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 承認

    確定是霍生干的，就不能讓甄有為動真格的。

    “甄隊，還沒到局里吧，趕緊回頭！”馬小樂趕緊打電話給剛離開的甄有為，“有事，十萬火急！”

    “剛進大門口呢，啥事這么著急，要不等下班找個地方坐坐？”

    “等不到下班！”馬小樂道，“你還是回頭吧！”

    幾分鐘后，甄有為站到馬小樂跟前，“老弟，你搞啥啊，逗我玩呢，前腳剛走，這后腳又讓我回來。”

    “甄隊，我，我還是跟你說實話吧。”馬小樂故意躲躲閃閃，“祁愿那事，是我干的。”

    “啥？！”甄有為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你，老弟，玩笑開大了吧！”

    “不是玩笑。”馬小樂晃著腦袋，低頭嘆了口氣，“本來是想不給你添麻煩，糊弄一下過去得了，沒想到你破案胸有成竹，我害怕了。所以，最后還是選擇坦白，爭取從寬?！?/br>
    “唉，你說這事搞的?！闭缬袨槊碱^緊皺，“你是個聰明人，咋也犯糊涂呢，你早跟我說，知道能避免多少麻煩？剛才我回去的時候，電話里已經(jīng)布置開了，五六路警力已經(jīng)出去挖線索了！”

    “甄隊，這事怪我，有沒有挽回的余地？”馬小樂問。

    “有沒有余地，那肯定也要幫你度過這一劫啊?！闭缬袨榈?，“這兩天我先看看情況，沒準也挖不出啥線索了，你我還不了解么，做事幾乎滴水不漏。”

    “甄隊，瞧你這話說的，你是火眼金睛，我做啥事還逃過你的法眼！”馬小樂笑了起來。

    “剛才不就是被你給騙了？”甄有為道，“你說不是你干的，還真把我給騙了。憑我的經(jīng)驗，一般人撒謊，我看看眼神、表情，還有呼吸深度和速度，就能估個差不多?！?/br>
    馬小樂暗暗一笑，剛才根本就沒撒謊，要被你甄有為看出撒謊來，就是你有??！

    甄有為重新點了支煙，對馬小樂說道，“這幾天你不要到局里找我，也不要給我打電話，要打的話就用公共電話。這次得小心點，你可知道祁愿這人，憑他父親的關(guān)系，在市里多少也有點門路，方局長也很上心?！?/br>
    “甄隊，一切都聽你的！”

    “你覺得哪個環(huán)節(jié)考慮不太妥，容易露出馬腳？”甄有為道，“到時我單獨去處理，能抹平的就抹平?！?/br>
    “誒喲，我現(xiàn)在正慌這呢，要不這樣，我回去靜一靜，好好想想，然后告訴你?！?/br>
    “好吧，好盡快?！闭缬袨榈?，“時間就是生命，現(xiàn)在來說恰如其分！”

    “我知道我知道！”

    馬小樂笑著，把甄有為目送走。

    “這個霍生，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自以為是！”馬小樂坐進車里，一臉怒色。

    金柱看看馬小樂，小聲道，“馬大，你怎么就確定是霍生干的？”

    “你想想，霍生這人平日的為人，跟那天喝酒時說的事是不是不一樣？”馬小樂道，“我跟他接觸雖然不多，但了解還是夠深，你認為他真能為了個女人，在這個時候離開他老娘，托付給咱們照顧？還有，那天喝酒時他表現(xiàn)是不是有點奇怪？就算是出去找媳婦，用得著弄得悲悲戚戚的，跟生離死別一樣。還有，他只所以這么著急對祁愿下手，就是擔心我再次遭到祁愿的黑手。”

    “馬大，你這么一分析，還真是！”金柱道，“那小子，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自己就干了。”

    “霍生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夠爺們，所以我得幫他?！瘪R小樂道，“怎么也得幫！”

    “怪不得你剛才說是你干的，原來是為霍生開脫呢。”金柱道。

    “說我干的不是直接么，甄有為就沒法不幫了?！瘪R小樂道，“等這事完了，我得好好訓一訓霍生，做事得多考慮，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br>
    “唉，馬大，這話說得我不好意思?！苯鹬蛑欤袂槟郎拔冶然羯钸h了，再咋說，他還有個匹夫之勇，能不聲不吭地把祁愿給辦了，我呢？啥也不成?！?/br>
    “你也別那么說，要是你有那個匹夫之勇，我還不得給你氣死過去！”馬小樂嘆笑道，“整天跟在你后面擦屁股都來不及，不知道你要惹多少事呢！”

    “那，那我也不會差到那程度吧?！苯鹬俸俚匦α?。

    “瞧你傻樣，一說就笑?！瘪R小樂道，“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上霍生，剛才甄有為不是問我了么，感覺哪個環(huán)節(jié)容易出事，我咋知道？能問問霍生才好?！?/br>
    金柱立刻掏出手機，“馬大，估計是聯(lián)系不上了，他不是真去找媳婦，是干大事了，手機肯定關(guān)機或者扔了，這點我知道?！?/br>
    果然關(guān)機。

    “那只好我琢磨了。”馬小樂道，“霍生平日也比較謹慎，估計一般不會露啥馬腳，沿路跟蹤，應(yīng)該安全，小區(qū)里動手，有些是迫不得已的，那里應(yīng)該是重點。比如緊跟著祁愿進小區(qū)大門，不跟緊了沒準就逮不到機會?！?/br>
    馬小樂確定，小區(qū)監(jiān)控是重點，應(yīng)該讓甄有為去好好負責一下。

    “馬大，你說霍生現(xiàn)在會在哪兒？”金柱裝起手機，問了一句。

    “不知道。”馬小樂道，“可能已經(jīng)跑路了，去哪兒別想知道。也有可能就縮在市里哪個死黨的窩里，等著看情況，如果沒啥動靜，很快就能冒出來。反正想找他是不能的，只有等他找我們?！?/br>
    “嗯，應(yīng)該是這樣?！?/br>
    “誒，金柱，從今天開始，你的手機要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而且不要欠費?！瘪R小樂道，“見到陌生號碼，一定要接，沒接到的，要回過去問問，即便是公共電話，也要問問情況，沒準就能得到點消息。”

    “行，這保證不出問題！”金柱猛地點頭，“那現(xiàn)在去哪兒，還回公司？”

    “回，晚上還有事呢?！瘪R小樂道，“對付何連華那只老狐貍，我得做好充分準備，很有可能還要被那老東西要挾一下，不過沒啥大事，頂多再多出點錢，那個老賊，趁現(xiàn)在就逮機會撈錢，然后退休享福。沒法子，哪兒都一樣吶?！?/br>
    【723】 初談

    夜幕下，車子駛進建設(shè)局大門，沒用鳴喇叭，門衛(wèi)知道是馬小樂的車子。

    停車場和辦公樓有段距離，金柱說不用過去了，反正是晚上，就停樓前，也不礙事，上下還方便。

    “好吧。”馬小樂推開車門。

    樓梯里不算暗，廊道的燈光漫射過來，能很清楚地看到臺階邊沿的金屬條。

    空曠，這個時候的樓梯踏上去，回聲很大。

    馬小樂盡量顯得輕松，吹著口哨，腳步邁得很大，一次兩個或三個臺階，等轉(zhuǎn)到廊道，還故意踢出更大的聲響來。

    “喲，心情不錯呵！”何連華拉開辦公室木門，站在外面笑呵呵地看著馬小樂，“氣色也不錯嘛?！?/br>
    “托何局長的福嘛，眼看這質(zhì)檢中心的事要成了，心情想壞都難嘍！”馬小樂站在走到何連華面前站住，一只手掏出香煙，不過被何連華攔住了，“你行動不便，來，進屋，抽我的！”

    “行，那我也不客氣，軟中華有軟中華的味道！”馬小樂呵呵一笑，跟著進了辦公室，關(guān)上門。

    “傷得不輕吶?！焙芜B華湊近了瞅瞅馬小樂的胳膊，“身體是本錢，往后多注意，要不到我這年齡，享福都盡興嘍?！?/br>
    “呵呵，我哪有何局這福分。”馬小樂笑道，“就說這質(zhì)檢中心吧，你一下?lián)七@么多，把我都掏空了。”

    “別迷糊我，先把我架高了讓我不好開口是吧?！焙芜B華嘿嘿一笑，“咱開門見山，資質(zhì)的事讓我辦，還得有說法?！?/br>
    “何局長，你看你，還沒咋地了，就又扯上錢了?！?/br>
    “這不能怪我，這世道，最親近、最可信的就是錢了，我就這么俗氣?！?/br>
    “我也有難處吶，你得為我考慮考慮，畢竟我干啥事都是剛起步，不像你，都積累這么多年了，有底子?！瘪R小樂笑道，“就算是支持小弟了。”

    “我不跟你套近乎?！焙芜B華半真半假地說道，“套來套去我就被你給弄懵了，畢竟我年歲大了，頭腦不夠好使喚，沒你們年輕人來的靈活?！?/br>
    “你這腦瓜子再靈活的話，直接就去仙界吧！”馬小樂笑道，“估計任何人在你面前，不出三句話，就能被你徹底洞穿。”

    “又給我戴高帽了，你不想想，你剛來乍到那會，把我嗆得那個狠。”何連華道，“還別說，拿你還真沒法子?！?/br>
    “那時不是莽撞嘛，不懂事?！瘪R小樂笑道，“何局長可別往心里去。”

    “往心里去現(xiàn)在不跟你嘮叨了?！焙芜B華道，“好了，不廢話，直說吧，你那公司資質(zhì)的事，是不是要我辦？”

    “現(xiàn)在看來是需要了?！瘪R小樂不想示弱自己沒能耐，“本來是托省質(zhì)監(jiān)的關(guān)系，但不巧，那邊的接洽人剛好出了事，關(guān)鍵時期，少一事就少一事，所以就不去找了?！?/br>
    “嗯，這個可以理解，非常時期人人自危，肯定不會攬事的?！焙芜B華道，“不過從我這里辦理，那我的股份就又要多一了?！?/br>
    “馬局，你，你一都不客氣吶。”馬小樂假裝為難地說道，“我是新手，方方面面都還不順暢，花銷大著呢，現(xiàn)在都入不敷出了。不瞞你說，現(xiàn)在經(jīng)費就緊張了，正著銀行的朋幫忙貸款周轉(zhuǎn)呢?！?/br>
    “我又不是現(xiàn)在要?！焙芜B華道，“怎么說我不為你考慮呢?！?/br>
    “那你的意思是？”

    “年底結(jié)算。”何連華道，“上次不是跟你談了五百萬嗎，老弟你應(yīng)該有這記性吧。”

    “那當然，干脆利落是合作的前提。”馬小樂道，“我死活跟你談價，你愣是一份都不少，最后我也答應(yīng)了，這事記得清楚。”

    “果然是爽快，那我就不跟你繞了，這樣，每年再加我十萬?！焙芜B華說得相當平靜，可馬小樂聽得卻氣血翻涌。

    “何局長，你這口也太大了?！瘪R小樂緩緩地說道，“弄得我都知道該咋跟你說了?！?/br>
    “我做事遵循一個原則?！焙芜B華悠閑地吸了口煙，彈彈煙灰，“出多大力，拿多少錢。我給你分析分析，保證你不會說半個不字?！?/br>
    “呵，你說?！瘪R小樂還真是覺得何連華有霸氣。

    “從質(zhì)檢科外劃，到質(zhì)檢中心外包，然后由公司承包，然后賺錢。這一系列程序中，其實你只是成了家公司而已，別的還有貢獻嘛？況且，就是你這公司，資質(zhì)的事還是我來辦。”何連華笑道，“是不是這個理？”

    馬小樂坐直了身子，還真是有犯暈，“何局，你這么說可就不太厚道了?！?/br>
    “怎么了，我也想聽你說說，如果你說得在理，我也接受?！焙芜B華身子一撤，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看著馬小樂。

    “喝水不忘掘井人，千古有訓，你要是連這不知道，干脆一頭磕辦公桌上去見閻王吧！”馬小樂有些壓不住火氣，說話不客氣起來。

    何連華聽到這話，臉色稍稍一變，不過立刻恢復了得意的神態(tài)，“知道，當然知道?！?/br>
    “當初是誰提出來要把質(zhì)檢科外劃的？”馬小樂道，“或者說，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這個想法我早就有了……”

    何連華剛說到這里，馬小樂就站了起來，粗暴地打斷，“何局，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

    何連華沒想到馬小樂反應(yīng)這么大，立刻呵呵笑了起來，“坐下，坐下來慢慢說，成大事，不動小氣?！?/br>
    “細節(jié)決定成敗。”馬小樂慢慢坐了下來，“一是一，二是二，不能瞎插咕?！?/br>
    “行，剛才那話我收回?！焙芜B華笑道，“雖然是事實，但沒有依據(jù)，就失去可信度和說服力，說得到家一就是強詞奪理，這我知道，所以收回，鄭重地宣收回?！?/br>
    馬小樂知道一進一退的磨合，見何連華這么說，無奈地一笑，“何局，你不能怨我激動，年輕人嘛，容易沖動，有時難免，不過不礙大方向前進。咱們的大方向是合作、雙贏，是不是？”

    “不錯，這一是不能偏失的，否則就沒了基礎(chǔ)?！焙芜B華笑得很綿。

    可以這么說，這一刻，何連華是服軟了。

    【724】 博弈

    何連華服軟不是偶然，馬小樂的一時控制不住顯露怒氣提醒了他之前他們的一次深談，馬小樂提到寇維廣的事情，在何連華的記憶中揮之不去。

    “這小子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边@是何連華對馬小樂的一個評價。既然不按套路出牌，行動往往是詭異的，何連華不得不在意，萬一哪天被人在黑地里按倒，脫下褲子揪出卵子一頓亂摻，那滋味跟下油鍋還有什么兩樣？不用說長遠，就照眼前的事來看，如果馬小樂一煙灰缸把他砸倒，接著一頓猛剋，然后把他拖到樓梯口扔下去，就說是自己下樓梯不小心跌著了，到哪里能講清楚個道理？

    白遭罪！

    所以何連華服軟了。

    “老弟，要不是記著你是掘井人，當初我也不會照著對半利的原則跟你開條件吶！”何連華笑得很謙和。

    馬小樂也趁著剛才那會開動了腦筋，把所有能與何連華聯(lián)系到一起的都想了，只要對砍價有利的有盤算一番，反正一切都盡量爭取，能不給何連華多加錢就不多加，實在不行在讓步，這就是他的原則。

    “何局，記得當初咱們談的時候，不是說過一條么，在你職責范圍內(nèi)有一條，負責公司運營各方面的協(xié)調(diào)工作?！瘪R小樂道，“現(xiàn)在這資質(zhì)辦理的事，應(yīng)不應(yīng)也可以歸納到其中？”

    “這事記得?！焙芜B華點點頭，“不過當初好像我說過，公司成立后，由建設(shè)局發(fā)文來強制個建筑工地到質(zhì)檢中心檢測鋼筋質(zhì)量，還有盡量尋求市里大項目的業(yè)務(wù)，其它好像沒承諾過什么吧。而且，就算承諾，那也只是局限在咱們市里，現(xiàn)在辦資質(zhì)這事，已經(jīng)是省里的事了，就算我?guī)兔?，那也需要一定的活動?jīng)費是不是？”

    何連華提到建筑工地，馬小樂陡然想起了光大公司的馨香二期開發(fā)一事。“哦，何局，**個嘴，突然想起了馨香小區(qū)二期開發(fā)的事情，必須得問你一句。”馬小樂道，“那個樓盤開發(fā)，怎么能拿到建設(shè)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