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西洲大陸也無法接納她。 鳶兒熄滅了爐火,等著浮光鼎里的丹藥凝結(jié)冷卻,她雙手置于溫水中,清洗著手上屬于安魂草的汁液,拿過放置一旁的干燥毛巾,仔細(xì)地擦拭著自己的手,鳳涼箏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不再言語,眼底卻是一片陰翳。 若是鳶兒服了丹藥,沉睡兩年,在別院內(nèi)人事不知,是不是一切困難都迎刃而解? 他內(nèi)心的魔,被無限地放縱,啃食著他從小建立的良知,君子風(fēng)度和教養(yǎng)。他生平從未遇到,如此難題,也從未有過想要如此強(qiáng)烈的獨(dú)占欲。 他想要藏著她,一生一世。 她的眼界里,只有他,再無旁人,她最好誰都忘記了,只記得他,就像是單純的鳶兒,那十一年的陪伴,眼里心里只有他。 可知道雪素鳶和鳶兒是一個人,雪素鳶才是她的本體,是完整的她,他又心有不甘,不甘只有鳶兒屬于他。 他想要,雪素鳶整個人像鳶兒一樣,心里眼里,只有他,再無旁人。 朋友,哥哥,親人,誰都別想分走她的注意力。 “你在想什么?”雪素鳶平靜地看著他。 鳳涼箏淡淡說,“沒什么?!?/br> 雪素鳶和鳳涼箏朝夕相處多年,上一世相愛相殺一直到末路殊途,她熟知鳳涼箏,深愛過鳳涼箏,所以鉆研過他,知道他的情緒和想法,也知道他內(nèi)心不為人所知的陰暗,她比鳳涼箏本人,或許都更了解他。 “讓我猜一猜,你想要把我關(guān)在這座別院里,今生除了你,再也不需要見任何人,我哥也好的,我的朋友也好,哪怕是你的朋友也好,我最好誰也別接觸。我必須要像你養(yǎng)的一只貓兒,狗兒,心里只有你,看見你就要搖尾乞憐地伸出頭求撫摸,送你離開時,最好乖順溫柔,依依不舍,又要心甘情愿地留在這里等候著你時不時的臨幸?!?/br> 她嘲諷一笑,“我想出去走一走,別做夢了,這天大地大,哪兒容得下我?我想去日月森林邊界,別做夢了,我威脅你要尋死,怎么辦呢?讓我在別院里睡上三年五載就行,等你回來,一切結(jié)束了,鳳少主,你是這么想的嗎?” 第516章 我敢! 雪素鳶的每一句話,都戳中鳳涼箏陰暗的心思,他并無不快,也沒有被人戳破的惱羞成怒,反而有幾分愉悅。 心里那隱秘的愉悅,不知從何而來,“啊,這么多年,每個人都覺得我君子端方,如蘭似竹,終于有一個人覺得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竟有幾分高興?!?/br> 雪素鳶定定地看著他,“為何高興?” “有人知你,懂你,為何不高興?”鳳涼箏輕笑,“我不必再當(dāng)人人稱頌的少主,不必再當(dāng)旁人眼里從不出錯,溫和寬容的鳳涼箏,也不必當(dāng)誰家完美的兒子,我可以在一個人面前,不必掩飾自己的丑陋,陰翳,放縱自己的情緒,這本身就值得高興?!?/br> “騙子!”雪素鳶冷笑,她伸出雙手,摟著鳳涼箏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兩人身體靠得這么近,心卻離得那么遠(yuǎn),鳳涼箏身體微僵,臉色卻不變,那張宛若冬雪般冷白的臉,偽裝得能騙過所有人,雪素鳶鼻尖幾乎抵著他的鼻尖,吐氣如蘭,親昵無間,“我在你懷里,你想做什么?” 鳳涼箏的雙腿,已經(jīng)痊愈,再也不是當(dāng)年任由鳶兒如何作弄也毫無知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里的人那溫?zé)岬募∧w和情緒的重量,那不重,卻又無從忽略的重量,仿佛生來就和他契合,完美地鑲嵌在他的懷里,彼此摟抱,取暖,天經(jīng)地義。 “你不想當(dāng)一個君子,想要放縱自己最真實(shí)的想法,可你真的敢?”雪素鳶似乎是挑釁地?fù)嶂哪?,夜晚微涼,他的臉頰看似冷白,卻熱得驚人,貼著她的掌心,他能聞到她手心上,屬于安魂草花朵的香氣。 “你若真的想放縱,為何不敢看著我?”雪素鳶緊貼著他的身子,軟若無骨地貼著他的胸膛,甚至抬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你不想親一親你的貓兒?你不想抱不抱她?你不想撕扯她的衣服,在她在你身下哭泣?你想!” 雪素鳶最后一句嘲諷至極,“可你不敢!” 月色溫柔,那藏在四面八方的暗衛(wèi)一個一個眼觀鼻鼻觀心,或麻木地賞月,或麻木地看著夜色,聽著深山老林的鳥叫聲,誰也不敢往院內(nèi)看一眼。 “是嗎?”鳳涼箏微微側(cè)頭,臉頰貼著她的掌心,似是享受,又像眷戀。 他有一雙睿智的,看透人心的眼睛,漆黑有光,微微笑時,在這樣曖昧的氛圍下和平時判若兩人,無端生出幾分魅惑來,他倏然掃落桌上的浮光鼎和其余雜物,讓這些雜物,平穩(wěn)地落在庭院里,他掐著公主的腰,抱著她壓在石桌上,似是怕她磕著,一手扶著她的腦后,免得她撞上石桌,俯身吻住她時,動作卻沒有如此溫柔。 粗暴,濃烈的親吻,擊碎了月色的溫柔,他禁錮著她,壓在石桌上,仿佛做著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他用實(shí)際行動告訴雪素鳶。 他敢! 雪素鳶被親得有些窒息,卻不甘示弱地反客為主,她和鳳涼箏上一世探索過無數(shù)次彼此的身體,精通此道,也經(jīng)常沉迷。 比起毫無記憶的鳳涼箏,她可要熟稔得多。 第517章 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暗衛(wèi)們,“……” 公子,別這么猴急,好歹抱著公主去房間里,在庭院內(nèi)就這么纏綿,是要我們自戳雙眼嗎? 一名暗衛(wèi)問,“公子和公主若是生一個孩子,一定很漂亮吧?!?/br> “……” 親一親你都想到有孩子,若真的上了床,你是不是都能想到是男是女? 這吻一點(diǎn)都不溫柔,稱得上粗魯,雪素鳶都把他咬出了血,誰心里都帶了一點(diǎn)火氣,鳳涼箏倒是不在乎這一點(diǎn)痛楚,雪素鳶躺在石桌上,勾著他的脖子,這粗暴的吻結(jié)束了,她還湊上來,舔了舔他唇瓣的血珠,那模樣極其勾人。 雪素鳶抬腿勾著他的腰,在他微微退開時,猛然撞上來,覆在他身上,她衣襟敞開,白皙的肌膚上紅梅點(diǎn)點(diǎn),襯得她風(fēng)情萬種,軟若無骨的身子攀著他,食髓知味,“繼續(xù)啊?!?/br> 鳳涼箏的眼角一片暗紅,眼底風(fēng)暴凝聚,她卻不知危險,一手勾著他的腰帶,輕輕一扯,腰帶就松垮地落在地上,外衣就這么敞開,雪素鳶就不相信他真的敢,仗著自己躺著的優(yōu)勢,在他身下扭成了一團(tuán)麻花,故意去蹭他。 鳳涼箏冷白的臉,漸漸轉(zhuǎn)紅,膚色和眼底的一片紅幾乎連成一片。 微涼的夜晚,汗水從鳳涼箏的額頭一直滑落,最后滴落在她的肌膚上,這一滴汗,仿佛濺起了猛烈的火花,鳳涼箏呼吸都粗重起來。 雪素鳶語氣輕佻,“鳳少主,你不會啊……” 她仰著頭,輕輕地啃咬著他的喉結(jié),聲音暗啞地誘著他,“我教你啊?!?/br> “雪素鳶!”鳳涼箏的聲音沙啞透了,“你夠了?!?/br> 他一手按住她作怪的腿。 雪素鳶輕笑,“怎么夠呢?我還想看一看鳳少主瘋狂起來是什么模樣?是不是在床上也是這么……清風(fēng)朗月,無動于衷的樣子,除了我,你親過別人嗎?你撫摸過別人的身體嗎?你見過女人的身子嗎?你不好奇嗎?西洲大陸怎么教出你這張明明有欲,又假正經(jīng)的男子?” 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挑釁他,試探他,激起了他的欲。 可鳳涼箏一手死死地?fù)卧谑郎?,一手壓著她的腿,任由汗水從臉上不斷地滴落,任由著身體脹痛guntang,任由著心底的魔鬼,嘶吼著要吞了她,他卻死死地壓著最后一絲即將崩塌的理智,在岌岌可危的邊緣,保持著唯一的清明。 他敢! 可他不能! 他不能這么做! 雪素鳶嬌笑著,“色厲內(nèi)荏的鳳少主,你敢什么呀?你根本就不敢,因?yàn)槲沂悄ё骞?,我和你不共戴天,勢不兩立,因?yàn)槲沂悄?,所以……你永遠(yuǎn)都不敢?!?/br> 上輩子,若不是她有意設(shè)計,他未必真的會和她翻云覆雨,她曾經(jīng)天真地以為,如鳳涼箏這樣的正人君子,只要有了肌膚之親,他就認(rèn)定她一輩子,也不會再若即若離。 曾經(jīng),她那么想要和他融為一體,想要親吻他,擁抱他,占據(jù)他,啃咬他每一寸肌膚,在他身體里打上屬于她的烙印。 他如上輩子一樣,固執(zhí)地守著。 “呵,為了誰守身如玉呢?” 可笑! 他以為她忘掉了這十一年的青梅竹馬,濃情蜜意,可她一直都記得。這是上輩子沒有的記憶,這是這輩子的意外。 他愛著那孩童般純真的鳶兒。 厭惡滿心算計,心有城府的雪素鳶。 鳳涼箏勾著她,抱著她起來,重新坐在他的懷里,他攏著被撕扯開的衣襟,遮擋了她身上的痕跡,鳳涼箏眼角仍是一片濕潤的紅。 “鳶兒,別再試探我,也別糟踐自己,我不碰你,不是不敢,不是因?yàn)槟闶悄ё骞??!兵P涼箏說。 他想要一個心甘情愿。 可又悲哀地知道,永遠(yuǎn)不會有那一天。 第518章 我不信你! “不做就滾!”雪素鳶一腳踹開他,冷眉橫對,“除了伺候本公主,你在我眼里,還有什么用處?” 暗衛(wèi)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公子被公主掃地出門,可憐兮兮地站在庭院里,公主轉(zhuǎn)身毫不留情地走了,本以為自家公子脾氣再好,受了羞辱也該走了,結(jié)果卻看著他平靜地進(jìn)了別院,且關(guān)上了門。 暗衛(wèi)們,“……” 他們真的會有一個小主子了? 公子,你冷靜一點(diǎn)啊。 這是魔界公主。 半魔的主人,我們伺候不起啊! 雪素鳶冷漠地看著他,倒著涼茶,平息體內(nèi)的燥火,“你還不走?” “我在別院會住上三日?!?/br> 雪素鳶蹙眉看著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幾個時辰就走,突然要住上幾天,她略感不適,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不歡迎,可她又覺得可笑,這別院是他的,她又不歡迎有什么用? “你們西洲大陸有一個習(xí)俗,殺頭前還給一頓飽飯,所以……你在徹底囚禁我前,竟還要花心思來哄我高興不成?” 鳳涼箏的確想要……讓她沉睡在別院兩三年。 雪素鳶以雪永夜為尊,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好meimei,言聽計從,雪永夜為了她,多年來一直尋醫(yī),救治著她,也是一個好哥哥。 雪永夜不可能真的驅(qū)逐她出魔界,她留在西洲大陸,必然有原因。 她回了別院,那目標(biāo)除了他,還有旁人嗎? 鳶兒從小聰穎,又管理魔界多年,多疑多思,又聰明絕頂,她想要做什么,必然能達(dá)到目的,若不去邊界布防,他可以縱容著鳶兒,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若他去了邊界布防,兩年不在,鳶兒一個人在鳳凰城別院,誰能攔得住她,為了避免發(fā)生不可挽回的悲劇,他希望鳶兒能沉睡在別院里,又或者……失去記憶。 他曾想著治好她的離魂癥,送她回家。 可如今,他卻想要她失去記憶,一片空白,留在他身邊。 他若放她出別院,她也不會走的。 他猜測,雪永夜給她的任務(wù),就是留在他身邊,至于要做什么,他還沒看出來。 “若我去了日月森林,放你自由,你是不是也要跟去日月森林?” “是!” “鳶兒……”鳳涼箏溫柔地看著她,“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對我做任何事情,生與死,我都不在意。你想如何算計我,我也不介意。可日月森林布防很重要,關(guān)系著西洲大陸無數(shù)條生命,不容有失。” “你西洲大陸的命重要,我魔界的命就不重要嗎?” “西洲大陸從未想過進(jìn)犯魔族?!兵P涼箏頓了頓,“除了我?!?/br> “你倒是實(shí)誠?!毖┧伉S嘲諷,哥哥給他的命令,就是離間各大仙門的關(guān)系,若她不能跟著鳳涼箏,又如何挑撥離間,讓世人都知道鳳涼箏和魔界公主有感情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