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停下車子，拿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刻的城市星海，整個世界在他的面前閃閃發(fā)光。

    劉悢在一旁對葉南說“有黑夜就會有光明，有光明就會有希望。”

    葉南收起手機，騎著車子繼續(xù)上路。

    雖然說好了不哭，但是這一刻，葉南還是覺得眼里有什么東西在打轉(zhuǎn)。

    下了坡之后又騎了一段路，劉悢指著旁邊一家便利店說“我餓了，我們?nèi)ベI點東西吃吧。”

    葉南沒有說話，靠邊在店門口停下了自行車。

    劉悢率先走進便利店里轉(zhuǎn)了一圈，神情有些遺憾“除了面包之外都有些不新鮮了，就買兩個面包吧?！?/br>
    葉南也走進了便利店，掃了一眼之后就看到了柜臺里面放著的香煙。

    五顏六色的盒子，好看的花體英文字或者毛筆漢字，誘惑著人去把他們拿起。

    劉悢拿了兩包牛奶和兩個面包付過賬，順著葉南的目光看到香煙，問道

    “以前抽過煙嗎？”

    葉南搖了搖頭。

    “那就不要抽，因為一件事情被動改變自己的習慣，就是被它打敗了?！?/br>
    說完，劉悢就拉著葉南走出了便利店，出門把食物也分給了葉南一份“先吃吧，吃完再走?！?/br>
    葉南接過東西，和劉悢一起坐在店外的臺階上吃了起來。

    外面是椰蓉，里面夾了奶油，有些甜膩膩的，可又總感覺一點味道也沒有。

    劉悢一邊吃一邊嘆氣說“真是可惜啊，這家東西不太新鮮，沒買到我想要的。”

    “想買什么？”葉南問。

    “嗯嗚嗯嗚……便當，還有關(guān)東煮?！?/br>
    劉悢把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說“那家伙是個便利店狂魔，從訓練的時候就總是讓我晚上帶她偷偷跑出來吃便利店。后來出來執(zhí)行任務了，也總是拉著我來便利店，每次挑的便當都是最難吃的那種?！?/br>
    “難吃也就算了，最氣的是她吃的明明比我多，結(jié)果我長胖了，她沒胖。”劉悢說著氣得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你也不胖啊?！比~南看了看劉悢，瘦胳膊瘦腿的。

    “肚皮?。∈嵌瞧ぐ。∥腋辜《伎床坏搅?，只剩下馬甲線了！”

    “切?！比~南繼續(xù)埋頭吃了起來。

    “切什么切，你個弟弟?！眲敳凰刂噶酥溉~南，“你知道嗎？在卿琴心里，你就是個弟弟！”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句罵人的話，葉南聽了之后卻很難過，很難過，非常難過。

    就像有人狠狠在他胸口揪了一把，痛得他喘不過氣。

    葉南狠狠地咬了兩口面包，壓制住了心口的感覺。

    看見葉南痛楚的表情，劉悢突然安靜了下來。葉南自己還沒事，反倒是劉悢鼻腔里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劉悢坐著深深彎下腰，幾乎要把臉埋進膝蓋，嗚嗚的聲音很快就抑制不住了。

    “嗚……嗚……嗚哇！”

    葉南吸溜了一下鼻涕，沒有發(fā)出聲音。

    哭是不會騙人的，心是什么樣，哭出來就是什么樣。

    劉悢哭起來像是孩子，就是那種在火車上、商場里哭得最嘹亮的那種熊孩子，嗚哇嗚哇哭個不停，連換氣都不用歇一下。

    她身體里的每一絲氣體都化成了慟哭，被她竭力從喉嚨里趕了出來，拼命呼喊出撕心裂肺的痛。

    便利店里的店員哆哆嗦嗦地出來看了看，看到葉南和劉悢兩人才長出一口氣回了店里，看他那表情應該是以為自己遇到什么見鬼的午夜都市傳說了。

    等葉南一口一口把東西都吃完了，劉悢也停下了，突然就停下了。

    葉南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里，回頭問“還吃嗎？”

    “吃，吃飽了睡覺?！?/br>
    劉悢?shù)恼Z氣一下子恢復了正常，雖然有些沙啞，但已經(jīng)沒有了哭腔。

    劉悢?shù)皖^繼續(xù)吃著面包牛奶，嘴里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說

    “這幾天，很多時候都是和她一起睡的，和以前一起訓練的時候一樣。她平時跟個冰棍似的，吃飯喝酒的時候又吵吵鬧鬧，可睡覺的時候就像只小動物，柔軟又安靜。

    “我喜歡抱著她睡，即使她瘦得有點硌人。我喜歡那種透過皮rou觸碰到她骨頭的感覺，輕輕環(huán)住她的肋骨，數(shù)著她的呼吸和心跳，一下兩下，一直數(shù)到夢里。

    “說實話我挺討厭你的，因為你每天她都回來這么晚。昨晚我有任務沒時間陪她，聽說她還是和你一起睡的……”

    說到這里，劉悢轉(zhuǎn)頭盯著葉南問道“喂，你們昨晚，做了嗎？”

    葉南聽了臉一紅，轉(zhuǎn)過頭避開劉悢?shù)囊暰€“沒有?！?/br>
    “你這個表情……果然是……”劉悢說到一半突然xiele氣，轉(zhuǎn)回頭低頭喝起了牛奶。

    “喂，你別誤會啊，昨晚我們四個人都在一起，真的什么都沒發(fā)生?！?/br>
    劉悢搖搖頭“不管發(fā)生沒發(fā)生，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已經(jīng)不在了，我怎么能在她身后嚼她舌頭呢。”

    很快，劉悢也吃完了，把東西扔進垃圾桶騎上車子和葉南繼續(xù)騎行。

    日出前的凌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葉南卻很慶幸這時冷風撲面的感覺，因為這樣他就能安慰自己，他是冷得渾身發(fā)抖。

    騎到半路上時候，劉悢對葉南說“以后你別做狩魔人了吧。”

    “為什么？”

    “不為什么，當狩魔人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卿琴一輩子都因為狩魔的事情痛苦，你如果繼續(xù)下去也會像她一樣，像我一樣?！?/br>
    葉南沉默了半晌說“可我想繼續(xù)下去?！?/br>
    “為什么？”

    “不為什么?！比~南說，“曾經(jīng)我選擇成為狩魔人，是因為李青魚威逼利誘，是因為我渴望不平凡的生活，是因為我想證明自己不是普普通通、隨隨便便就能被別人取代的無關(guān)緊要一個，是因為我想獲得打破規(guī)則的力量……

    “現(xiàn)在我不想要那些了，我只想要大家都好好的。按理說我也不會再想當狩魔人了?？墒恰?/br>
    “可是我就是想繼續(xù)下去。我忘不了那天體育館里李青魚的表情，我忘不了琴姐的眼淚，我想我也忘不了你……剛剛哭的樣子?！?/br>
    葉南抬起頭，看著被路燈照亮的前路

    “以前是我想成為，現(xiàn)在是我不想離開?！?/br>
    劉悢聽了沉默片刻，最后嘆息一聲“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繼續(xù)下去吧。

    “卿琴說得對，你也是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