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

    紅燒魚的香味蔓延整個室內(nèi)，于涼涼回去翻轉(zhuǎn)了下魚，等了會兒才關(guān)火，讓魚繼續(xù)悶煮。

    一個人的話，就不需要準(zhǔn)備三道菜，把已經(jīng)切好段的大蔥放進(jìn)冰箱，清洗好砧板、菜刀和案臺，所有東西收拾妥當(dāng)。

    ……突然沒有吃飯的興致。

    也許是上輩子錯失很多，這輩子她格外珍惜父母的陪伴。

    廚房的醋已經(jīng)見底，冰箱里的菜也不多，于涼涼解下圍裙，帶上手機(jī)和鑰匙，決定去外面的超市。

    才晚上七點不到，月明星稀。

    伴著淡黃的路燈，一路都是遛狗、跑步、推孩子散步的人，充滿塵世的煙火氣息。

    屬于夜的寂靜。

    走出小區(qū)門口，馬路對面便是個中型超市，可以說是于涼涼家的御用超市。

    在超市入口，于涼涼提起紅色購物籃。

    除了醋，還應(yīng)該買砂糖，早晨泡豆?jié){喝的糖快沒有了。

    冰箱里的酸奶和水果也快沒了。

    一樓是生鮮水果蔬菜，二樓是生活用品，于涼涼選擇先上二樓，再逛到一樓。

    二樓零食區(qū)，有她最喜歡吃的半杏。

    在置物架上拿起一罐，身后有條長胳膊伸過來正好也想拿，察覺到后，兩個人都下意識松開手。

    于涼涼轉(zhuǎn)頭，見到站在她正后方的黎疏。

    他穿著白色校服，與她挨得很近。

    “……”

    怎么會這么巧？

    那種若有若無的東西始終纏繞在他們身側(cè)，明明在昨天之前，他們都沒什么交集和言語。

    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于涼涼說：“……好巧?！?/br>
    “嗯?！崩枋璧瓚?yīng)了聲。

    這讓于涼涼放下心。

    是的，黎疏是個清冷寡淡的人，上輩子更是如此，如非必要，不說一詞。

    也許并不是他們之間有問題，只是黎疏不愛說話，而她也找不到話題，才會顯得如此尷尬。

    “……我去一樓了?！庇跊鰶鲅杆俳Y(jié)束話題。

    為了防止再碰見，于涼涼在一樓買完雞蛋、醋、糖、水果以及蔬菜后，在收銀臺排隊。

    不到半分鐘后，黎疏拿著盒純牛奶走過來結(jié)賬。

    只有這個柜臺人少，黎疏站在她后面。

    “……”

    難道說他們還有緣分嗎？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

    隊伍在長久等待。

    他站在她身后，陰影落在地上。

    黎疏問：“你住這邊？”

    “嗯。”于涼涼回答，不愿意說太多自己的情況。

    黎疏只拿了盒純牛奶，也住這邊嗎？還是在同學(xué)家里?。?/br>
    這個答案將讓她確定以后是繼續(xù)逛這個超市，還是不逛。然而她并沒有問，害怕為了閑談的話題，一旦開口就必須談下去。

    漫長的隊伍終于輪到她，于涼涼刷手機(jī)結(jié)賬，拎著一大袋東西出來。黎疏只有盒牛奶，出來得也很快，幾是同時。

    應(yīng)該打個招呼。

    “……我回家了。”

    于涼涼轉(zhuǎn)身，她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太小家子氣，其實越是平常，越不會有問題的。

    大概她還沒有學(xué)會掩飾。

    從前不會掩飾愛，現(xiàn)在不會掩飾不愛。

    黎疏站在原地，望著夜色下，于涼涼離開的背影。

    ——想幫她提袋子，卻沒有開口。

    ——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卻也沒有開口，亦或者根本不習(xí)慣開口。

    在超市排隊的時候，他居高臨下，望著她的肩膀。

    細(xì)窄的肩膀。

    她在他眼里無端有種心疼，令他想抱一抱。

    *

    “你說，我要是約黎疏周六去看電影，他會不會去？”在課間休息時，林喻突然問。

    這周，她已經(jīng)聽到太多關(guān)于黎疏的消息，于涼涼回答：“應(yīng)該會去吧?！?/br>
    “我有點擔(dān)心。”林喻可憐巴巴。

    于涼涼知道，林喻希望別人鼓勵她，她大概是打算奮起直追黎疏，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十分明顯。

    不僅是她，全班人都能感覺得到。

    “不用擔(dān)心，你很好的?！?/br>
    “哎，你不要安慰我?！绷钟饕苍谲P躇。

    其實不應(yīng)該鼓勵林喻的，如果是上輩子的黎疏，于涼涼會告誡她，離得越遠(yuǎn)越好。

    可她畢竟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黎疏究竟如何。

    “林喻?！庇跊鰶鱿肓讼胝f，“我不反對你談戀愛，也不反對你追黎疏。但能不能不要對我說這個話題……”

    “為什么？”林喻好奇地問。

    “我不太喜歡他。”于涼涼斟酌著開口，“我不反對你追他，只是不太喜歡他而已。你以后跟他交往了我會祝福你。”

    “你覺得他哪里不好？”林喻歪頭問。

    “不是。”于涼涼艱難地開口，她知道說不好很容易讓林喻誤會，可她也不想一直忍耐，“只是不太喜歡他的性格而已，所以不想跟他有接觸?！?/br>
    “哦?！绷钟鼽c點頭，還是不太明白，她拍了拍于涼涼的肩膀，“你早說我就知道了，以后不在你面前提了?！?/br>
    “謝謝?！庇跊鰶鲱D了頓，“希望你能追到他。”

    林喻笑，挪椅子正坐，內(nèi)心卻有些微妙：……不喜歡嗎？還是說，喜歡呢？

    于涼涼猶豫了很久要不要說這番話，可相比于到最后才表達(dá)，她寧愿一開始就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