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霍生，你也別說了?！苯鹬溃按舐烦旄髯咭贿?，既然你覺得和我們走不到一起去，也不勉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從此后，我金柱，包括我馬大，就當是沒認識過你這個人！以后，咱們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當然，也不是仇人，就一般的陌生人！”

    “行了金柱，你少說兩句，又從哪兒學了幾個詞句，都用上了吧，還一般的陌生人呢，陌生人就陌生人，還有一般的？”馬小樂有意這么說金柱，是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僵，誠如金柱所言，人各有志，既然霍生不樂意跟他們一起混，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好聚好散，“霍生，金柱的話有點多，那是因為他是個急性子，你別見怪?！瘪R小樂對霍生笑道，“霍生，想到別處高就，那很好，也算是朋友兄弟一場，我和金柱也希望你混出個樣來。至于只五萬塊錢，你還是拿回去，當初我說過，這錢是給你娘看病的，先用著，等你以后發(fā)達了再還。”

    馬小樂說完，把錢朝霍生面前推了推。

    此時的霍生，臉色漲得有點紅，金柱和馬小樂輪番說話，他都沒機會插嘴。

    “馬哥，我，我不是這意思?！被羯纯瘩R小樂又望望金柱，“我沒說要離開??？”

    金柱一聽又是一愣，馬小樂也不例外，硬是猜不出霍生到底是咋回事。

    “霍生，那你倒是說說清楚吶?！苯鹬鶕蠐项^頂，“咋搞的，稀里糊涂的?！?/br>
    “唉?！被羯鷩@了口氣，“其實很簡單，就是這錢暫且用不著，我就拿回來了，因為這邊開支也比較大，事情多呢?！?/br>
    “開支大也不在這五萬塊吶。”馬小樂道，“還是看病要緊，拿回去吧，別啰嗦了?！?/br>
    “馬哥，現在真的用不著?！被羯?，“本來前兩天就把老媽送到醫(yī)院去了，今天又接回家去了，所以才來晚的?！?/br>
    “哦，又從醫(yī)院接回去了。”馬小樂道，“病情好轉，還是有別的情況？”

    “有，有點小情況?！被羯嶂?。

    金柱一旁聽得急躁，抬腳要踢，“咋這么慫的呢，說點事就這么磨嘰，信不信我踢你個大馬趴！”

    “金柱！”馬小樂喝住了金柱，“霍生不說自然有他的理由，不說就不說吧，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話，很正常?！?/br>
    “馬哥，你是個好老大。”霍生又是一聲短嘆，“老媽看病的事出了點意外，昨天醫(yī)生檢查后發(fā)現，以前的病患現在嚴重多了，預估費用比之前的翻了一倍。那么多錢，實在是拿不出來，所以就先接回去，等我賺一年的錢，攢夠手術費再到醫(yī)院?！?/br>
    “你大爺的！”馬小樂一聽，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霍生，就這么屁事，看把你給憋的，還有，還虧你是個爺們，就這點事還愁倒了？把你老娘從醫(yī)院弄回去，等你賺錢看病，那病情能等你賺錢么？”馬小樂越說越氣，抬頭拿起那五萬塊錢，手一揚，“嘩”地一聲打在霍生身上。

    “馬哥，我……”霍生一臉內疚。

    “別我我我了，你說你個大老爺們，對老娘都這么不負責任，一點都不疼她？”馬小樂點上支煙，兩手叉腰。

    霍生一聽馬小樂這話，那可真叫一個委屈，眼淚頓時“唰唰”地下來了。說別的都行，就是不能說他不疼老娘。霍生至死都不忘一件事，在他五歲的時候，有次跟他娘到郊外挖野菜，剛好附近有個水塘子，很深?；羯茴B皮，沒聽他娘的話，偷偷溜到塘子邊玩耍，結果一不小心滑了進去，沉下去就沒了動靜。那時周圍沒什么人，有幾個人也離地遠，趕過來救估計也來不及。霍生的娘根本不會游泳，更別說潛水了，如何能救？要說孩是娘的心頭rou，那一點不假，有什么能夠比母愛更偉大的呢？當時，霍生的娘出奇的冷靜，看看塘邊有塊七八十斤重的石頭，便抱著石頭走進水底，摸到了霍生。最后，一手抱著石頭，一手抱著霍生，又走出了水底。附近幾個人趕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他們問，怎么就敢抱著塊石頭就進去，難道不怕自己也沉在水底出不來？霍生他娘說，沉就沉了，剛好陪霍生一起到那邊去，要不他那么小，一個人到那邊也沒人照顧。在霍生長大后，那幾個人就跟霍生說過，“霍生，你要是不疼你娘，老天就瞎了眼！”當然，霍生不會不疼他娘，真的很疼，周圍鄰居能作證，大夏天熱得很，沒有電風扇，霍生能偷偷跑到他娘床前用蒲扇幾個小時地為她扇風取涼。

    這么疼娘，現在又眼看著不能為她治病，又被馬小樂這么一說不疼，霍生實在是忍不住哭了，而且越哭越傷心，最后哭得稀里嘩啦。

    “瞅瞅，鼻涕都哭出來了?！苯鹬昧藦埣堖f過去，“霍生，拿著擦擦。”

    霍生接了紙，擦了眼淚鼻涕，漸漸平息下來，把那些個事都講了，聽得馬小樂眼睛發(fā)酸，人家那是啥樣的娘吶！

    “唉！”馬小樂粗粗地一聲嘆，“霍生，你真他娘的有福氣！有這么好的娘！”難怪馬小樂這么感嘆，一個從小就娘拋棄的孩子，沒有什么比這更能引發(fā)感觸了。

    馬小樂說完，坐了下來，抽了幾口煙，問道：“金柱，卡里還有多少錢？”

    “把以前干的那些個小工程啥的加到一起，三張卡加起來估計還有六十多萬?！?/br>
    “哦，那也夠了。”馬小樂點點頭，“再拿十五萬給霍生，一定得把他老娘的病給看了！別的不說，單說霍生，要是因為缺錢耽誤了看病，那他這一輩子都會自責的，活得不會痛快?！?/br>
    【709】 沒卡住

    金柱咬咬牙，摸了摸口袋里的銀行卡，嘴唇一抿，“嗯，行，我這就去辦！”

    “馬哥，我……霍生眼圈又紅了。

    “咋了，跟娘們似的，這么愛哭！”馬小樂其實心里也是酸酸的，但面上得笑著，“霍生，這算是我派給你的任務，把你老娘的病給看好了，讓她老人家多享幾年福！要不然吶，還真是老天沒眼！”

    金柱剛要出去，似乎想起來事情，“馬大，你不是說要去華泰路拆遷區(qū)的么？”

    “哦，這事我還差點給忘了?！瘪R小樂拍拍腦瓜子，“要不這么地，金柱，把銀行卡給霍生，用多少錢自己取就是，讓他一個人忙活，你賠我去華泰路?！?/br>
    “也行?！苯鹬c點頭，將三張銀行卡塞到霍生手里，“霍生，拿著趕緊去把老娘弄到醫(yī)院去，我跟馬大去那邊拆遷區(qū)看看，他一個人不安全。還有，這幾天你就不用過來了，在醫(yī)院忙吧。”

    霍生沒說什么，使勁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金柱看看馬小樂，“馬大，這么說行不？放他幾天假。”

    “很好，說話有點套路了?！瘪R小樂笑道，“就是有時會急躁，一急躁就沒腦子了?！?/br>
    “嘿嘿?！瘪R小樂憨笑一聲，“慢慢改嘛?！?/br>
    “還慢慢改，你這都多大了，還要活到老改到老吶。”馬小樂笑道，“得立刻就改，而且效果要立竿見影！”

    “加倍努力，加倍努力！”金柱嘿嘿直笑。馬小樂也就是說說，沒認真，都活那么大了，那性格脾氣咋能說改就改呢。

    已經很長時間沒來華泰路那邊的拆遷區(qū)了，這里當初可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戰(zhàn)場。最后算是取勝了，階段性的勝利。

    馬小樂希望依靠高壓線的事，能繼續(xù)鞏固勝利成果，徹底拖住光大公司的小區(qū)新建。

    然而情況不妙。

    這里的小區(qū)開發(fā)正熱火朝天呢，廣告牌都出來了，馨香二期。

    “高壓線的事，看來沒卡住！”馬小樂加快了腳步，向高壓線存在的放地方走去。

    是那么回事，沒卡住，光大公司繞過了高壓線，受其影響的兩棟樓三個單元的樓房建了不到兩層就停工，其它樓層繼續(xù)施工，有的樓已經快封頂了。

    “喲，這招想得不錯，還想繞過障礙，造成既成事實?！瘪R小樂冷笑道，“想得美，到時銷售起來缺少手續(xù)，恐怕哭都來不及！”

    這是個重要情況，馬小樂返身就市政府，找到方瑜。

    “方市長，華泰路西段北側的拆遷區(qū)改造似乎沒停下腳步?！瘪R小樂道，“今天過去查看，發(fā)現樓盤已經開工了，有的速度奇快，已接近封頂！”

    “哦？！”方瑜一聽，輕蹙眉頭，“上次不是說那里有高壓線的嗎，而且也已經和供電局候總打過招呼，是要嚴卡的，怎么沒效果？”

    “這我就不清楚了。”馬小樂著急地說道，“方市長，這事也出乎我的意料，沒把事情盯好，要是早發(fā)現早匯報早想辦法，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么被動?！?/br>
    “嗯，也談不上什么被動，任何競爭都是互有高低?！狈借さ溃翱偛恢劣谧尮獯蠊疽稽c進展都沒有，而且梁本國那邊估計給足了支持?！?/br>
    “那肯定是?！瘪R小樂道，“湯靜虹的光大公司，其實就是梁本國一手罩出來的，像直接無視高沿線的存在，只管建房蓋樓，這么個手筆，估計湯靜虹不會這么強勢，肯定是梁本國從中周旋過。方市長，梁本國和供電局也很熟吧？”

    “不錯，是很熟?！狈借さ?，“供電公司康書記和梁本國是同學，那關系肯定是差不了?！?/br>
    “難道是我們找的候總，跟康書記沒法抗衡？”馬小樂倒吸著冷氣。

    “不應該是那種情況?！狈借さ溃艾F在供電公司的總經理，不書記可硬著呢。”

    “那是不是上次你的話沒說到位？”馬小樂道，“方市長，有些人很狡猾，有些話說不明，他就裝傻。”

    “哦，難道是候總覺得我只打了個電話，不夠重視？”方瑜道，“不應該，一般我親自打電話，那應該是相當重視了?！?/br>
    “候總那人我估計比較活套，反正到時有理由來說開。”馬小樂道，“這樣的人，必須開門見山，一針見血！說得他無路可退才好?！?/br>
    “嗯。”方瑜習慣性地靠在座椅背上思考問題，“看來有必要讓人親自去一趟，問問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情況?！?/br>
    “趁現在光大公司的還沒把樓完全蓋好，能有辦法想趕緊讓他們停下來才好?！瘪R小樂道，“讓那些個樓城爛尾樓，那光大公司可要哭爹喊娘了！”

    “你去吧，找候總問問情況?！狈借さ?，“我先跟他同個電話，你直接找他就行?！?/br>
    馬小樂聽了自然高興，方瑜能吩咐這樣的活去干，那就說明自己差不多是個欽差大臣了?！昂?，方市長，我一定把事情給辦好?！?/br>
    馬小樂的高興勁還沒過，方瑜就給他澆了盆冷水。

    “哦，小馬，你還不能去。”方瑜神色嚴正，揪著嘴點著頭，“你現在的身份不太合適，還是讓卜博去吧?！?/br>
    “哦?！瘪R小樂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方瑜說得不錯，他憑啥過去呢，以建設局主管單位的名義？不合適。而且就算合適，他一個不分管的副局長過去，也不行。

    多少有點失落，馬小樂的表情沒有撒謊。方瑜也注意到了，呵呵一笑，“小馬，別著急，慢慢來，找個機會把你從建設局動一動?！?/br>
    “方市長，不著急！”馬小樂回答得很干脆，“我就是個小小的螺絲釘，放哪兒都可以，反正能發(fā)揮作用，能幫方市長出出小力就行?！?/br>
    “那可不是?！狈借ぽp輕一笑，“當初培養(yǎng)你，可不是照著螺絲釘的目標去的，你要做大梁！”

    “方市長，你這么說，即讓我高興又讓我惶恐。”馬小樂恭敬地說道，“高興的是你看得起我，惶恐的是怕辜負了您的期望。”

    “凡事盡力就行。”方瑜道，“每個人都百分百實現目標，那也不現實。”方瑜說完，打電話給卜博，讓他過來一下。

    【710】 再貸

    卜博過來后，方瑜把事情大概說了，要他去供電公司找候總了解下情況，看看華泰路西段北側拆遷區(qū)高壓線的事情是不是解決了，要不小區(qū)樓盤開發(fā)怎么會大肆展開。

    “好的方市長，下午就去。”卜博道，“剛好中午跟馬局長再詳細了解些里面的細節(jié)?！?/br>
    “嗯，好。”方瑜道，“下午一定要把這事給辦妥，回來后就向我匯報?！?/br>
    “沒問題！”卜博偷偷朝馬小樂擠擠眼，“馬局長，中午就跟我到食堂用個工作餐吧?！?/br>
    “也好，那就麻煩卜秘書了。”馬小樂笑道，“剛好我也有點別的事向你請教。”

    馬小樂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護了護膀子。方瑜這才注意到，馬小樂的膀子很異常?！鞍蜃釉趺戳?？”方瑜問。

    “跌的，跌的不巧，結果還劃出到口子，縫了好幾針呢。”馬小樂不想說實情。

    “真是不小心?！狈借さ溃白约汉煤米⒁獍?，記住，如果身體吃不消就歇歇，工作雖然要緊，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得照顧好了?！?/br>
    “謝方市長關心?！瘪R小樂說完，對卜博道，“卜秘書，那到你辦公室坐坐吧，就不打擾方市長了?！?/br>
    卜博說了聲好，和馬小樂出去了。

    一進卜博辦公室，馬小樂立刻活躍了，“感覺就是不同吶，在方市長辦公室里，就是感覺壓抑，而這里，到處是新鮮的陽光和自由的空氣?！?/br>
    “我怎么感覺不出來？”卜博笑道，“等你再多來幾次，也許就沒這感覺了?！?/br>
    “啥事情都是相對的?！瘪R小樂呵呵一笑，“華泰路西段北側的拆遷區(qū)開發(fā)問題，細節(jié)的事你也不用了解，下午去供電公司時問問候總，高壓線的事是不是有了解決方案，要不那邊咋能施工？萬一要是供電公司不同意，到時弄個半拉子樓，不是白忙活了？還要搭進去不少錢?！?/br>
    “嗯，下午問問再說?！辈凡┑?，“你說還有其它事情的呢，什么事？”

    “我那公司不是剛成立嘛，想在新區(qū)拿幾塊地，建幾座小樓，一來練練手，二來也弄點小錢花花?！瘪R小樂笑道，“卜老哥，有些個方面的關系，你要是熟悉的話就幫點小忙，溝通一下，具體辦理的時候，我會安排人出面。當然，其中需要打點的，你盡管跟我說，可千萬不要不好意思?！?/br>
    “我好意思?！辈凡┖呛且恍Γ耙晃乙操N不起啊。”

    “那是當然地?！瘪R小樂聽卜博這么一說，心里有了底，笑道，“卜老哥，小弟就靠你多提攜了！”

    “你前途無量?！辈凡┬Φ溃坝涀?，走好路子，只要不下道，這個我都是敢保證的，要不咱倆打個賭？”

    “我認輸。”馬小樂嘿嘿一笑，“我寧愿認輸！”

    “呵呵?！辈凡┮恍?，“腦袋轉得挺快?！?/br>
    “卜老哥，你說的不下道，是個啥意思？”馬小樂有點不安，胳膊上的傷口似乎在提醒著他。

    “就是不出事?！辈凡┑?，“提拔你的人，也想潔身自保，有麻煩的人怎么會得到重用？”

    “哦，知道了?！瘪R小樂點點頭，想起祁愿的那股狠勁，還有點發(fā)慌，要是像現在這樣永無休止地糾纏下去，那離卜博所說的“下道”就差不多了，還混個屁？！

    解決祁愿的事，必須列入日程了。

    可是出了囑咐甄有為幫忙解決，還有別的辦法嗎？

    其實馬小樂也不是沒想過，祁愿這家伙只要存在一天，他的潛在危險就時刻存在。馬小樂甚至想過，是不是要采用一個人的黑社會法子，單獨行動，無第二人，悄悄把祁愿給做掉。

    但是有多少把握？

    馬小樂對這件事，沒把握，或者說，認為太冒險，萬一出現意外，一切就都晚了。值得去一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