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三個人先在窗邊研究了一會地形,然后開始穿防護衣,燕齊說:“何離,不如你留下來?老師和我去就行了,萬一有不對,你還可以想辦法找人通風報信?!?/br> “別想了?!焙坞x笑笑,“萬一你們被抓住了,他們肯定會立刻搜查附近,我一樣很快會被抓住?!?/br> 燕齊笑說:“好吧,還是跟我走吧,有我在應該不會那么容易被抓住?!?/br> ☆、留風森林 雨已經基本上停了,三人伏在潮濕的草叢中,慢慢地往前移動著,幾百米距離像是被拉長到幾十倍。一位巡邏隊走了過去,他們立刻起身準備往前小跑一段,這時何離拉住燕齊,低聲道:“有東西。”一片黑色陰影在地上緩緩挪動著,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燕齊之前在暈倒前也看到過這種東西,“這是什么?” “不知道。”何東飛說,“但我們最好別多生枝節(jié),還是小心點,繞開它?!?/br> 三人小心翼翼地躲開了那些陰影,然后才繼續(xù)往前,這浪費了他們不少時間,使得他們在半小時后才接近了他們的目的地——那一排石屋,但這里的守衛(wèi)更多,他們找不到機會接近房屋。 三人躲在樹叢里,燕齊有點著急,“天快亮了?!碧炝亮?,他們就更容易被發(fā)現了。 何離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沒事,有我爸在呢?!?/br> 何東飛笑了下,他從口袋里拿出個圓球,用力扔向遠處,那個圓球邊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邊在樹林里躥來躥去,那些守衛(wèi)跑向那邊。何東飛立刻拉起燕齊,“我們也走?!?/br> 他們沒有走門,因為從一樓的窗戶看進去,窗前站著守衛(wèi)。他們爬上天臺,然后撬開天臺上的門,進入了二樓,這時沒有守衛(wèi)。 燈光晃得燕齊閉了下眼,何離扶住他的手臂,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他。燕齊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實際上,爬樓出了一身汗后,他倒是沒那么暈了。他們跟著何東飛靜悄悄地沿著走廊往前走,走到樓梯口時,聽到下面?zhèn)鱽砹苏f話聲,“你的傷真的沒事?怎么一直沒有愈合的跡象?”是丁丁的聲音。 燕齊皺眉,難道是杜意受傷了? “沒事?!绷硪粋€聲音很冷淡。 燕齊卻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是秦墨!秦墨也在這里,而且受傷了!燕齊眼睛都紅了,臉上的花紋像被急風吹過,搖擺不止。 何離一把抓緊了燕齊的手腕,不讓他動。 何東飛拉著燕齊和何離靠到墻角陰暗處,然后又拿出個小圓球扔向樓上,那東西像只老鼠一樣吱吱叫著跑了。 一樓立刻有人說:“你們三個上去看看。” 燕齊他們裹在斗篷里靠在墻角不敢動,那三人也沒細看,匆匆地跑上了樓。何東飛又往一樓也扔了個圓球,下面的人立刻注意了,“那什么東西?快抓住它?!?/br> 何東飛走下樓,燕齊和何離跟在他身后。下到一樓,燕齊立刻看到了屋子另一頭的秦墨他們,秦墨坐在壁爐旁的一張沙發(fā)上,丁丁站在他旁邊,杜意抱著手臂站在他們略后一些的地方,有兩個守衛(wèi)正在追那個吱吱叫的東西,另兩個守衛(wèi)仍在看著秦墨他們。 秦墨原本在看著壁爐方向,他突然回頭,看向燕齊這邊,那兩個守衛(wèi)也立刻跟著他的目光看向這邊,他們立刻發(fā)現了不對,雖然看不透形體掩飾斗篷,但他們仍然看得到有人在那個位置,“是誰?” 秦墨站起身,然后他像閃電一樣,在房間里瞬移著,瞬間便閃到一個守衛(wèi)身前,刀光閃過,他人便閃開了,等他到了第二個守衛(wèi)面前時,第一個守衛(wèi)的脖子上才噴出了血,第二個守衛(wèi)只來得抬手擋了一下,然后便也倒下了。秦墨偏頭對著墻上的鏡子照了下,抹去了臉上被濺上的一滴血,這時房間里的另兩個守衛(wèi)剛好丁丁和杜意解決了。秦墨回頭看向燕齊,走向他,拉下他頭上的斗篷錐帽,皺眉,“怎么還是來了?” 杜意守在樓梯口,丁丁看向何離和何東飛,“你們是誰?” 何離和何東飛拉下了斗篷,“是我們?!?/br> 燕齊茫然地看著秦墨白色衣袖上的一串血跡,那是剛剛秦墨殺了守衛(wèi)時被濺上的。 “你的臉怎么這么紅?”秦墨抬手摸摸他的額頭,眉頭皺得更緊,“怎么回事,你發(fā)燒了?”殘破的衣袖滑下,露出了手臂上的傷口。 燕齊拉下他的手,輕輕地摸著那道傷口,“怎么受傷了?” 秦墨說:“沒事,很快會好。”一根光蔓從燕齊指尖流出,纏繞到那道傷口上,時間被加速,秦墨手上的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秦墨握住燕齊的手指,低聲道,“別用你的能力,可能會驚動那些影子?!彼聪蜷T的方向,果然有影子從門縫滑入,在房間像水漬一樣漫延開?!耙姽?!”秦墨低罵一聲,拉著燕齊小心地避開它們。 丁丁瞪著那些像墨汁一樣粘稠的黑影,“那是什么東西?” 秦墨說:“離它們遠點,那是一種有傳送功能的物質,被它裹住后會被傳送到特定的地方,我被抓住過一次?!彼麑ρ帻R說,“它們也有干擾你的能力的作用,別用你的能力,會受傷?!彼墓庖砗脱帻R的那些光蔓有共同點——從他可以用光翼擋住燕齊的光蔓這點可以看出,既然他用光翼時會受傷,估計燕齊使用能力時也一樣。 何離說:“本來是想用燕齊的能力從這里出去,現在他不能用能力,那我們要怎么辦?” 丁丁看一眼窗外,“有人過來了。” 站在她身邊的何東飛也看了看窗外,遠處出現了一片隱隱約約的人影,他焦急地說:“燕齊真不能用他的能力?” “對,不能。”秦墨走到窗邊,然后嘴角浮上了一點笑意,“沒事,是熟人,援軍到了?!?/br> “燕齊,去1990年,地點不用改變。” 燕齊回頭,看到何東飛左手勒住了丁丁的脖子,右手拿著一把刀,鋒利的刀鋒就放在她的頸動脈上。發(fā)生了什么? 丁丁愣了,“老師?” 何東飛說:“丁丁,我很抱歉。燕齊,1990年,地點不變?!?/br> 秦墨冷笑,他抓緊了燕齊的手,“燕齊,別理他?!毖帻R茫然,他的頭嗡嗡直響。 杜意把樓梯扶手都捏碎了,他看著燕齊,但什么也沒說。 何離愣愣地站在一旁。 砰!門被踢開了,來的第一批人是這個房子周圍的守衛(wèi),他們手上都拿著鋒利的冷兵器——留風森林4到13區(qū)都禁槍。那些人沖進來時有兩人踩上了門口的黑影,瞬時原地消失了,其他人驚慌不已,“那是什么東西?!人呢?”后面的人沒看到,喊道,“怎么不動了,怕死別擋路!”人擠人,場面有些混亂。“別管了,先抓住他們再說?。 弊詈?,他們一起沖了進來…… 秦墨把燕齊往自己身后一推,“別擔心,沒事。小心別踩到地上的影子?!彼W身上前,出現在那些守衛(wèi)中,他出手極快,而且揮手提肘出腿間都有人不斷倒下,血不斷噴灑到空中,這次燕齊隱約看清了,秦墨的手臂外側,從手肘到手掌處,似乎長出一排鋒利的骨刃,腿上也有,他剛才應該也是用它們殺掉那兩個守衛(wèi)的…… “燕齊!1990年!”何東飛朝燕齊大喊了一聲,丁丁的脖子在他的刀下血流不止。 天亮了,一縷朦朧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射進房間里,把浮在空氣中的血霧照得異常鮮亮,丁丁脖子上的血也異常鮮艷…… 燕齊瞇起了眼,他頭疼得厲害,像是掉進了海里,透不氣來,他的光蔓像水草一樣從他身上漫延開,在海水中飄浮著,越來越多,有黑影滑過來,他的光蔓開始變得扭曲,但立刻又加速瘋長,一瞬間,方圓百米內的人像被蒸發(fā)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生死對峙中的人們眨眼前發(fā)現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改變了,他們正站在一片荒地上,而且從晚上變成了白天,他們一時忘了要繼續(xù)打斗,茫然四顧,這是哪里?發(fā)生了什么? 燕齊躺在地上,他臉色蒼白,全身是血,已經把他的衣服和身下的雜草地染紅了,秦墨跪在他身旁,不敢去碰他,聲音顫抖地叫他,“燕齊?快醒醒……” 何東飛放開了丁丁,“我們……回來了?”他驚喜交加地看向四周,然后看到不遠處有個挎著籃子的女人正納悶地看向他們,他喃喃地道,“不,不……” “女人,站?。 蹦切┍谎帻R一起帶過來的守衛(wèi)大約有五六十人,他們都手持利刃,此時也顧不上去圍著秦墨了,他們更想弄明白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也看到了那個女子,好幾人一起開口吼道,“先抓住她!” 守衛(wèi)們跑向那個女人,何東飛也跑向那個女人,并喊道:“飄飄,快跑!”那個女人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愣了下,然后才開始跑,那些守衛(wèi)本來就離她很近,現在已經追得更近了,他們都是留風森林里的亡命之徒,一看獵物要跑,反射性地便擲出了手里的利刃。 女人眼睛睜得大大的,背上插著一把刀,撲倒在地上……不遠處有一個年輕男人發(fā)瘋般地朝這邊跑來,“飄飄??!……”人越跑越近,他看起來簡直是另一個何東飛,只是比和燕齊他們認識的這個年輕一些,那人揮著手上的棍子像瘋了一樣與那些守衛(wèi)對打了起來。 何東飛踉蹌著后退,“這是1991年……怎么會是1991年?我要的是1990年……燕齊!”他像被打開開關一樣,立刻轉身尋找燕齊,看到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燕齊后,他愣住了,“燕齊……”片刻后,他苦笑著低頭揀了把刀,然后像不要命了一樣沖向那些守衛(wèi)…… ☆、留風森林 杜意撕了衣服幫丁丁裹脖子上的傷口,丁丁看著燕齊的方向落淚。 何離愣愣地站在他們附近,看著他爸沖進那群守衛(wèi)中,砍倒了幾人,然后又被人砍中了,他咬牙,拔腿跑向那邊…… 秦墨手一撐地,起身了,他身圍的空間開始扭曲,然后他變成了一只巨鳥,一扇翅膀,何離被他撳到一邊,他撲向那群守衛(wèi)的方向……接下來便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那些人在慘叫聲中被巨鳥撕成了碎片,血雨噴撒……何離冒著被無差別撕碎的危險把已經昏迷的何東飛從尸塊中拖了出來,然后又跑去把那個年輕版的何東飛也拖到旁邊。 把人殺光后,秦墨恢復了人形,他就那么赤身浴血地站在尸塊中,然后開始搬動那些尸塊,他似乎想用那些尸塊拼出某個形狀。 何離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杜意也走了過來。何離低聲問他:“他在做什么?”杜意搖頭。 何離說:“有人來了?!眲偛拍切┩纯嗟慕泻奥?,以及現在濃重的血腥味,都足以吸引一大批人過來,但那些人沒敢走近,都遠遠地看著。 杜意看了眼那些人,“這里還是第九區(qū)?!?/br> 何離也看看四周,是的,他們面前不遠處是他爸何東飛說的“自己家房子”,身后就是那個杜意他們被關在里面的房子,他們正站在中間的巨大空地上。 杜意看了眼躺在附近草叢中的何東飛,“你爸想做什么?” 何離也回頭看了看他爸,“現在他什么也做不了。我們最好先弄清楚秦墨在做什么?!?/br> 杜意看向還在搬尸塊的秦墨,“某種巫術?” 何離愣了下,“不會吧?” 兩人就站旁邊看著,那些跑來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一起看著秦墨把那些尸塊拼成了兩個字:羅遠。 字拼好后,秦墨走向燕齊那邊,杜意跟上去,脫了上衣遞過去,秦墨接過后直接用來擦身上的血跡,那衣服隨著他的擦拭變得越來越臟,然后被他扔了,何離便把斗篷貢獻了出來,這次他接過之后,撕開圍到了腰上。 丁丁正守在燕齊身旁,她脖子上裹著的布條滲出了血跡,杜意走過去,伸手給她,丁丁沒動,看到秦墨也過來了,才跟著杜意走到一旁,杜意虛摸著丁丁脖子上受傷的部位,“疼嗎?” “不會?!倍《≌f,“被放了點血,藥效倒是退了一些?!彼投乓獗唤壖芎蠖急蛔⑸淞艘环N限制他們能力的藥水,否則不等燕齊來,他們自己就能逃走。 杜意望一眼倒在不遠處草叢里的何東飛和另一個人,“他們長得一樣?!?/br> 丁丁走向那邊,“我去看看。” 何離跟著跑過去,“丁丁,是我爸不對,但等他醒了我們再問清楚好嗎?” 丁丁推開他,“別擋路。”走近草叢后,她看了看何東飛,又看看另一個人,“何離,這兩人是不是都是你爸?” “什么?” “一個是1990年的他,一個是2012年的。”何東飛喊著說要來1990年。 杜意說:“不,現在是1991年,他剛才說過,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清楚時間的,好像是因為他看到了那個女人,他認識那個女人?好像叫他飄飄?”他看向何離。 何離愣了半晌,苦笑,“我聽他說起過,那是他妻子……”他看向那些尸塊,估計那個女人已經被秦墨堆到里面了,“我去把她找出來。” 丁丁說:“等等吧,秦墨在看著?!比艘黄鸹仡^,秦墨果然正默默地看著這邊,三人又一起把頭轉回來。 何離說:“他堆出兩個字來做什么?” 丁丁說:“等他正常一點時再問他。我問你,你爸的妻子不是你媽?” “不是?!焙坞x說,“我是他收養(yǎng)的孤兒?!?/br> “哦。”丁丁又問,“那你爸還和你說過他妻子的什么事?” “她很早就死了,他一直責怪自己,說他把她帶到一個不安全的地方,又沒能好好保護她……” “等等!你爸說了她什么時候死的嗎?” 何離想了想,他爸沒有說過具體哪年,但有時會說她已經多少年了之類的話,推算一下的話,“差不多就是91年?!?/br> 丁丁說:“我知道了,你爸想回來救她,他想回到90年,然后告訴她怎么躲開危險,但燕齊把他帶回了91年,是他自己害死她的……” 何離打斷她,“別說了?!?/br> 丁丁冷笑,低頭看看地上的何東飛,又回頭看看重傷躺在地上的燕齊及默默地看向這邊的秦墨,“這事還沒完呢?!?/br> “有人來了。丁丁,是熟人?!倍乓饪粗胺秸f。 丁丁仔細看了看,“顧青?”那人是他們在1985年在盛平見過的顧青,他因為殺人被關在留風森林監(jiān)獄。2012年時他在第八區(qū),1990年時他被關在第九區(qū)? 顧青站在那些尸塊旁看了一會,然后走了過來,微笑,“我是顧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