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可等他側(cè)轉(zhuǎn)過頭,瞧了一眼那個面具人一眼過后,鄭森頓時把主意給改換了。方才,他眼瞅著那個面具人的雙眼,正自不停地轉(zhuǎn)動著,從其變幻莫測的眼神之中,就多少能夠猜的到,此刻在他心中正在打著什么主意?其不外乎是在私底下打算,與半路之上截殺這位東北軍主帥?致使不明真相的東北軍,勢必要將這件事,算到自己的頭上。便索性就命手下人,親自走一趟,將這幾位送出自己的聯(lián)營去。而伏在帳外一直偷聽的那個人,聽見里面人腳步聲響起,也急忙將身子一閃,就此沒入黑暗之中。 而眾人在當初趁著夜色,趕赴鄭森的聯(lián)營里來的時候,還是用羊皮筏子偷偷的渡過大洋河,這才到得他的大營之內(nèi)。一路之上,可謂都是謹慎以及,唯恐驚擾了,在這一路之上所遇到的那些尋營望哨的鄭家軍校。而這一次回返復城,就無需如此了。一路之上都是正大光明的,一直走過了鄭家軍隊的聯(lián)營之內(nèi)。到了浮橋口,二來將雙指放于口中,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片刻工夫過后,就見從遠處奔來幾個人。 鄭家軍校一見突然又冒出幾個人來,不由大驚失色起來,急忙各挺刀槍,便將來人給攔阻下來。卻見那位東北軍主帥,輕輕地踏進一步,對著那個鄭家軍帶隊的校尉,開口解釋道:“幾位兄弟,莫要因此慌亂。所來之人,乃是我東北軍預先設(shè)下的弟兄。以防備我等,萬一真的遇有不測?他們也好趕回去,報信與把守在復城內(nèi)部的軍校。幾位,不勞遠送,這就請回吧?我等過了這浮橋之后,也就可以即刻趕回城內(nèi)去?!甭犨@位東北軍主帥如此一說,那幾個軍校倒也沒與他客套幾句,只是對其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徑自又折返回聯(lián)營之內(nèi)。 而唐楓帶著二來以及眾軍校,一路小心的遮掩著自己的行蹤,連夜趕回到復城之內(nèi)。李永芳也一直令其手下的軍校,嚴密的留神注意著鄭家軍的一舉一動。卻忽然聽得手下軍校對其回稟,‘從鄭家軍所搭的浮橋之上,竟然就送出了幾個人來?’一時對此,未免深感驚異不止。急忙又吩咐手下的軍校,奔出大營去打聽一下,看看所被送出來的,究竟又是何人?李永芳的心中,雖然也猜到一二,卻并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測出來的事實?這才命人前去打探。 可等著手下的軍校,又一次回來對其稟報之后,李永芳真是有些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令其感到大惑不解的,就是從鄭森的聯(lián)營之內(nèi)出來的人,竟會是自己做夢都夢不到的人物,就是東北軍的主帥?這可照實令人深感意外地很。莫不是鄭森有意要與東北軍拋棄復仇執(zhí)念,雙方合作消除異己不成?目前在這座復城的跟前,除了鄭森的軍隊,也就只有自己這一支,可以稱得上是異己的軍隊了。難道說,鄭森是打算將自己給吞并了么? 李永芳越想,在心中愈發(fā)感覺有這個可能。旁的不說,自己在見到鄭森,突然被東北軍一箭就給射落到馬下之時。自己心中不也打算過,想要將他的鄭家軍吞并過來。一是借此壯大了自己的實力,二便是可以多了許多的炮灰??梢远酱僦@些人,去替八旗鐵騎在前面送死去。只待這兩撥人馬相互間拼得差不多時?正好可以讓八旗鐵騎減少損傷,獲得一個徹底的完勝。而自己也可以回到京都,去向皇太極交令。 只是自己打算的倒是不錯,可那個鄭森竟沒有被東北軍給射死。這不得不說是自己的一大憾事,如今看起來,這個鄭森也似乎對自己白日意欲所行之事有所覺察。固然,這才趁著夜色,背著自己不知道,而去與東北軍的主帥相互協(xié)商好了。只待到時候,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只是,他做事不密,卻恰好被我手下軍校給瞧到了。李永芳是暗自慶幸不已,也顧不得此刻正是深夜之中,急忙傳下一道軍令。令營內(nèi)的所有兵馬,即刻靜悄悄的拔營起寨。并且,令軍校們,是一應粗笨之物,一律不得攜帶。以避免在為鄭家軍和東北軍所察知,在趁此時機,統(tǒng)帶兵馬從兩側(cè)夾擊與自己?李永芳帶著人馬連夜渡過了大洋河,回到了自己的老營之內(nèi)。 心下卻仍是感覺不太安全,便干脆,繼續(xù)又將這座大營給舍棄掉,又命人馬向下撤了一里多地遠的距離。這才又重新扎下營寨,派出十隊的探馬,輪流著回來對其稟報前方的軍情。同時,李永芳又趁夜修了一道折本。命手下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京師重地盛京城內(nèi),交與皇帝皇太極御覽。而在這道折本中的內(nèi)容,卻還是要求加派人馬到復城來。并且將鄭家軍和東北軍彼此狼狽為jian,欲圖謀以自己的軍隊?反而為自己所識破,這才撤了兵馬以策萬全之事,夸大言辭的講述了一番??傊瑢⒆约鹤鲬?zhàn)不利的情況,全部都推到了鄭家軍和東北軍的頭上。如此一來,不僅自己沒罪,還能搬來救兵。最起碼,自己是保住了一只八旗鐵騎軍隊。大概,還能就此得到了皇帝對自己的賞識? 對于李永芳夜里撤兵一事,鄭家軍和東北軍都對此是一無所知。而在鄭家軍的聯(lián)營之內(nèi),某一處的軍帳之中。那個面具人正自氣嘟嘟的站在大帳之內(nèi),對著手下的幾個軍校厲聲叱罵著道:“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曉得,那個老不死的,他究竟是為誰人所救走的么?一群飯桶,養(yǎng)你們,真是莫不如,去養(yǎng)了一群的狗,要來的方便一些。別的休說,這狗若是聽聞倒有異常響動,還能叫喚兩聲,以提醒與主人呢?你們呢?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還不快與我滾將出去?”面具人說完之后,簡直是要氣炸了肺相仿。眼瞅著幾個軍校,這便要往外面走。 第七百九十八章恍然驚散江空晚,未見斜陽芳草碧 自家心中,忽然又記起來了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來。急忙對著幾個人叫了一聲道:“且與我先站住,我這次在吩咐你等去做一件緊要之事?只是這件事情,無論是對何人,都不要輕易地提及起來?你等就趁著夜色,去走一趟北汛口。在臨著大洋河的岸邊,有一處巍峨聳立在此的高山,而在山下有一座墳墓。此墓,乃是東北軍校故意布置下的假墓。所為的,就是欺瞞與我家少主人?讓我家少主人相信,墓里的人果然是老爺?shù)倪z身,好能達到與東北軍息戰(zhàn)的目的?你等到了那里,將墓里的尸骨挖出來,拋灑于大洋河水之中?;貋碇?,我必有重賞與你等。你們就此去吧,要到北汛口的路,除了從復城內(nèi)穿過以外。就只有翻山越嶺才可到達那里,趁夜里走,后半夜也就能到了那里。速速的都起身去吧?”這個面具人吩咐過眾軍校之后,這便打算回到隔壁軍帳里休息片刻去。 可忽然就聽得身后有一軍校,頗似顯得有些猶疑著,在他的背后開口對其言道:“先生,不是我等沒有盡心盡力看守好那個要犯?實在是另有原因在其中?當時軍帳里來了一個人,說你打發(fā)他來招呼我等過去,有要事吩咐我們?nèi)プ觯抗蚀?,我等才去了他所說的地方。卻又不曾瞧見先生在那里現(xiàn)身,便又只好折返了回來??蓜傄坏杰妿ぶ校桶l(fā)現(xiàn)那個老頭已經(jīng)是不見了。我等這才一邊派人出去尋找與他,一邊又給先生送個口信過去?!边@個軍校說罷,頭也不敢抬起來,只是站在當場。可卻半天都不增聽到,在自己身前站著的那個面具人開口講話? 正在心驚膽戰(zhàn)之際,忽然又聽得面具人,繼續(xù)對其詢問道:“那個前來,向你等傳遞假軍令的人,卻又是何人?你們可是識得他否?”他剛剛問完,卻見那個方才對其回話的軍校,此刻倒是顯得稍稍猶豫了一下?這才有些不敢十分肯定的對其回復道:“那個人,乃是當初為了老爺?shù)氖虑?,特意殺出重圍回來送信的施瑯??墒撬矁H僅是傳遞了一道軍令下來,我等到并不曾瞧見他,親手將那個老者給放走了?”這個鄭家軍校說過這一席話之后,卻見這位面具人,不由得猛地一跺腳。接著對著眾人又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徹夜趕出大營,好去挖墳盜墓。 而他自己則是轉(zhuǎn)身就出了大帳,連夜奔著鄭森的大帳趕了過來。并一路之上,每逢遇到幾個巡營的鄭家軍校,都勢必要將之拉住,跟他打探一下。看可是有人知悉,那位軍校施瑯的下落??梢恢倍即蛱降搅肃嵣闹熊姶髱じ?,竟是沒有一個軍校得知,那個施瑯現(xiàn)在卻又是身在何處? 沒奈何,也只得再度硬著頭皮,走進鄭森的大帳里來。剛剛走進大帳之中,本來還以為,那個施瑯本是鄭森得最為得力侍衛(wèi)之一,一定會在這里伺候著這位鄭家少主人的?可全沒有想到,在鄭森的大帳之內(nèi),并不曾瞧見施瑯的身影。卻是一眼望見了鄭森,這位鄭家的少主人,如今正坐在桌案后面,桌上擺放著幾道菜肴,更為奇異的,是竟還擺著兩副杯筷。如今,正在自己和自己喝著悶酒呢?叫人看了,倒真是夠稀奇的? 鄭森聽聞有人走進大帳之中,抬頭望過去,卻見是那個頗令自己厭煩的面具人走了進來。不由自主的,就先將面色向下一沉,隨手就把酒杯給輕輕的放到桌案之上。對著他沒有好聲的喝問道:“你來這里所為何事?莫不是勸我在派出兵馬,連夜攻取復城的么?哼哼,此事,且先容將我父的尸骨起出來之后,仔細的勘驗過了,再做道理。你這便退下吧,莫要擾煩與我們父子二人在此一同飲酒?”說過這句話之后,卻將酒杯重新捏在手中,對著對面略敬了一下。便又開口道:“爹,明日孩兒就可查知,到底是誰把你給害死的?且讓孩兒先敬你一杯水酒?!闭f完,是一飲而盡。 而那個面具人被鄭森一頓批駁,一時心中也自然升騰起一股火氣來。有心這便轉(zhuǎn)身離去?只是,自己尚有事情要對其言講。也只得耐了自己的性子,走到他的身旁,拾起酒壺在手,親自替鄭森倒?jié)M一杯水酒之后,卻才將酒壺放下。這才對著這位鄭家少主開口講道:“少主,不論此事是真還是假?明日,少主都切切不可親自到北汛口去驗看尸骨?以防備東北軍其中有詐,在借題發(fā)揮起來,其不對少主有所不利乎?少主,當差幾名心腹,與明日一早趕奔北汛口去即可。我這可是全為了鄭家著想,還望少主體憫我這一顆拳拳之心?聽我一言,那個東北軍主帥,早先就是一個流匪。毫無信用可講?少主……?”這個面具人正待要繼續(xù)往下說幾句? 卻見鄭森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酒杯,就此狠狠墩在桌案之上。瓷做的酒杯,立時紛紛粉碎開來。竟將鄭森的虎口處也劃破一小塊,鮮血頓時便涌流了出來?!拔腋杆赖貌磺宀怀幻鞑话??而我當初只是聽聞一個,僥幸逃回來的軍校所傳遞的話?又不曾瞧見現(xiàn)場究竟是如何情形?這次,本帥定要去看個端詳不可。你便退下吧?”鄭森說罷,站起身這便要喊人進來,好去將這面具人攆出自己的大帳之中。 卻見這個面具人的雙眼,不由閃射出兩道寒光出來。其一只手竟似要往他自己腰下的佩刀摸去?鄭森轉(zhuǎn)身,就從大帳中間的廊柱上拔出寶劍來,瞪眼瞧著眼前這個面具人。卻聽得此人一聲輕笑道:“罷了罷了,這又不是我爹死了?我這卻又跟著cao哪門子心事去?少主,那我就此告退了。對了,還待要與少主打探一事?少主可是曉得,那個施瑯如今去了何處?我正有要事要找他,卻是滿營尋不見他?倒也奇了?”這個面具人對著鄭森問過一句之后,卻不見鄭森對其答復。也只好自尋個臺階,走出中軍大帳而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英雄遲暮一杯土,青林宗祠何人祭 第七百九十九章 鄭森眼瞅著這個面具人,徑自甩袖子走出了自己的中軍大帳之后,這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寶劍掛好,重新走回到桌案后面,一下便跌坐在椅子上。一時間,竟然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對于此人的武功?再沒有人能比這位鄭家的少主人更加熟悉的了?自從他爹鄭芝龍,也不曉得在何處,去將此人給請來之后,先是教習了鄭家兄弟二人一段時間的劍術(shù)。隨后,鄭芝龍才將此人帶在自己身旁,以供自己的隨時驅(qū)使。但是在教鄭家兄弟劍術(shù)之時,鄭森就發(fā)現(xiàn)此人的劍術(shù)頗為的不簡單。而他以前,倒也曾跟隨過幾個人修煉劍術(shù)。卻全不似此人的劍術(shù)相仿?可以說,此人的劍術(shù),只是專為練來殺人的。并不是為了閑暇之時,自己演練一番,也好借此而鍛煉一番筋骨,好多吃上兩碗的米飯。更不是,在馳騁疆場之時,躍馬揮劍去博取上將的首級?此人的劍術(shù),到頗似在江湖上來用。可以說,是沒有一點的huā架子。一劍既出,必要奪人的xing命。這也使得鄭森,明顯不太喜歡這種劍術(shù),便與他爹商量過后,就將此人派到他爹手下去聽差。所以,今天一見此人雙目之中閃shè出一股殺機來,頓令鄭森大感緊張不已。 而那個面具人,在對著手下人吩咐完了差事之后,便令眾軍校徹夜趕奔北汛口,好趕在鄭森的前頭,去將鄭芝龍的尸骨挖掘出來?而鄭森則是一夜沒有睡著,一直都到了天sè似亮沒亮之際,這才伏臥在桌案之上小憩一會。正睡得香甜,忽然聽到似乎有人走進大帳之中來?急忙抬起頭望去,卻見是自己的爹鄭芝龍正站在桌案前面。一時竟然忘了他爹,早已死去多時。不由大喜過望,正待要對其打探一下,他又因何事而趕到了自己的聯(lián)營里來?卻見鄭芝龍對著他翹起了一個大拇指來,隨后,卻用手指,指了一指廊柱上所掛著的那把寶劍。然后是轉(zhuǎn)身就朝著大帳外面走去,鄭森急忙站起身,這就打算要向外面追去?腳下卻不知被何物給絆了一下?猛然驚醒過來,瞅了瞅大帳里面,并不見有鄭芝龍的身影。此時,旭日初升,金紅sè的光線shè進大帳之中,映照的帳中此刻上下一片金紅。這才曉的,終歸是南柯一夢罷了。 側(cè)耳聽了聽聯(lián)營里的梆聲,只聽到遠處,似正有人生火做飯的聲音傳了進來,其中,間雜著一陣陣的鄭家軍校會早cào的聲音。卻并不曾聽到更鼓聲?鄭森對著帳外高喝一聲道:“來人”。話音方落,早有一個近shi急忙奔了進來。眼見鄭森似一夜沒有脫下衣袍好好休息一番,便不免有些猶疑的,望著眼前這位鄭家的少主人?對其拱了拱手道:“少帥可是要先洗把臉,早飯已然蒸煮熟了。待屬下先于你把洗臉水打?qū)⑦M來,在于你去盛飯進來?”說完之后,這就要轉(zhuǎn)身出去。 “你且先莫要去,如今又是什么時候了?到了幾更天?”鄭森對于旁的事情,此時可謂都不曾記掛在心中。唯一一件要緊的事,就是要盡早的去將他爹的尸骨給起出來。好好看看,到底他爹身上的那幾處傷,是不是能和那位東北軍主帥的言辭符合上?別萬一真如其所言,自己眼下也就等于是被他人給當作一把刀來使喚了一回。不說自己手下軍校,經(jīng)此幾番戰(zhàn)役過后死傷多少人?最要命的,就是自己親手,來給鄭家樹立了一個敵人。如此一來,豈不是親者痛而仇者快? 卻聽這個軍校,急忙對其回復道:“回少帥的問話,此時已經(jīng)到了五更天了。少帥可否要命屬下去擊鼓聚將,好商議一下今日又該如何前去攻打復城?”說完,就等著鄭森開口。卻見這位鄭家的少主,今日竟一反常態(tài)起來。對其搖了搖頭,隨后對其吩咐道:“你去先將洗臉水與我打進來,待我凈了臉之后,換過一身干凈的白袍,也好早早的趕去復城?!甭犓@么一說,到將那個軍校給唬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卻見這位少帥,頗有些不耐煩起來,對其又揮了一下手道:“你原不曾聽錯,我今日是要帶著人從復城直接穿過去,也免得再繞走一段長長彎彎的山道,在徒費半日多的功夫。今日就去將老爺?shù)氖瞧鸪鰜?,帶回大營之內(nèi)。速速去將洗臉水與我打進來,再將那個面具人與我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打算找他過來商談?”那個軍校此刻也不敢再多加細問,急忙奔了出去,片刻工夫之后,就將洗臉水給鄭森打了進來。 并且就見其身后還跟著兩名軍校,手中各自捧著一托盤的東西。進來之后,將托盤里的東西一一的擺放在桌案之上。竟是一碗稀粥,和一些早點以及幾樣福建的小菜。鄭森匆匆忙忙的洗了一把臉之后,只是喝了一碗稀粥,便急忙將衣袍換了一身。卻并不見那位面具人奉令前來? 一時不免有些猶疑起來?在大帳之中,有些焦灼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子?而那幾個軍校送完東西之后,早已離開了他的大帳。又等了片刻,卻見那個近shi,滿頭是汗的從帳外闖了進來。不等他開口發(fā)問,便對著這位鄭家少主回復道:“啟稟少主,那位面具人如今并不在大營之內(nèi)。屬下與伺候他的那些人打聽,說他在不到五更天的時候,就si下出了大營,如今不知其到底是向何處而去了?并且,是帶著幾名軍校一同去的?”說罷垂手在一側(cè),偷眼瞅著這位鄭家少主人。 鄭森搖了搖頭,口中不由喃喃自語一句道:“無需他在身邊之時,終日守在你的身邊寸步不離。一旦要用到了他,便就此不曉得他的影蹤了?也罷,沒了張屠戶,我也自不吃帶máo的豬。傳令下去,令那些偏副將領(lǐng),火速趕到我的大營之內(nèi)。有要事要與他等商議?在于我將那些近shi人等,都喊進賬外守候著?!彪S著一聲令下,那個軍校撒開tui,就此奔出大帳而去。不大工夫,那些偏副將領(lǐng)以全都聚集到大帳之內(nèi)。分為左右兩邊,各自站好班,單等著這位少主人的吩咐? 鄭森倒也沒有半點贅言,直接對著一眾將領(lǐng)吩咐下去道:“今日,我要帶著一些近shi穿過復城,好去將老爺?shù)氖瞧鸪鰜?,將之帶回福建老家,好好安葬下去。至于營內(nèi)的諸事,就勞煩與各位將軍多多分擔一些了?!睅拙湓捳f完之后,這就打算走出大帳,帶著人趕赴復城。 可聽他如此一說,眾將無不是對此驚詫莫名起來。幾員偏將急忙站出來打算勸止住他,千萬莫要自投羅網(wǎng)去。可鄭森早已知道他們會如何說?急忙伸出手來將眾人阻止道:“昨夜,既然那位東北軍主帥敢孤身犯險,只為了前來知會與我一聲,我父的冤屈。如今,我只是聊盡一人子之孝道。他定不會為難于我,你等就莫要再勸說與我?只需仔細守好大營,莫要讓那個八旗鐵騎趁虛而入方是正理。還有一點,任何人,沒有我的軍令,都不得si自將人馬帶出聯(lián)營。如有違令者?施以投敵之罪論處?!编嵣南乱搽[隱約約感覺到一些,他爹之死,不是那么簡單的?生怕,在自己離開大營之后,再有人僑令而行?只為的是將自己置于死地,將鄭家軍徹底瓦解掉。 而對于那位東北軍主帥,鄭森倒并不是對此很擔心。人家既然敢來,就足可說明其心中光明正大地很。雖然兩支軍隊相互之間,也狠狠打過幾次仗,雙方都死傷了不少的人??蛇@也不是出于他的真心,一切源于誤會而已。想來,自己當時都能放他出的自己的聯(lián)營。他也應當能放自己出入復城?除非,他是在此事上欺瞞與自己?至于自己到底會不會被東北軍就此扣押下來,以充作了令鄭家軍退兵的籌碼?鄭森還是十分相信自己一雙眼睛的,看那個東北軍主帥唐楓,滿面的正氣,自是不會去做此宵小所為之事? 眾將眼見無法勸轉(zhuǎn)回來這位鄭家少主,也只得具是一臉愁苦之sè的,一起將他和十幾名手中持著鍬鎬,并又一手牽著戰(zhàn)馬的軍校送出聯(lián)營之外。一直送過了浮橋,又繼續(xù)送出來了有一里地之遠,這才與這位鄭家少帥灑淚而別。鄭森飛身上了坐騎,手起一鞭,戰(zhàn)馬如飛了一般,向著復城的城mén跟前奔馳而去。而此時,在復城城內(nèi),曹變蛟正埋怨著二來,不應當慫恿東北軍主帥親身犯險地去?卻見唐楓笑著對其勸慰道:“變蛟,此時怪不得二來將軍。乃是我一時心血來cháo,本為著打算早一些結(jié)束與鄭家的戰(zhàn)爭。好騰出手來,將那個李永芳所部徹底打殘他。也許,我是有些魯莽了。不過,我敢于你擔保,今日鄭家軍必是不會前來攻打復城的?!比齻€人正站在城mén樓之中閑話著,忽然有一個軍校奔了進來。 第八百章問長纓何時入手,塵土卻竟一何深 ?第八百章 只見這個軍校,對著這位東北軍主帥,稍稍躬身,對其插手施了一禮過去,隨即開口回稟道;“回稟城主和二位將軍,此刻鄭家少主鄭森正在城下靜候,想要請你出去,與他能見上一面?!甭犨@個軍校說完之后,三個人不由面面相覷起來。曹變蛟不由對著二來嗔怪道:“二來將軍,你本是我叔叔輩的人,如何做事竟這般不仔細考慮?如今,人家豈不又是率兵打上門來?”此時二來也不免有些后悔起來,早知自己兄弟二人昨夜白走一回?倒還真不如,趁便將他的首級捎回來。如此一來,豈不是一天的云彩滿散? 卻見這位東北軍主帥反倒是一臉淡然,對著二人擺了擺手道:“莫要因此忙亂,我料此次鄭家少主來至我復城跟前,并非是要在于我等繼續(xù)妄動刀兵?我猜,定是昨夜我與他所說的那一番子話,已經(jīng)打動其心。故而,趁著一早,要與我等借一條出關(guān)的道路,前往北汛口去起出他爹的尸骨,也好看我昨夜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如你們二人不信?可自去城頭之上瞧一瞧,他帶了多少人馬前來,便知我此言的虛實?來人呀,多帶一些弟兄趕下城頭,去將那用來堵塞住城門洞的東西,全都搬移到一旁。讓出一條路與那鄭森去走?”隨著這位東北軍主帥的一聲軍令傳下,手下軍校急忙趕下城去,開始忙活起來。而這位冰雪城主則是帶著二將徑自登上城頭,向著城下望去。 等曹變蛟和二來,一起扒著城垛口,向著城頭下一望,卻是不由對這位冰雪城主欽服不已,果如他方才所言不差二至。只見再復城下面城門跟前,鄭森一襲白衣,跨下騎著一匹俊雅不凡的白馬。頭上則只是戴著一頂方巾,既沒有頂盔,也不曾著甲。身上只是挎著一口用來防身的寶劍,并不曾帶有多余之物。此時正仰著頭,在向著復城上面不住地打量著。再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二十幾個軍校,也都是一襲白衣,并沒有頂盔貫甲,身上亦是挎著一口腰刀。到時再馬身后掛著一些鍬鎬之物,想來是等著到了北汛口之時,用來挖掘墳墓的。 三個人只是偷著看了一眼城頭下面的鄭森,卻也恰好被鄭森給瞅個正著。不免高聲對著城頭上的三人講道:“城上站著的,可是東北軍主帥唐楓否?在下,想要與你借一條路?也好能快一些趕到北汛口,不知城主可否能應允下來?”鄭森說完之后,卻見城頭上的人只是對著他招了招手。并不增對其明言,到底是不是要放這些人穿城而過?只好等在城門跟前,靜候著城內(nèi)的消息。而那三個人,對著手下軍校卻又吩咐了一聲,便也就此重新返回到城門樓之中,開始坐等鄭森回來的消息。只是那位冰雪城主,少不得,令手下軍校不得去難為那位鄭家少主,責令軍校定要一路將其護送出城。而后,待其回來之時,亦是要將其好好送出城外,才算徹底了結(jié)此事。而這三個人,也就無需再露面了。一是因放他出城,避免為此再惹出什么別的事端?二便是,也是為了讓鄭森放心,免得他見到自己三人在感覺尷尬異常? 城下的鄭森,此時在他的心中倒是十分的坦然自若。似乎已經(jīng)猜準了,城頭上的東北軍校們,絕對不會對其施以冷箭暗算的??呻S他同行的那二十幾名軍校,人人皆是對此有些顯得驚慌失措的,而其跨下的戰(zhàn)馬,亦是感覺到了什么似的?不時的噴下響鼻,轉(zhuǎn)一個圈子,或是來回的走上幾步,足見其緊張十分。而這些鄭家軍校,則不時偷眼望一眼,在城頭上隱約可見的東北軍校的身影。心中胡亂的猜測著,對方何時會對城下的這二十幾個人施以殺手? 城下的鄭家軍校,正都感到有些不太耐煩起來之時,忽然就見那兩扇破爛不堪的城門,卻被東北軍校用力的給向兩邊推了開去。緊接著,就見從城內(nèi)走出來一個校尉。對著鄭森等人招了招手,然后放聲喝令道: “城主有令,讓我等護持著這位將軍穿城而過。并且,將軍回來之時,亦是可以徑自穿城而去。這位將軍,可是已然準備好了?也好隨我等速速進城去?”那個校尉說完之后,卻是等著鄭森開口對其回復。 只見這位鄭家少主點了點頭,對其回了一句道:“我等已然在此靜候多時,就勞煩這位校尉早些帶著我等過城?也好去籌辦正事?!倍谒砗蟮哪嵌畮讉€鄭家軍校,卻是彼此互相瞅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就把手,全都向著自己腰間的刀把伸了過去。卻見前面正催著戰(zhàn)馬,向城內(nèi)而去的那位鄭家少主人鄭森,扭頸回頭,對著他們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于眾人,萬萬不可在此處輕舉妄動?眾人也只得把自己的手重又放下,索性把各自心里的緊張和擔憂,全都拋灑在一旁,隨著自己的少主一同進入復城。既然少主人都對此無所畏懼,那自己等人,亦不過是賤命一條,又何所憐惜? 到真是出乎鄭家軍校的意料之外,本來還以為,這一旦,自己這些人若要是進了城內(nèi)。豈不等于羊入虎口?便似一腳踏入生死之門,最終還不得由著人家任意來擺布與自己這些人等?可就見前面那個領(lǐng)路的校尉,一直將一行人等帶入復城之內(nèi)。隨即,卻是一刻都不曾停留。直接在城門口處,將馬韁繩直接從立柱上解了下來,隨后翻身上馬,帶著兩名軍校,三個人一同催馬趕在前頭,去與眾人領(lǐng)著路,一直朝著一條十分寬敞的大街上就奔了過去。 眾人也是緊緊催馬,隨行在三人的身后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行數(shù)人,就已經(jīng)奔到了復城對面的城門口前。就見為首的那個校尉,在懷中摸出一面牌子,朝著那十幾個把守城門的軍校面前一晃。隨后對其厲聲喝令道:“城主有令,特命我三人將鄭家主帥親自送出城外好去辦事?待其回來之時,還需要在此經(jīng)過。你等速速將城門打開,莫要再耽誤鄭公子的事情?!彪S著他話音落地,守城門的軍校忙不迭的去將城門打開,然后退在兩旁。 第八百零一章縱使浮云能蔽日,依然明月千里明 ?第八百零一章 鄭森揚起手來,揮起一鞭,抽在戰(zhàn)馬的后胯骨之上,那匹白馬負痛,立時便就竄了出去。而那二十幾個鄭家軍校,也都急忙各自催馬出了城門,向前追趕那位鄭家少主而去。只聽一個聲音遠遠的傳將過來:“多謝開城……?!甭曇糁饾u淹沒在馬蹄聲中,再不得聽聞的到。復城的城門,又再一次被嚴嚴實實的關(guān)合上。只待鄭森回來之際,再放他好好地出城離開,這件事情也就算徹頭徹尾告一段落。 鄭森此刻才察覺出來,自己的心竟然跳的這般的猛烈?兩個手心之中,也全都是捏著一把冷汗。而對這位東北軍主帥唐楓,鄭森真是實實在在的贊嘆其人。果然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真豪杰,此人才不枉,是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而對昨夜他來與自己所說之事,原本才信了三成?如今,卻是信了八成。 只待去將鄭芝龍的尸骨起出來,一時在心中,又不由計較了一番道理,孰對孰非到時候自然清楚。一行人出了復城,走過曲折蜿蜒的棧道之后,眼瞅著前面大洋河的分叉河水洶涌奔流不停。而靠著大洋河一側(cè),則有一石柱可謂頂天立地,形如利劍直插云霄的一座青山??瓷先ィ@倒似乎是哪位東北軍主帥口中所提及過的那座山? 一行人策馬奔到了青山腳下,紛紛跳下坐騎,將戰(zhàn)馬先隨意的系在樹上,紛紛前來尋覓鄭芝龍的墳墓。尋不多時,就在離著那座青山不遠處的,幾棵長青不敗的松柏下面尋到了鄭芝龍的墓地。只是,有一點頗令鄭森心中對此有些疑惑不解?就見地上的泥土,倒顯得十分的簇新?竟不似是葬人已久之地,反而是象才剛剛下葬下去的?但既是已然在此地見到了自己爹的墳墓,豈有不打開一探其中究竟的道理?只是在他的心中深處,卻是為此有著一絲隱隱的擔憂?“你們幾個過來,將老爺?shù)膲災?,都精細著一些打開。莫要碰壞了墓中的棺槨?”隨著鄭森的吩咐,軍校們急忙各自抄起鍬鎬,便紛紛挖起墳來。片刻工夫過后,被挖出的土坑內(nèi),果然顯出一口棺槨來。 軍校們七手八腳的,下去將棺木抬到土坑旁邊的地上擺放好了。就等著鄭森親自來驗看一番,看看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早有軍校將身上所帶著的檀香取了出來,點燃之后遞與這位鄭家少主的手中。鄭森跪倒在棺槨的前頭,鄭重其事的對著棺木拜了三拜。隨后,將這三炷香插進土中。 這才站起身來,對著眾人又接著吩咐道:“打開棺槨?!睅酌娦J殖种@鎬,走到棺木的前面。便開始以手中的工具,來將這棺材板子給用力的撬了起來。等將棺材板搬挪到一旁的空地之上放好了,那幾名軍校在朝著棺材里面望了一眼過去,卻齊齊吃了一驚,眾人的臉上,頓時為之換顏變色起來? 鄭森站在旁邊,見到眾人臉上驚愕異常的神色,不免甚感奇怪,也急忙湊了過去。向著棺材里望去,卻見棺材里是空空如也。根本就不見鄭芝龍的尸身?一時,鄭森有些開始狐疑起來。想那個東北軍主帥,決不應當會拿此事,來與自己開玩笑就是了?他又何必來費這個事,前腳剛剛告訴自己,關(guān)于自己父親的尸身下落?后腳,卻又緊接著將尸身給挪走?他若這樣做,對他又能有任何的好處?最終,豈不還是會導致兩家,因為此事而血拼到底? 若是那樣的話?他到莫不如,在趁著自己進入復城之內(nèi),順便將自己給扣留下來?或是,直接把自己一殺豈不了當?鄭森是怎么也弄不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是何處出了岔頭?只得吩咐軍校,且先將這棺槨重新恢復原位。隨后,帶著一行人等又返回頭,奔著復城的后面城門而來。 把守城門的軍校,早就一直站在城頭之上,翹首瞭望著城下?一見他如今又帶著人馬折返回來,雖然有些感到奇怪?這位鄭家少主去挖墳掘墓,如何竟會這么快的就折返回來?同時,竟見這些軍校身上,并不曾攜帶有人的尸骨?就連原先所帶過去的那些家什,也都紛紛不見其將之帶在身上。 可這終歸是人家的家事,旁人則是對此無權(quán)過問。也很有可能,是人家早已見過了尸骨,此時也已經(jīng)查勘明白了?自然,也就無需驚擾先人的神靈。只需自己返回來既是?因為,畢竟東北軍主帥有令在先,東北軍不得在鄭家人等出入復城之時,去故意的難為鄭家少主?所以,軍校們也不曾仔細的去看一眼,此時那位鄭家少主的臉色。十分爽快地將城門打開,放眾人進入復城,而那個將眾人帶過城池的校尉,此時也接到了手下人的稟報,便又來到城門跟前,好將眾人引領(lǐng)過去。 一路之上,一前一后的這兩撥人馬,一時俱都是沉默無語。一直又將鄭森等人送出復城的城門之后,東北軍校們這才又將復城的城門洞重新又封添起來。而鄭森驅(qū)馬出了復城的城門,亦是一路沉默寡言,帶著二十幾個人返回到自己的聯(lián)營之內(nèi)。吩咐誰都不得到中軍大帳之內(nèi)前來驚擾與他,便把自己一個人給關(guān)在大帳之內(nèi),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營內(nèi)的眾偏副將領(lǐng)聞聽少主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具是欣喜異常,本都打算前往大帳之內(nèi),來對他探望一二?順便在打聽打聽,老爺?shù)乃溃降资遣皇菛|北軍在暗地之中動的手腳?可卻被把守營帳的軍校,無論是誰都給通通的擋了駕。只推說,少主人眼下還不想見任何人,只想自己待一會?眾將無奈,只得各自返回自己的大帳之內(nèi)靜候著。 可鄭森足足的,將自己關(guān)在中軍大帳之內(nèi)有一整天的功夫,還是不見其招眾將,去到他的營帳之中議事?一時眾將不免對此紛紛揣測起來? 第八百零二章千年古剎雪奇冤,為父孤蓬萬里征 ?第八百零二章 冷月初升,氤氳的光輝,自天空潑灑出來,映照在整座聯(lián)營之內(nèi),使得大營之內(nèi)到處盡見一片清輝。忽然從兩座營帳的黑暗之所在,飄然閃出一條身影,一路之上,躲閃開那些巡營望哨的軍校,徑自奔往鄭家軍的中軍大帳。而鄭森想了足有整整多半日的功夫,卻也不曾猜透這其中的啞謎?本來一大早晨,起得早早的,滿心希望著自己這一次,定能獲悉父親鄭芝龍的真正死因。從而能揪出這背后的黑手,捉到真正的兇手,來為父親報仇雪恨??勺罱K,卻是白白的敲了一次過場的鑼鼓,正場的戲文還沒有唱上一句?卻就此草草的落幕了。如何不叫他心中為此而憋屈萬分?索性喚了近侍近前,與自己擺上幾道菜肴,又燙上了一壺老酒。 自己是邊喝著悶酒,邊細細琢磨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且又不斷地胡亂的猜測著。卻不由喝的酩酊大醉,一時便伏到桌案之上,竟就此睡了過去。而那些平日里伺候在他身邊的近侍以及手下人等,早得了他的吩咐,如無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一律都不得入軍帳之內(nèi)前來打擾與他?故此,也就無人曉得這位鄭家少主,此時竟早已經(jīng)喝得沉醉不醒。而鄭森正在熟睡之際,就感覺從自己的大帳的門口,忽然撲進一股子冷風來。 接著,就聽有一個老者壓低聲音,伏在其耳畔對其叮嚀道:“若要想知道你父親的真正死因,明日清早五更之時,可來永豐寺院的塔林來尋我,便可獲知其中的詳情?但是有一樣,只許你獨自一人前來,如帶有一個侍衛(wèi)或者是手下伺候的人,我都不會出來見你的。千萬切記在心,絕不可告知于任何的人,明日你欲要往何處去?”話音方落,卻又是一陣冷風吹過。鄭森急忙掙扎著將身子支起來,睜著一雙醉眼惺忪的雙眼,朝著自己大帳之中,來來回回的打量著。也不曉得,方才究竟是自己身處夢境之中?還是果然有人,到過自己中軍大帳之內(nèi)來過? 一時,自己也不曉得,這其中究竟是真還是假?不由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臉,放下雙手之后,正待要站起身招呼手下人進來,好與自己沏上一壺釅茶進來醒醒酒。偶然向桌案之上瞥了一眼過去,鄭森忽然驚怔住了。就見在自己的案頭之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枚玉墜。他一眼就瞧了出來,此物正是自己尚在年幼之時在街上,從一個走街串巷的賣各種古物的人手中買過來的。聽那個人說,此物乃是他從一座被山洪沖塌的墳墓之中獲取過來的。 后來,有識得此物的人,說是什么皇家之人所佩戴的物件?而后,他便將此物送與父親鄭芝龍去佩戴在身上。而其心中,倒并不是期望父親有朝一日能夠登基座殿?而僅僅是希翼此物,能護的父親一身的周全。使得每次父親從海上做完了買賣之后,都能順利的返航回到家中,也好能陪侍在兄弟二人身邊久一些。可現(xiàn)如今,物雖尚在,人卻早已經(jīng)故去。鄭森不由將這玉墜拿在手中,在手上來回的翻看了一回。 果然,在這枚玉墜的背后,刻著一個粗陋的,且又小小的森字。不由回憶起來,自己那日拿了這玉墜再手中,弟弟見了前來與他討要,他卻拒絕了他。并對其明言,此物乃是與自己父親佩戴的,也好能夠保佑父親一身平安地,在這大海之上往返奔波,為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忙碌。弟弟聽了之后,果然倒不再對其討要此物。可卻讓他在此物之上,刻下自己兄弟的名字。并說,如此一來,就好像自己兄弟二人,正時時伴陪在父親身旁一般。 鄭森聽罷,倒也甚覺其弟所言有理地很。便吩咐下人與自己尋了一把刻刀回來,當下就歪歪扭扭的在這玉墜之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可正當要在刻下其弟的名字之時,父親卻早早的乘了船回轉(zhuǎn)到家中。其一到家中,就帶著幾件稀奇之物,急三火四的前來后院尋兩個兄弟。等到了后院之時,鄭森卻剛好在那枚玉墜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尚不曾留下其弟的名字。而鄭芝龍眼見鄭森一手舉著刻刀,一手卻是緊緊攥著一枚玉墜。不由大為驚奇,待一加詢問,才曉得鄭森的一番心意。不由一把將他攬到自己的懷中,對其甚是疼惜。鄭森便也將那枚玉墜,親手給他爹戴在身上。而那枚玉墜上,也就此留下鄭森一個人的名字??扇缃?,這件東西卻并不曾保的鄭芝龍平安的回來。 如今父親身上的玉墜就在自己眼前,開始還以為是一場夢境罷了?如今卻由不得他不信。便將玉墜貼身放好,對著帳外的軍校喝令一聲道:“來人,速與本帥去沏一壺釅茶進來。也好讓我好好的行回酒?”帳外的軍校聽了之后,急忙腳不沾地的奔去。片刻工夫過后,就見一名軍校一手將帳幔挑起來,手上托著一壺滾熱的茶水,舉步走進中軍大帳里來。待其將茶水放下之后,又替鄭森滿滿斟上一碗茶水,并將桌案之上的殘席收拾在托盤之內(nèi),這便要將之撤換下去? 忽然聽得眼前的這位鄭家少主人,對其開口吩咐一句道:“傳我軍令下去,自今夜開始,全營宵禁,且不論軍校和將領(lǐng),都需守在自己的營帳之內(nèi)。不得任意走動。任何人無有我的軍令,都不得隨意進出大營之中?并以弓箭手立身于哨塔之上,但凡見到有人不奉軍令,而離開軍帳私自出軍營者?不問其原因,只管是一律就地射殺。尤其是聯(lián)營內(nèi)的各路將領(lǐng),更需謹遵我之號令。明日五更之前,你將我的戰(zhàn)馬備好,將其侯在中軍大帳外面便可。這里再無閑事可吩咐你去做的了,你就此下去吧?!编嵣f罷,揮手令這軍校退下。 而那個軍校雖然驚異于,自己少主如何竟頒下了這么一條古怪以及的軍令?可既然主上吩咐了,自己照做也就是了。便口中尊諾一聲,將殘席澈下,出了大帳去往各處營帳之內(nèi)傳遞軍令。而各營帳之內(nèi)的軍校,連同偏副將領(lǐng)一應人等,雖然對這道古怪的軍令甚為驚疑?但也不得不尊令而行。 只是,當將這道軍令傳到了,面具人所在的營帳之內(nèi)的時候,這位老先生卻并不曾老實本分的守在營帳之內(nèi)。便連其手下的那幾名平日之中時常遇到的軍校,也是全都不見其蹤跡?待將軍令全都逐個營帳之內(nèi)傳遞完了之后,便回到鄭森的大帳里來向其交令。當這位少主聽聞,那位面具人竟然出去了這么久的時辰?到了現(xiàn)在,還亦是不曾返回聯(lián)營之內(nèi)。便不免有些開始躊躇起來,自家心中也不免,由此升起幾絲對其的疑慮之意? 想了片刻之后,這才對其吩咐一句道:“那就莫要理會他了,你只需暗地之中守望著他,看其何時返回大營來即可?到時,私下里對我回稟一聲。”說完,鄭森點頭讓其出賬。那個軍校對其行了一個禮,反身離開中軍大帳。而這位鄭家少主又是一夜不曾合眼,就盼望著帳外的更鼓聲快些敲到五更。 曙光初現(xiàn),鄭森便已起了身,只是挎了一口寶劍在身上。又與帳內(nèi),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聽得帳外有人低聲對其回稟道:“回稟少帥,戰(zhàn)馬已于你備好,如今就靜候在帳外?”而他也早就等著戰(zhàn)馬備好,聽了此言之后,急忙走出大帳。待其走出軍帳之后,卻是先朝著聯(lián)營里面踅摸了一圈。只見大營之內(nèi),如今到處都顯得靜悄悄的,簡直便是聲息皆無。再望一眼,修建在木板障跟前的那幾處哨塔。 就見立在哨塔上的弓箭手們,早已持弓搭箭,在向著聯(lián)營里四處張望著。待望到了鄭森這面,立在他身旁的軍校,早已將一面小小的黃色的三角旗幟在空中一擺。塔上的弓箭手,也一眼就識別出來,那面旗幟正是鄭森的令旗。便不再理會這面二人一馬,依舊向著營內(nèi)其他地方打量著。那個軍校,將這黃色令旗,插在鄭森的戰(zhàn)馬籠綹前頭。又將這位少主扶上馬鞍,這才眼望著這位鄭家少主,催開坐騎直向著營門跟前奔了過去。一路之上,所經(jīng)臨過的哨塔上的弓箭手,初見一人一馬行將過來,就是吃了一驚。但見到那面黃色的令旗,心下也就頓時了然,也就任由其自出營門而去。 對于那座永豐寺院,鄭森在扎下行營之后,倒也帶著手下軍校,去祭拜過廟中的佛祖和菩薩們。當時,為的就是能早一些找到父親的尸骨。也好能早一些尋到了自己真正的仇人,在于他報了這殺父之仇?到令他沒有想到的,自己與這寺院倒還真是有緣的很?或者說是佛祖顯靈亦無不可?否則,那個老者又因何,非要在這里與自己見面? 第八百零三章舊入故園嘗識主,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 ?第八百零三章 而這座復州的永豐寺,該寺乃是修建在復州城外東南角的一座小山岡之上。山門朝西,北依復城,東偎永豐塔,西對永寧城的南門,地勢高爽,風景優(yōu)美。而為當?shù)匚娜怂Q道的復州八景之一”永豐夕照”即生此地。亦有好事之人,特在永豐寺內(nèi)的白墻之上,題詠七律一首,詩曰:古剎巍峨鎮(zhèn)永豐,佛前夕照殿凌空,六朝金碧浮屠老,一抹胭脂造化工。薄暮四維山色紫,落暉半點塔巔紅;地臨南郭依城關(guān),月夜來游八景中。鄭森最初來拜祭菩薩之時,便在這寺院之中流連忘返了兩日之久。后因軍情緊急,不得不暫時離開此地。 一路騎著馬,慢慢悠悠的就仿似游山逛水一般的,便順著山上的土道就此上了山。到了山門跟前,卻見往來進香的香客,此時到還沒有幾個,正好也無需仔細遮掩自己的行藏。一直騎著馬走到了山門跟前,這才翻身躍下坐騎,牽著戰(zhàn)馬這就欲往山門里面進?卻從山門之內(nèi)迎出來兩個小沙彌,急忙將其去路給攔住,且滿臉堆笑的對著他開口言道:“這位公子,這戰(zhàn)馬是不得進入寺內(nèi)的?請公子將這馬且交與我們二人,由我們師兄弟替公子照看著,絕對是萬無一失的。只待公子出了寺院之后,自會完璧歸趙?”聽著小沙彌口中的言辭,倒也似讀過書的模樣? 鄭森略微沉吟一下,便也就點頭表示贊成其所言的。一面將這馬韁繩,伸手朝著對方遞了過去。一面與眼前這沙彌打探著道:“貴寺內(nèi)的塔林之中,近日可有何異常否?可是見到了,有那面上顯得極為不尋常的老者出沒于此地?”他本想先于這小沙彌,能夠事先打探出一些消息出來? 如此一來,也就能在自家心中有了定數(shù)。從而得知,那個將他匡到此處來的老者,到底是不是真的曉得他爹的死因?還僅僅只是受命于人?只是把自己瞞哄到了此地,隨后也好能對自己動手?到了此時,這位鄭家少主人的心中,倒有了幾分的不安之意。也開始有些懊悔起來,自己如何竟不帶有幾個護衛(wèi)前來? 卻見這個沙彌稍稍怔愣了一下,便又十分爽快的對其回復道:“小僧不曉得施主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不過,本寺這幾日平靜的很。只是前來進香禮佛的人,較其往日來倒是減少了許多。至于施主所言的那個面相奇異的老者?小僧并不曾親眼見到,卻也不好輕易對施主而言?施主可是前來進香還愿的么?如要是的話,徑自往前去就是大雄寶殿和山門殿?!编嵣犃搜矍斑@沙彌的幾句話之后,對昨夜所發(fā)生的事情,也就越發(fā)的琢磨不透起來? 如昨夜來的那個老者,若果真是真有其人的話?那這個小沙彌如何不曉得?便又瞧了一眼,此刻已經(jīng)將自己的戰(zhàn)馬牽入山門里的木樁旁邊,而后將其拴系好的那個小沙彌。卻見那個小沙彌將馬安排利索之后,竟自顧自的往寺里面走了進去。自己本還想與他打探一二?看情形,似乎是已經(jīng)不太可能的事了。 只得對著沙彌開口回復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進入寺中,去到處隨意的看上一看好了?請這位大師自去忙吧。”一頭說著,一頭跨過山門門檻之內(nèi)。只見那個小沙彌聞言,急忙對他雙手合十行過一禮。這才又對其回了一句道:“施主請走好了,小僧就不伴陪在公子的身邊了?至于公子方才所問過的塔林?則是一直經(jīng)此路向前直走便是。啊彌陀佛?!闭f罷,卻又隨口宣講了一聲佛號。這才轉(zhuǎn)身離開山門跟前。 眼看這兩位小沙彌都離開了,鄭森也急忙舉步步入寺院之內(nèi)。此刻也無暇去欣賞這寺院里的風景,只是一直朝著后面的塔林而去。而這里的塔林,也并非是真的有很多的用磚來砌成的佛塔。而僅僅是有一座,在唐朝時候所修建下來的高塔。而之所以被人冠以塔林的稱呼,乃是當初在修建完了這棟高塔之后,當時的皇帝,又命人在此地種下了不少的樹木。而也正因如此,才可在此時的永豐寺內(nèi)的每一處院落之中,盡可都見到蔥蔥郁郁的長生松柏。 鄭森一口氣,就走到了寺廟后面的塔林所在場所。向著高高的塔上望了一眼過去,卻并不曾瞧見有人立于高塔之上?如此一來,本來心中當時才三分的疑惑,到了此時,只怕已經(jīng)有了六分對昨夜那番場景的質(zhì)疑。卻仍是有些對此不太死心,又繞著高塔轉(zhuǎn)過了一圈,還是不見有人出來與自己接洽一二? 雖然那枚玉墜是真的,可也保不齊,是當初那個軍校在老主陣亡之后,冒著風險,特意的將之給拾撿了回來。又趁著半夜,將其暗暗的放到自己的桌案之上?鄭森到了此時,是越想越感到,自己對此事的分析,顯得極為有理。不免長長地嘆息一回,這便要末身朝著寺院前面行去。 “前面可是鄭家的長公子么?來了便也就來了,如何竟連老道的面,也不肯與之見上一下?就要轉(zhuǎn)身匆忙的離去呢?”就在這位鄭家的少主,方方走出去兩步遠的時候,卻在其身后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而他也一下就聽了出來,昨夜里也正是這個聲音,低聲告知于自己,讓其,必得孤身一人到永豐寺里前來與他會面。 鄭森急忙轉(zhuǎn)過身,就見在自己眼前站著一個出家道士打扮的老者??创巳嗣嫔m然不算十分的好,顯得有些黧黑之色,兩道長壽眉低垂在眼前,雙眼亦是迥然有神。一張方口,一開口就露出數(shù)顆的黃牙來,一部黑白斑駁的胡須垂擺在前胸,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且又破破爛爛的道袍。此刻,正滿臉帶笑的瞅著自己?!澳惚闶亲蛞箒砦覡I中,提點與我的那個人?”鄭森唯恐認差了人,便又急忙對其追問了一句道。 第八百零四章日落沙明天倒開,酒酣拔劍斫地歌 ?第八百零四章 “那還作假?也就有我這個好管閑事的老道,夜里不睡覺去,卻巴巴的跑了一趟你得大營。就為了讓你曉得,你爹之死并不是東北軍所造成的?不過,你且與我先說明白了。如果我?guī)椭悴槌瞿愕乃酪??對我老道卻又有何好處?”這個老道話說到此處,卻忽然當面對這位鄭家少主要起好處來。 本來聽這位老道前半截子話,鄭森還以為此人,定是一位得道的高人?因見不慣自己父親背屈含冤,致使真兇逍遙法外?這才主動將自己約出來的??勺屗麤]想到的,這位竟然是一臉正色的,伸出手對著自己討要起人情來。不過,如此一來,倒也使得鄭森對此事的猶疑減去幾分。 便也十分爽快地對著老者開口言道:“這位道長,由著你來提出任何的要求。不論你是打算讓我捐納銀兩,好重新為你去修建道觀?或是,你打算還俗成家生子?再或者是想要別的什么?只要我鄭家能出得起的,都會達到道長的要求,而我鄭森絕不會食言與你?!痹谶@位鄭家少主的話中,多少也帶了一股子心氣,尤其說到后面那句,老道成家生子,不亞于是直接指著老道的鼻子,說其就是一個花花老道? 卻見這個老道對其所言并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在鼻子里哼了一聲。隨后,這才對著他開口吩咐了一句道:“那你且隨我來吧?!闭f完之后,是轉(zhuǎn)身竟往林子里而去。鄭森無可奈何的,也只好一路尾隨在其身后。二人進入林子之中以后,就見那個老道,卻是頭也不回的走在頭里。且腳下的步伐十分的迅捷,也使得這位鄭家少帥不得不邁開大步,緊緊跟在其身后。唯恐在林中在失去了其蹤跡,最終自己仍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歡喜罷了。 轉(zhuǎn)過了幾棵松柏樹之后,卻隨著老道走到了一處山石跟前。就見這個老道俯下腰,將那面山石向著一旁推滑開去。頃刻之間,就見地面之上,顯出一個黑漆漆的方形洞口出來,洞口內(nèi)有著一段斜陡的,可以通向里面的臺階。一股子冷氣自洞口之內(nèi)竄出,朝著二人撲面而來?!斑@里是那座古塔的地宮入口,因你父的尸骨,如要是放在外面,只恐此時已經(jīng)毀爛不堪?故此,我才尋了這么一處地方,用來存放你父的尸骨。你且先站在這里,待我先下去與你把火把點上,也好映照個腳下的路?!边@個老道話一說完之后,便沿著露出來的那層層的臺階,直朝著黑洞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