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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偏又十分狹窄,很難容下身形正常的兩個人。她記著唐谷雨待她的好,把自己擋在了靠近縫隙的地方。 聲音逼近,仿佛就在腦后。 四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她可以感受到一股熱氣穿過縫隙傳入,一只手探進(jìn)來,在她肩上抓來撓去,仿佛稍覺異常,就會將她撕個粉碎。 白露生怕被發(fā)現(xiàn),大氣不敢出,心砰砰直跳,汗毛倒豎。 不知過了多久,那只手察覺不到異樣縮了回去。嚓啦、嚓啦、嚓啦,枯葉枯樹翕動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 徹底聽不到聲音的那一刻,白露長吁一口氣。 她重新捏起火訣,小小一簇火花照亮了狹窄陰暗的洞xue。 白露仰頭看唐谷雨道:“先給你的傷口包扎一下?!?/br> 抬首找紗布調(diào)藥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自己掌心都是血。她這才意識到,剛才拽著唐谷雨跑得太急,不留神捏到了他的傷口……她實在是很佩服唐谷雨,皮開rou綻的地方被她使勁捏住,居然還能忍住不喊出聲來。他到底是有多不怕痛啊!是人嗎! 她拿了止血的草嚼碎了給他敷上,看著深可見骨的傷口,止不住心疼,手都有些顫抖。道:“下回能避著就避著,舊傷疊著新傷,得多疼?!?/br> 唐谷雨道:“不疼?!?/br> 嘴上這么說,但她還是感覺到藥草碰到他傷口的一剎那,他輕微地縮了一下。白露忍不住心想:死鴨子嘴硬! 她又道:“哎,就算你不疼,我看著你這樣也心……”意識到差點(diǎn)把自己的心思說漏嘴了,白露一頓,恐他覺得自己這個yin賊太過輕佻,生生把“疼”字咽了回去。 唐谷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彩,抬起眼皮看她道:“什么?” 白露咽了口口水,被他看得臉熱,別過臉搪塞道:“心里發(fā)慌!血rou模糊的太恐怖了!” 唐谷雨垂下睫毛,沒有說話。其實若他不擋著,那現(xiàn)在血rou模糊的,就該是白露了罷。他不想解釋,有些事情,還是先擱在心里比較穩(wěn)妥。 白露道:“說來,那個制造陳家鬼村的人到底是和村民有多大仇啊。我看方才情況,估計這旱魃本不是沖我們來的。制造陳家鬼村的人設(shè)計一個幻象放在這里,再將被屠殺的村民們的魂靈全都禁錮在這里,本意顯然是想讓這些魂靈永遠(yuǎn)受著旱災(zāi)的煎熬和旱魃的sao擾?!?/br> 說完,她補(bǔ)充道:“出不去,死不得,他們只能永生永世地活在痛苦和煎熬中,未免也太慘了?!?/br> 唐谷雨道:“背后的人如此精心設(shè)計,不會是空xue來風(fēng),必然是恨透了這里的村民。有因必有果,只怕是這些村民自己生前種下的惡因?!?/br> “也是,”說起陳家村的村民,她便想起許宅墳地底下那些活尸的身份文牒,疑道,“說來,我們先前在墳地下遇到的那些活尸,就是這些被屠殺的村民的軀殼罷。既然都是陳家村的人,死都死了,為何又會出現(xiàn)在姑蘇?” 唐谷雨道:“人分魂靈與rou丨體,死后不管是魂靈還是rou丨體都會殘存一絲靈識,譬如方才的老者一家人想來剜你我的眼睛,就是因為記得自己的小孫子有眼疾。想來那些活尸,是因為生前與姑蘇有什么連系,所以死后才會不自覺地去到那里?!?/br> 白露沉思道:“他們都是被同一個人殺的罷。有沒有可能,他們同時全部出現(xiàn)在那里的原因,是想去找殺死他們的兇手呢?”她想了想,又道:“不過,如若是這樣的話,那么殺死他們的人,就跟許宅或是許宅的墳地有關(guān)了罷。” 唐谷雨點(diǎn)頭道:“可能那人曾在那一帶生活過,活尸被吸引過來后,他想掩人耳目,便將這些活尸悉數(shù)困在墳地下?!?/br> 白露不禁打了個寒顫,她生活了那么久的許宅,究竟藏了多少事啊…… 不過,想清楚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實沒多大意義。因為于她來說,這事本和自己沒什么干系,當(dāng)下要做的,是陪唐谷雨找到他的師弟唐小滿。 這會兒已過子時了,離天亮還有二三個時辰。她坐下道:“不知那旱魃何時才會再來,我們今夜暫且歇在這里罷,明日天亮了,再翻山去找真的陳家村。” 唐谷雨亦坐下,道:“嗯。你睡罷,天亮了我喊你?!?/br> 白露一聽,意識到機(jī)會來了,厚著臉皮攢出一個笑來,說:“那我睡了。不過我睡相不好,這里太窄,坐著睡東倒西歪的,難免不小心靠到你身上,你可別覺得是我輕薄你啊。我可不是故意的?!?/br> 她從小到大睡相可好了。她就是故意的。 唐谷雨向來不會懷疑她的話,點(diǎn)頭默認(rèn)。 可以光明正大地占他一回便宜,白露內(nèi)心十分愉悅。乃至于這一路受到的驚嚇,也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不夠,還要再十二分大膽的往旁了挪一挪,刻意貼到他懷里去。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終于穩(wěn)妥地、安然地、甜膩地睡去。 她沉睡后,唐谷雨垂下睫毛低低道:“你情我愿的事,算不得輕薄,只是,我并不知曉,你究竟在想什么。” 嘆息一聲。 淺淡的藥草香鉆入夢境,夢境之中全然沒有現(xiàn)實的陰冷逼仄。大夢之內(nèi),晨曉時分,她又回到了昆侖山,坐在太虛洞府門口的老樹枝椏上。她穿著身薄衫,晃蕩著光禿禿的腳丫唱著坊間聽來的歌謠,每唱一個調(diào)子,兩只腳丫子便晃一晃,腳踝上掛著的銀鈴便發(fā)出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