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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無分文,沒有證件,又不說身份。 他打了車,她不上,耗到司機(jī)師傅心煩,訓(xùn)話一番揚(yáng)長而去,酒店給她開單間,她扯住他不放,卻反而不愿看他了,扭過頭去不知生誰的悶氣。 程前甚至想,她若是真哭出來了,倒也罷,鬧一鬧算了,偏偏眼淚珠珠兒晶瑩剔透地懸在那兒,兀自顫巍巍。 根本由不得他思考。程前繳械投降,問她要怎么辦。 小姑娘來回就一句話—— “帶我回家,好不好?” 程前擰眉,“可以?!?/br> 徐醒醒rou眼可見地眸中一亮。 將她抿唇壓抑的喜悅盡收眼底。他啟唇,無端地竟感受到些潑冷水的惡趣,雖然并不是,“告訴我不回家的理由。” “已經(jīng)很晚了,我不會帶一個陌生人回家。如果你繼續(xù)沉默,我只能說,抱歉?!?/br> 同平素的溫和不同,程前此刻眼神意外地帶點(diǎn)冷。 他本來也不是一個熱情的人。 倘若今天換一個人,他送到醫(yī)院已是善行,根本沒有后續(xù)。 他手里一直拎個塑料袋,里面是診所開的藥。她剛才為了跟上他,不管不顧地把他塞給她的藥掉了一地,還是他回去撿的。 現(xiàn)在,他把藥再次放進(jìn)她手心,傘也給她,推著手指讓她攥緊。 “一分鐘,考慮。”他說。 而徐醒醒只定定地看著他。 好想親。 這樣疏離冷淡,鋒芒難掩的他。 想就這么吻上去,吻碎他的平靜。 程前的嘴唇很好看。豐潤。既不會很厚顯得笨鈍,也沒有很薄顯得輕佻。少年稚澀的欲,和堅(jiān)忍。像他的人。 想和他呼吸交錯,鼻腔里盈滿他的氣息,想吃掉他的津液,咬破他完美唇線。 她下移的目光灼人,程前眼睫輕顫,偏頭躲避她的視線,顧不上留心時間,胡亂看一眼表便直接開始倒計(jì)時,“五?!?/br> “四?!?/br> 他余光窺她,只一瞬。 “叁。” 他脖頸都泛起漸深的紅,徐醒醒愈覺口渴。 “二…” 尾音拖出個短短的小尾巴,對她不知覺的妥協(xié)。程前眉心稍攏,那最后一個簡單音節(jié)在喉中滾得艱澀,遲遲發(fā)不出。 “一!”徐醒醒突然極清脆喊道。 程前一怔,“你……” 藥和傘都摔在地上。 他半個字未講完整,眸中深海驟然翻騰。整個人都空蕩蕩,全世界只剩唇上來自于徐醒醒的柔軟溫?zé)?,和眼前她漸漸垂落的長睫。 不,不可以這樣。 程前心底蓄起一絲原則的執(zhí)念,雙手等不及那阿斗一樣無用的大腦下發(fā)指令,莽撞地縛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手,立時又驚羞地退至手腕。 徐醒醒卻好像比程前更了解他每一刻的心理變化,幾乎在他動作同時,推著他腳步凌亂地雙雙后退,將他壓到墻上。 這里是繁華的商業(yè)圈,四周人群的抽氣聲一波更比一波高。 兩個當(dāng)事人一個百般癡纏,一個錯亂推拒,置若罔聞地專注于彼此。 徐醒醒大膽地伸出舌一點(diǎn)點(diǎn)潤濕程前干燥的唇,滿足自己方才的臆想,完全不愿再去順應(yīng)此前反復(fù)推敲分析出的純情劇本。 她只想,占有他。 即使眼下不能,也要標(biāo)記他,打上她的烙印。 程前從她探出舌尖就開始僵硬,理智的震裂、粉碎、爆燃不過電光石火之間。唯拒絕的慣性幸存,還能推搡著使他有所動作——十分遲滯地偏開了頭。 她身量不比他,本就只能在他下唇流連親吻,他若仰頭,她更是高高踮起腳,也堪堪一吻少年下頜。到底體力不支,她也不貪心,退而求其次地吻上他纖長的頸。 一時受驚,少年喉結(jié)滾動著擦過了少女粉潤指尖,反倒引得自己一陣戰(zhàn)栗。 這層迭的沖擊太強(qiáng)烈,程前失神半合的雙眼驀地瞠然,一把推開了她。想開口,然喑啞不成聲。 徐醒醒被這力量摔得倒退,側(cè)撞在墻。不等她站穩(wěn),程前已是丟盔棄甲,頭也不回地逃開。 她喘息著舔了下唇,口中彌留他的味道清爽獨(dú)特,催人情動。 腿軟。 大概是腿心的輕顫和濕意鬧得,徐醒醒不顧眾人圍觀,并緊雙腿蜷坐在地,兀自回味。 程前狂奔到胸腔發(fā)緊,才放緩腳步。 可一旦速度慢了,呼吸順暢,思維重新運(yùn)轉(zhuǎn)。 眼前便一遍遍重現(xiàn)她朝他撲過來的倩影,隨著眼簾漸垂,她眸中流轉(zhuǎn)著的欣愉漸次掩去遮好。 唇畔也仿佛不滿失去寵愛,以干燥報復(fù)主人的擅自行動。 瘋了。 一定是。 程前甩甩頭,被迫加快腳步,一直到家門前才敢松懈。 他翻出鑰匙準(zhǔn)備開鎖,門卻從里面拉開了,程云驚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回來啦,怎么才回來呢,不是六點(diǎn)就下班嗎?” 程前很是意外:“媽?” “哎,怎么喘得這么厲害,”程云上前拉著兒子進(jìn)門,笑容溫婉,聲音也輕輕柔柔:“開心吧,主任臨時通知,我們就提早下班了,瞧你這一身是汗還是雨?。俊?/br> 程前換好鞋,格開母親給自己擦拭的手,“我去沖一下?!?/br> “好,去吧,mama給你做好吃的呀?!背淘菩Φ?,見兒子進(jìn)了自己房間,她看一眼窗外,細(xì)細(xì)的雨絲綿綿密密。 程云幾乎剛洗好菜,就見兒子頂著一頭濕發(fā)進(jìn)來了,“這么快,再把頭發(fā)擦擦干,快點(diǎn)。” “哦,自己會干的?!背糖半S口回應(yīng),四下環(huán)顧,抓起把菜刀,“我來幫你吧。” “你總是這樣,不吹頭發(fā)會著涼……”程云還在碎碎念,跟不上兒子的節(jié)奏,“哦,好啊?!?/br> 他是絕不會承認(rèn),浴室里一放松“她”便侵占腦海,害他動作越發(fā)匆匆的。 不存在的。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能壓抑的。 容易物極必反。 程前眼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切菜差點(diǎn)切到手,燒水燒沒半壺,直到菜都端上飯桌兒了,他還在走神。 程云叫他半晌,才一副恍然樣子,回應(yīng)母親問話。心中駭異猶存,自己竟然在想徐醒醒。 程前收拾完碗筷,窗外雨勢又起,他看得皺眉。 不。 她這么大的人了,不會傻到讓自己淋雨的。 他想。 可還是,放心不下。 心不在焉地在臥室躺了幾分鐘,他站起身準(zhǔn)備告訴程云他要出門,沒想到程云先敲了他臥室的門。 “媽?”程前打開門,詫異地看著打扮得當(dāng),甚至化了淡妝的母親。 程前能猜到母親去做什么,仍明知故問了一句,“你……要出門嗎?” “嗯。”程云見兒子面色不好看,不由心生愧疚,“我……你唐叔叔出差這么久剛回來,我去見一面?!?/br> 看著母親泛起憂色的眉眼,程前自覺不該,撇開亂七八糟的情緒,“哦,好,玩得開心?!?/br> 程云眼中憂愁一瞬間化開,只剩感動,她握了握兒子的手腕,“阿前……那你記得早點(diǎn)睡?!?/br> 程前并非愿意接納唐叔叔,不過是不想母親為難。他點(diǎn)點(diǎn)頭,向母親扯開一個笑,“嗯。別太晚?!?/br> 待程云出門,他才想起還沒說自己要出門的事。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隨手拎件外套穿上,站在窗邊等,等時間差不多,母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打車離去,他抽一把傘也出了門。 須臾又折回來,翻出新浴巾帶了去。 唐華冷卻得很快。 她本來就是一潭死水,縱使風(fēng)來浪迭,風(fēng)過后,瞬息死寂。 漂亮的女孩子一身狼狽坐在地上。 路人來往,無不側(cè)目。 大雨傾瀉,有好心人替她撐傘,女孩子緩緩仰頭,失魂落魄亦動人。 不等那人欣喜,少女豐盈地唇輕輕吐出一個字,“滾?!?/br> “你!”不是人人都愿做呂洞賓,那人氣不打一處來,自覺晦氣甩手離去。 重得清靜,唐華心滿意足,怔怔然伸出手接雨。 世界嘈雜紛亂,皆是背景。 她這周身,只有孤獨(dú)。 其實(shí)今日并不是初見。 初見,是很久以前了。 那時候他去參加一場辯論賽,她陪著父親坐在最前排的觀眾席。在深紅垂暮開合間,她一眼望見白得突兀的少年。比照片立體。 唐華對程前,很滿意。 看見他的第一眼,她就覺得,不錯,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清瘦,干凈,還有一雙異于同齡人的深邃眼眸。 更動人的是,他所在之處,自成一方天地。 那里僻靜,空曠,是殘?jiān)赂邞乙舱詹槐M的長夜。 這么美好的少年。 像曠野積雪,惹人踐踏摧殘的純白。 要怪,就怪父親。 他和她共同的父親。于他而言陌生人的父親。 彼時,她還沒學(xué)會壓抑恨意。 父親以他為榮的喜悅滿溢,像駭人的巨浪,滔滔又連綿不絕地打在她身上,讓她窒息又痛苦。 “卑賤的私生子。” 唐華喃喃而笑。 “什么?”唐儼扭頭問,以為女兒和自己說話。 唐華抬頭看他,笑容單純,“那個男生好白。和唐家的人一樣白?!?/br> 唐儼面上僵硬轉(zhuǎn)瞬即逝,語氣隨意地朝女兒笑:“皮膚白也不是唐家的專利,是不是?” 父女倆相視一笑,卻沒多少溫情。 起初是恨意和忌妒,恨不能將他粉身碎骨和血吞吃。 后來年齡漸長,見到他真人,依然日日夜夜切齒地念著,欲望在黑暗中滋養(yǎng)得瘋狂。 “遠(yuǎn)勝于我的,怎么能不屬于我?!?/br> 不知何時,頭昏昏沉沉地悶疼了許久后,迷離中若有所感,她偏頭,目光極犀利地鎖住稍遠(yuǎn)處長身玉立的他。 唐華揚(yáng)唇一笑,勝者為王的傲然毫不掩飾。 她斂了笑意,恩賜——又帶點(diǎn)祈盼地,朝他遙遙伸出手。 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 他的眸光,她看不分明。 但他靜立原地作壁上觀,便昭示著一個令她屈辱的事實(shí)。 他沒有敗。 竟是她輕敵。 眼見他轉(zhuǎn)身離去,唐華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她恨他。 此時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