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什么聲音？燕齊看向周圍，看了又看，除了霧什么都看不見。

    “在你手上，你總是忘了……”

    燕齊感覺到左手上有東西在動，他抬起手，看到一條銀白色的小蛇正睜著紅寶石眼睛看著他，燕齊把手腕移到眼前，好奇地盯著小蛇看，“你是活的？”

    “笨蛋?！毙∩咄鲁龇至瞬娴孽r紅舌頭，舔了舔面前人的嘴唇。

    “……”燕齊眨了一下眼睛，“哦，我好像想起來了一點(diǎn)，你好像真是活的……但是你會說話？”

    “你說呢？”小蛇伸著腦袋看看四周，“這是……哦，迷霧森林，也就是魔鬼海。”

    燕齊又眨了眨眼， “有些事我好像是不記得了……”

    “好像你是什么都不記得?！毙∩卟豢蜌獾卣f。它在燕齊手臂上溜來溜去地活動身體，這一覺差不多是二十來年，骨頭都僵了。

    燕齊問：“這里是哪里？很奇怪的地方，我飛不出去?！?/br>
    小蛇抬頭看著他，“親我一下，就告訴你?！庇行┑统恋哪腥寺曇袈犉饋砗軠厝?，燕齊在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先低頭在小蛇的頭上親了親，他疑惑地皺眉，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

    男人的聲音笑說：“不知道是哪里你還亂跑？我只是稍微睡久了一點(diǎn)而已，你就不能等我醒來？”

    燕齊無辜地說：“我不知道，我看到了一只鳥，然后我想飛飛看?！?/br>
    一只鳥？小蛇，也就是秦墨想起來了，那是他變的，誒，真是的，沒事變什么鳥，如果只是變成四條腿的動物，那燕齊也不會不小心跑時空迷霧里來?！袄蹎?？看看能不能找艘船歇會。我記得這里空船很多。”

    “你來過這里？那我也來過嗎？”

    “嗯，我們都來過?！?/br>
    “我不記得了……”

    “我記得就行?！?/br>
    “哦。”

    時空迷霧里是有很多幽靈船，有少部分看起來還是完好的，甚至連食物都還是溫?zé)岬?，但就是沒人。燕齊和秦墨找了一艘這樣的船，上了船，秦墨問燕齊，“累嗎？”

    燕齊想了想，搖頭，“沒有。”

    小蛇從燕齊手上下來，變成一只銀白色的小獸落到地上，跑開了。燕齊跟上它，“怎么了？”

    小動物跑進(jìn)船長室，他看看床上的睡袍，身形開始扭曲，眨眼間燕齊便看到一個銀發(fā)的男人裹著睡袍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燕齊看了他一會，然后拉起自己的頭發(fā)看了看，“顏色不同。”

    “早就不同了。”男人走近兩步，讓兩人靠得很近，他張開手臂抱住燕齊，“燕齊，我們回來了?！?/br>
    燕齊的臉側(cè)貼著那些銀白色的柔軟發(fā)絲，奇怪地感覺鼻子似乎酸酸的，“燕齊？”

    “我想你應(yīng)該還是更喜歡叫這個名字。你可以叫我秦墨？”

    “哦。”

    “快叫。”秦墨說。

    “秦墨……”燕齊說，“你以前也變成人嗎？”

    “和你有時候會變成其他動物一樣，我有時候也變成人?！鼻啬φf，“變成人有些事做起來會方便一些?！彼碎_一些，親吻住燕齊，柔軟的唇舌一相觸就再不舍得分開，糾纏不休起來……

    燕齊所剩的常識中并不包括倫理這一塊，他以非人族的身份生活太久了，非人族刻進(jìn)他骨子的法則只有強(qiáng)者為尊這一條，至于情愛或其他，他只憑本能。

    不久后，兩人倒到床上，秦墨的睡袍敞著，他笑看著身上正看著他發(fā)呆的人，“忘了接下來要怎么做？你不會就我來?！?/br>
    “誰不會。我只是覺得我看著你就覺得很高興……”

    秦墨抬起手放在燕齊的臉側(cè)，拇指在燕齊唇上劃動，“真巧，你也讓我著迷?！?/br>
    “……”燕齊壓下心中的奇怪感覺：知道自己有顆美味的糖果，但不知道為什么，又不省得吃掉。他低頭親了親秦墨，嘗嘗味道又放開，像是他真的會被融化一樣。由著他折騰半晌，秦墨終于聲音沙啞地道，“換我這樣折騰你，你肯定早哭了?！?/br>
    “嗯？”燕齊有些迷糊的看著他，眼中半含秋水。

    秦墨摸摸他的臉，溫度太高，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溫度還是太高，“怎么了？”

    “不知道，難受，我好像病了……”

    “你現(xiàn)在說病了太遲了?！鼻啬阉聛?，“這種時候，我可心軟不起來……好了，什么都沒想?！?/br>
    愛欲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焰，靈魂在其中灰飛煙滅。

    不知道在第幾次運(yùn)動過后——極限運(yùn)動中的雙打運(yùn)動，兩人終于都累了，靠在一起沉沉睡去，秦墨在沉睡中，還記得摸摸身邊人的體溫，唔，好像還好，然后繼續(xù)沉睡。醒來時，秦墨看在燕齊正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是真的燕齊，意思是這個是羅隱族形態(tài)的燕齊，黑發(fā)黑眼，右半邊身體上有花紋。秦墨默默地看了他片刻后，說：“其實(shí)我現(xiàn)在也不討厭金發(fā)?！?/br>
    燕齊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有點(diǎn)委屈，他以為他喜歡，畢竟之前兩人反復(fù)把對方折騰了個夠，不討厭就能這么做嗎？他還以為是因?yàn)橄矚g。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秦墨笑說，“以前有段時間和你吵架……誒，說實(shí)話，你以前是黑頭發(fā)，后來，我都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弄成金色的?！?/br>
    “我不記得了?！?/br>
    “嗯?！鼻啬f，“沒事，我記得就行?！彼兆⊙帻R的右手，用手指描劃著他手上的藤蔓狀花紋，“記得這些花紋是怎么回事嗎？”

    燕齊搖頭，他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又覺得這一切都很熟悉。

    秦墨把他拉下來，讓他枕在自己身上，“好了，別想了，有我在呢?！?/br>
    燕齊聽著秦墨心跳聲，那不急不緩的節(jié)奏似乎能蠱惑人心，“你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br>
    “這從來就不難?！鼻啬J(rèn)為自己一直都知道燕齊的想法，只是知道不等于理解，只能說兩人處理事情的方法從來就不同。

    燕齊說：“我是不是很奇怪？”他之前可以變出翅膀了，但現(xiàn)在不行了，他身體的力量也變脆弱了，他覺得自己會害怕，但并沒有，是因?yàn)樯磉呥@個人？

    “不，你不奇怪，我一直才是奇怪的那個人。”

    “我們是不是認(rèn)識很久很久了？”

    “是的，我們認(rèn)識很久了，你的事我都知道，至少是大部分。”燕齊身上還有小部分事情，秦墨還沒有證實(shí)。例如云樹到底對燕齊做了什么？不過，可以猜到應(yīng)該改變了他的血統(tǒng)，拿走了他的記憶，但現(xiàn)在羅隱族血統(tǒng)卻還是回來了，這點(diǎn)或許也在那人的計(jì)劃之內(nèi)？這樣也好，畢竟羅隱族才是金字塔頂端的種族。雖然有隨時可能失蹤的缺陷，但至少擁有了最大程度的自我保護(hù)能力。

    “但并不是因?yàn)檎J(rèn)識久了才上床，而是因?yàn)槟阆矚g我。”秦墨銀灰色的眼睛看著抬起頭來看他的燕齊。

    只是說自己喜歡他，并沒有說他也喜歡自己。燕齊猶豫著說：“可是我以為我們一直這么做?！彼X得那事做起來很熟悉很理所當(dāng)然啊，他很喜歡這個人，他以為他們就是這種關(guān)系。但只是錯覺嗎？他有些惶然地起身，他知道這些事沒什么，卻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但又不明白緣由，只能寬慰自己別在意。他朝秦墨笑了笑，“餓了吧？我去找些吃的，順便看一下外面的情況?！?/br>
    “別動。”秦墨拉住燕齊，他像是能聽見燕齊心中的齒輪在一格格地轉(zhuǎn)動，很久很久之前的當(dāng)初，這個人是不是也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打算慢慢遠(yuǎn)離自己的，“當(dāng)然，我也喜歡你?！彼沧饋?，不由自主地摸著燕齊的黑發(fā)，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歡你……但他說不出口。

    燕齊卻是眼睛一亮，像是已經(jīng)聽到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像是他本人的了，“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你不應(yīng)該欺負(fù)我?！?/br>
    “這也算？”秦墨把燕齊推倒，按住他，還邊不懷好意地警告道，“別亂動，否則后果自負(fù)?！彼皖^兇猛地占領(lǐng)燕齊的嘴唇，燕齊看著秦墨長長的銀色睫毛下的銀灰色的深邃眼睛，這是雙能把人靈魂吸進(jìn)去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張開雙唇，任他予取予求……

    很久之后，秦墨才放開燕齊，“這才勉強(qiáng)算欺負(fù)……對了，我喜歡看你被我的魅力迷得神魂顛倒難以自拔……好了好了，說了別亂動……”接下來便不是勉強(qiáng)算了，而是來真的了。

    ☆、過去現(xiàn)在未來

    秦墨是被金合歡花的香味驚醒的,是金合歡花海吧？他沒有立刻起身去確認(rèn),只是收緊手臂把靠在身旁的燕齊摟緊,陽光正好，他偏頭蹭了蹭燕齊的黑發(fā),打了個呵欠,繼續(xù)睡。

    燕齊醒了，但沒立即起身,他揉了揉眼睛，“這是哪里？”

    秦墨沒睜眼,“一個有趣的地方。”

    “嗯？”燕齊拉開秦墨的手臂，想坐起來，但扯到了頭發(fā),秦墨便也坐起身,燕齊把披在臉上的長發(fā)拂開，“頭發(fā)太長了……”雖然顏色變了，但長度沒變。

    “遲點(diǎn)我?guī)湍慵舳??！鼻啬珒A身摟住燕齊的腰，空著的另一只手耐心地幫燕齊把頭發(fā)理順。

    燕齊靠在秦墨肩上，呼了口氣把吹起一縷閃亮的銀色發(fā)絲，“你的頭發(fā)為什么不亂？”

    “我有很多種能力，保持發(fā)型完美是其中一種。”

    “……”要不是被秦墨摟住了，燕齊就要笑得倒回花叢里去了。

    秦墨自己不笑，幫燕齊解決了頭發(fā)的問題后，便拉著他起來，并把自己身上的睡袍解下來，披到燕齊身上。

    燕齊不客氣地穿上了，“為什么你有衣服？”

    秦墨說：“雖然我有很多種能力，但實(shí)際上這是你的問題，之前你忘了把我的衣服脫掉。”

    燕齊四處張望著，“還好沒人……這是我們家嗎？”

    秦墨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怎么猜到的？”

    “猜對了！”燕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像收到了喜歡的禮物般興奮地在秦墨臉上親了下，“因?yàn)槲蚁矚g這里。”

    家么？難怪燕齊每次都把他帶來這個地方，原來這是他們以后的家，視時間為無物的羅隱族啊，他們潛意識中早就知道了將要發(fā)生的一切吧？秦墨環(huán)顧四周，這次他們依然在花海中央，在這個位置，既看不到海，也看不到那個湖泊邊的小房子。“對，是我們家，但還在籌建中?！?/br>
    “誒？”

    “這里是建成后的樣子，但還不是真的。別失望，我保證以后你能見到一個真實(shí)的和這一樣的地方?！?/br>
    燕齊迷惑了。

    秦墨簡單地解釋道：“你是羅隱族，能去往你想去的地方，這里是未來世界?！敝皇菬o數(shù)個未來中的一種，但既然你喜歡這個未來，那我就幫你實(shí)現(xiàn)。

    燕齊低頭看看自己被秦墨握住的右手，那手上有黑色的藤蔓狀花紋，“我知道羅隱族……”這些東西安靜地存在于他的記憶深處，當(dāng)秦墨提到時它們便像魚群一樣從深海中浮了上來。但雖然知道了，卻只是表面的了解，核心的內(nèi)在仍然是團(tuán)看不清的光霧。

    秦墨轉(zhuǎn)身面對燕齊，攬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別想了，有……”

    “有你在？”燕齊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是?！鼻啬⑽⒁恍?，“你不知道我多享受你依靠我?！?/br>
    燕齊被他說的笑了。

    秦墨把燕齊拉近，把他的雙手圈到自己腰上，“抱緊了，我?guī)闵先タ纯??！彼麖堥_光翼，浮在空中。

    燕齊說：“本來我也有翅膀。”但是突然他就變了個形態(tài)，翅膀莫名地消失了。

    “別抱怨，我有和你有一樣?！?/br>
    “哦……”燕齊看到遠(yuǎn)處的海，“這是一個島？那邊有湖，還有房子……”

    秦墨摟緊了懷里的人，聽著他略帶著驚訝和新奇的聲音，就是這樣，燕齊能面對一切，沒什么東西能真的嚇倒他，陌生的事物只不過會讓他覺得好奇，這樣很好……

    燕齊說：“你在擔(dān)心我?！彼杏X得到秦墨的情緒，但不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

    “是啊，我在擔(dān)心你?！鼻啬f，“你知道這世界上不止我們兩個人吧？”

    “當(dāng)然?！毖帻R知道秦墨在轉(zhuǎn)移話題，但又好奇他想說什么。

    “我擔(dān)心的事就在這里了，等你看到其他人之后，你會大失所望地發(fā)現(xiàn)他們都很沒意思，不過這也正證明了你的好眼光，你選擇了所有生物中最優(yōu)秀的那位……”

    燕齊笑得停不下來。

    秦墨說：“所以，你只要負(fù)責(zé)傻笑就行，什么都不必?fù)?dān)心?！?/br>
    燕齊很努力忍住不笑并盡量兇狠地瞪著秦墨，但兩人靠得太近，完全沒有殺傷力，他索性一口咬在秦墨脖子上。

    秦墨任他啃咬，還懶洋洋地笑說：“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試試在空中做是什么感覺？”他的手不緊不慢地往下滑……還沒怎樣呢，他就被拖入了一片光蔓中，他迅速地收攏光翼護(hù)住燕齊，然后伴隨著一聲巨響，他們砸碎什么東西，躺到了一堆碎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