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的官員聽得目瞪口呆，對著張熹瞪了半天，終究震懾于太子往日的威嚴，不敢再多爭辯，只能苦笑著跟了上去。

    方楚楚在前面聽了，笑得花枝亂顫，用手指頭戳著賀成淵的肩膀：“你又胡鬧了，不成體統(tǒng)，明天旁人都要說我輕狂了。”

    可是她分明很是歡喜的模樣，鳳冠上垂下來的珍珠隨著她的笑聲輕輕搖擺，她的臉龐有瑩光勝似珍珠。

    若能哄她一笑，那是千金難買的，體統(tǒng)算什么。何況，這虛假太平也沒多少時間了，到時候，他的所做的事情更要不合規(guī)矩、不成體統(tǒng)，今日這般也沒什么打緊的。

    賀成淵不動聲色地道：“有我在，你大可輕狂，不怕，我給你撐腰。”

    他抱著方楚楚，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劍拔弩張的衛(wèi)兵們猶豫著，從他的面前退開，緊張地看著他進了東宮的大門，這才松了一口氣。

    宗正寺的正卿、少卿及寺丞等一干人等早已經(jīng)候在東宮，奉了皇帝的旨意，為太子主持大婚儀禮，按禮制，肅安帝并沒有露面。

    方楚楚和所有的新嫁娘一樣，整個人如同在云端里飄蕩，暈乎乎的，只記得全程賀成淵攙著她的手，一直微笑著看著她。

    叫她拜就拜，叫她起就起，敬過天地神明，喝了合巹酒，行了結(jié)發(fā)禮，送新人入洞房，從此后，她便是賀成淵的妻子了。

    宗正寺卿拖著長長的調(diào)子，說著什么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之語，周遭的人恭敬地應(yīng)和著。

    方楚楚的心跳得很快，偷偷地抬頭看了賀成淵一眼。

    兩下視線對了個正著，方楚楚的臉刷地紅了。

    賀成淵微微一笑，抬了一下手。

    諸人給太子和太子妃跪拜行禮，而后全部退出了寢殿。

    錦紋云繡的金紗薄如蟬翼、又重重疊疊地堆在一起，從梁柱壁角間垂落，帶著光暈般的影子，將這寬敞的寢殿分隔成一個個小間。

    周圍一下顯得太安靜了，方楚楚覺得有些局促，偷偷地向后挪了一下步子。

    賀成淵跟近了一步。

    他生得太高了，他的影子把她整個都籠罩起來。

    方楚楚有點不自在地搖晃了一下腦袋，道：“啊，頭冠好沉，戴了老半天了，脖子都要被它壓彎了，快幫我脫下來?！?/br>
    賀成淵輕輕地笑著，替方楚楚把鳳冠卸下，把盤纏起來的頭發(fā)放了下來。

    她的頭發(fā)帶著鴉青色的光澤，軟乎乎的，賀成淵趁機揉了好幾下。

    方楚楚雙手護住自己的頭，嬌嗔道：“頭發(fā)都亂了?！?/br>
    賀成淵的手伸了過來，一臉正色：“嫁衣也很沉吧，我?guī)湍忝摗！?/br>
    方楚楚想起顏氏和她說過的那一番話，只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她慌張地搖頭：“不、不、不，不沉，呃……”

    眼看著賀成淵的手已經(jīng)觸到了她的領(lǐng)口，方楚楚趕緊道：“我肚子餓了。”

    賀成淵的手頓住了。

    “對，從下午開始就沒吃東西了，好渴、也好餓?！狈匠男乃加洲D(zhuǎn)走了，真心實意地抱怨著，“成親可真是個麻煩事zwnj;。”

    賀成淵立即收了手，喚人送點心上來。

    好在今天這日子，諸般事宜都是早早就備妥當?shù)模@邊一吩咐，宮人馬上就端了上來。

    花膠魚肚羹、杏仁燕窩粥、雪蛤蒸酥酪等，都是些軟嫩好消食的東西。

    賀成淵和方楚楚對坐于案幾前。

    方楚楚慣愛吃甜的，她選了一碗杏仁燕窩粥，拿起勺子，吃了才沒兩口，卻停住了。

    賀成淵坐得端端正正的，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看得她心慌氣短，有點咽不下去。

    “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方楚楚不滿地抗議。

    太子殿下表示：“我也餓?！?/br>
    他把身子微微地前傾過來，從鼻子里發(fā)出一點“嗯”的聲音。

    咦，又來了？

    相處的日子久了，這個人不用說話，只看他的眼神，方楚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咬著嘴唇吃吃地笑了起來。

    高大的龍鳳紅燭燃燒著，燭光下，人的眉眼都顯得分外地溫柔，方楚楚想著，她是他的妻子，自然是要疼他的。

    心里甜滋滋的。

    賢惠的太子妃舀了一勺燕窩粥，送到太子的口中，喂他吃。你一口，我一口，就這么把一碗燕窩粥吃完了。

    味道格外好。

    方楚楚剛剛把碗放下去，賀成淵過來拉起了她。

    “嗯？”方楚楚眨巴著眼睛。

    “我沒吃夠，還餓?！?/br>
    他這么說著，俯身吻了下來。

    她就是一顆甜蜜蜜、香噴噴的糯米團子，軟軟的，味道十分可口，賀成淵咬了又咬、舔了又舔，只恨不得將她真的吃下去。

    燭光朦朧，一室旖旎。

    方楚楚的腦袋瓜子里面好像有一團漿糊，都快轉(zhuǎn)不動了，迷迷糊糊中，聽見賀成淵的聲音在她的耳朵邊低低地道：“楚楚，我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想看見你穿上嫁衣的樣子，更想看……你脫下嫁衣的樣子?！?/br>
    耳朵都酥了，方楚楚抖了一下。

    恍惚中，賀成淵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按到床上，然后他的陰影覆蓋了過來。

    “啊，你好重，快起來，要把我壓扁了?！狈匠粷M地抗議。

    賀成淵的聲音是沙啞著，帶著粗重的喘氣：“這回且將就一點，下回換你壓我也行，就怕你學(xué)不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