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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只快速說了幾句話,山中便再次傳來了巨響。地動時斷時續(xù),卻沒有要停止的樣子,沈錯拜別沈云破與柳容止,施展輕功朝山下趕去。 只是即便沈錯武功高強,內力高深,在面對這般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時也難以從容。 山雨落在身上冰冷刺骨,沈錯幾乎已經睜不開雙眼。因地動之勢,山體不少地方都發(fā)生了滑坡,不時便有泥石流混雜著折斷的樹木從坡上滾落。 山道不僅泥濘,且已有多處塌方,若換成他人還真的無法順利下山。 沈錯雖接受了沈云破的命令,但心中還存在著疑慮,故而一直都在思考沈云破的意圖。 可想來想去,她最終都只能認為這是因為姑姑悲天憫人。 沈錯走后,眾人也順利轉移到了花園之中。行宮四處都有坍塌的跡象,幸而人員轉移及時,還未出現嚴重的傷亡。 胭脂跟在解語身邊,身上穿著僅有的幾件蓑衣之一。她還未從睡夢中醒來時便被沈錯抱出了房間,故而直到沈錯離開時都沒有感覺到如何恐懼。 可當沈錯離開之后,她發(fā)自內心地感覺到了無助、不安與恐慌。 因她年紀尚小,又有沈錯囑托,眾人都十分照顧她。然而,正是因為他人對她的這種照料。 因為本身的弱小與無能為力,胭脂心頭產生了強烈的動搖與懊惱。 在沈云破派沈錯下山之時,她在心中不停地呼喊著不要—— 她不想沈掌柜冒險,更不想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離開沈掌柜的身邊。 然而她什么都說不出口,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幫不上。 她是因為微不足道,因為沈掌柜的保護,因為他人的善良才能在這種危險境地中存活下來的。 胭脂自從跟著沈錯后,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不甘心,以及對成長,對強大的渴望。 “解語jiejie,沈掌柜她……” 解語雖與她一樣不懂武功,但她一直在公主府任職,與眾人匯合之后十分自然地接管了部分職責,開始安排各種事宜,幫大家一起度過難關。 “你不用擔心,少主不會有事的?!?/br> “可是山中聲音好大,若是萬一……” “不會有什么萬一,少主武功高強,便是遭遇雪崩甚至火山噴發(fā)也能安然逃脫,更何況只是這種半吊子的地動與山崩。 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保護好自己,讓少主能沒有后顧之憂?!?/br> 在眾人的努力之下,花園之中已支撐起了幾座由油布臨時搭建起的帳篷。 除了頂給柳容止與沈云破休息以外,其他幾座都用來安置傷員。 地動之勢已漸漸不復先前的劇烈和頻繁,然而山中仍是不是傳來木石滑落,山體崩塌的聲音。山澗之中水聲愈盛,顯然有越演越烈之勢。 柳容止渾身裹在皮衣之中,靠在火爐旁取暖。隨著家令的稟報,她面上的神情已變得無比凝重。 如今的情勢已不止是不容樂觀的程度,等沈錯到達山腳時,這山洪怕也要一并到達。 柳容止直到此刻也不明白沈云破為何要派沈錯去做這件事,就算是為了救人,她也不會拿侄女的生命冒險才對。 “長公主,郡主武功高強,想要脫身該是不難的,還請您不要太過擔心。只是那些百姓怕是來不及疏散了……” 柳容止臉色蒼白,輕輕嘆了口氣道:“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br> 家令勸道:“長公主,此乃天災,還請您不要過分傷神?!?/br> 柳容止正待點頭,一直站在帳篷出口處的沈云破卻突然開口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br> “什么?” 柳容止下意識地反問,話出口后卻猛然生出了一股后悔。 爐火照耀之下,她隱約看到了沈云破明亮的雙眼,以及平靜的神情。 “你先出去……” 站在一旁的家令察覺到氣氛不對,弓腰退出了帳篷。 “怎么了?讓家令聽聽也未嘗不可,就我所知,他有親人也住在山下的村莊里。” “云破,錯兒不會有事的,至于其他……” “怎么了,連我的辦法都不愿意聽一聽嗎?” 柳容止偏開了臉,低聲道:“你一直深居簡出,連行宮都不曾走遍,如今又哪里來的什么辦法?” 沈云破輕笑道:“有些事并不需要親自去做,我以為沒有人比你更明白這點?!?/br> 柳容止唇瓣輕顫,面色在明滅的火光中顯得越發(fā)慘白。 “所以就算有什么辦法,也不需要你——” “盡人事聽天命,你所謂的盡人事便是如此嗎?”沈云破抬起手腕,指尖不知何時起竟捏著一支火折子,“山澗狹窄,只要炸毀兩邊的山體,既能拓寬河道,落下的巖石也能阻擋水勢。 如此村莊雖難免仍會被淹沒,但至少可以為村民爭取逃脫的時間?!?/br> “就算你再厲害,以一己之力難道就能讓山體崩壞?別說行宮之中有沒有火焰,便是有,如今又如何來得及?” 沈云破雅致的面容上顯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果然早就知道,我已經記起了一切吧?難為你陪我演這一出戲,不過到今日為止,一切都該結束了?!?/br> 柳容止神情悲愴,淚水混雜著雨水順著面頰流下:“你不總說難得糊涂嗎?我不介意陪你演,你又為何要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