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別這樣……”

    那是一種煎熬。

    夢想、生命、價值和存在的意義。

    她以為為楚修遠好的一切，最后是不是傷害了他。

    她無法控制的思想和楚修遠被自己親手碾碎的夢想的沖撞，將她撞得支離破碎，猛然間，她痛苦地哭倒在地上，背靠床沿，緊緊抱著自己，破碎的哭聲自膝蓋溢出，斷斷續(xù)續(xù)，似乎連呼吸都再不連貫。

    楚修遠不知道m(xù)ama此時在想什么，只知道m(xù)ama的哭聲，夾雜著濃烈的掙扎，她在和思維中那拐不過彎的頑石糾纏，用整副身軀，被那牛角尖貫穿，生命和活著，該如何抉擇。

    楚修遠將mama扶起，抱住她輕輕拍了兩下：“mama我不恨你，因為我找到了新的目標。”

    “真……真的嗎？”mama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如果我人生的最后一刻，不能奮斗在診室里，不能死在醫(yī)院里，那我想老死在他懷里?！背捱h垂頭閉上了眼，想象了一番，輕笑，“死在他懷里，握著他的手告訴他，我這輩子活過?！?/br>
    “這就是我新的目標。”楚修遠鄭重地問，“mama，可以讓我活一次嗎?！?/br>
    mama呆呆地，半晌之后點了點頭。

    楚修遠又說：“我喜歡他，但他是個男生。”

    “男、男生？”mama還沒從第一個打擊中回過神，瞬間又臉色蒼白，“不……”但那“不”字的音才發(fā)了一半，就發(fā)不下去了。

    楚修遠：“你還記得你剛才說，什么樣的婚姻才幸福嗎?！?/br>
    mama僵硬地無法給予楚修遠回復(fù)，點頭搖頭都做不到。

    “你說你的幸福，就是爸爸，他走進了你生命里，即使你們沒有孩子養(yǎng)老，但你擁有他，他也擁有你，你們可以環(huán)游世界直到生命的盡頭。”楚修遠低頭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不想一個人旅行。”

    mama那一聲“不”字，再也說不出口了。

    “我可以為了你放棄當醫(yī)生，但是我做不到為了你放棄他?！背捱h屏住了呼吸，“我已經(jīng)親手把夢想埋在了那個夏天，我不想再親手埋葬一次我活著的證明，我沒有你們想象中那么堅強，我也是抑郁癥的高危人群，我承受不住第三次天塌地陷了?！?/br>
    mama捏緊的雙手突然一抖。

    “在認識他之前，我的人生都只是為你延續(xù)著，可是認識他之后，我想為自己活一回?！背捱h的聲音是那么輕緩，“mama，我可以活得像我自己嗎?！?/br>
    mama僵硬地看著自己雙手，又僵硬地看向楚修遠，那一句句輕緩的話往她身上戳出了一個個血窟窿，疼，說不出哪里疼，渾身都疼。壓抑的情緒突然崩潰，mama哽咽著開始喊起爸爸的名字，聲音由小到大，最后近乎歇斯底里。

    爸爸跌跌撞撞沖進房間將mama抱進懷里，打個眼色把楚修遠趕出了臥室。

    那天晚上，楚修遠沒有留下吃晚飯。

    兩天后，爸爸疲憊的打電話告訴楚修遠，mama還是發(fā)病了。

    她以前覺得為了孩子的命和日后的幸福，替他做主改了志愿不算什么，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毀去的不僅僅是楚修遠的夢想。

    可她依舊走不出那個牛角尖。深刻的自責和頑固的思想jiāo織，她崩潰了。

    爸爸請了兩周假，帶mama去看醫(yī)生，陪著mama失眠，聽著mama一遍遍問他我是不是沒做錯。直到第十四天，mama從診室出來，哭倒在爸爸懷里。

    “醫(yī)生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爸爸抱緊mama，嘆一口氣：“的確是你的錯。”

    mama突然僵硬了肩膀。

    回家的路上，mama低落得一言不發(fā)，回家之后也只是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那天晚上，mama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直到清晨爸爸醒過來，問他：“我是不是一個好mama？”

    爸爸在床上輾轉(zhuǎn)，搓著自己還黏在一起的眼皮。

    “我是不是個好mama？”mama又問。

    “你不是。”

    mama捂住雙眼，爸爸聽到了隱忍的哭腔。

    “但你以后可以是個好mama，從今天開始?！?/br>
    mama沒有說話。

    爸爸起床輕輕摸了摸mama柔軟的頭發(fā)：“他長大了，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