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沈容:…… 這絕對是知道了她那天衣無縫的計劃啊啊啊?。。?!這里是王宮,霍景霆總不該在王宮中就弄死了她吧?但霍景霆,從未把她當成魏國的王,又何曾在意這里是哪里。 原本還強裝淡定的表情瞬間變了,面露委屈,眼神忽然就從一個男人中該有的那么點英氣,突然變成了一個女人略帶柔軟的眼神。 “霍將軍,寡人這也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就如同你說的,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換了三位王,不僅僅臣心不穩(wěn),就是民心也不穩(wěn),在這種時候,若真要新王替換舊王的話,就必須是一個在百姓中有威望,在大臣中有分量的人來繼任!” 沈容說得情真意切,奈何霍景霆一個冷眼掃去。 “所以,你就打算獨善其身?把這爛攤子交到我的手上,在自己死遁之后,靠著女兒閣賺來的錢財繼續(xù)逍遙快活?” “咳咳咳……”沈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圓瞪著大眼睛看著霍景霆,不利索的道:“你、你怎么、怎么……” 霍景霆怒中帶笑:“怎么知道你就是未央城中女兒閣的老板?” 沈容震驚的點了點頭,這連青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會知道?! “你的父王,也就是先王,與我說,他的這個閨女生性怕死,卻又貪財,怕她將來跑沒影了,故告訴我哪里能找到她。” 沈容:…… 父王……說好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呢?!說好誰都不告訴的呢!你個騙子! 霍景霆壓得更低,沈容便往后靠,但如山壓下來的威懾沒有絲毫的減少,只見霍景霆嗤笑了一聲,眼中明明有怒意,嘴角卻帶著笑意。 “原本我就此打算兩個月后就回邊疆,誰也不幫,但今日我卻突然改變了想法,先不回去了,邊疆有我父母便足夠了,如今幫你鞏固王位才是最為首要的。” ……晴天霹靂。 霍景霆的這話,她怎么聽著都像是在告訴她,魏王的這個位置只要她還沒死,就要坐穿它!??! 沈容看著霍景霆,忽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霍景霆,這座山太重了,我這細胳膊扛不?。 ?/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霍將軍與魏王之間的交談了。 霍景霆勾唇一笑,姿態(tài)傲然,眼中英氣畢露,神色一凜,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一字一頓道:“你扛不住,我借你一雙手,讓這山永遠都壓不下來?!?/br> 在聽到霍景霆的話,沈容整個人都傻了,對于他的話,沈容絲毫不懷疑,別說是山,就是天他都能扛得起來。 霍景霆看了一眼抓住他的手,目光順著手看到了手臂上,果真是細胳膊,他只需要稍微用些力氣,這一雙胳膊就能被他擰斷。 “要去接信侯君?可以,就由臣護送大王你去?!?/br> 難得霍景霆在私下的時候還能自稱為臣,還能稱她為王,可她半點的喜悅都沒有,她卻覺得他在說——你盡管?;樱俏抑姓?,算我輸。 …… 推開了沈容,霍景霆站直了身體,冷眼睨著她。 “最后和你說一句奉勸的話,我生平對于算計我的人,最大的回報就是讓他漸漸后悔。” …… 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后悔了??! 到底…… 是誰告訴霍景霆她所要謀劃的!?。。?! 第十九章 綠袍男子 未央城北去千里, 便是汾水, 魏國與燕國的邊境, 兩地常年交戰(zhàn), 邊境寸草不生, 一片戈壁荒漠, 從未央城出發(fā), 到汾水,半個月的路程,而燕國王都到汾水的路程雖長, 但送人的隊伍早已經(jīng)出發(fā),兩方半個月在汾水匯合,最多相差不出三日。 出發(fā)之時, 沈容想起了在沈安府上見過的那個舞姬, 怎么想都想不起來是誰,放心不下就讓青決去查查她的底, 而她則去汾水接人。 原本滿心期待去接人沈容, 在臨時加了一個人之后, 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掀開了馬車的帷簾, 只見前方一身亮銀鎧甲, 騎在馬背之上, 甚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氣勢的霍景霆,心頓時如死灰。 計劃全部被霍景霆拆穿,沈容也沒了應(yīng)對的計策, 當日在殿中, 不經(jīng)嚇的她,為了安撫這頭暴怒的獅子,慫成了包子一樣,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他說要和她一起去汾水接人,那就去吧,至于她死遁的計劃,她也就不想了,她真怕她沒死成,霍景霆直接給她補上一刀。 她和霍景霆在那晚夜市上好不容易才緩和的關(guān)系,卻又在大殿之中的那一次對峙消彌殆盡,現(xiàn)在霍景霆對她儼然當成了一個囚犯,除了上個茅房之外,都嚴加看管,讓沈容幾乎回到剛?cè)胪鯇m那會的生活,在三年前,在知道自己有可能要被迫繼承王位之后,她無數(shù)次的逃跑,都被抓了回來,被抓的次數(shù)多了,也沒再逃跑過。 除卻嚴加看管她之外,霍景霆也不會多與她說一句話,這種情況,讓沈容很不自在,就好像是在她的身邊,從現(xiàn)在開始,不會再有人會像霍景霆之前那樣對她,不把她當成一個王,大概是身邊戴著面具的人太多了,不知道在面具之下是真善還是猙獰,一切都虛虛假假,盡管她和霍景霆之間有點仇,可卻讓沈容覺得真實,讓她覺得踏實。 沈容想要和霍景霆說一句抱歉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此去汾水的一路上,她和霍景霆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有什么話,幾乎都是讓隨從傳達。 不自在。 非常的不自在。 終于忍受不了這種不自在,在出發(fā)后的第八天,入了夜,行軍就山地安營扎寨,此行青決并未一起前來,而是在宮中助路銘處理事務(wù),沒有青決,就派了個較為信得過的內(nèi)侍給她打掩護,換了一身小兵的衣裳,趁著夜色已暗,摸到了霍景霆帳篷的所在,對著守在帳篷前的士兵道:“大王讓我傳話大將軍?!?/br> 因這幾日沈容都是讓小兵這樣傳話,士兵倒也習慣了,便道:“稍等片刻?!?/br> 士兵在稟告了霍景霆之后,便讓沈容進去。 沈容進到帳篷之時,霍景霆正坐在簡易的捉幾旁低頭看著地圖,無暇看她,燭光昏黃,霍景霆聚精會神的在地圖上做標記,模樣認真而謹慎,好看,非常的好看,縱使是在未央城中看多了俊男的沈容也不免多看幾眼。 許是沈容久久不說話,霍景霆抬起了頭,看到沈容做小兵打扮的時候,皺了皺眉,遂又低下了頭研究地圖。 “說吧,何事?”對于沈容的出現(xiàn),霍景霆似乎絲毫不吃驚。 沈容偷瞄了一眼霍景霆正在看的地圖,看到了侗關(guān)路三個字,侗關(guān)路便是去往汾水這條路。 “為何這么認真的研究地圖,去汾水的路線不是早已經(jīng)定了嗎?” 聞言,霍景霆再次從地圖中抬起視線,譏誚一笑:“自然是為了避免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行刺大王你?!?/br> 沈容知道霍景霆還在記恨她算計他的事情,語氣不免弱了下來。 “霍將軍,別生氣了可好?” 誰知道霍景霆的眉毛越擰越緊,放下筆,站了起來,走到了沈容的面前,看著她。 “怎、怎么了?”這樣的眼神不像是生氣,而是像是在探究些什么。 “不要露出這么女人的表情來,讓人不自在。” 沈容…… 話說她本來就是女人,什么叫做不要露出女人的表情來,讓人不自在???她方才那有露出什么女人的表情?! 找茬! 絕對是找茬! 不過……她就是想找回這種感覺。 把自己的表情拉平,盡量做到無表情,再道:“霍將軍,寡人不算計你了,你到了兩個月的期限就會邊疆吧?!?/br> 既然他已經(jīng)說了會阻止沈安,那她也不用過于擔憂,新王的人選,她再斟酌斟酌。 “你當真認為我在防范你的小動作?” 沈容眨了眨眼睛,難道不是嗎? 霍景霆冷冷的哼了一聲,眼神里的鄙夷之色清清楚楚,“你此番離開了王宮,離開了未央城,且不說沈安,你可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看?” 沈容頓時反應(yīng)過來了霍景霆指的是什么,她只顧著死遁,卻忘了她本就置身在一個滿是算計,滿是陰謀,血雨腥風的背景之下。 “燕國雖敗,卻還是有人盯著這塊rou,若是你在接信侯君的途中發(fā)生些什么意外,那么矛頭直指燕國,燕國為求自保,定然會向其他強國求救,此時若有強國拋出橄欖枝,就無疑是燕國的救命稻草。” 沈容聞言,低垂下了頭顱,“是我魯莽了?!?/br> 霍景霆搖了搖頭,到底還是不夠成熟穩(wěn)重。 “那你可還怪寡人?”未了,沈容又抬起了頭,目光有些小心翼翼。 霍景霆涼涼的瞥了她一眼,“我還不至于和一個女人計較,若是計較,你又何止這一條?!?/br> “好好好,不計較就不計較就好!”就此打住,繞著繞著,又繞回了她欠他的債上面,且還是讓人難以啟齒的債務(wù)。 沈容臉上露出了笑盈盈的笑意,轉(zhuǎn)移話題,問:“霍將軍你餓不餓,剛剛聽說烤了全羊,要不我吩咐他們給你送條羊腿過來?” 霍景霆斜睨了她一眼,“笑得太假。” 沈容的微笑迅速的凋零,有些無力,撇了撇嘴,頗為哀怨:“那你現(xiàn)在算是氣消了,還是沒消?” 沈容大抵是不知不覺中又露出了些女兒家的姿態(tài),引得霍景霆又開始皺起了眉,忍不住說教,“你這副樣子在我這露出來尚且就算了,別在別人面前也露出來?!?/br> 聞言,沈容一愣,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解的問:“什么樣子?” 霍景霆看著她這副露出萌蠢表情卻又不自知的樣子,頭疼的捂住了額頭,別開了視線,他那日說輔佐她,有氣話的成份在其中,但也是真的,她有時候或許像老魏王說的,不夠聰明,不夠利索,卻能體會民間疾苦,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更有遠見,知道存亡必須是靠武力,歷朝歷代,也不見得個個王都是聰明絕頂之人,但聰明有遠見的人且還懂得民間疾苦的人卻沒有幾個。 沒有人天生就適合當王的,也沒有人天生就不適合當王,適不適合,那都是給逼出來了,臨了老魏王在信上交代霍景霆,不管是抽也好,恐嚇也好,利誘也好,都要逼沈容成為一個他自己覺得合格的王。 但他異常發(fā)覺,老魏王是過于高估了他,他無論是有多么的強大,也沒有無所不能到把一個女子,變成一個男子。男子為王,或許對于他來說還更加的省心一些。 夜深,霍景霆把沈容趕回了她自己的帳篷之中。 此時,天上的明月被烏云遮住,不見星辰,周邊的林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似有雨下一般,王帳前的旗子一直隨風左右搖晃,左晃……右晃…… 此時一道人影竟能躲過將士的層層保護,光明正大的進入王帳,而王帳前的將士目光呆滯,如沒有看到有人進去一樣。 沈容睡得香甜,做夢夢到了霍景霆又帶她吃遍了一條街,rou質(zhì)鮮嫩的烤rou串,讓人流口水的鹽焗雞,香甜可口的瓜果,好吃的東西滿目琳瑯,口不暇接。 “好吃,好吃,老板再給我來一碗!” “呵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孩子。”立在床邊上,一襲綠袍的男子嘴角微勾,頗感興趣的看著砸吧了嘴巴的沈容。 第二十章 被人掠了 最恐怖的噩夢無外乎就是, 當你入睡的時候是在床上, 而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在了床上, 而且還是一個離床非常遙遠的地方。 手腳在熟睡中被捆綁了起來, 口中還被塞了塊不知道干不干凈, 衛(wèi)不衛(wèi)生的布團, 而她此時是在一架極快的馬車之上, 她是在什么時候被綁架的,她絲毫沒有察覺,更別說是她那號稱大魏四大高手, 領(lǐng)薪水的時候領(lǐng)那么開心,工作起來,一點也不靠譜的侍衛(wèi)!??! 她堂堂一個大王這么輕易的就被綁架了, 讓她顏面何存! 沈容不知道綁架自己的誰, 但能從一千人的軍隊中,更在霍景霆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把她擄走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高手, 擄走她卻不殺她, 也不知道其目的是什么, 但也完了, 她昨天才和霍景霆說自己不打算死遁了, 今天人就在大軍中沒影,霍景霆會不會認為她昨天只是為了麻痹他才說出不繼續(xù)算計他的,然后今天就逃跑了?繼而惱羞成怒, 找也不找她? 沈容欲哭無淚, 為什么每次給霍景霆挖的坑,到最后還是用自己去填了那坑? 馬車疾行得異常的快,快到要把她腹中昨夜的烤全羊都從胃中顛了出來,極其難受,除了這個,唯一慶幸的就是,比普通馬車要快上好幾倍的馬車雖然速度快,雖然顛簸,卻沒有把她甩得東倒西歪,更沒有把她給甩出去,要是想著靠被甩出去再趁機逃跑,沈容覺得幾乎不可能,就這車速,被甩出去,就算沒把命給丟了,也會斷腳斷手,得不償失。 不知道這疾行了多久,沈容的命都快沒了半條,馬車的速度終于平緩了下來,漸漸的停了下來。 馬車才停下來,簾子就被人撩了開來,大抵是沒有太陽,陰天,所以沒有過于強烈且刺眼的陽光,沈容一下就看清楚了綁架她的是何許人也,一身綠袍,正帶著和善的笑意看著她的是一個男子,長相俊美,或者說長相頗為妖孽,且看不出年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