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里面?zhèn)鱽硐はに魉鞯穆曧懀缓缶吐犚姺匠⌒〉?、?xì)細(xì)的聲音：“阿狼，是你嗎？”

    阿狼有點(diǎn)慌，飛快地左右看了看，還好，沒有人。

    他咳了一聲，竭力保持冷靜的聲音：“是我，你怎么還不睡？”

    “睡不著?！狈匠每蓱z巴巴的語氣道，“剛才做了個噩夢，嚇醒過來了，好可怕好可怕，再也睡不著了?！?/br>
    她說著，很響地抽了一下鼻子，好像又要哭出來了。

    阿狼有點(diǎn)擔(dān)心，輕輕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

    方楚楚窩在床角，整個人都裹在毯子里，縮成一個小小的團(tuán)子，還有點(diǎn)抖。

    她看見了阿狼，帶著微微的哭腔道：“我夢見那些匈奴人死了，變成鬼，一個個缺胳膊斷腿的，有的連腦袋都丟了一半，我、我、我殺了好多人，他們是不是都來找我算賬了，一閉上眼睛就是這些人，我好害怕?！?/br>
    她平日里被父親嬌寵著，雖然習(xí)得一身精湛的箭術(shù)，也就是上山打個兔子野雞什么的，何曾親手殺過人。

    這次上了戰(zhàn)場，不但連殺數(shù)十人，更是目睹了兩軍之間的血腥屠戮，那種強(qiáng)烈的震撼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一旦入夢，那些恐怖的場景就不可控制地竄了上來，無數(shù)血淋淋的厲鬼朝她撲過來，把她硬生生地嚇醒過來，一身冷汗。

    第19章 塞上曲19   快夸我

    夜很深，也很黑，只有窗戶那里落下一點(diǎn)月光，阿狼站在窗外，逆著月光，他的面容半明半暗，他的容貌生得那般出色，明的半面俊美如畫卷、暗的半面晦澀如羅剎。

    方楚楚想起了他在戰(zhàn)場上鬼神莫擋的氣勢，不由升起了一股依賴之情，她眼巴巴地望著阿狼：“你別走，就站在那里，多個人陪著，我會覺得沒那么害怕?！?/br>
    阿狼的心變得特別柔軟，他低聲道：“好，我今晚就守在這里，你放心，我很厲害的，無論什么惡人厲鬼，我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們戳死，有我在，你安心睡吧。”

    方楚楚眨巴著眼睛：“你會一直在那里嗎？”

    阿狼覺得胸口下面又開始癢癢了，他不敢再看，把窗子合上了。

    “嗯，我會一直在，哪兒也不去?！?/br>
    方楚楚終于滿意了，窗子里面安靜了一下。

    片刻后，她又有了新花樣。

    “阿狼，我還是睡不著，你給我講個故事吧?！?/br>
    阿狼咳了好幾下，差點(diǎn)沒把自己嗆死。

    方楚楚不依不饒：“以前我爹哄我睡覺都會講故事的，你快點(diǎn)來一個?！?/br>
    阿狼在心里把方戰(zhàn)捶了好幾頓。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于清了清嗓子，開口講起來。

    “西鄰富戶有子，年七歲。某日父寢，小兒出門與人嬉戲……”

    “哎，這個不好聽，換一個?！?/br>
    阿狼在心里默默地告訴自己，古人云，唯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對，不要和她計較。這么想著，他的嘴角卻微微地翹了起來，喜歡她撒嬌的語氣，軟軟的，落在耳朵里，耳朵都癢了。

    他又換了一個故事：“昆侖天外，大荒之隅，有國名青丘，國主為狐，四耳而九尾……”

    方楚楚大約對這個故事是喜歡的，她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聽著。

    漂亮的狐女愛上了凡間的男子，為了他斬斷了自己九條尾巴，試圖變?yōu)槿?，這不過是個癡心可笑的故事，阿狼不記得他是從哪里聽來的了，他其實(shí)也不記得故事的結(jié)局了，說到后面就卡住了。

    方楚楚沒什么埋怨，她一點(diǎn)兒聲音都沒有。

    阿狼又推開了窗子，她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的小嘴巴微微地張著，睡得十分香甜，月光透過窗戶縫隙，落在她的發(fā)鬢間，她枕月光而眠，純真無邪。

    阿狼笑了笑，闔上了窗。

    這一夜，他守在窗外，倚著墻，抬頭仰望夜空。月亮很圓，他伸出手，月光落入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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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晨，方楚楚坐在院子里，抓著一只小雞和它說話玩。

    阿狼在不遠(yuǎn)處劈柴，他昨天晚上大半宿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才回房去瞇了片刻，這會兒就有點(diǎn)懶懶的，劈起柴火來也沒什么精神，惹得崔嫂子有了疑惑。

    “阿狼早飯沒吃飽嗎？來，嫂子還給你留了兩個雞蛋，等下過來吃。”

    崔嫂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偏愛阿狼。

    方楚楚難得沒有吃醋，還大方地道：“好吧，我那里還有一個玉米棒子，也讓給阿狼了，阿狼個頭大，多吃點(diǎn)是應(yīng)該的，沒事，我養(yǎng)得起他?！?/br>
    哦，真好，女主人表示養(yǎng)得起他，阿狼面無表情地想著。

    方戰(zhàn)從外面進(jìn)來，手里捧著一包東西，看過去沉甸甸的。

    他直接走到方楚楚面前，沖著女兒討好地笑了笑：“楚楚啊，爹和你說些事情。”

    方楚楚“哼”了一聲，驕傲地把頭扭開了，表示她還在生氣，不想搭理父親。

    方戰(zhàn)不以為意，他的眼睛看著方楚楚，嘴巴卻朝阿狼那邊努了努，道：“喏，先看看這個，鄭大人賞賜給阿狼的一百兩銀子，用以嘉獎他這次殺了匈奴人的主帥阿古律?！?/br>
    一百兩！

    方楚楚一聲歡呼，扔掉了小雞，向方戰(zhàn)伸出了手。

    方戰(zhàn)卻道：“這不是你的，是給阿狼的?！?/br>
    方楚楚馬上叫了一聲：“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