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忙活了半天,鐘瑜才想起來月圓和侍衛(wèi)。 月圓由車夫陪著去找容身之處了,這會兒也該回了,若是瞧了她不見,想必要急瘋了,還有和掌柜去看房間的劉侍衛(wèi),自家這一堆人定然已經(jīng)急的團團轉了。 想到這,鐘瑜便忙和冷冽男子說了這前因后果,準備先趕去客棧門口。 冷冽男子朝她深深一躬。 “姑娘如今是我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既是因為投宿一事為難,還請宿在這客棧的上房之中。我這便派人去領了姑娘家的下人進內(nèi)?!狈愿懒巳酥螅值溃骸霸谙旅麊緹o瀾,是我家公子的侍衛(wèi),還不知姑娘芳名?” 鐘瑜想了想,道:“我姓謝,便叫我謝姑娘吧?!?/br> “多謝謝姑娘相救之恩?!?/br> “談不上相救,幫不幫的上忙還不知道,若是當真有效,也是你家公子自己的福氣?!?/br> 無瀾一怔,他本想說,若此番得救日后必定相報,未料到她輕巧一語,便將自己施與他人的恩惠抹去了。 很快,月圓便上來與鐘瑜會合了,鐘瑜瞧著她哭紅的眼睛也知她是著急了,此番已是深夜,俊美公子這邊有侍衛(wèi)們照顧,鐘瑜便帶著月圓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鐘瑜方起身,便聽無瀾來說那俊美公子醒了,只是卻依舊口不能言,清醒了片刻又昏厥了,雖是未曾說過什么,但面上灰敗之氣去了不少,之前時不時的抽搐也少了。 無瀾見情況有起色,便親自帶人繼續(xù)涂抹。 鐘瑜在他們忙前忙后的早間,帶著月圓,車夫和劉侍衛(wèi)一同悄悄上了馬車,繼續(xù)趕往平川縣。 這位世子可是將來的皇帝,便是女主前世也沒見過真人的天神般的人物,可遠遠不是她能惹的起的。雖說醋法似乎起了作用,可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自己定是要賠命給他的。 無瀾是到午間方才發(fā)現(xiàn)鐘瑜不見了的,早上和她說了公子的病況,其后喂食涂抹便花去好些時間,之后公子又清醒了片刻,待到一切忙完之時,已過了午膳,本想請謝姑娘一同用膳,進了房間才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 晚間的時候病床上的美公子已經(jīng)見好了不少,醒著的時候能輕聲說上幾句話了,無瀾便將這幾日之事細細的報了上去。 “……世子,這女子當真奇怪,她的法子明明有效,卻不僅不急著邀功,反而悄悄的走了?!?/br> 世子靜臥在床上,回想起命懸一線之時迷朦中看見的女子,一身淺杏色的衣衫稱得她秀美的面容十分恬淡,她的目光溫柔,啟唇輕輕和他說了些什么。 彼時他知道自己離死亡很近,聽聞人死前會見到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和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以為自己此番便要栽在這里了,迷蒙中努力的看去,便是看見了她。 那么美麗,那么溫柔,他不認識她,可冥冥中他卻知道她是來救他的。 世子緩緩閉上了眼。 “待入了京,查?!?/br> “是?!?/br> -- 時隔兩年多,鐘瑜終能回到平川縣了。 謝夫人見著鐘瑜便緊緊抱著,眼淚流個不停,鐘瑜也默默的流著淚,母女二人哭了好一會兒,平川縣令謝大人方眨了泛紅的眼框,道:“好了,一家人團聚是好事,如今琰兒也有了功名,是該高興的時候?!?/br> 鐘瑜執(zhí)著帕子輕輕的為母親拭淚,也被謝夫人的情緒所感染,抽了抽鼻子,綻開一個笑容:“是,要不是哥哥如今高中求得鐘將軍應允,女兒不知何時方能一家人團聚。” 謝夫人淚眼中扯了一個笑容出來,摟著女兒入內(nèi),將一早備下的各樣吃食一個勁往鐘瑜面前推:“這都是你往時最喜歡吃的,快多吃些。這桂花木薯糕你和你哥哥都喜歡,小時候總搶著吃。其實你哥哥也很思念你,要是他在便好了,我們一家四口,還像從前似的?!?/br> 鐘瑜放下手中吃食,安慰道:“哥哥如今是探花郎了,日后與我同在京中,定能相見的?!?/br> 謝夫人親手做了一桌子的吃食,鐘瑜雖是愛吃卻也是吃不完的,鐘夫人瞧女兒有些咽著了,親自倒了茶遞了過來。 鐘瑜忙道:“母親這可使不得,您是長輩。” 謝夫人卻堅持親自遞過來,道:“母親想你,便讓母親多為你做些事吧。” 鐘瑜只好接了過來飲下,見她吃的差不多了,下人們上來收拾,鐘瑜道:“且不要扔,這都是母親做給我的,晚間我還要吃這些。” 謝夫人道:“無妨,喜歡吃母親天天給你做?!?/br> 接過下人遞來的水漱好了口,母女倆親熱的坐在一起,聊了許多平川縣上的事,謝縣令笑著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雖不說話,心中卻滿滿是欣喜。 太久不見的母女二人有說不完的話,到了晚間鐘瑜去沐浴,方才分開。 待回了房,瞧見月圓正陪著謝夫人在屋里,鐘瑜笑道:“母親瞧,我沒說錯吧,月圓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當年她和我一起離開平川的時候,還是個黃毛小丫頭呢?!?/br> 說完卻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謝夫人眼角似有淚痕,再一瞧邊上的月圓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當即瞪了她一眼,坐到謝夫人身邊,笑道:“是不是月圓這丫頭又亂說話惹母親難過了?母親不要聽她胡說,施姨娘是我生母,當年又拋下過我一次,如今待我極好,正室王夫人出身大家,也不是苛待庶女之人……” 話還沒說完,謝夫人便一把抱住了她,淚水浸濕了她肩頭的衣衫。 “你不必寬慰我,將軍府是什么地方,我如何不知。當年鐘將軍將你要回之時,我便看的明白,只恨我謝家人微言輕,只能眼睜睜見你入了虎狼窩去?!?/br> 鐘瑜笑呵呵道:“母親這是說哪去了,哪來的虎狼窩,將軍與施姨娘是我生身父母,并沒苛待于我。我在將軍府并不缺吃少穿,偶爾與姐妹拌嘴,那也是免不了的,我和哥哥小時那般要好,都吵過架呢。” 謝夫人直起身來,氣道:“這如何能一樣!你哥哥與你吵架,無論怎么吵,你都是他最疼愛的meimei,別人想動一根毫毛都不行。鐘紫蕾和鐘紫茜惹了禍卻次次要你來背,你來受罰!我養(yǎng)了你十多年,從沒碰過一下,到了他鐘家,罰跪手板耳光…… 他們還是人嗎?鐘將軍根本不在意有沒有你這個女兒,王夫人對你這個多出來的庶女也只有厭煩,而你那親生母親施氏,更是個一心富貴的自私之人,哪會為你考慮半分?!?/br> “母親,孩子犯錯了都會受罰的,女兒也一樣,您與父親寬容,從不以打罵教子,但這天下間的父母并不都是您這般想的。鐘紫茜和鐘紫蕾雖是不喜我,但也不是總能嫁禍成功的,受罰這樣的事兩年多來也不算多的。更何況,我現(xiàn)下大了,也不去招惹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受過罰了?!?/br> 看著心疼得抹著眼淚的謝夫人,鐘瑜好言勸慰著,母女兩人便這般聊至深夜才睡去。 -- 鐘瑜在家住的第五日,沒了鐘府里的小心翼翼,鐘瑜感覺整個人都透著輕快,這日她親手做了些點心給謝夫人,卻沒尋著人,便拉了謝夫人屋里的婢女來問。 “小姐,夫人出門了,聽說好像和老爺一同去接個什么貴客。這會兒已經(jīng)走了一個時辰了,想是也快回來了。” 鐘瑜這才想起,前些天好像是有這么個事情,自己瞧著東廂最好的房間又被翻新了一遍,內(nèi)里布置的物件皆是新置的上上品。 正思索著,便聽得外間有人聲,鐘瑜幾步出去,待到了院子,便遠遠瞧見一群人正往院子里走。 鐘瑜不喜和生人客套,剛剛本是想回房的,卻聞得月圓感嘆:“小姐,你瞧那男子,生得真是漂亮,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子呢!” 鐘瑜不由停下腳步,忽的聯(lián)想起了前些天趕路時見到的那名中毒的公子,于是立即抬頭朝了那群人看去。 那人被簇擁著,謝縣令和夫人都行在了他的身后畢恭畢敬的說著話,遠遠看去氣宇軒昂俊美不凡的,不正是那日躺在床上看著要死了的病弱美男子嗎? 鐘瑜一把拉住月圓便退回了屋,月圓有些奇怪,問道:“小姐?” 鐘瑜小聲道:“這人好像是當時在客棧我?guī)椭鲇嬀戎??!?/br> “這不是好事嗎?瞧這陣勢,這人定是極尊貴的,小姐救了他可是大功一件呢!” 鐘瑜無奈道:“我當時見著他,便知曉他身世必定不凡,卻還帶著你們悄悄走了。當時我不想領這個功,現(xiàn)下就想領了?” 月圓歪著頭一想,倒也是,又好奇的道:“那小姐為什么不想領這個功呢?” “看他這陣勢和衣著裝扮,想來應出身極為高貴,沒準和皇家也牽扯著什么關系。他們這樣位置的人,許多事都不是看著那么簡單。他中毒受傷一事究竟如何還不知曉呢,若是這事他不想張揚,我站出來領功,便是壞了他的事,我一個五品將軍的庶女,又無父母家人庇護,他要殺我還不和捏死一只螞蟻容易?!?/br> “我覺著是小姐你想多了,便是高官貴族,受人救命之恩,即便不感激,也不至于要加害人家的?!?/br> “即便如此,領這個救命之恩于我其實也沒什么用。我若是站出來以救命恩人自居,大抵得利最多的還是鐘將軍,自己的女兒救了人家,自此多了一個和高官貴族的聯(lián)系,但于我,可能也就是賞賜錢財了。 可我要錢財又有何用,鐘家雖全家都不喜我,可在吃穿用度上倒不曾苛待過我,我不缺錢,而物品,若當真是難得的好東西,家里姐妹兄弟諸多,又能在我這留多久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既不想為一直無視我的鐘將軍謀這個靠山,也不想得些什么好物件招惹鐘紫茜鐘紫蕾的覬覦?!?/br> 兩人這邊聊著,一群人已經(jīng)路過了屋子,朝了東廂去了。 鐘瑜這才從屋里出來,正瞧見跟在最后面的管家,便快走幾步叫住了他。 “紀管家,這是怎么回事,那位公子是何人,可是要住在府里了?” 紀管家回身道:“回小姐,那是南安王世子付久珩,從青州進京路過,說是途中因著水土不服而身子不適,想在平川將養(yǎng)幾日。老爺聽說了不敢怠慢,世子身份貴重,老爺思前想后縣上的客棧均是不妥,便將府里東廂那間最好的屋子收拾了,請了世子暫住幾日?!?/br> 鐘瑜內(nèi)心一緊,還真的是南安王世子。 這南安付家的的寶貝疙瘩怎么自己上京了? 不過鐘瑜并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管他是來做什么的,她都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 求支持,求收藏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