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么？

    衛(wèi)染盯著手機屏幕，又遲疑了片刻, 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已經(jīng)許多年沒見了, 她都不知道如今這個“糖哥哥”到底長什么樣子，甚至連他真實姓名都不清楚, 可就是莫名地愿意信任他。

    況且現(xiàn)在那么多復雜的思緒堵在心里, 她真的很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染：“有個人今天對我說了些奇怪的話，我心里有點亂?！?/br>
    糖哥哥：“男的？”

    染：“……是?！?/br>
    糖哥哥：“該不會是向你表白了吧？”

    “表白”兩個字刺入眼中, 衛(wèi)染嚇了一跳，險些摔了手機。

    好不容易她才平復住心情：“你怎么知道？”

    糖哥哥：“猜的?？磥砦也聹柿?？”

    是猜得太準了……

    衛(wèi)染有種隔著屏幕被人看穿的古怪感覺, 忍不住多問一句：“你怎么猜出來的？”

    糖哥哥：“就隨便猜的?！?/br>
    糖哥哥：“情商太高，沒辦法?！?/br>
    衛(wèi)染：“……”

    算了, 她還是不問了吧。

    她繼續(xù)打字：“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表白, 他表達的方式實在太古怪了。”

    那邊沉默了一陣。

    糖哥哥：“是么？怎么古怪了？”

    染：“我覺得他根本不在乎我喜不喜歡他?！?/br>
    糖哥哥：“……怎么會呢？”

    染：“他不僅不問我是不是也喜歡他，而且還堵住我的嘴，連話都不許我說。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不正常？”

    那邊又半天沒有回話, 衛(wèi)染懷疑他也是被這種奇葩的cao作給驚到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

    終于糖哥哥發(fā)過來一條信息。

    “也許他是害怕被你拒絕吧。”

    染：“他才不怕呢。他說了，就算我拒絕他, 他也不放過我。”

    糖哥哥：“……”

    糖哥哥：“他真是這么說的？”

    染：“差不多吧?！?/br>
    反正核心意思就是這樣的。

    糖哥哥：“那你生氣了？”

    衛(wèi)染微怔了下，她這時才發(fā)現(xiàn), 就算沈硯對她這么蠻不講理, 她也并沒怎么生氣, 可是難道她不應該生氣嗎？

    如果連這都不生氣, 是不是說明她自己也很不正常?。?/br>
    她想了想, 略帶違心地打字：“有一點?！?/br>
    她發(fā)完之后自己看看覺得語氣太輕了，明顯就是沒有真生氣嘛，豈不是讓人家一眼就看穿了？她為了找補一下，就又著重加了一句：“反正我不想理他了。”

    衛(wèi)染暗暗點頭，嗯，這樣看起來就比較真實了。

    她發(fā)出去第二句話之后，過了好幾分鐘，對面都沒有動靜，連“正在輸入”的提示都沒有。

    也許他是剛好有事離開了？

    衛(wèi)染這樣想著也沒太在意，就把手機放到一邊，過去拉開書包，想給自己找點正事做。

    正在這時，林喬的視頻通話打了過來。

    衛(wèi)染忙接了起來。

    林喬已經(jīng)年過三十，但她氣色很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年輕。鏡頭里她黑發(fā)簡單地挽起，化了一點淡妝，別具一種溫柔的知性美。

    自從林喬出國之后，她們就常常視頻通話，但每次還是都有好多話要說。

    當然，衛(wèi)染的習慣是只會挑好的事情對嬸嬸說。

    林喬問了她寒假的安排，又和她說了一些最近在e國的見聞。過了一會兒，她從鏡頭里審視著衛(wèi)染，慢慢問：“染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衛(wèi)染一怔，連忙搖頭：“沒出什么事啊。”

    “那你為什么一直心事重重的？”她了解衛(wèi)染，知道這孩子害怕讓她擔心，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平常沒有大事她也不會太戳破她，不過衛(wèi)染今天的狀態(tài)看上去太不對勁，她就不能不問了。

    衛(wèi)染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表現(xiàn)得不對了，只能努力掩飾：“就是這兩天睡得不太好……”

    林喬關切地問：“又做噩夢了？”

    “可能吧，”衛(wèi)染含糊地說，“醒過來就都不記得了?！?/br>
    林喬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追問下去，只是囑咐她要好好休息，假期可以過得輕松一點。

    衛(wèi)染從小就經(jīng)常被噩夢驚醒，每次醒過來之后，她對夢里的內容都說是不記得了。其實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想再去回憶，更不想說出來讓人擔心。

    而林喬不知道是真相信了她的說法，還是因為理解她這些心理，向來也不會多追問她。

    衛(wèi)染對她囑咐的話一一點頭答應，兩人又聊了幾句，林喬忽然問：“你和小硯最近相處得還好嗎？”

    沒防備被戳到最心虛的事情，衛(wèi)染面部肌rou不由一僵。

    “染染？怎么不說話了？”

    “啊，剛才網(wǎng)絡好像卡了一下……”衛(wèi)染反應過來，強自恢復鎮(zhèn)定，“沈硯？還好啊，反正他也不經(jīng)常回家來住?！?/br>
    “他沒欺負你吧？”

    衛(wèi)染本能地搖頭，又想到也許是李克勝和她聯(lián)系的時候說過什么，便道：“以前是有過一點小誤會，但是都過去了。他還幫過我不少忙呢?！?/br>
    林喬倒是很相信：“我也覺得，其實小硯是個很好的孩子，雖然有的時候太任性了，不過那種恃強凌弱的事情他絕對是不屑于做的。”

    衛(wèi)染：“……”

    她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確定這說的是沈硯？

    “既然你現(xiàn)在不害怕他了，我就放心了。”林喬笑了笑，“以后好好相處吧?！?/br>
    衛(wèi)染默默點頭。

    她想了想，問：“嬸嬸，我能問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衛(wèi)染試探著道：“沈硯和沈叔叔的關系，到底為什么那么差呀？”

    林喬的笑容消散，抿緊唇沉默了一段時間。

    衛(wèi)染以前也試著旁敲側擊打聽過這件事情，但包括林喬在內的所有人都對此諱莫如深，每次只會拿話題岔過去。好像這是她本來就不該知道的事情。

    就在衛(wèi)染以為她這次也不會說的時候，林喬認真地問：“染染，你很想知道這件事？”

    “我……”衛(wèi)染不知道該怎么說，“其實我看得出來，他們兩個都不想這樣的，如果我知道原因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幫到他們……”

    她住了口，意識到自己這么說只怕太狂妄，她算是什么人，哪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林喬又默了默，嘆息：“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有這份心意很好。不過這世上有些事情恐怕本來就是無解的?！?/br>
    衛(wèi)染聽不太懂，心底那種不祥的感覺卻更重了。

    “十多年之前，有人綁架了小硯的母親，要挾你沈叔叔去做一些事情，但他沒完全照做……他報了警，總之最后案子破了，可是人沒有救出來。小硯一直為這件事怨他，”林喬頓了頓道，“認為他沒有盡力救人?！?/br>
    衛(wèi)染一時呆住，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件事情。

    “染染？”

    衛(wèi)染使勁咬了咬唇，在混亂中慢慢道：“沈叔叔不可能是故意的……這是那些壞人的錯……”

    “其實文山這些年來一直很自責，他自己也懷疑，如果他做了另一種選擇，也許結果會不同……可是誰知道呢。至于小硯不肯原諒他，他也沒怎么為自己辯解過。”林喬嘆了口氣，“這是他們父子兩個心里的結，外人恐怕幫不上什么忙。站在小硯的角度，誰又有資格怪他放不下？”

    掛斷了和林喬的視頻通話之后，衛(wèi)染望著空白的墻面久久出神。

    終于弄清楚了其中內情，可是她發(fā)現(xiàn)嬸嬸說得恐怕是對的，這件事外人根本難以插手。

    就算她現(xiàn)在知道了，也并不能為他做什么……

    突兀的微信提示音響起，喚醒了衛(wèi)染。她心不在焉地點開，發(fā)現(xiàn)糖哥哥終于給她回消息了。

    “這么說，你確實沒喜歡過他？”

    衛(wèi)染愣愣看著他的問題，心仿佛被尖細的針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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