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回了府里,偏院里不見鐘紫茜的影子,倒是施氏之前服侍著染了風寒的王夫人用了藥,這會兒正回到院子里。 施氏這般精明的人,一眼便瞧出了鐘瑜面色不對,見她低著頭就要回房,伸手攔了她道:“你這是出門了?遇上誰了這般失魂落魄的?!?/br> 鐘瑜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誠實道:“……見著了芬jiejie?!?/br> 施氏一愣,紅潤明艷的唇邊隨即揚起了一抹勝利的微笑,她悠閑的進了廳里坐下,靠著舒服的軟墊,喝著上好的龍井,一副看熱鬧的口氣道:“這丫頭現(xiàn)在過的苦著呢吧?!?/br> 鐘瑜抬頭看向她毫無愧意反而隱隱有些幸災樂禍的面龐,心中一片涼意,并未答話。 施氏將手上茶杯放下,斜眼瞧著她,道:“你這般看著我做甚。她如今過的不好,要怪她那母親。不過是生的美些,便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那丫頭如今過的凄慘,就是她母親一手造成的。 那蘇侍郎家的嫡公子是主母王夫人一早給鐘紫蕾看中的,別說鐘紫芬了,便是鐘紫蕾這個嫡女論起來都是高攀。 這個蠢女人慫恿著女兒在蘇公子面前賣弄,這引了蘇公子喜愛又如何,主母咽不下這口氣,還能給你去爭名分?不自量力的蠢貨,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了。” 鐘瑜低頭不語,或許鐘紫芬如今的情況確是袁氏與她自己一手造成,可聽著施氏這般嘲諷譏笑依然覺得有些凄涼。 “這人啊,要想活的好,便要做個明白人,一早知曉自己的位置,才能穩(wěn)穩(wěn)抓住力所能及的里面最好的那個?!?/br> 施氏似打開了話匣子,嘲諷了袁氏母女好一會兒,時不時還冷笑幾聲。 說了半天見鐘瑜始終不說話,施氏起身行至她面前,教訓的口吻道:“如今你見著她的模樣也好,長長教訓。 你雖沒養(yǎng)在我膝下,可畢竟也是我女兒,我可奉勸你一句,莫要存了飛上枝頭的幻想,到時候丟了我的人,影響你meimei的婚事?!?/br> 鐘瑜表情只是微動,隨后嗯了一聲。 施氏說完了也覺著似是說的太難聽了,這個女兒總是逆來順受的,是以對她說話總不自覺的肆無忌憚。 可這女兒也是個通透人,生的也美貌,李嬤嬤也總是勸自己對她好些,說不定將來也能有些助力的。 于是又揚起和藹的笑容,伸手撫上女兒的肩,道:“為娘也是怕你走這芬丫頭的老路,你與茜兒兩個,娘親都希望你們嫁的好,只是再要強,也得在能力范圍內(nèi)才能得個修得好成果?!?/br> 施氏這幾句話倒是說的沒錯,鐘瑜也一早看清,門當戶對的婚姻才是牢靠,為妾多是以色侍人,她本不是會說話哄人的性子,更不愿費心去學這些。 只要夫妻相敬便好了,一輩子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下去。 -- 那日所見以及施氏一番話,倒是堅定了鐘瑜嫁宋元京的心。 世間如謝氏夫婦那般的舉案齊眉的眷侶本就是難得,她也沒妄想可以得到這樣的感情,只想改了書中原本死于非命的結(jié)局,然后安穩(wěn)平順的活下去。 宋元京官不高,人心善又正直,便是有個表妹又如何?即使沒有表妹,他將來也是會收進來別的女人的。何況這個表妹既遇了山賊,是不是還活著本就不一定。即便是活著,回來的她大概率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她了,他還能娶她為妻嗎? 需知有些事,不是自己愿意便一定能夠的。 表妹歸期尚不知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宋元京在朝為官,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一直空懸著等下去的。若有一日他迫于壓力娶了別的女子做正妻,之后才尋回了表妹,那女子是否會善待他的表妹? 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嫁給他的機會。 與其他苦等表妹無期,倒不如先和她訂親。如果表妹回來,那婚事可以再議,而大概率表妹一直不回來,那她便嫁與他做正妻。 鐘瑜對自己有自信,她對宋元京的感情不過爾爾,她不僅不在意婚后他繼續(xù)尋找表妹,還會支持他,將來他當真尋著她了,也會答應給她安排身份收進來,并且好好待這個可憐的女子。 真是皆大歡喜。自己若是還因了這樣那樣的未知錯過了宋元京,恐再難找一個如他一般性情家世皆合心意的了。 那日因著遇上了鐘紫芬,鐘瑜沒能去上翰林院,之后的幾日總是陰天下雨的,這日晨起,鐘瑜梳洗了聽見外間鳥語清脆悅耳的,伸手抬了窗朝外看去。 金色的陽光順著揮灑了進來,有些晃眼睛,鐘瑜伸手遮了遮,回頭喚道:“月圓,來幫我上妝,還要上次的扇面妝,記得再畫得用心些。” 月圓奇道:“小姐今日想出門嗎?” 鐘瑜在梳妝臺前坐定,道:“嗯。” “小姐要去哪啊?” 鐘瑜對鏡一笑:“翰林院?!?/br> 月圓取了梳妝盒里的脂粉,道:“小姐想去找宋小公子?” “你先上妝,一會怕誤了時辰,等路上我再與你講。” 月圓給她細細的上了妝,又重新梳了頭發(fā),半個時辰后,她最后修了修鐘瑜唇上的口脂,滿意的收了手。 鐘瑜抬眼對著鏡子左右看了,鏡中的女子艷若桃李,正滿意的笑著。 然后她又將首飾盒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樣拿的出的首飾取了出來,挑著戴了幾樣,由月圓服侍著換了身淺青色的月裙。 月圓忍不住贊道:“小姐妝扮起來天仙似的,真是好看?!?/br> 鐘瑜笑了下,嗔道:“貧嘴?!?/br> 一番梳洗打扮后正好午后,鐘瑜瞧了時辰,帶著月圓往翰林院去了。 翰林院與皇宮僅一墻之隔,鐘瑜是趕著翰林院的官員們結(jié)束當值的時候去的。 人言可畏,她怕被其他官員瞧見了,便令月圓在正路邊上守著,自己在拐角處等候。 肖宛旭和肖宛荷正出宮來,肖宛旭依舊是陽光瀟灑的模樣,身邊的肖宛荷雖是出身大家閨秀,但秀氣之中還帶了股英氣,兩人生的并不怎么像。 世子因著有事被付太后留下說話,他二人出了宮也未上馬車,吩咐了車夫等候世子,便在附近閑步起來。 紅色的宮墻襯著藍天白雪甚是亮麗,只是肖宛荷卻無心賞景,一臉愁容的手里捏著帕子快要摳出個洞來了。 肖宛旭側(cè)頭看了眼meimei:“雪凝公主自己都不憂慮,你在這煩心什么?!?/br> 肖宛荷抿了抿嘴角,臉色不佳:“雪凝氣度涵養(yǎng)好,我卻是忍不得她受這般氣的。” 肖宛旭望過來的目光中別有深意,調(diào)侃道:“可世子若對婚事無意,你也會有機會,這不是好事嗎?別說你心里沒有世子,騙得了別人,你哥哥我可不信?!?/br> 肖宛荷垂目掩下眼中的落寞,默默的行走著。 “……或許我心里確是對世子有一絲情意,可這又如何呢?他眼里根本沒有我,我也沒到非卿不可的份上,這心意有或沒有又有什么不一樣。 世子是付家的獨子,將來是要有一番作為的,我自認配不上他……不,這世間的女子都配不上他,只有雪凝公主才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br> 肖家依附付太后已久,肖宛荷與雪凝公主兩人自小投緣,感情比親姐妹還要好。 完美的雪凝公主不僅是她的姐妹,密友,知音,也匯集了她對世間美好事物的所有向往。 肖宛旭沉默不語,雪凝兩個字苦澀的徘徊在胸間久久不去。 他如何不知meimei的心情,他們兩兄妹境遇竟如此相似,同樣是一顆心錯系天人,心中明了自己這一生只能仰望著守護著,只愿其達成心中所愿,自己便是幸福了。 世子也好,雪凝也罷,似乎從未將什么人放在心上過,他也想象不出他們?yōu)榍樗У哪樱吘固烊擞衷鯐蟹踩说那楦心亍?/br> 思及此,肖宛旭忽的想起了那日寶鳶公主的壽宴上,與世子在竹林里的女子,世子待此女似乎確有不同,莫非…… 肖宛荷見兄長眉頭緊鎖,問道 :“大哥,你怎么了?” 肖宛旭不禁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雪凝公主可能確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女子,可卻未必是最合世子心意的女子,你說這仙人……會不會也動了凡心呢?” 肖宛荷一愣,道:“這是什么意思?” “這京中世子無論去哪,都圍了許多小姐千金的,你又怎知世子不會看上哪個。” 肖宛荷嗤笑一聲,搖搖頭,道:“世子怎會看上這些庸脂俗粉。” 說話間兩人已行了一段距離出來,眼看著便是翰林院了。 肖宛荷余光便瞥見了不遠處,翰林院外的拐角正立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不由瞬時怒上心來,目光如炬的盯著遠處的那抹身影,道:“這些女子,想見世子想瘋了是吧!上個月因著總在皇宮內(nèi)外時不時的守著,已經(jīng)被太后娘娘訓斥了,如今竟想出守在一墻之隔的翰林院這樣的法子?” 肖宛旭聞言朝著翰林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見著個青色衣衫的女子,似乎也瞧見了他們,正往后縮進了拐角里面,他瞇眼瞧了會兒道:“好像是鐘高成將軍家的女兒?!?/br> 肖宛荷哪管是誰,邁開腿氣勢洶洶的便朝著鐘瑜的方向走去。 肖宛旭見這架勢忙出手拉住她:“荷兒,你去做什么?” 肖宛荷被迫停下腳步,面上仍是憤憤的:“我去給她點教訓!” “你別沖動,怎知人家在等的不是馬上從翰林院里出來的進士們。” 肖宛荷一想也有理,怒氣消了不少,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 “倒也有可能。我且去看看,放心,我不會沖動行事的。” 鐘瑜本站在拐角處正無聊,便遠遠瞧見了皇宮方向過來的兩人,男主的父親肖太尉掌管天下軍政事務,他家的公子小姐風頭正盛,鐘瑜自然也是識得的。 要說男主這位meimei,在原書中可是一宅斗中的戰(zhàn)斗機,鐘紫茜前世在太尉府里作妖的時候這個肖宛荷壞了她不少好事。 偏肖宛荷一心暗戀新帝不肯嫁人,一直在太尉府里與女主為敵,還與肖宛旭的正室柳夫人聯(lián)手,最終揭發(fā)了鐘紫茜做過的惡事,直接導致了她最后的無奈自焚。 這位小姐可是個不好惹的,鐘瑜低著頭回身往拐角深處走了幾步。 ※※※※※※※※※※※※※※※※※※※※ 求收藏,求評論,求收藏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