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樂輕輕地將把手旋轉(zhuǎn)九十度，推開。“方市長，不好意思打擾您了?！瘪R小樂點頭帶笑。

    “不用這么客氣?！狈借ばΦ溃安皇呛湍阏f過嗎，不用那么拘謹(jǐn)。”方瑜指了指會客沙發(fā)，“坐吧，喝水嗎？”

    “不喝，不喝！”馬小樂連連擺手，小步移到沙發(fā)前輕輕坐下。

    方瑜抬手看了看時間，“二十分鐘，呆會我還有個會?！?/br>
    “好！”馬小樂點點頭，“方市長，今天在局里聽說了件事，就是老城區(qū)華泰路拓寬修建，我提出疑問說像那樣的老路重修可以，畢竟是民心工程，但完全沒必要拓寬。后來才知道，原來那都是梁本國的意思，他想借民心工程的幌子達到拓寬道路的目的，從而為今后開發(fā)老城區(qū)作鋪墊！”

    “是這樣?！狈借c點頭，“我主張城區(qū)東擴，無論是從眼前還是從長遠看，都是符合通港市發(fā)展要求的，但梁本國卻是鐵了心要開發(fā)老城區(qū)，總是想方設(shè)法創(chuàng)造條件?！?/br>
    “這梁本國就為了跟你作對，不顧發(fā)展大方向？”馬小樂問。

    【627】 另有收獲

    “他梁本國不顧通港市發(fā)展大方向是肯定的，但是不是為了和我作對還難說?！狈借さ溃艾F(xiàn)在我和他是比拼政績的時候，在工作思路上各有藍圖也正常，他開發(fā)老城區(qū)倒也沒有什么不可，不過要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或許還有一種目的?！?/br>
    “方市長，梁本國還另有所圖？”馬小樂微微皺起眉頭，他知道，在方瑜面前要表現(xiàn)出強烈的探索欲，這是一個人精力是否旺盛的體現(xiàn)。

    有精力的人才能干大事。

    “光大房地產(chǎn)的掌門人湯靜虹，現(xiàn)在是通港市第一大地產(chǎn)商，市里很多房地產(chǎn)項目都是它們的?！狈借け砬閲?yán)肅，“梁本國和湯靜虹的關(guān)系是明擺著的，老城區(qū)改造，從拆遷到新建，里面的油水大得驚人，所以說不排除梁本國剛好也借此斂財?！?/br>
    “哦。”馬小樂點點頭，“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憑光大房地產(chǎn)的實力，完全會拿下老城改造的標(biāo)的，到時怎么個cao作法，那就由不得別人來說了，再加上梁本國的關(guān)系，估計會有很多違規(guī)、又讓人無奈的地方?！?/br>
    “不錯。”方瑜點點頭，“阻止不了的就放手，現(xiàn)在我極力鋪展我的思路，延伸新區(qū)?！?/br>
    “市區(qū)東擴延伸是極具戰(zhàn)略眼光的?！瘪R小樂不忘恭維，“在老城區(qū)的基礎(chǔ)上改造，糜財費力，還伸不開腿腳，這么大的事，難道市里會同意？”

    “這就是問題所在！”方瑜站起身來，慢步而行，走到窗前伸手捏了捏盆景，“其實梁本國完全可以私下里進行，他不用出面說什么，反正都是市場化運作，可以讓湯靜虹通過商業(yè)手段來拆遷改造，畢竟老城區(qū)有人氣，現(xiàn)有的商業(yè)和各機關(guān)大局都在那兒?！?/br>
    “方市長，也就是說，現(xiàn)在梁本國提出老城書客網(wǎng)區(qū)改造和你對抗，那市里有沒有傾向？”

    “照目前形勢看，傾向于我的東擴延伸思路。”方瑜道，“但即便是最后確定了我的思路，也不見得有勝算，因為新區(qū)雖然能起來，但人氣是個問題，如果形不成商業(yè)圈或者居住氣候，新區(qū)只能是一個空殼。而恰恰梁本國又可以通過光大公司來搞暗地里的對抗，萬一老城區(qū)改造要是紅火起來，那我就明顯處于劣勢?！?/br>
    馬小樂知道方瑜的擔(dān)心，如此一來，那夏田豪的位子，恐怕就到不了她的了?！胺绞虚L，聽你這么一說我算是明白了?！瘪R小樂知道，該出口時就出口，要不會被認為平庸，那可就毀了他在方瑜心目中的價位，“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既要全力做好城區(qū)東擴延伸工作，另外，還要兼顧老城區(qū)改造的事，該打的打、該壓的壓，不能讓梁本國的陰謀得逞！”

    “呵呵。”方瑜回過身笑了，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小馬，你認識大方向的能力很強。不錯，我們的首要任務(wù)是搞好城區(qū)東擴延伸，至于梁本國那邊的動作，當(dāng)然也要適度關(guān)注?！?/br>
    適度關(guān)注，這四個字被方瑜說得很重。馬小樂當(dāng)然能聽出里面的道道，畢竟方瑜在她那個位置上不能說得太露骨，而且，兩人關(guān)系還未到那個程度，說話當(dāng)然會注意分寸。

    “方市長，有句話我覺得還是該問問?！瘪R小樂略一思索，“如果市里對你和梁本國的兩個思路不作明確表態(tài)，會是個啥樣的結(jié)果？”

    “那就有可能兩邊同時開發(fā)了。”方瑜道，“那樣的話，必然會分流各種支持力度。”

    “那還是不出現(xiàn)那種局面為好?！?/br>
    “嗯，根據(jù)我的判斷，不太可能?！狈借さ溃俺菂^(qū)東擴延伸呼聲很高?！?/br>
    “方市長的決斷，當(dāng)然是英明的，支持的肯定多?！瘪R小樂估摸了下時間，差不多二十分鐘了，不能再拖拉下去，“方市長，那你覺得我現(xiàn)在能為你做些啥？”

    “呵呵?！狈借ぢ犃笋R小樂的話，笑不啟唇。

    馬小樂也知道方瑜為啥笑，但這個時候重要的書客網(wǎng)是表態(tài)，該裝的時候還得裝，“方市長，難道暫時還沒有？”

    方瑜一咧嘴，露出了牙齒，“小馬，你現(xiàn)在的位置，還不能做些什么，你先做好本職工作，等稍微穩(wěn)一穩(wěn)再把你動動，到時你要做的事就多了。”

    方瑜說完，不等馬小樂說話，再次抬手看看表。馬小樂是啥眼神，此時還能說啥？

    “方市長，我明白了?！瘪R小樂站起來，“你該開會了，我先回去，有事再及時向你匯報！”

    “嗯?！狈借c點頭，就在馬小樂要拉開門的時候又說了句，“當(dāng)然，現(xiàn)在能給梁本國添點麻煩，也還可以?！?/br>
    馬小樂回頭一笑，點點下巴。不用再說什么了，有時候默契非常重要，硬要直白地說出來就是傻直呆白了。

    “給梁本國添點麻煩？”馬小樂回去的路上，反反復(fù)復(fù)琢磨著，該怎么添呢？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其實很簡單，根本用不著多想，給梁本國添堵嘛，現(xiàn)在梁本國眼巴巴地望著老城區(qū)改造就在這事上給他制造不順。

    馬小樂相信機會很快會到來，因為湯靜虹那邊已經(jīng)開始著手，靠市中心西面的棚戶區(qū)已有動靜，拆遷工作進行的很快，估計馬上就會有高樓拔地而起。

    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華泰路的拓寬，雖然光大公司送達標(biāo)書的前后，梁本國沒跟何連華打招呼，可能是梁本國存有一種想法，“慣例”！因為之前但凡是光大公司的標(biāo)，他都是打招呼說的，也就是說，只要有光大公司，那就是標(biāo)主。

    不過何連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就是裝糊涂，不理會梁本國的“慣例”法則，這樣是白水人情，沒味，梁本國必須說話才管用。因為梁本國對他說話多了，關(guān)系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些，馬小樂覺得應(yīng)該和譚曉娟說說，華泰路拓寬改造工程還不能完全放手給王楓cao作。因為梁本國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一旦湯靜虹告訴他沒中標(biāo)，他馬上就會對何連華說話。這樣會搞得王楓空歡喜一場，興許會給譚曉娟造成些影響，王楓可能會說她缺少判斷力。

    不過就在馬小樂走到譚曉娟辦公室門前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他覺得不說也許會另有收獲。

    【628】 關(guān)懷

    馬小樂的另有收獲，就是加深王楓對梁本國一系的忌恨。雖然王楓不是什么大株木料，就建設(shè)局一小科長，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但有些時候越是微小的東西起到的作用就越微妙。

    果然，三天后效果就出來了。

    何連華打電話給王楓，說華泰路拓寬改造的項目，還是交由光大公司。王楓當(dāng)時一下就懵了，他已經(jīng)放了話給另一家公司，而且也收了好處，現(xiàn)在何連華一個電話，一切都要****重來。

    “唉，譚局長也真是。”王楓愁眉苦臉地坐在椅子上埋怨起來，“怎么就那么快說讓我做主了呢，這些個事她應(yīng)該有個預(yù)見的，現(xiàn)在搞得我這么狼狽，吃了的還要吐出來?！?/br>
    就在這個時刻，馬小樂敲門進來了。王楓一下站起來，“馬局長！”

    “哦，王科長，我聽說何局長幫光大公司說話了？”馬小樂很直接，“他娘的，這么一來，市政方面的工程還不都讓光大給占了？”

    “可不是嘛！”王楓頓時皺起了眉頭，“上天譚局長跟我說華泰路拓寬項目的事由我來cao作，我這都搞好了，誰知道光大公司又冒了出來?！?/br>
    “這事不能怪別人，罪魁禍?zhǔn)拙褪橇罕緡菐腿??！瘪R小樂丟了支煙給王楓，“壟斷??！無情無義的壟斷，說句冠冕堂皇的話，這種壟斷對咱們市是百害一利！”

    “他們搞得那些項目，質(zhì)量能過關(guān)的沒幾個！”王楓說得有些義憤填膺，“不管什么，材料都是最差的，就是想最大限度地賺錢，黑心錢！”

    “可是誰讓人家是副書記呢?！瘪R小樂吐了個眼圈，“要不然總能找個機會給光大一個教訓(xùn)。”

    “我讓我哥去查它們的工地！”王楓狠狠地說。

    “哦，你哥？”馬小樂眼睛一睜，表示出了極大興趣。

    不過王楓一下萎了些，“是我哥，在工商局，也是個小科長，唉，也查不出什么來，說說氣話而已?！?/br>
    “哪個科？”

    “市場監(jiān)督管理科?！蓖鯒鞯溃翱梢圆榻ㄖさ亟ㄖb飾材料質(zhì)量的，還定期發(fā)布建筑裝飾材料質(zhì)量監(jiān)督choucha結(jié)果呢。只是那個結(jié)果水分很大，都是花錢買的，查到不合格的，有人塞錢就合格了。”

    “哦?！瘪R小樂點點頭，若有所思，“王科長，也不能說查不出啥來，到時好好想想，巧妙地安排一下，或許也能查得他們灰頭土臉！”

    “那樣最好！”

    “嗯，總的來說，能查就查?！瘪R小樂道，“梁本國和湯靜虹勾結(jié)在一起，實在是令人氣憤！”

    馬小樂沒再多說什么，目的已達到，王楓不再抱怨譚曉娟，而是一味地忌恨梁本國他們了。

    這算是幫了譚曉娟一個忙，馬小樂得去“邀功”。譚曉娟對此當(dāng)然是高興不已了，她覺得馬小樂能為她想到這一點，難能可貴。“小樂，你能這么做，譚姐很高興！”譚曉娟臉上洋溢著喜悅，“你上次托我的事情，我還一直放在心上呢，不過還沒有比較詳細的答案?！?/br>
    “啥事情？”馬小樂一愣，“我托你的事情，啥時候？”

    “瞧你這記性?！弊T曉娟笑了，“你不是說想知道方市長病態(tài)在什么地方嗎？”

    馬小樂一拍腦門，搖頭一笑，“誒呀，咋把這事給忘了！譚姐，你說！”

    “也說不了多少?！弊T曉娟道，“但要想多說估計也困難，我已經(jīng)盡能力打聽，能了解的，估計也就這么多了?！?/br>
    “有多少說多少！”馬小樂拉著譚曉娟坐了下來，眼神很急切。

    “呵呵，小樂你好像很迫切?！弊T曉娟往后靠著，舒展開了上身。馬小樂低頭一笑，抬手放在上面，“譚姐，事關(guān)我今后的發(fā)展大道，你說我能不迫切嘛！”

    “嗯，說的也是?！弊T曉娟道，“其實方市長沒有什么，有的只是成功女人的通病，事業(yè)上的成功和生活上的不如意?！?/br>
    “哦?！瘪R小樂沉思道，“她生活上的不如意，具體到事情上有哪些？”

    “家人的不理解，尤其是丈夫報復(fù)性的態(tài)書客網(wǎng)度淡漠。”譚曉娟道，“方市長的丈夫是通港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副院長，論級別也就是副處，和方市長差太多。作為男人，一般看不慣妻子比自己高強，一時半會還行，或者說高一點半點也可以，可一旦超出了這個極限，尤其是時間一長，男人是會受不了的。”

    “那可真是?！瘪R小樂道，“這么說來，方市長的丈夫在家里肯定是給她不少冷言冷語加白眼吧，嘿嘿，沒準(zhǔn)還不跟她睡一張床呢！”

    “那叫冷暴力！”譚曉娟笑道，“至于是不是睡一張床上，那難講，興許方市長也沒那個興趣呢。”

    “照這么來說，不管咋樣，我覺得方市長肯定得有變化，即使不是病態(tài)，但也不會是常態(tài)?！瘪R小樂道。

    “應(yīng)該是這樣，長期冷暴力下，忍耐達到一定極限，沒準(zhǔn)人格還裂變呢。”譚曉娟哈哈一笑，“裂變的越厲害，就看不出來！”

    )“譚姐，你別嚇唬人?！瘪R小樂笑道，“要真是這樣，方市長就不靠譜了，那我跟著她混，不就站錯隊了嘛，弄不好哪天她一個忍受不了進院里療養(yǎng)去了，我可就要捶胸頓足嘍！”

    “開玩笑呢，怎么會至于。”譚曉娟道，“別的我不敢說，但我覺得方市長肯定缺少關(guān)懷，你知道，人越是強大，也就越脆弱，也就越需要細膩的關(guān)懷?！?/br>
    “那如果要取悅方市長，只要適時對她示以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應(yīng)該有效！”馬小樂點頭道，忽而一轉(zhuǎn)話題，“譚姐，你說你單身過日子，是不是因為受不了冷暴力的打擊呢？”

    譚曉娟一聽，先是一笑，爾后搖了搖頭，“小樂，你這話問得我心里挺酸的，但你也說對了，的確是那么回事?？赡阒绬幔沂钦娴南刖S系那個家的，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沒有用。”

    “唉，譚姐，別說了，我不該提那事?！瘪R小樂安慰性地握住譚曉娟的手，輕聲道：“我理解你?！?/br>
    譚曉娟一個深呼吸，吐出口長氣，“嗯，其實書客網(wǎng)也沒什么，都過去了，現(xiàn)在我覺得過得很好！”

    “那就好！”馬小樂道，“只要譚姐過得舒心，我馬小樂也少份牽掛吶！”

    “呵呵，行啊你，剛才說的都用到我身上了?！弊T曉娟笑道，“我可不需要那種關(guān)懷?！?/br>
    “嘿嘿?！瘪R小樂眼睛一迷，“那你需要哪種關(guān)懷？”

    【629】 敲門

    對于一直心有所盼的譚曉娟來說，馬小樂的問話無疑是小油瓢過火頭，不燒看來是不行的。

    譚曉娟原本舒展的上身直接就拉開了。

    “我要的豈止是一種關(guān)懷……”譚曉娟臉上一片小小的緋紅，在眼睛閉上之后迅速漫延開來。

    “咋，還不好意思？”馬小樂屈腿臥進沙發(fā)，這動作有些茍且。

    又是一場好戲，本可以大展開來，但這次似乎兩人都忘記了一件事，門沒鎖上。但所幸前期準(zhǔn)備比較長，敲門聲傳來的時候，譚曉娟的衣物還沒褪，只是有些凌亂。

    驚慌中馬小樂和譚曉娟迅速歸位，但僅僅是分體，還沒有完全調(diào)整好。不過意想不到的是敲門聲剛落，來人就擰下把手，推門而入了。

    譚曉娟對此舉十分震怒，要不是看到來人的面目，估計會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但是現(xiàn)在她只有尷尬地笑。

    來人很不一般，就連馬小樂也目瞪口呆。

    范棗妮！

    范棗妮來了！

    “你們？”范棗妮也有些瞠目結(jié)舌，面對熟得不能再熟的一男一女，她不太相信眼前的這一幕：并排不規(guī)則地坐著，面色著實驚慌。

    聰明如斯，范棗妮不會不明白。

    心頭一個雷鳴，直接映射到腦際，范棗妮懵懵地站定了幾秒鐘，神役鬼使地帶上門出去了。

    或許范棗妮不這么做，場面就會像嚴(yán)寒之下的水面冰封不解。

    對于馬小樂來說，最擔(dān)心就是范棗妮要惱怒，直接后果就是跟他掰了。這不是馬小樂嚇唬自己，范棗妮那性子他是知道的。說實在的，自打黏糊到一起，馬小樂一直沒把范棗妮當(dāng)外人，拋開男女之間的那點事不說，他覺得和范棗妮就像久違了老友，再鬧別扭分開就傷到心里頭去了。

    譚曉娟倒是沒有什么，除了一時的驚慌，很快就平靜下來，“小樂，你說這事該怎么辦，要不對范棗妮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