,游說相邦,其又來訴說承認割地之事。以此看來,即使稱王事了,房子是丟定了?!庇捎诰嚯x太遠,文姬看不清說話人的樣子,但是隱約應該是個年輕人,說話間絲毫掩飾不住一股鄙視的語氣。 “唔。”一個老者,語氣孱弱的應了句,然后說道“那么你覺得,應該怎么做?” “君父,雖然我中山欲稱王,然而若是以割地之事稱之,那么自此以后,我中山斷然會成為各國之笑柄,如此稱王之舉,有何意義?” “唔?!崩险哂謶?。 “是以,孩兒有一計,或許可以收兩全其美之效果?!?/br> “說說看?!?/br> “首先,讓張登再次入齊,說以燕趙將支持中山稱王。齊國大怒之下,未必不會告訴張登,將舉全國之力攻中山。此時,張登可以陳說厲害,說明燕趙可能會趁齊國進攻的時候,偷襲齊國?!?/br> “如此,齊國豈不是更不會認同我等稱王之事了?” 少年微微一笑,繼續(xù)說到“君父且勿著急,此為第一步也。第二,張登可以表明我國之態(tài)度,即如果齊國承認中山稱王之事,中山愿意與燕趙絕交,并以后一力聽從齊國之言?!?/br> “齊國似乎沒有理由聽從?畢竟他們重兵壓境,隨時可以攻打我國?!崩先穗m然孱弱,但是處處透露著精明。 “不然,君父。齊國雖然是大邦,但是無欲無求,用兵謹慎多疑。否則,也不會高唐淪于趙國手中數年,都不曾派兵謀奪。此次我國稱王,齊威王也只不過派出重兵囤積于邊境,不敢或動??梢婟R國對于攻打之事,也在兩可之間,如果有第三個選擇,他們不介意走這條路?!鄙倌觐D了頓,繼續(xù)說道,“何況,齊國現在只不過是騎虎難下而已,他們率先挑起了沖突,若是草草收場,豈不是墮了自己的名聲?” 老人沉默不語,少頃說到“繼續(xù)說。” 少年見老人沒有反對,有些高興,遂繼續(xù)說到“若是齊國應允,張登可以轉到燕國和趙國,將一切事情都推到齊國身上,就說齊國欲要挾中山會盟,若是燕趙不承認中山稱王之事,則中山必定倒向齊國。到了這個時候,恐怕燕趙兩國,想不承認中山的地位,都不可能了?!?/br> 冷寂,整個大殿都失去了聲音,甚至連燭火的聲音都聽不清了。文姬甚至能夠感受到,下邊的兩位,每一個決定,可能都會給這紛擾的亂世,再續(xù)上一杯混亂。 “若是如此,恐怕中山則徹底失去了齊國這個盟友了?”老人洞見秋毫,雖然年齡大,但是思維卻絲毫不亂。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君父,要知道,齊國人對于鄰居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敵視的,特別是宋國,一直以來都不斷向齊國制造麻煩。不過這樣也好,有宋國在后面幫助我們掣肘齊國,我們就算是稱王,齊國也不敢把我們怎么樣。齊國再厲害,敢同時面對燕、趙、宋和中山的同時進攻嗎?更不用說,南方的楚國也未必是一個有耐心的鄰居。” 可能是年齡大的問題,老人的腦子畢竟沒有年輕人轉的這么快,是以每次聽完這么大一段話,總要思索半天。其實不只是他,讓誰下決心去和一個大國作對,都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何況是個老人呢? “雖然如此,房子還在趙國手里,我們依然得到的只是一個空銜而已,其結果,和相邦所言,似乎沒什么區(qū)別?!?/br> “非也,這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蹦贻p人說道,“第二步,就是唆使燕國進攻趙國的代郡,而我們趁機南下,效仿趙國進行突然襲擊,攻打房子?!蹦贻p人說完,微微一笑,“如果燕國人爭氣的話,搞不好我們代地會淪入到燕國手里。而中山南部的房子,甚至鄗城、伯人,都會淪入到我們中山手中,到時候,趙國北邊沒有了軍馬供給,邯鄲沒有了屏障,再加上旁邊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秦國,嘿嘿,趙國覆滅之日,就不遠了?!?/br> 文姬聽聞,心臟猛然一停。好一個顛倒黑白,借刀殺人之計。這個年輕人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心智之深沉,真不是常人能比。能在紛亂的形式中,發(fā)現其中的關鍵點,并加以利用,這種算計,也算是遠超眾人了。不過如此以來,趙國就危險了。 這個時候,只聽老人說道“謀劃不錯,唯一可慮者,乃是燕國之軍力,是否能夠抵抗住趙國的兵鋒?!崩先溯p蔑的說道“燕國素來遠離中原,民風質樸,國力連自保都有些困難,除非燕王心氣太高,否則恐怕難以說服他們出兵進攻趙國。” “這一點,君父就不用擔心了。燕國但凡能夠拖住趙國的進攻就好,至于他和趙國斗成什么樣子,你我無需擔心。只要兩家能夠打起來,中山就能趁機收復房子。君父,這樣的好事,您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老人略一思索,繼續(xù)說道“如此一來,則就得罪了兩個大國,恐怕殊為不智啊?!?/br> “君父為何如此滅了自己的志氣?我中山之英武,乃是魏國且無法滅我血統,以至滅國之后,山中盤桓,再度興起。是以我中山之退路,不在這平原之地,而是在太行山中。只要有山地存在,就有我中山之退路。此乃我中山最后之絕地也。” 文姬看著兩人,不自覺的點點頭。不得不說,年輕人的說法也算是正確的。當年,魏國大軍覆滅中山,若不是沒能消滅中山的血統,也不至于后來被中山復國成功。其實這樣的事情,可一而不可二,當你的底線別別人知曉的時候,你就無路可逃了。 “如此,倒也并非不可?!甭L的等待,老人終于說話了。“如此一來,恐怕還要讓張登跑著一趟,不知道他會不會愿意?!?/br> “君父且不用擔心。以我看來,這樣同樣是收復房子,張登未必不會答應。而且。除此之外,中山稱王的局勢已經敲定,如此雙贏之局,豈不妙哉?” 久久之后,老人為不可覺的說了一句,“如此,就照辦吧?!?/br> “是”年輕人說著,就要離開。 “切莫要傷了相邦之心,和樂池他們保持點距離?!崩先丝粗贻p人的背影說道。 “君父我?”年輕人趕緊轉身,伏地請罪。 老人微微一嘆,“樂池等人雖然早就歸化中山很久,但是他和相邦不同。相邦來自他國,權利亦是我等所給予,說句不客氣的話,只要想解除他的權利,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收回權柄?!鳖D了頓,他繼續(xù)說道“然而樂池等人,乃是先魏國之大家,樂羊的后人。樂羊本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為了滅我國統,連兒子都忍心吃掉,其族人,未必不像其一樣善于蟄伏,以待來時。你可以借助他的智慧,但是切莫著了他的迷惑。” 文姬一聽,敢情剛才那種分析,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功勞,而是中山國的上卿樂池的功勞。她來到靈壽之后,也曾聽聞,上卿樂池為人友善,從不與人計較。平日里深居簡出,很少出門,幾乎看不到他的影子。沒想到,這還是個深藏不漏之人。 “于是,妾身也沒再耽擱,第二天就離開靈壽。怕人多暴漏目標,只帶著貼身三個小廝,從靈壽化妝來到邯鄲。本想著光明正大的來找你,但是又恐遭有心人窺測,是以半夜?jié)撊?,沒想到差點死在這里?!?/br> 趙雍看著她嬌嗔的樣子,心里驀然涌起一陣感動。如果一個女人,愿意為你去做太多事情,哪怕這件事情是為了某種利益,她也愿意搭上性命,這本身就是一種執(zhí)著。 一個女人若對男人有了情意,根本就不必有什么理由,而且,女人們的理由,男人根本永遠也不會明白的,甚至,連她們自己都未必明白。 趙雍忍不住寵溺的用手婆娑著文姬如玉的臉龐,微微一笑,“好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孤吧。” 文姬微微一愣,瞬間整顆心都融化在了趙雍的寵溺中。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人與眾不同,或許她不會明白,沒有一個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是懦夫,更沒有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在面對困難和危險的時候畏懼逃避。趙雍越是表現的無所畏懼,對于她的殺傷力就越大。 趙雍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他轉身準備離開寢殿。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后面像是有一條美女蛇一樣,雙手順著他的后背,纏繞在他的腰間,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背上有兩團柔軟的所在,而那條美女蛇,帶著甜美的清香,在他耳邊說道“留步?!?/br> “你確定?” 美女蛇沒有應答,但是下一秒,趙雍感覺到,一條柔軟無骨的滑膩,在他的耳朵上來回游走,不停的親吻著他的耳垂?!拔掖_定?!?/br> 趙雍愣神,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有些松散,而那個罪魁禍首,是一雙芊芊玉手。 團扇閉日,芳帳垂云。弦調鳳曲,錦織鴛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