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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藥皺眉,打量著眼前惆悵的書生。 圣人有說過這句話嗎?她怎么沒聽過。 江司勻搖搖頭,他們?nèi)齻€算是青梅竹馬了,無奈方十三整日把圣人放在嘴上日日規(guī)勸,一向不受拘束的胡子嵐煩不勝煩。 但凡方十三出現(xiàn)的地方,她總是卡空就溜,就怕被他逮住,又是一頓說教。 歡喜冤家,說的就是這兩個人。 江司勻早就得知方十三心系胡子嵐,在胡子嵐提出退婚的時候,他無非就是順?biāo)浦哿恕?/br> 哪知道這些年,胡子嵐卻越發(fā)對方十三避之不及了。 他開口介紹道:“十三,這是藥藥,蘇小藥,是我的……娘子。” 說道最后二字的時候,少年白皙的耳后又染上了些許胭脂色。 方十三對著蘇小藥醒了一禮:“在下方十三,乃是阿勻自小的玩伴,因前段時間外出,故此沒有前往家中道賀,還望夫人海涵?!?/br> 蘇小藥擺擺手:“方公子客氣了。” “對了,阿勻,原本我是想去你家找你的,想不到在此巧遇,喏,這是我為你們準(zhǔn)備的新婚賀禮?!?/br> 說著,方十三將一紅色錦盒放到桌子上。 看著錦盒鎏金描銀,蘇小藥挑挑眉,這個方十三看著穿著清簡,送的禮物還挺貴重。 “十三,讓你破費了,多謝?!?/br> 江司勻?qū)㈠\盒遞給小六,又道:“收起來吧?!?/br> 方十三又說道:“阿勻,書塾還有事,我先走一步,改日我去找你我們再把酒言歡?!闭f完,就跑走了。 日頭西墜,金黃色的光芒逐漸描上了絲絲橙紅,絢爛極了。 原本在郊外玩耍了好幾天,回來之后又馬不停蹄的趕往縣衙,江司勻畢竟是一個久病之人,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疲憊。 蘇小藥即便是在想說什么,也只好盡數(shù)按下。 “阿勻,我們回家吧。” 靜心居,蘇小藥從房間里拿來紙筆趴在桂花樹下的石桌上開始寫寫畫畫。 江司勻靠在躺椅上,靜靜的閉目養(yǎng)神。 日頭逐漸西斜,涼風(fēng)送爽,吹散了一天的燥熱。 良久之后,蘇小藥這才抬起頭深了個懶腰??粗埳夏敲苊苈槁榈拈_發(fā)計劃,她滿是傲嬌,剛要開口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江司勻已經(jīng)靠在躺椅上淺淺的睡著了。 少年睡姿極為恬靜,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交叉放在腰間,墨發(fā)披散,五官清雋,稀薄的橙紅色光芒淡淡的灑在他濃密的眼睫下,于臥蠶處落下兩排顫顫巍巍的影兒。 金桂飄落,洋洋灑灑的落在少年的身上和烏發(fā)間,尤其是其中的一片花苞,竟然飛落在了少年眉心,被橙紅色的光芒浸染,就好像那里長出了一個天然的花鈿,美不勝收。 莫名的蘇小藥想起了詩圣杜甫的《飲中八仙歌》: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 大抵說的就是江司勻這樣的美少年吧。 就在蘇小藥呆愣的時候,江司勻幽幽轉(zhuǎn)醒,一眼就看到了石桌前托著下巴,正看著自己發(fā)呆的少女。 他勾唇一笑,百媚陡生,甚至比天邊絢麗的云霞還要耀眼。 蘇小藥只覺腦袋暈乎乎的,整個人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只剩下那清雋雅然的少年。 就在這時,小六捧著一個托盤走進(jìn)了院子:“大少爺,方公子的賀禮我給您送來了?!?/br> 蘇小藥猛地反應(yīng)過來,她紅著臉懊惱的捶捶腦袋,果然,男色誤人! 江司勻握拳抵唇,掩飾著唇角的笑意:“放下吧。” 蘇小藥不敢在去看那雙琥珀色眸中的笑意,故此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盒子上。 這是一個通體成紅褐色的盒子,不過成年男人手掌大小,四角鑲嵌著幾顆亮晶晶的貓眼石,紋路鑲金描銀,用各種名貴的絲線匝成四幅精致的圖案,花鳥魚蟲應(yīng)有盡有,細(xì)聞還散發(fā)著若有似無的馨香。 她好奇極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么奢華的盒子。她輕輕的摸摸,就怕動作大了也會弄壞盒子。 江司勻輕笑著抬抬下巴:“打開看看?!?/br> “可這是方公子送給你的?!彪m然,蘇小藥很好奇這么貴重的盒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禮物。 江司勻鼓勵道:“既是新婚賀禮,那又何必分你我?” 蘇小藥點點頭,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打開了盒子,在看到盒子里的一張紙之后,笑容僵在了臉上。她拿出那張紅紙,看著上面寫著兩排龍飛鳳舞的小字。 “圣人曾曰人生兩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現(xiàn)如今我未金榜題名,你卻洞房花燭,著實不該,但圣人也曾曰,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十三在此還是不情不愿的賀你新婚,盼你二人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br> 蘇小藥擰著眉毛,晃晃手里的這片紙,不可置信的問道:“所以,這就是方十三給的新婚賀禮?” 在她看來還不如這個盒子貴。 見蘇小藥滿臉詫異,江司勻輕笑出聲:“十三恪守清貧,不喜奢華。” 蘇小藥嘴角抽了抽,送人新婚賀禮送一張紙片,會不會太過清貧了?她又指了指那紅盒子:“那這什么意思?” 江司勻摸摸鼻子,眸中笑意越發(fā)濃厚:“他每次送我東西都是用這個盒子裝著,美其名曰買櫝還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