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能聽見那快要斷掉的腳踝無意識進(jìn)行神經(jīng)xing抖動時腳骨摩擦出的聲音。

    “麥允良是不是你害的？”嚴(yán)小刀用粗糙的手指輕輕摸過凌河的頭發(fā)，凌河的臉，再摸過凌河的嘴唇，眼眶突然紅了，比凌河所受的rou體之傷更痛十倍百倍，“下一個是游灝東，對嗎？”

    “再下一個，該輪到我了，你原本計劃什么時候?qū)ξ覄邮郑?/br>
    “條子就快扒皮扒到這了，戚爺后天就到，你以為他看不出來你都干了什么？

    “就算為了我們兩個，你給我說句實話，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我這個罪人？你又讓我應(yīng)該把你怎么辦？”

    嚴(yán)小刀是那個對凌河下手的，卻也是低聲下氣懇求的。

    凌河沒有應(yīng)答，汗水從這人發(fā)根、額頭、鼻尖發(fā)散式的奔流，一顆一顆汗滴劃過脖頸上青色筋脈，然后他聽見另一側(cè)腳踝被分筋錯骨的聲響，骨骼尖銳的疼痛鉆入他的心，翻江倒海將他撕裂。

    “凌河，你說過你的腿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br>
    “如果沒有知覺，你就不會感到多少疼痛，你為什么還會發(fā)抖流汗？”

    嚴(yán)小刀的聲音也不像自己的。

    兩人對一切已心知肚明，說出的話，以及沒說出口的話。

    有那么一刻，嚴(yán)小刀今天頭一遭似乎辨出凌河掩藏在面具下的真實情緒。

    這樣冷酷乖張的凌河，有那么一個瞬間，臉上也曾暴露出防線坍塌時的心碎和崩潰。對于凌河這樣一個人，這已經(jīng)算是很大的失態(tài)。

    “小刀，你害我?！?/br>
    “麥允良那樣的人算什么？我弄死他又怎樣。嚴(yán)小刀，我害過許多人，但我沒有害過你，我傷過你嗎，我害過你嗎……”

    “我從來沒有害過你，你卻這樣害我，你竟然下手害我?！?/br>
    ……

    只是這種真情流露式的崩潰轉(zhuǎn)瞬即止，重新收斂化作一層堅不可摧的軀殼。凌河仍然是那個裹一身尖銳戾刺的凌河，高昂著頭，即便身陷絕境也毫無孱弱之態(tài)，絕不哼出一聲，絕不會對眼前人求饒。

    示弱、跪tiǎn、求饒等等這些詞匯，就不在他的字典里，從小就沒學(xué)過。

    “你什么時候打算對我說實話，就喊我一聲，或者喊疼也成，我聽得懂?！眹?yán)小刀眼含痛苦面色鐵青，起身而走時發(fā)僵的脊背仍然挺直，大步邁入走廊，重重地拍合上臥室的門。

    第四十章 一網(wǎng)打盡

    堂堂簡約集團董事長家的手足同胞簡銘爵先生，進(jìn)了警局就如同一只掉進(jìn)鷂子窩被卸了妝扒掉華麗皮毛的禿尾巴雞, 甭管往日你是何種的風(fēng)流倜儻、氣定神閑, 坐進(jìn)這間鐵柵排開的審訊室, 那就是要被千錘百煉煉出你的原形，錘出你的屎尿來, 不現(xiàn)出原形甭想跳出經(jīng)驗豐富的老鷂子的爪心。

    簡銘爵頭發(fā)蓬亂著, 布滿血絲的眼珠子略突出地掛在一對眼眶內(nèi)，像是快掛不住了時刻就要七零八落脫到地上, 就要繳械投降了。他面前桌上, 平鋪著警方從垃圾山里查獲的帶血的衣物鞋子。

    薛大隊長沒跟簡二爺拍桌子動粗, 很客氣的。他只是派人到臨灣新區(qū)山腳下的垃圾山里去翻了最近兩天的“新貨”，以不動刀qiāng的方式bi著簡二爺速速向無堅不摧的市府刑部衙門老實jiāo代。

    簡銘爵的大下巴抖動著，黔驢技窮之時伸手管薛謙要一支雪茄。

    薛謙像老哥們之間吐槽一樣，湊近了坦誠道：“局里不給我們報銷雪茄, 特別摳兒, 就沒這筆經(jīng)費, 我就抽十幾塊錢一包的這種煙了，您不想抽這個，我這還有爽口耐嚼的茶葉根！我們條件艱苦，您湊合選一樣吧?！?/br>
    簡銘爵兩扇腮幫子凄涼地抖動，一地寒風(fēng)掃過落葉。

    薛謙松一松制服領(lǐng)口，語重心長地開始心理恐嚇：“簡先生，監(jiān)獄里條件會更艱苦，茶葉根都是隔夜的，牢頭大鋪二鋪嚼剩下從嘴里吐出來的再給你嚼，可黑了！不管是不是您做的，您坦白，我們一定從寬?！?/br>
    簡銘爵高大的身材瑟縮在襯衫下，jiāo代過程中不斷被薛隊的廉價香煙嗆得咳嗽：“我、我就是那晚，找麥先生約一下，真的就是稀松平常的約個pào，他說一早就要回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