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養(yǎng)了外室以后 第7節(jié)
蕭言暮歪靠在床榻上,頭腦昏沉間,只覺得胸口悶脹,被他的話激的氣血翻涌,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捂著胸口,一點點倒下。 她躺靠在床榻間,看著韓臨淵那張完全認不出來的,猙獰的、可怕的臉,有那么一瞬間,蕭言暮的心里也是恨的。 她心中隱隱恨自己家境不奉,沒有娘家,也恨自己性子冷淡,以前未曾想著出去爭上一爭,所以現(xiàn)在她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只能任由韓臨淵磋磨。 夫妻二字,走到最后,竟?jié)M地狼藉,山高路遠,一切全憑良心。 但韓臨淵已經(jīng)沒有良心了,她也不能再跟韓臨淵走下去了。 此刻,蕭言暮的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韓府,她斷然不能再留了,否則她會被活生生逼死。 她必須得想個辦法,逃離韓府。 —— 而此時,韓臨淵已經(jīng)怒甩袖子,走出了內間。 珠簾被他甩的左右搖晃,互相撞擊,發(fā)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韓臨淵的步伐漸漸遠去,徒留蕭言暮一人留在內間。 而外間等待的蕭言謹根本不敢看內間,他怕看到jiejie失望的臉,愧疚,不安,但他又不敢去給jiejie賠禮,遲疑兩個瞬息后,他只隨著韓臨淵追出去,一路跟在韓臨淵身后,低聲下氣的為蕭言暮求情:“姐夫,你還不知我jiejie嗎,她只是性子太倔了,不知退讓而已,姐夫且讓她一回,她——” 蕭言謹越說,韓臨淵越惱,最后一甩手,道:“回你的院兒里待著去,我與你jiejie的事,你休要再摻和?!?/br> 蕭言謹也不敢再多說,怕得罪韓臨淵,只得提心吊膽的回了他的宅院中。 當天晚上,韓臨淵便將外室白桃接了回來。 他不僅接回來,還大張旗鼓的將人迎進來,告知所有人,從今天起,白桃才是韓府的夫人,蕭言暮,已經(jīng)被貶成妾室了,且,白桃夫人已有了身孕,待到日后,白桃誕下子嗣,便該是韓府嫡長子。 而蕭言暮? 似是已成了昨日黃花,被韓臨淵丟到腦后去了。 兩日后,韓府將辦一場婚宴,廣邀朝中好友,慶賀白桃入府。 —— 白桃當晚進門時,整個韓府都因此而震動了。 他們都知道,當初韓臨淵與蕭言暮是有多恩愛,韓臨淵娶蕭言暮進門時,蕭言暮又是多么的風光,沒想到短短兩年,蕭言暮居然就被新人擠下去了。 那天晚上,一群丫鬟們跪在地上,瞧見新主子進門的時候,一雙雙眼都忍不住往新主子的身上飛,想要瞧瞧這新主子到底是有多貌美,竟能將蕭言暮逼到這種地步來。 但他們瞧見的新主子卻并不是什么明艷逼人的美人兒。 白桃瞧著只是一個溫婉乖巧的姑娘,po文海 棠廢文每,日更新q裙4二貳爾吳九乙斯奇穿著淺粉半舊的褂子,一張圓臉溫軟嬌嫩,跟在韓臨淵身旁,一副離不開韓臨淵的柔弱模樣。 竟瞧不出,這新夫人是個如菟絲花一般的人。 這樣的人,又是如何能引得大爺動心的呢? 那群丫鬟們自然想不通,卻也沒一個敢表露出來一點,只低著頭,安靜的侍奉新主子。 這位新主子入住了個新院子,因白桃不喜梅花,而喜金菊,韓臨淵便叫人將白桃院子里的梅花全都拔了,又連夜命人出去買金菊種上。 韓臨淵還親自給新院子提名為“金菊院”。 這寒冬臘月,金菊可不好買,要找專門的養(yǎng)花人花大價錢去購置,但韓臨淵一點都不在意,打手一揮,下面的人就得去跑斷腿。 見韓臨淵對白桃如此盛寵,不少丫鬟們都動了心思,想要往金菊院去伺候,就連管家嬤嬤都特意來這金菊院里走了一趟,想要與這新來的白夫人親近親近。 管家嬤嬤來之前,便聽說了這白桃的“盛寵”,心里還嘀咕,會不會是個如蕭言暮一般不知好歹的人,但她一進了院門,那白桃便親自應出來接她,一臉尊敬的與她道:“妾身白桃,見過奶嬤嬤。” 奶嬤嬤,是一種常稱,管家嬤嬤以前奶過韓臨淵,算起來,韓臨淵便該叫她奶嬤嬤,只是平時不這般喚而已。 瞧見白桃這么喚她,管家嬤嬤心里頓時樂開了花兒,面上反倒矜著,只笑盈盈道:“老奴不過一奴才,哪里當?shù)闷鸱蛉诉@般喚?” 白桃瑩潤的圓面上帶起一絲笑,只輕柔道:“您是夫君的奶嬤嬤,有什么當不起的?日后妾身在府內,還勞您多指點?!?/br> 管家嬤嬤見白桃這幅伏低做小的姿態(tài),只覺得心里頭一陣暢快。 這才對嘛!這才是一個女子嫁進來后該有的樣子! “夫人如此溫婉,怪不得大爺如此疼愛?!惫芗覌邒哂H親熱熱的挽著白桃的手踏入院內,又問:“大爺呢?” 白桃只低笑著說:“大爺似是累了,已回了自個兒的書房住了?!?/br> 管家嬤嬤聞言點頭,又屏退下人,與白桃說了幾句“貼心話”。 “隔壁淺香院兒里住了個夫人——哦,不,現(xiàn)在已是妾了,你不必放在眼里,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女人罷了,日后有她磋磨的,待到你兒子生下來,她便再難翻出風浪來了。” 管家嬤嬤說話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桃,說道:“進韓府的機會可來之不易,白夫人當感懷大爺?shù)亩鳚??!?/br> 白桃自然連連點頭,她溫順的像是只羔羊,讓管家嬤嬤格外順眼。 這不比蕭言暮強上百倍! 又說了幾句話,管家嬤嬤便從金菊院離開了。 管家嬤嬤走的時候,白桃面上的笑意一點點淡下去,她回到自己的廂房中,瞧著那些珍貴的陳列擺設,面上卻只有一片冷漠。 她回想起韓臨淵今日寅時,韓臨淵見到那位蕭夫人時,那副后悔自責的樣子,明顯是怕了,她估摸著,是那位蕭夫人不肯低頭,所以韓臨淵與那位蕭夫人爭吵起來,鬧到最后,互相置氣,韓臨淵為了氣蕭夫人,才會接她進來。 韓臨淵來接她的樣子,分明是惱怒的,沒有半點對她喜愛,那一連串的賞賜,也不過是在與那位蕭夫人鬧別扭、爭一口氣罷了。 她這個身份,別人瞧著鮮花似錦,實則是烈火烹油,哪敢去與那蕭夫人爭斗?只是外人瞧不清楚。 更何況,她費盡心機進入韓府,也不是為了跟蕭夫人爭斗的。 —— 夜色之下,白桃走到了床榻旁邊,緩緩坐下,躺到了冰涼的錦緞床榻上。 這樣好的木料,這樣柔的綢緞,她只摸一下,眼眶便紅了。 她已兩年沒有睡過這樣好的床榻了——在十六歲之前,她也是個千金姑娘。 她姓白,她祖父曾是戶部尚書,上一任戶部尚書。 當時,宮中的趙貴妃想要從戶部貪墨十萬兩銀子,被她祖父發(fā)現(xiàn)了,她祖父將那十萬兩銀子藏起來,堅決不肯交給貴妃,并還想向圣上檢舉,但中途卻被趙貴妃派人溺死。 再后來,他們全府的人都被一把火害死了,唯獨她一人逃掉——而這樁案子,被韓臨淵判了“意外”。 白桃便想,韓臨淵與趙貴妃一定是一伙的,她父親死了的事兒一出,韓臨淵便飛快處理了他們的案件,若是沒有授意勾連,怎么會如此快? 貴妃貪墨十萬兩銀子的事兒被壓下來了,但是那十萬兩銀子也被祖父藏起來,沒人知道藏到了哪里,這是一個要命的事兒,藏在水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翻出來了。 白桃就咬著牙等。 她要等這件事被翻出來的那一天。 再后來,新上任的戶部尚書上任了。 這個倒霉鬼根本不知道這十萬兩銀子的事兒,所以缺銀子的事在今年京察被曝光后,這任戶部尚書根本找不出銀子,被逼得自裁謝罪,又引來圣上震怒,要錦衣衛(wèi)徹查此案。 白桃在知道這件事情爆出來之后,便想去找錦衣衛(wèi)投案,但是她口說無憑,沒有證據(jù)佐證,她怕沒有人信她。 所以她要來韓臨淵這里,找到韓臨淵與趙貴妃一起害死她祖父的證據(jù),然后再去找錦衣衛(wèi)。 因此,她費盡心機,拼命做出來一副柔弱無骨的樣子。 韓臨淵是個極難誘惑的人,她使盡了心機,才爬上了韓臨淵的床,成了他的外室。 后她便謊稱有孕,涉及到孩兒子嗣,他才對她好一些。 再后來,韓臨淵總去看她的孩兒。 她便故意留下韓臨淵,使手段引來了韓大夫人,左右挑撥,給自己找了一個進府的機會。 她費盡心機,不過是為了為她的家族翻身,為她全府人正名。 到了這種時候,誰還管得了那無辜的蕭夫人呢? 白桃的眼紅了一圈,又被她自己將淚光一點點壓下去,她倒在綢被里,想,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在府內待下去,一點點挑撥韓臨淵和蕭言暮之間的仇怨,然后再想辦法潛入書房,拿到韓臨淵與趙貴妃的證據(jù)。 為了她們白府的清白,她死了都行。 白桃閉上眼,躺在被褥間,含著她的恨意,漸漸沉睡。 —— 那時正是冬夜,明月居高俯瞰,將整個韓府瞧成了一幅畫。 淺香院,蕭言暮捂著被氣的鈍痛的胸口,想著如何離開韓府,金菊院,白桃在睡覺,觀棋院,蕭言謹一邊對jiejie愧疚,一邊對自己前途擔憂,而韓臨淵卻在書房中憤而寫下一封封請柬,宴請別人來參加他的婚宴。 停妻另娶,還是娶一個外室,還如此大張旗鼓,定會被人背后恥笑,但韓臨淵都顧不得了。 他要叫蕭言暮知曉,他能給她的,也能給別的女人! 他要讓她悔不當初,要讓她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歡好,要將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不肯好好與他做妻,那就去做個卑賤的妾,去被人踩一輩子吧! 深夜間,書房燈火搖晃,韓臨淵的影子猙獰的印在墻面上,似是某種偏執(zhí)癲狂的執(zhí)念,讓人為之咋舌。 第6章 野欲瘋長 韓臨淵在書房中,含著憤怒奮筆疾書的時候,并不知曉有人在暗處瞧著他。 眼見著夜色漸深,暗處的人從韓府內撤離,一路奔向沈府。 深夜,沈府。 沈府坐落在白虎街尾,與康平街不過一墻之隔,是個三進三出的宅院,灰墻白瓦,院落內沒有任何假山游廊雕梁畫棟之類的靜美裝飾,也沒有竹林夾景水榭樓臺,只種了一片片的霧松,掩蓋著整座宅院。 遠遠望去,霧松蔽擋屋檐,天地間只有一片深深淺淺的綠,在大雪茫茫的白中翠的格外濃烈,仿佛這沈府不是落在繁華京城間,而是落在深山林木間一般。 沈府,廂房內。 沈溯深陷入一場夢境中。 水,纖腰紅唇,柔軟山丘—— “咕咕咕”的一聲鳥叫哨響,驟然將一切攪碎。 沈溯猛地自從睡夢中驚醒,起身,凌厲的目光看向窗外,復而又掃落向四周。 他赤著上身坐在床榻間,此時正是冬夜間,月華透過門窗,在客臥間落下一層四格花鳥影的輕透薄光,屋內地龍茂盛,屋內靜的只有沈溯急促的呼吸聲。 他每喘一口氣,都能察覺出自身越發(fā)洶涌的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