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等到了八旗軍營,這里駐扎的是鑲藍旗和正藍旗和鑲白旗,再加上豪哥帶來的人,總共兩千五百名人。如今留下一千人守城,派出去一千人跟著攻打孤山堡,肯定那是綽綽有余的。 海貍鵑點起兵馬,跟在豪哥的身后,一同出了海州城。只是海貍鵑有些納悶,那個州同大人愛塔,居然沒有出來給大軍踐行,這似乎有些不合乎禮制和規(guī)矩。本想問問豪哥,可見那個豪哥也是一副棺材臉,尤其是雙眼之中布滿了血絲,明顯是一夜沒睡,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因為過于cao勞呢?還是因為別的? 海貍鵑雖在心中不斷地猜測著,卻始終沒敢問,那畢竟是自家的主子,眼下自己雖被抬舉為一方的千總,可畢竟在人家的眼中,自己還是一個包衣奴才,有主子坐的位置,可沒有自己坐的地方,自己生來就是奴才命。 主仆兩個人一前一后,就這么悶著聲的騎在馬上,隨著一干八旗騎兵一同前往本溪的孤山堡處。只是這一路所見,十戶村落之中有九戶是空著的,里面的村民,自然不是被遷移到了別的地方,便是被就地屠殺一盡。因為此地的村落之中,漢人占了絕大多數(shù),這不符合努爾哈赤的既定方針。因遼東之地以及這一片廣闊的土地,早被努爾哈赤視為八旗的崛起之地,自是不容漢人在此開荒種田,雖然后期這項政策松動了一些,可已是太晚。 繞過了無數(shù)條的山路,在天近晌午之時,終于望到了前面那一座孤山,突兀的座立在那里,上面是用許多厚厚的木頭建成的城墻和大門,看到這些,海貍鵑心中不由一動,只恨自己臨出來之際,實在是太過匆忙,居然忘記帶上引火之物了,這若是往那孤山堡里射上一千只火箭的話,管保這座寄翼著漢人希望的城池,立刻就此灰飛煙滅。 想到此處,急忙轉(zhuǎn)過頭,對著身后的人下令道:“來人,你速回海州去一趟,去搬運一些引火之物過來,跟那個愛大人就說我有急用,務必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準備利索在運過來?!闭f完了便揮手,令此人速速的回去。那個騎兵也不敢怠慢,急忙催開坐騎,一陣風般的跑遠。 海貍鵑也經(jīng)過一些大戰(zhàn),頗曉行兵布陣之法,原先只是因自己是一個包衣奴才,無人欣賞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轉(zhuǎn)機,坐上一個千總,所以這次臨出兵之際,早都琢磨了一晚上,連那本被自己奉為兵書戰(zhàn)策寶典的三國演義,都看過了無數(shù)遍,對于其中的一些經(jīng)典戰(zhàn)役,可以說倒背如流。 而這回,就要對里面一些計策,善以利用,也讓這些漢蠻子知道知道,后金的女真人不只是憑著一腔的血勇來作戰(zhàn)的,也是講究韜略的,會運用兵書戰(zhàn)策的。 眼見這里離著孤山堡已然不遠,海貍鵑急忙對著身前的八旗騎兵高聲下令道:“全軍都停住,暫時歇歇再往前行,鄂圖真,你先帶著二十個步卒,去前面探探,如遇埋伏,立刻回來稟報與貝勒爺和我知道?!闭f罷,卻轉(zhuǎn)首望向身旁的豪哥,畢竟主子就在身邊,萬事還需請示過主子方能去做。 卻見豪哥,懶洋洋的朝著自己擺了擺手,輕聲吩咐道:“久知你善兵事,此次作戰(zhàn)就由你來策劃指揮便可。萬事不用總來請示與我的,否則的話會因此而貽誤戰(zhàn)機的。”豪哥也跟著皇太極打過幾次硬仗,也知道有一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就可以做的來的,就只能權(quán)利外放,對于手下表示對其有一定的信任,這是至關(guān)重要的。 “海貍鵑多謝主子的恩典,只是這似乎不符合規(guī)矩呀?畢竟主子身為貝勒的身份,海貍鵑怎敢越職指揮兵馬。”海貍鵑的眼珠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對于自己的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他可是太了解了,說得好聽,順他的意了,怎么都好說。若是稍有一點駁逆與他,便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萬事還需謹慎從之方可。 “你何時變得這么羅嗦了?若是還不放心的話,便把我這口寶刀拿去,有不尊號令,貽誤戰(zhàn)機者可用此刀將之首級砍下,號令全軍,你也不用擔心我所帶來的那五百人,昔日雖然你們經(jīng)常在一塊,可今日他們是兵你是將,豈有將怕兵之禮?盡管放心去做就是,有我與你撐腰呢。”豪哥倒也猜出幾分,這個海貍鵑所怕的是什么?便對其寬慰著說道。 海貍鵑這才把心放在肚里,接過寶刀,將之佩戴在身上。但等自己派出去的那二十幾個人回來,聽過探報之后再做道理,而自己之所以把軍隊停在據(jù)孤山堡足有二里地的距離之遠,就是聽說了,牛莊是被對方密集的炮火給掃平了的,這次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再來上這一手?自然安全是第一的。 可是坐等半天,這幫人也沒有回來,那個鄂圖真也真是的,就是看看對方有無埋伏?便即刻回來,怎么如今耽誤了這么長的時間?海貍鵑有心在派出一波人去,又怕這一波跟上一波一樣,可對于對方又不知道底細,一時倒有些為難起來,不由在馬上低頭沉思起來。 “海貍鵑怎么了?既然他們沒有回來,明顯是中了對方的埋伏了。即便你便是再派出人去,一二十人,也只是讓對方蠶食而已,干脆,我統(tǒng)一部分兵馬走在頭前,你在后面給我斷后如何?”豪哥終于恢復一些底氣,頗有些不耐煩的對著海貍鵑言道。 “奴才怎么敢讓主子走在頭里去,奴才只是有些擔心罷了,既然主子決心已下,那就讓奴才走在頭前好了,主子來給奴才壓陣如何,也可以隨時可以對奴才搭一把手?!焙X債N頗有些無奈的對豪哥回應道,自己的主子就是這么一副脾氣,說好了不參與,可一到緊要關(guān)頭,卻還是板不住,怎么上面把這件事交給他來辦了呢? “也罷,難得你一副護主忠心,便依了你就是,不過,我與你一起行即可,不用再后面斷什么后隊的?!闭f完了,豪哥的馬往前來,跟在海貍鵑的馬旁,一起往前行進著。 海貍鵑只得依了他,可畢竟對于后面放心不下,又吩咐了一名心腹,去后面看著,自己則是跟著豪哥帶領(lǐng)全軍往前而來,一直走了有一里多地,忽然聽到山崩地裂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就看到身旁的山石被震碎下來,紛紛的往山坡下滾了過來,前面的人馬則紛紛的躲讓著。 海貍鵑見豪哥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依然是要縱馬而行,急忙催馬過去,伏下身子一伸手,就將豪哥的馬韁繩搶到自己的手中,對著豪哥急聲道:“主子小心些,此乃是明軍的佛朗機大炮,聽說就是這種炮夷平牛莊的,咱們可要加著萬分小心,莫要沒等到孤山堡跟前,就先被炮火殲滅了全軍?!睂τ谶@明朝的火炮,海貍鵑可以說是記憶深刻,而自己的當時升遷,也跟這脫不了干系。 當時自己跟著自家的主子一起攻打?qū)庍h城,眼見著對方一炮,就把老罕王給轟下馬去,還算自己機靈,急忙把自己的衣袍脫下,奔到頭前救下了老罕王,自己也因此而一步登天。 如今,這明朝的大炮,可就在那等著自己上去呢。怎么辦?繞道孤山堡,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自己如今可沒有帶多少的糧草,當時就因聽了豪哥的話,只帶上三天的干糧和rou干,如今要繞道的話,估摸著起碼得七八天,那又上哪里去搞糧草?去附近的村屯去借?這里早已經(jīng)千里無人煙了。 想了多時,最終不得不咬著牙做出一個決定,讓全軍分散開,不得聚成一堆,以防被人家一轟就一大片。而此刻的明軍火炮,也居然停下了。只是,海貍鵑也知道,對方這只不過是試驗性的幾炮罷了??磥恚谶@附近定有對方的眼哨,隨時給對方報告著自己的方位,可如今沒時間去找他,只得吩咐全軍散開,慢慢前行。 第92章血戰(zhàn)孤山 第92章血戰(zhàn)孤山 剛行進了一百多米遠距離,忽然由孤山堡方向射過來的炮火,又一次連續(xù)不斷地響了起來。密集的炮火,覆蓋了整個前進之路上。而在前面探路的后金步卒們,有將近二三十人倒在這一輪炮火之下,觸目所見,伏尸遍地。 豪哥此刻方覺得有些后怕起來,不由偷眼看了看,離著自己不算太遠,那個包衣奴才海貍鵑。心中倒也對其頗為贊賞,這畢竟是由自家出來的奴才,他干好了,自己這做主子的面上,自然也跟著填光增彩不是。 “騎兵加快速度,越過這火炮的距離,火炮便對你等無能為力了,都將馬給散放開了,速速趕到孤山堡附近。步卒沿著山形前進,多注意兩旁山上,可是有異常事情?或有形跡可疑者?”海貍鵑說罷催馬跟在騎兵后面,冒著炮火,往前疾速飛馳著。 偶然也有被炮彈砸中地倒霉騎兵,連人帶馬倒在路上,不住抽搐著,身旁擦肩而過的騎兵,卻無人對其望上一眼,人人爭著要跑出這一死亡地帶,拼命催促著跨下的馬,用盡全力奔跑著。 海貍鵑正催馬往前奔著,眼角余光偶然間掃過旁邊山梁上,忽然看到在那里,居然不斷閃起一道白光,急忙把馬勒住,順著白光所照射方向?qū)ね^去,正是孤山堡方向,不用問了,這自然就是那報信眼哨了。 看其閃動白光次數(shù),正和那火炮發(fā)射次數(shù)相符合,定是這里無疑了。只是不知道對方,是使用什么東西發(fā)出白光來的?莫非對方是用神仙的手段不成?海貍鵑一面想著,一面對著手下步卒吩咐道“分為兩撥人,一左一右兩面包抄,萬不可使之脫逃,如實在活捉不了,便可將其射死,將那個能發(fā)出白光之物,定要與我?guī)Щ貋??!闭f完了,這才對著剛剛趕上來的豪哥點了點頭,而后只是注視著山上動靜。 就看山上那白光閃了幾次之后,就不再閃,緊接著就看到自己手下步卒,紛紛張弓搭箭,對準了上面就是一通亂射。倒使得海貍鵑一陣陣擔心不已,生怕將那發(fā)光寶物給毀了。 終于看到那些步卒們往山下來,當先一人手里托著一物,因離著尚遠看得不十分清晰。等到了跟前,這名步卒單膝跪地,雙手將此物捧獻于海貍鵑和豪哥面前,開口言道:“千總大人,山上那人已被射殺,這便是那發(fā)光之物?!闭f完,便靜等海貍鵑把此物接過去。 豪哥也跟著納罕的探過頭來,看究竟是何物,居然能不斷發(fā)出白光?等海貍鵑把此物接過來托與手中,不禁搖了搖頭,便將其遞與一旁的豪哥,豪哥接過來,有些納悶的問道:“此不過是一面普通銅鏡,如何能發(fā)出白光來?”海貍鵑挺拔豪哥的話之后,便回頭望了望身后的那輪紅日,心中已有了定論。 終于到了離著孤山堡相差不遠之地,身后是一片郁郁蔥蔥的茂密樹林,對面即是那處于孤山絕壁之上的孤山堡。那里可謂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這都取決于其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 太子河環(huán)繞孤山流過,唯一可到孤山上去的路,便是那條木橋,但看那條橋似乎并不是十分保險。難免對方對此不作出安排,就會如此輕易放這幫人順順利利的過橋?而不做出阻攔。 “海貍鵑你可有何良策,能登上那座孤山堡?”豪哥此時對這眼前孤山堡可謂一籌莫展,但心中還是打算先試一試讓騎兵沖鋒一次,畢竟就這么觀看著,也是不可能把孤山堡里的人給看出來。 “貝勒爺,如果就這么強攻的話,不出一柱香時間,就咱們這一千多人,就都得倒在孤山堡城墻之下。如果,要是采取迂回之計的話,到有幾分勝算,關(guān)鍵就看對方能不能看出來咱們的用意來。來人,去三百人到密林之中,多砍大樹,而后每三棵樹扎成一個木筏,上以繩索連之,天將達黑,我便要看到有足夠可以從河對面能鋪到對岸的木頭。都聽到了么?還不速去?!笔窒乱慌d洃Z一聲,就急急忙忙帶人下去進密林中砍樹去。而海貍鵑吩咐完之后,便輕輕催著馬,到了橋頭,手搭涼棚,往對面木寨墻上望去。 就見木寨墻上方孔里,伸出無數(shù)支黑洞洞得火槍。木垛口處,也站著不少人,有男有女,也正往這面望過來。海貍鵑不由微微一笑便催馬離開,令手下騎兵先躲進林子之中,以防對方炮火。自己則跟著豪哥找了一個僻靜地方,跳下馬,伺候著豪哥下馬,主仆二人坐在地上開始扯起閑篇。 而董小宛這面,一早就令額亦都出了孤山堡,并嚴令其不到萬不得已時候,萬不可回來,只有到了眼見冰雪城要守不住,對方已然沖殺進來,方才可沖出來,此為置之死地而后生。 祖氏弟兄與何可綱對于眼前這八旗鐵騎,倒不是十分懼怕,畢竟久與其打交道了。只是城中百姓們,看到這些八旗鐵騎,從心中生出一種恐懼感。 日頭漸漸往西溜去,隨在身后是一片紅如血的錦霞,染滿半個天空。董小宛眾人已在木寨墻上足足站了一天,眼睛就盯著對面那些密林之中的八旗鐵騎,一個個那么悠閑自得,十分的愜意。倒是自己這方,顯得多少有一些緊張不安。 “來人,命人去灶房開伙,等做好了,便將所有吃食都送到這里來?!倍⊥鸲辶硕迥_,自己站了一天時間,這雙腳多少站的有些麻木。再看一旁的喜兒,此時靠著墻壁,顯得已然有些支持不住的樣子。 “喜兒,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這場大戰(zhàn),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打呢?”董小宛對著這個年齡不算太大的小丫鬟,笑著勸說道。可自己心中卻十分清楚,別看對方眼下是不打,可一旦打起來的時候,定是石破天驚一般。 靜怡得夜,跟每一日并無什么不同之處,月亮依舊露出那張冰冷蒼白的臉。樹林深處一陣陣風聲呼嘯而過,并不時傳來一兩聲狼嚎,和幾聲夜鶯互相呼喚著歸巢的叫聲。 “回稟千總大人,木頭已經(jīng)都砍夠了數(shù),而且早都已經(jīng)牽拌在一起,就等著千總大人吩咐,便可即刻進攻孤山堡?!蹦莻€牛錄奔了上來,站在靠著一棵大槐樹下坐著的海貍鵑身旁對其回稟道。 海貍鵑聽了之后,噌的一下躍起身子,翻身就上了馬背,高聲對著周圍人吩咐道:“步卒不許點火把,由貝勒爺統(tǒng)領(lǐng),暗渡太子河,由孤山東崖偷偷攀援上去,在身后配合前面騎兵兩面夾攻對方,力求今夜破此孤山堡。八旗兒郎們,跟我來?!闭f罷,拔出肋下腰刀,一聲喊,就此沖出密林。 身后騎兵緊緊相隨,如一陣旋風般刮到橋上,直撲冰雪城的木城門。而另一面,豪哥也知軍機稍縱即逝,急忙令人把所有木筏搬到河旁,借著月亮光,幾個步卒先下到水中,牽引著木筏往對面而去,因木筏連到一處,后面人不得不幫著推運著木筏浸入水中,讓前面人好能牽引著木筏順利的渡過河面。 而海貍鵑眼見著奔到橋上,急忙把身子附到馬的另一側(cè),一面轉(zhuǎn)頭對著身后人喝道:“準備弓箭,自由散射?!倍藭r木墻上眾人,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手不由自主就要去扣動扳機去。 “不要慌,再放敵人近一些在摟火,切記,都瞄準了打,我知道你們以前沒有摸過火槍,但這東西十分靈便和簡單,只要心穩(wěn)氣靜,瞄準對方,就可輕易把對方打下馬去。”祖大樂一面給眾人鼓著勁,一面也準備好了,單等對方在近一些,就開始放槍。 眼見對方已然離著十分的近了,祖大樂高喊一聲:“開火?!迸榕榕榕?,槍聲頓時響成一片,董小宛一面手腳麻利的放出一槍之后,急忙接過來喜兒遞過來的,另一支裝填好彈藥的火槍,舉起來,瞄準下面奔過來的戰(zhàn)馬就是一槍。 砰一聲槍響,眼見著那匹馬被火槍擊倒在地,將馬背上騎兵也給甩了出去,不等站起來,早被一陣亂槍轟倒,頓時尸體橫臥于地,血在橋面上蔓延開來。 可放過一陣槍之后,就見對方騎兵,竟然是都撥馬重又回到橋頭處,站在哪里,與對面對視著。戰(zhàn)事變得一時有些詭異起來,祖大樂喊住百姓們,不要再胡亂開槍。也往對面望去,而橋上此時扔下了足有七八個騎兵的尸首。 “這是怎么回事?莫非這一頓,就把這些韃子給打怕了不成?”祖大樂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恐怕事有蹊蹺,看來這幫八旗騎兵里面,有知兵事之人,一切還需小心應對?!弊娲髩墼谡瘔ι厦娓呗曁嵝阎娙?。 就在此刻,那些八旗步卒們終于從連在一處的木筏子上渡過太子河,順利來到東崖下面,豪哥仰頭望了望眼前這座懸崖峭壁,真有些擔心這么高的距離,如果摔下來會成為什么樣? 第93章破冰雪城 第93章破冰雪城 步卒們紛紛開始背起繩索,用短刀等工具,在土崖之上挖掘出來一個個淺淺的腳窩,以刀插進土石之間,向上艱難攀登著,雖不時有一兩個后金步卒失手墜落崖下,但余者仍是奮勇向上登去。 直到爬到東崖上足有三四個步卒之后,這才把繩索拋下來,讓更多人借以繩索之力,爬到東崖之上。豪哥此時卻另有主意,畢竟這屬于冒險之舉,便只是吩咐了那個牛錄帶隊在上面偷襲,自己則是等在崖下,靜等上面?zhèn)飨聛砗孟ⅲ谧龀鰶Q策,自己是走是上。 此時再冰雪城前面,海貍鵑又一次帶著騎兵們奔到橋上面,這次離著寨墻還是不算太遠,便又一次轉(zhuǎn)身奔回去。這令上面這些守城的人,有些疑惑,不知海貍鵑他們此舉究竟是為何? “夫人,東崖上可曾安排了人駐守在那里?”祖大壽頭腦之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猛然對著董小宛開口問道。畢竟那里雖是很高,似乎沒人能由那里上來?可萬事還需小心謹慎才是。 “那里并不曾安排過人,我想東崖那么高,能會有人上來么?”董小宛依然舉著火槍,轉(zhuǎn)頭對著不遠處的祖大壽詢問道。祖大壽聽了,頓時對眼前海貍鵑這般打法已是了然于胸。 “大樂,速帶幾十個人去后崖,咱們中了韃子之計了,此分明便是聲東擊西,用小小的傷亡來吸引住我等目光,而另派人由身后上來,要打我等一個措手不及。”說完了,祖大壽又急忙令人把火炮調(diào)過來,炮口直對準后面,只等對方若真是從后面殺上來的話,那就不能畏手畏腳了,干脆以大炮轟擊,認可自己人也被附帶上,只要能保住孤山堡,那對于眼前這一切就毫不足惜。 祖大樂聽了祖大壽的吩咐,急忙帶上二三十個火槍手,直奔東崖而來??蛇€沒等到東崖呢,就聽得一陣嗤嗤聲連貫響起,走在頭里的幾個火槍手,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紛紛中箭倒在地上。 祖大樂急忙令其余火槍手全都趴下,也跟著舉起火槍,往對面胡亂還擊著。而這些后面上來的八旗步卒們,是寧可往前被火槍射倒在地,也決不肯退后一步,更讓祖大樂著急擔憂,是這幫人人數(shù)竟然在一點點增加著,對面射過來的羽箭,漸漸由稀疏而變得稠密起來,耳旁不時嗤的一聲,掠過一支羽箭去,看來這里是頂不住了,只有后撤到寨門那里,再想辦法調(diào)集人手,進行反撲,將這伙人給他打回到東崖下面去。 祖大樂想到此處,就急忙下令火槍手們后撤,可即使這般往后撤,也還不時有火槍手被箭射中,摔倒在地。可祖大樂也無暇顧得上他們,眼下自己這剩下的十幾個人,更是抵擋不住對方的攻勢。 而這幫剛剛訓練出來的火槍手們,此時還擊越發(fā)的沒有了準頭,往往打上十槍,卻連一槍都沒蒙上。子彈都不知道射到何處去了?對方不見人員減少,可自己這面卻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 等撤到寨墻這里,這才發(fā)現(xiàn),寨門外面的那些騎兵,此刻似乎也要來真的了。不時驅(qū)馬奔上來拿著馬刀砍著寨門的兩旁,希望能一刀把寨門砍倒,好沖殺進來。 董小宛和祖大壽以及何可綱等人,此時正在舉著火槍,把下面的騎兵當成靶子射擊著,一匹馬倒下,又跟著上來兩匹戰(zhàn)馬,馬上八旗騎兵依然生龍活虎的舉刀砍著寨門。 祖大壽眼見著祖大樂只帶著十幾個火槍手撤回來,就知道后面情勢不容樂觀,正在此時,后面八旗軍步卒已經(jīng)一窩蜂的沖殺上來,見人就砍,舉弓便射,冰雪城里頓時一番大亂,百姓們紛紛自顧不暇,再沒有人堅持著往寨墻上運送彈藥,只顧著自家逃命。 只是,沒跑出幾步去,就被從后面上來的八旗步卒們,或是一刀砍翻在地,或是被一箭射倒。頃刻之間,已死傷足有二三十名百姓之多??砂似觳阶鋫冞€是到處追殺著百姓們,并且開始點起松油火把,將一路所經(jīng)過的房屋盡都付之一炬,城中轉(zhuǎn)眼到處皆是烈焰飛騰火光沖天,人們更加慌亂而不知所措。 “祖將軍,眼下當如何?是繼續(xù)守住此寨墻?還是繼續(xù)分出一部分人,去將那些人給趕到東崖去?”董小宛此時確實有些亂了方寸,自己腦海之中不由閃出一個念頭來,如果當真守不住此城,那就寧肯與此城共存亡,與對方一起死在冰雪城里,也好過被對方活捉去,遭受其凌辱要好得多。 “先守住寨墻,分出一部分火槍手,只要對方靠近兩丈之內(nèi)就開槍,千萬莫讓對方攻上寨墻。那樣冰雪城可就徹底不保,大家再堅持一下,額亦都立馬便會回來增援?!弊娲髩垭m知額亦都此時離著這里尚遠,因怕被對方察覺,所以把人馬撤到很遠一處山谷里,就等著在那緊關(guān)節(jié)要時候,作為奇兵殺出。但此時除了能鼓動大家繼續(xù)堅持下去,一時也是無有他法。 祖大樂和何可綱急忙分出二三十個火槍手,半蹲在第二層寨墻馬道上,手中托著火槍,嚴陣以待??珊蠼鸩阶鋫兯坪跻捕聪ち俗娲髩鄣热说拇蛩?,由兩面順著房屋墻壁撲過來,并且不時將手里火把投擲過來,立時火把所落之地就燃起火來,上面守著寨墻的人,急忙將火踩滅。 喜兒看著那些八旗步卒們,在寨墻下面肆無忌憚追殺著冰雪城里的百姓們,心中也是情急萬分,卻對此毫無辦法,也只能跟著盼望額亦度快些領(lǐng)兵殺回來,也好能把這些該死八旗軍隊殺退,守住冰雪城,這里是自己唯一覺得像家的地方,芳心之中暗暗祈禱著,希望家莫要被人給焚毀掉。 可眼見那些步卒們,越發(fā)離著寨墻更加近了,忽然就看到對面那些沖到不遠處的八旗步卒們,紛紛舉起弓箭對著這面一陣拋射,就見半空之中拋灑下一片密集的箭雨。 “夫人小心。”喜兒眼見有幾支羽箭奔著董小宛射過來,急忙奔了過去,把自家身子擋在董小宛背后,頓時幾支羽箭盡射中其胸部,喜兒頭腦一陣暈眩,腳下再也站不穩(wěn),一下跌倒在地。 “喜兒。”董小宛眼見著喜兒為了自己,而身中數(shù)箭,吃驚異常。想蹲下身子去看看,喜兒可還有救?可身后寨墻外面的八旗鐵騎又一次沖殺上來,急忙端起火槍,眼中含著淚水,對著下面離著寨墻最近的一名騎兵扣動了扳機,巨大的火藥沖力,將那騎兵胸前鎧甲轟出一個血洞,身子栽倒馬下。 一陣砰砰聲響過,總算又一次擊退對方騎兵,只是眼下這火藥和彈丸越發(fā)少了起來,下面又運不上來,使人感到了守城的艱難,誰都不知道這冰雪城寨墻,還能守得住幾時? 就見那些騎兵剛奔回到橋頭,便又再一次圈馬奔回來,人人手中舉著兩支火把。祖大壽一見,頓時就大吃一驚,急忙高聲對眾人吩咐道:“守住大門,莫要讓韃子接近寨門?!?/br> 可話剛一出口,卻已經(jīng)晚了,就見無數(shù)支火把,在半空之中旋轉(zhuǎn)著,翻著跟頭,直撲木頭寨門。一會便落到寨門下面,緊跟著火勢便起了來,頃刻之間,寨門便已變成一面火墻,大火燒得映紅了天空,而且逐漸延伸到寨墻馬道這面。 祖大壽等眾人,見火勢已然是控制不住,只得吩咐人暫退,不過心中希望對方也能受阻于這面火墻之前?!按髩郏磥磉@些韃子,其隨時都有可能破城門而入,依我之見,便把那些火藥桶都挪到大門不遠處,只等對方一進來,便點起火藥興許還能延緩一時。”何可綱眼見這冰雪城似乎已是守不住的架勢,迫不得已出了一個兩敗俱傷的計策。 祖大壽情知此舉,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卻也暫無旁的良謀,只得點首同意何可綱所言。何可綱急忙帶了幾個人奔了下去,而唐楓所訓練出來的,眼下留在城里的那三十幾個人,此時也早已加入到,與后金步卒之間的混戰(zhàn)之中。百姓們終于認識到胡奔亂跑是救不了自己一條命的,便也紛紛尋找其順手家什,參入戰(zhàn)團,往往是兩三個圍著一名后金步卒廝殺著,可這些八旗士卒戰(zhàn)斗力十分悍勇,是寧死而不退。 寨門終于被大火給燒塌了架,轟隆一聲,倒了下來,外面八旗騎兵們早就等著這一刻,立時如洶涌海浪一般,洶涌而入,直撲冰雪城之內(nèi),一匹匹戰(zhàn)馬竄過火堆和兩面尚在延燒著的火墻,奔到城內(nèi)。 “大樂,保護好夫人,弟兄們跟我一同殺韃子呀?!弊娲髩垡灰姳┏且呀?jīng)被攻破,眼睛頓時便起了血線,對著祖大樂吩咐了一聲,帶著人cao著火槍和腰刀,這就跳了下去,直奔殺入城中的那些騎兵而去。 此舉無疑以卵擊石,祖大壽明顯是把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只求力斬敵寇,能殺一個是一個。城內(nèi)此時處處皆是戰(zhàn)場,到處不是火光便是殊死的廝殺,不時有人倒了下去,又有人繼續(xù)加入戰(zhàn)斗,人人狀若瘋狂。 第94章絕地反擊 第94章絕地反擊 “夫人,快跟著我走,此處已經(jīng)是守不住了。”祖大樂此刻情急萬分,對著還在舉槍,對著眼前不斷竄過去的騎兵,不住射擊著的董小宛竭力勸說道。 “大樂,你先去將我家太夫人救出去,我還可在此守得一時,你速速去,莫要讓太夫人在出什么意外。”董小宛一面說著,一面裝填好彈藥,再次舉槍射擊著。 祖大樂知道這董小宛異常孝順,如果不把傅老夫人先救出去的話,那她是鐵定不會跟著自己走的。急得祖大樂狠狠一跺腳,只得咬著鋼牙,轉(zhuǎn)身跳下寨墻,直奔唐楓的宅院而去。 而八旗騎兵們,被寨墻上還在堅持著射擊的火槍手們,惹的心頭火起,幾匹戰(zhàn)馬奔到馬道下面,馬上騎兵紛紛舉刀,接二連三的砍著下面那些木頭支柱,十幾刀下去,一邊馬道頓時崩塌下來,將上面火槍手們都給掀了下來,有的被砸到木板下面,有的則是被八旗騎兵們一刀砍倒。 董小宛卻被壓住了一條大腿,半邊身子倒在木板下面,除了雙手露在外面,可以自由活動,身子則是想動也動不得。而令自己最為憤恨的事情,就是自己那支火槍,就躺在離著自己的不遠之處,可自己就是夠不到它。 眼看著那個八旗騎兵,催著戰(zhàn)馬走到了自己跟前,眼神之中,透漏出一股子輕蔑之極神色。就見他慢慢將戰(zhàn)刀插回鞘中,伸手在馬褥套中取出長弓和羽箭,搭上羽箭,對準了自己。 董小宛情知自己是必死無疑,可心頭卻忽然松懈下來,眼前閃現(xiàn)出來從前,與唐楓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嘴角處浮現(xiàn)出一抹微笑,瞪著眼睛,看著那個八旗騎兵手中的弓箭。 可忽然,一道白影撲了過來,正是那只唐楓從草原之上帶回來的那只小狼,眼下已長得很大。一口就叼在那個八旗騎兵的手腕之上,奮力的將其撲下馬背,緊跟著就撲到其咽喉處,對其不住撕咬著。 那八旗騎兵事出突然,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戰(zhàn)場之上如何會跳出來一只狼?拼命用雙手不住護著自己的臉和咽喉,可最終沒擋住對方狼吻,被草原狼一口咬在脖頸處,雙腿一陣抖動,就此不再動彈。 董小宛望著那只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小狼,心里真是心潮翻涌,自己絕對沒有想到,竟會是它救得自己一命。 “冰雪,乖。你快走,莫要讓人傷著了你?!毙⊥裼行牡?,對著眼前這只白狼喊道。 可那只白狼,卻小跑著到了董小宛身旁,先是圍著董小宛轉(zhuǎn)了一圈,不住低下頭對她嗅著。最終跑到了壓著董小宛一條大腿的那數(shù)塊木板架子旁邊,俯下頭,用嘴叼住木板,拼力的往后拽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