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璟會找上門，趙裴安一點也不意外。

    趙裴安攪攪手里的咖啡，做好了迎接戰(zhàn)斗的準備。

    “你知不知道，輸給你我有多不甘心?！?/br>
    溫璟美麗的臉龐上寫滿了困惑：“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還是你……”

    “比起對沉衍的感情，你好像更在乎輸贏?！?/br>
    溫璟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又怎么樣，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有什么理由我會輸給你。”

    她滿口輸贏，趙裴安漸漸覺得不耐，起身欲送客：“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我沒義務給你解答，你有空問沉衍吧?！?/br>
    溫璟用手指旋了旋手上的訂婚戒指：“你可能不知道吧，如果不是我訂婚了，沉衍最后還是要和我結婚的?！?/br>
    趙裴安腳步一滯，坐回去：“就因為他小時候開玩笑說要和你結婚？”

    “他是這么和你說的？”

    溫璟臉上的表情一松：“所以呢，你相信他？”

    “你什么意思?！宝枝觙Γèè⒈cōм(xtfree1.)

    “他騙了你，這可不是玩笑話，這是他對我的承諾?！?/br>
    溫璟靜靜觀察著趙裴安臉上的表情：“所以如果我堅持，和我訂婚的人就是他?！?/br>
    趙裴安察覺到她話語中的破綻：“不對，你既然這么不甘心輸給我，又怎么會輕易放棄和沉衍結婚的機會?！?/br>
    趙裴安抿一口手里的咖啡，微苦：“你一定是想盡了各種辦法，可是沉衍不愛你，你也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br>
    溫璟揚起下巴：“你少對我做無謂的揣測，你以為阿姨和叔叔能接受你么，還是你覺得沉衍會為你放棄沉家?！?/br>
    趙裴安皺眉：“如果不是你的心臟不好的話，我真想和你打一架。”

    “溫璟，我以為我這么討厭你是因為沉衍的關系，但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不管有沒有沉衍，你都十分令人討厭，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高高在上些什么?！?/br>
    趙裴安忍無可忍：“這個叫什么，單線思維？你簡直摧毀了你在我心目中學霸的形象，別說比起你沉衍才是沉家的兒子，談不上沉衍放不放棄，沉家又會因為什么放棄他呢？再有，你無非是想告訴我，我配不上他，可我只會珍惜他，又有什么理由放棄一個各方面都比我好的男人呢?！?/br>
    溫璟好看的臉蛋抽了抽。

    趙裴安陷入深深的自省，她以前在自卑什么啊……

    趙裴安決定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你把沉衍當成光鮮亮麗的戰(zhàn)利品，當成是錦上添花的獎賞，難怪他會不喜歡你?！?/br>
    “至少我陪了他這么多年，你呢，你只會拖累他，你知不知道他為你放棄了留在北京的機會。”

    溫璟被激怒：“他辛辛苦苦讀了這么多年書，這里的資源和團隊哪樣不比寧城好？他現(xiàn)在上班的醫(yī)院和這里根本沒有可比性，就因為你，他不聽所有人的勸阻一意孤行地回了寧城，趙裴安你對他的人生只是負累！”

    趙裴安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按掉了手機上的通話鍵。

    “讀書的時候是這樣，工作了還是這樣，他總是因為你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你捫心自問，你為他犧牲過什么，你真的配得上他對你的感情嗎？”

    趙裴安有點厭煩這樣的爭執(zhí)：“只要他跟我講，我可以跟他去任何地方?！?/br>
    “比起沉衍的感受，你更在乎自己的吧。”

    溫璟露出一絲譏諷：“讀書的時候分手是你提的吧？讓我猜猜是為了什么，為了你自己脆弱的自尊心，還是為了堅守你那不知所謂的人生觀，你知道我為什么看不上你么，你愚笨懶惰不求上進，自以為灑脫，被胡老師當眾罵哭了一次又一次，成績爛成那樣還心安理得……”

    沉衍鐵青著臉：“你說夠了沒有！”

    她倆吵得激烈，連沉衍是什么時候進門的都不曾察覺。

    溫璟臉上的譏誚更甚：“你打電話叫他來的？你倒是沒我想的那么傻?！?/br>
    趙裴安從一落座便撥通了沉衍的電話，原因無他，她不知道溫璟找她的初衷是什么，怕再有什么誤會，索性來個現(xiàn)場直播。

    這會兒人員都到齊了，趙裴安看向沉衍。

    “第一個問題，你為了我放棄留在北京的機會，是不是真的？”

    沉衍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談不上放棄，寧城也很好?！?/br>
    溫璟發(fā)出冷笑。

    “第二個問題，為什么溫璟說你騙我，你到底為什么要在那么小的時候說那種話。”

    趙裴安不覺得失望，甚至不覺得被欺騙，她只覺得困惑，即便他們再早熟，也不該在那么小的時候許下一生的承諾吧。

    “你可以告訴她。”

    溫璟眼角滑落一行淚：“沒關系，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沒有做到，你這輩子還是欠我的。”

    沉衍極力克制著什么：“溫璟，我知道我這輩子都欠你，但感情不是用來償還的，你應該找個愛你的人?！?/br>
    “我應該？”溫璟掩面哭泣：“我應該怎么樣我比你更清楚，我應該和莫子謙結婚，我應該離你遠遠的，我應該再也不見你！”

    趙裴安越看越糊涂，她和溫璟已經是勢同水火，唯有轉向沉衍。

    “你到底欠她什么……”

    “人命！”溫璟變得歇斯底里：“一條人命！”

    “我爸是為了救他才死的你滿意了沒！”

    溫璟哭得凄厲而無望：“如果不是因為他執(zhí)意要下海，我爸就不會為了救他淹死！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就不會失去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不是他答應會做我一輩子的家人，我也不會提出要他和我結婚……如果不是他親口答應，這么多年我就不會一直幻想著能嫁給他！”

    趙裴安震驚地看向沉衍，他同她一樣眼圈泛紅。

    “趙裴安！我真的恨死你了！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你為什么要搶走沉衍！”

    沉衍啞著嗓子：“對不起溫璟，對不起……”

    溫璟的眼淚不斷從指縫溢出，她在沉衍的道歉聲中漸漸平靜下來。

    “如果……如果不是因為背負著一條人命，你會不會愛我……”

    溫璟美目紅腫，癡癡地看著她從小喜歡到大的人。

    趙裴安忽然覺得這一幕很殘忍。

    她站起身：“抱歉，我先出去一下?！?/br>
    同樣是女人，她理解溫璟要的是什么，即便不能在一起，滿足一下想象也是好的。

    可她沒辦法那么偉大地置身事外，如果沉衍點頭，對她而言，這就會變成一個無法消解的疙瘩，無論沉衍出于什么立場，她都無法接受。

    她只能避開，她也只想避開。

    沉衍拉住了她。

    “對不起溫璟，沒有如果?！?/br>
    溫璟的想象徹底被粉碎，她閉上眼，看到多年前跪在靈堂前的女孩。

    男孩低低垂著頭，面色灰敗，后背挺得筆直，跪在女孩的身旁。

    他的聲音帶著痛哭過后的悔恨：“對不起溫璟，我這輩子都欠你一條命……”

    “可我再也沒有家人了……”

    “你有我?！?/br>
    少年帶著急切的想要贖罪的心情：“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我就是你的家人！”

    “不會的?！鄙倥畵u搖頭：“你和我的一輩子是分開的。”

    他以后會結婚，會離開她，會有自己的家庭，除非……

    少女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沉衍，你敢不敢當著我爸的面，承諾長大了以后和我結婚?！?/br>
    她再也沒有想抓住的了，只有沉衍，她從小喜歡的沉衍。

    沉衍欠她一條人命，本就該照顧她一輩子。

    溫璟睜開眼，怔怔看向拉著趙裴安的沉衍，他明明同意了的，他沒有做到。

    她抬高下巴，恢復冷靜，毫不掩飾對趙裴安的敵意：“我希望你們永遠得不到幸福，永遠?！?/br>
    “我不是，”裴安迎上她的視線：“我希望你能幸福?！?/br>
    溫璟毫不掩飾聽到這話的譏諷：“惺惺作態(tài)?！?/br>
    “你不用把我當朋友，你可以一直討厭我?！?/br>
    “可是溫璟，”她不再是那個會往沉衍身后躲的趙裴安，這次她選擇站到他的前面：“那是個不幸的意外，你們倆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沉衍不是可以劃分歸屬的物品，他更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這項罪名他獨自承受了太久太久，不該是這樣的。

    趙裴安深深看向溫璟：“你應該幸福，沉衍也一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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