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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說了一聲,人群自動讓出一個缺口。一群穿著藍色袍子的人出現(xiàn)在旅行團面前,正好就在他們對面,中間就隔著那匹棗紅馬。 伊南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站在后排的古達。很明顯,古達也看見了他們,趕緊把頭一低,往身邊人背后縮了縮——伊南把古達放走的時候就和他商量好了,到了烏魯克城,當眾相見時,先不要相認。 眼前的這群祭司,從他們身上穿著的衣袍就可以看出身份的差異。 古達那樣站在后排的祭司,身上的袍子是用青金石染料染成的寶藍色。而站在最前面的兩位,袍子的顏色藍到發(fā)紫。兩人面相莊嚴,不帶任何表情。 伊南心想:這兩位,恐怕才是真正的“高階”祭司。 “馴馬人——” “你們承諾奉獻給女神的棗紅馬,現(xiàn)在還在這里逍遙。我什么時候才能看見它出現(xiàn)在女神的馬廄里?” “還有,這個……是什么?” 高階祭司一眼見到了牛車,頓時也覺得新奇。 伊南遠遠地看見古達趕緊湊上去,在高階祭司耳邊說了幾句什么。 兩名高階祭司望向旅行團的眼神登時也玩味起來。他們竟爾暫且放過了出師不利的牧馬人。 一名高階祭司向前踏上了一步,表情嚴肅,問站在最前頭的小哈姆提:“外鄉(xiāng)人,你們進入烏魯克,事先得到允許了嗎?” 聽見這話,馴馬人的驚訝比不伊南他們來的少:什么時候進入烏魯克需要允許了? 小哈姆提張大了嘴,愣在原地,這才想起他們這次來得有點兒特殊:以前村里人來烏魯克,都是由烏魯克的祭司帶領(lǐng),直接前來參加新年慶典。誰聽說過什么“進入烏魯克許可證”之類的東西? 見到這些“外鄉(xiāng)人”們被問住了,領(lǐng)頭的高階祭司露出一絲微笑,似乎有點得意。 “不過,看在你們遠道而來的份上,如果你們能為烏魯克的女神做出一項值得稱道的功績,我就允許你們進入烏魯克地區(qū)?!?/br> 至于是什么功績么……高階祭司一瞥眼見到了剛剛安靜下來的棗紅馬。 棗紅馬脖子上兀自套著繩圈,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放松自如地低下頭,在腳邊找到了一枚看起來味道還不錯的野草。 剛才在棗紅馬這兒吃了大虧的馴馬人,見到祭司的眼神,全都悄咪咪地往后退了半步,把位置都讓給遠方來的旅行團。 “這么著吧,如果你們能替女神馴服這匹健馬,把它妥妥當當?shù)厮┻M女神的馬廄,那么本人就歡迎你們進入烏魯克?!?/br> “年輕的人們,你們做得到嗎?”真正的高階祭司出聲垂詢。 旅行團中的青年男女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馴馬,這誰會呀? 再說剛才這匹馬的表現(xiàn)著實令人“刮目相看”,把那些經(jīng)驗老到的馴馬人全都給“放倒”了。年輕的人們,就算是能憑一腔方剛氣血,也奈何不了這只瘋起來瘋批一樣的烈馬。 小哈姆提扭頭看身后的伊南,臉上掛著用自知之明寫就的為難。 伊南也沖他們搖了搖頭,表示此事可以從長計議,現(xiàn)在不用著急。 反正她掌握著古達交給她的那枚玉石匕首,用這個人情換取進入烏魯克的機會,應該是小菜一碟。 只是對面的祭司似乎看出了他們退縮的意思,掛上了一抹揶揄的笑容:“既然連這一點誠意都沒有,又沒有半點膽識……還想進入烏魯克?” “年輕人,我若是你們,我早已躲回家了?!?/br> 一番話讓小地方出來的年輕人們都變了臉色。試問誰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可是伊南再次向他們搖頭,并且小聲強調(diào):“沒有任何護具,你們就這樣馴馬十分危險,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辦法?!?/br> 但是年輕人們依舊在猶豫:明明他們到烏魯克來,是想掙臉而不是想丟臉的。 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請問——” 開口說話的人是杜木茲。 伊南真想攔住他。 “請問,用什么方法都行嗎?只要馴服了這匹馬就行嗎?” 他那謙卑的態(tài)度,身上陳舊的衣袍,再加上遠處偶爾響起“咩咩”的叫聲,很快讓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感情是個羊倌兒??!” 人們嬉笑著:“也是,羊倌兒說不定會有什么別出心裁的辦法,能馴得了羊,說不定也能馴得了馬?!?/br> “可以!”高階祭司說話的時候,臉上連肌rou都不怎么動。 “只要你能馴服這匹良駒,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當然我也不會理會你究竟付出了什么代價。” “這就好,這就好!”杜木茲點頭哈腰地站出來,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慢慢地向棗紅馬靠近。 棗紅馬抬起頭,見到正在靠近的杜木茲,突然打了個響鼻。杜木茲嚇得變了臉色,連退好幾步,惹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 旅行團的少男少女們?nèi)滩蛔《紴槎拍酒澞罅艘话押埂?/br> 伊南知道杜木茲不是個莽漢,可是她心里依舊覺得,杜木茲出面冒這個險,實在有點不值得。 可誰知杜木茲伸手進自己亞麻袍子上的一個口袋里,掏出了一樣東西,托在手心里,遞出去,慢慢向棗紅馬靠近。 棗紅馬突然轉(zhuǎn)了兩下耳朵。 杜木茲的旅伴們頓時都認出來了:“是麥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