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回:左右逢源
桑曉汐神色一暗,果然,桑卿柔比自己想的還要復(fù)雜。 只是,這種手段放在男人眼里,就很難識別了。 桑曉汐故意說道:“哦?黎王府的尹護衛(wèi),來相府找父親嗎?黎王殿下鮮少與人交際,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他府上的人來找父親?!?/br> 不知情的管家哪里明白,這是桑曉汐在套他的話。沒想太多,主動解釋道:“二小姐誤會了,尹護衛(wèi)是來送書信給大小姐的?!?/br> “黎王殿下,和長姐交好嗎?”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過只聽大小姐回了話,說是會如期赴約。大概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當(dāng)面商討吧!黎王殿下,可不隨便約人見面的?!?/br> “這倒是!長姐不愧是長姐,能和眾皇子交好,只怕,雍都城內(nèi),也只有她能做到了?!?/br> 她笑著,沒有再多說什么,讓人拿上自己剛買的草藥,往偏院去了。 走到回廊轉(zhuǎn)角處,剛轉(zhuǎn)過身,桑曉汐的臉上劃過一縷陰沉的笑,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次日,桑卿柔早早換上了男裝,正要出門赴約,碰巧在相府門口看到齊越騎馬趕了過來。 “齊越,你怎么過來了?” “主子讓屬下給大小姐帶句話!” 桑卿柔一愣:“他要說什么?”歐陽朔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刑部的人在整理梁錦榮所牽涉的案子,怎么有這個閑工夫讓齊越給自己帶話? “主子讓屬下告訴大小姐一聲,今日是姜太醫(yī)入殮的日子,他會親自前往吊唁。” 齊越說著,將隨身帶來的紙條遞上,桑卿柔打開一看,臉色立即變了。 她本想讓自己放松一下,歐陽朔偏要在這個時候提醒她,姜家的秘密不能忘。紙條上寫著‘古籍’二字,字跡剛毅,比劃間透著遮掩不住的傲氣,是歐陽朔親筆所寫。 “你家主子在哪?”她讓齊越過來,只是想讓她一起去,又不想讓人覺得,是他主動的。 真是個古怪的脾氣! “主子已經(jīng)前往姜家了?!?/br> 桑卿柔嘆了口氣,看樣子,今天這酒是喝不成了。她都在想,歐陽朔是不是故意的。 “你也要去姜家嗎?我跟你一起去好了?!?/br> “如此,也可?!?/br> 桑卿柔上了馬車,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叫來門口的護衛(wèi)。 “你們?nèi)ッ髟聵?,替我送個口信給黎王殿下,只說今日我突然有些急事,不能前往赴約和黎王殿下把酒言歡。待改日得了空閑,我在請他飲酒談天?!?/br> 她交代了一聲,沒有多想,便跟著齊越離開了。 相府的護衛(wèi)正準(zhǔn)備去傳話,此時,桑曉汐便提著藥箱出現(xiàn)了。 “你不在這守著,這是要去何處?” 護衛(wèi)跪地回話:“回二小姐,奴才奉大小姐之命,前往明月樓送信給黎王殿下?!?/br> 桑曉汐聽著,皺起了眉頭:“你是相府的護衛(wèi),若是不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崗,待父親回來,看見門口缺了人,只怕要問責(zé)。這樣吧!我正好要出去,經(jīng)過明月樓,要帶什么話,我替你送去便是?!?/br> 護衛(wèi)沒有多想,笑著答應(yīng),將原話告訴桑曉汐,還覺得,今日的二小姐格外親切,與往日不同。 殊不知,錯已釀成。 姜安慘死,連尸體都沒有找到,親人聽到這個噩耗,傷心欲絕。 人已經(jīng)回不來了,他們便想著,怎么也要有個像樣的喪事,人活著這一輩子,姜安不曾做過惡事,一直是在治病救人,走的時候,總該體面些。 于是,姜家人商量著,給姜安辦一場喪事,哪怕是立個衣冠冢,也是好的。 桑卿柔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辦好,歐陽朔正端坐在前廳里飲茶,一旁坐著的,正是姜安的婦人秦氏。 再見她時,秦氏更顯憔悴了。 她打扮樸素,未施粉黛,眼下的烏青在告訴別人,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休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盡是哀傷。一個失去了夫君的老婦人,余生已經(jīng)沒有多少希望了。 站在她身旁的,是姜安的兒子,姜離。 他看著清瘦,長了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悲痛,那雙眼睛反倒是四處打量著,不知在找些什么。 聽聞,這姜離不曾繼承父親的衣缽,只是沉迷于畫像,善于給女子描繪丹青,大部分時間都在勾欄之地給女子畫像,終日不見人影。 怪不得,上次他們來姜府的時候,不曾見過姜安的兒子。 “姜夫人,請節(jié)哀!” 秦氏摸了摸眼淚,哽咽著聲音說道:“人不見了這么長時間,我本該有心理準(zhǔn)備。只是,真聽到了這個消息時,還是免不了傷心。他行醫(yī)一輩子,不想到頭來,只能立個衣冠冢,也不知道,他這是造了什么孽!不是都說,好人應(yīng)該有好報嗎?這好報,怎么就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桑卿柔嘆了口氣,好人是有好報。大概是姜安太好,錯收了梁錦榮這個徒弟,才讓他得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姜夫人,姜太醫(yī)已故,您應(yīng)該多保重身體才是?!?/br> “民婦這殘軀,沒什么可保重的。今后,我便去那清凈之地,終日吃齋念佛,只等著什么時候緣分到了,能在黃泉路上,與我夫君再續(xù)未了之緣?!?/br> 她說著,突然一陣頭昏,險些暈了過去。 姜離趕緊把人扶回了房間,再回到正殿時,見到歐陽朔和桑卿柔,臉上已有了些不耐煩的神色。 “王爺和大小姐應(yīng)該看見了,家中父親慘死,家母病重,姜離實在無心招待二位。若是王爺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還是請回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怕沒有空閑陪著二位?!?/br> 他語氣生硬,大有逐客的意思。 桑卿柔一驚,這姜離又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歐陽朔面前這么說話。 敢這么做,可是要幾分膽色的。 歐陽朔似乎沒有走的意思,他坐在那一動不動,姜離轟他走,他反倒是平靜地問了一聲:“姜公子似乎對令尊過世這件事情,沒有太大的感觸。人都沒了,你就一點不難過?” 姜離冷笑道:“莫不是,要我和母親一樣,終日以淚洗面?我傷心難過,他就會活過來嗎?人都死了,哭有什么用,活著的人,總是要繼續(xù)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