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傅玨已經(jīng)穿著白大褂在樓梯口等他，然后帶他進了一間診室。

    診室靠門口有兩個沙發(fā)，往里放置著一把椅子, 一張書寫用的桌子，桌子背后還有一把椅子，一看就是給患者和醫(yī)生坐的。

    醫(yī)生背后有一排屏風, 里面還藏著兩把座椅, 傅玨將楚修遠安排在了屏風后的座椅內(nèi)，告訴他：“聽到什么都別說話。”

    此時此刻, 楚修遠已經(jīng)被糟糕的預感爬遍全身。

    五分鐘后，他聽見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傅玨叫他白老師，告訴他楚修遠在屏風后, 白老師顯得一點都不吃驚，顯然是事先商量過。又過了5分鐘，楚修遠時隔30天, 聽見了宋煜的聲音。

    聽見宋煜憔悴而疲累地打招呼：“白老師, 傅玨?！?/br>
    楚修遠突然愣了，那是他從沒聽過的憔悴和脆弱。

    白老師：“好點了嗎？”

    “呵……”一聲長長的嘆息，“好多了?！?/br>
    而此時，楚修遠牢牢攢緊了拳頭，想苦笑, 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聲音都發(fā)不出。

    好點了嗎？好多了……

    白老師，傅玨攻讀碩士時的研究生導師，心理醫(yī)生，問宋煜好點了嗎。

    呵……整個寒假，他都在咀嚼宋煜那段混亂的告別，一字一句，他有很多種猜測，可現(xiàn)在他才知道，宋煜的那一句“我狀態(tài)不好，很不好”，指的竟然是……

    開什么玩笑？

    開什么玩笑！宋煜怎么可能有精神疾??？告訴我這是假的！全是假的！

    就算他有精神疾病，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他信任嗎？

    楚修遠連嘴唇都哆嗦起來，可他依舊連聲音都發(fā)不出。如傅玨所說，他不能說話，甚至不能有任何動作，發(fā)出任何一點響聲。

    如果宋煜真的有心理疾病，那么他絕不能打斷宋煜的治療，而且他也想知道，宋煜到底怎么了。

    和他相處期間，宋煜幾乎沒有任何異樣，宋煜到底是什么癥狀？

    無論是抑郁癥、躁狂癥還是雙相障礙，瞞得了一時瞞不住整整半年，總有一些細節(jié)一些異樣，可楚修遠怎么回想，都抓不住頭緒。

    他只知道那天宋煜在手機里和他道別時很奇怪，可之前……楚修遠想不出，有點思緒又似乎完全沒有。

    宋煜究竟是什么癥狀？

    他將手深深埋進了手心，牙關(guān)緊咬，蜷曲的手指摳著額頭，幾乎要把眉上的皮膚都摳破。

    楚修遠想了很多，但時間才過去不到幾秒。

    對于宋煜“好多了”的回答，白老師并不確信：“是真的好多了嗎？我怎么聽傅玨說你的病情一直在加重，而且整個寒假，你只來過一次，爸爸mama的態(tài)度還是沒有好轉(zhuǎn)？”

    宋煜又長長嘆出口氣，最后還是傅玨替他回答了：“沒有，他那天來過之后，回家被他爸爸mama發(fā)現(xiàn)，又把他的yào全扔了?！?/br>
    爸爸mama把宋煜的yào扔了？楚修遠立馬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mama，因為病恥感，私自停yào，導致病情反復。他原以為宋煜對病恥感那么了解，因為他心理學迷弟的身份，看來他想錯了，宋煜對病恥感這個現(xiàn)象頭頭是道，是因為他爸爸mama抱有強烈的公眾病恥感，居然把宋煜的yào全扔了。

    楚修遠牙槽更為用力地繃緊，不，宋煜對心理學的種種，并非出于喜好，而是因為他自己也有精神疾病！

    想到這兒，楚修遠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抱有幻想，宋煜一直有精神疾病，而且宋煜從頭到尾，都瞞著他。

    “藏在哪兒被發(fā)現(xiàn)了？”繼續(xù)問。

    宋煜：“維c的瓶子里……”

    楚修遠猛地抬頭，維c的瓶子，維c的瓶子？是宋煜寢室書桌上那罐嗎？那里面藏的不是六神丸嗎？

    一瞬間，楚修遠面色煞白。

    他想起他拿起瓶子時，宋煜緊捏自己的手掌，那么用力，捏得他手臂上出現(xiàn)了紅痕，還有宋煜的猶豫……

    可他當時根本沒有多想！

    那么反常的舉動，為什么自己不多想一想，為什么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

    白老師重重地唉了一聲：“我最怕病人遇到這樣的家人。你的病情反反復復，又一直被父母阻撓，我很替你擔心?！?/br>
    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