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他這樣的吧！”

    “是不是賠償金的漏洞太大，他堵不住了？”

    田堯順著帖子的內(nèi)容去翻微博，就見肖誠的名字喜提熱搜榜前三位，他趕緊去敲了林濟。

    這大概是肖誠整個編劇生涯熱度最高的時候，在這之前，就算他流量不低，和明星們相比仍有差距，想爬上熱搜榜前三并不容易。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林濟假裝路人了，熱搜榜上罵肖誠的聲音比當(dāng)初罵林濟狠多了，因為——肖誠正在發(fā)瘋一樣胡言亂語。

    在他的微博里，肖誠把他所了解的、圈內(nèi)和他一套模式的編劇們，從開工作室教弟子，弟子負(fù)責(zé)劇本、自己收錢的，到各處接項目騙定金的，全部被他曝光了個遍。

    他透露的名單覆蓋了小半個編劇圈，其中好幾位德高望重的圈內(nèi)前輩都沒有逃過一劫。

    肖誠甚至連國影的老師都沒放過，說對方負(fù)責(zé)給自己介紹學(xué)生從中抽取中介費，嚇得國影連夜出了聲明，聲稱那位老師只是臨時在國影教學(xué)而已，目前早已和國影解除了合同。

    對《五月初雪》的另外幾位編劇，肖誠也沒有放過。

    “只由我一個人cao縱，這可能嗎？趙編劇你給《游俠》劇組寫的劇本沒過，不僅收了人家的定金，還要了署名權(quán)騙了人300萬，這是你干出來的事吧？別再裝無辜了。”

    “你們沒有和林濟說，因為你們是老前輩，在圈子里有頭有臉，不想毀了自己前輩的形象，就安排我去說，誰讓我是林濟的師兄呢？”

    網(wǎng)友們只要蹲一會肖誠的微博，每隔十分鐘就能刷出一條新消息。

    就連林濟也默默蹲著。

    時至今日，《五月初雪》有關(guān)的消息已經(jīng)很難在林濟心中掀起波瀾，肖誠也是，他最關(guān)心的是八卦，越刺激越好，可以邊嗑瓜子邊看。

    “有點刺激……”

    “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貴圈真亂啊?！?/br>
    林濟默默問田堯二人：“他到底欠了多少？”

    以肖誠的性格，不至于這么……直白。

    在林濟印象中，肖誠是暗搓搓使壞那種性格，他很少沖在前面，都是在背地里鼓搗著壞事。

    “9位數(shù)？肖誠一部劇大概可以拿一千萬的編劇費，還有分成，他現(xiàn)在待播的沒播的加起來差不多這個數(shù)?！?/br>
    林濟：“……”

    同是名編劇，肖誠的收入比他上輩子多得多。

    田堯和聞慶給林濟分析，肖誠恐怕看不到東山再起的希望了，他之前接的盤子太多，光是參與的待播劇就有好幾部，還有那些正在拍攝中的劇，作為編劇，如果因為他的名聲損壞而導(dǎo)致劇組利益受損的話，劇組是有權(quán)力找他追償?shù)摹?/br>
    肖誠的要價在圈內(nèi)一向不低，賠償金必然不可能低，十部劇同時找他賠的話，以他的財力根本賠不起。

    “人不到最后關(guān)頭，還真是看不出本性。”田堯感慨道，“以前的肖誠多風(fēng)光啊?！?/br>
    劇集播出的那段時間，肖誠的風(fēng)頭比男主角還足，在鏡頭前永遠一副精英編劇的風(fēng)范，當(dāng)初《五月初雪》失利，他流著淚替林濟道歉，結(jié)果現(xiàn)在——

    那副追上誰都要咬上一口的模樣，哪有一線編劇的樣子？

    “我現(xiàn)在明白了，只有錢能讓人發(fā)瘋……”

    肖誠的意圖很好懂，無非就是轉(zhuǎn)移視線。

    他把圈內(nèi)大大小小的編劇咬出來，總有人愿意掏錢讓他閉嘴，而那些不愿意出錢的，對方必然會想各種辦法讓劇組方面減輕他的壓力——比如不再要求賠償，又比如和他協(xié)商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

    就像此刻，整個編劇圈因為他一團混亂，論壇里活躍的編劇們都一驚一乍的，唯恐自己曾經(jīng)被肖誠抓住過把柄。

    把所有人拖下水是最好的選擇，在這種情形下，業(yè)內(nèi)同行們批評他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林濟從沒有想過，肖誠會這么快就選擇魚死網(wǎng)破，肖誠給人留下的印象一向是圓滑會處事，和圈里不少同行的關(guān)系都不錯，他以為對方至少能撐上一陣。

    “因為他太貪心了?！碧飯虻?，“他要是專心做一部好劇，就算要賠也只是賠一部的錢，可他現(xiàn)在要賠十部，這誰賠得起？”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引用《編劇的藝術(shù)》書中文段。

    第14章 被狙擊

    半個多月里，林濟的日常就是津津有味地看肖誠抖出的各種圈內(nèi)八卦，瓜子嗑完了一包又一包，順帶構(gòu)思了一個娛樂圈題材的劇本。

    當(dāng)然，《五月初雪》的幾位編劇互相之間撕翻了天，卻沒有人把戰(zhàn)火引到林濟身上。

    那幾位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才@了林濟一回，林濟就把那張好幾天沒發(fā)的佛像圖翻了出來：“這樣吧，你們先在佛祖面前磕頭認(rèn)個錯?！?/br>
    其他編劇：“？”

    能不能別動不動就發(fā)佛像圖？真磕頭了誰還會在網(wǎng)上撕？

    他們深深懷疑，林濟這人病得不輕。

    貼圖也就算了，林濟還自己給自己加tag，這次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弟# #心疼林濟# #有情有義#，看得網(wǎng)友們根本摸不著頭腦。

    過了許久，才有一位網(wǎng)友慢悠悠解密：“這好像是……肖誠用過的tag？”

    果然，就在幾個月前，#全世界最好的師兄#這個tag還上了熱搜。

    “笑死，林濟到底有多記仇？”

    “小林這可是憋了好幾個月的仇，到現(xiàn)在才報，這怎么不算真摯的師弟情呢？”

    總而言之，《五月初雪》幾位編劇是再也不想找林濟了，幾人專注盯著肖誠，把拍攝期間劇組里那些事全抖了出來。

    ……

    林濟原本只打算安靜圍觀，但不管怎么說，這事算是他挑起來的，等林濟吃完一堆餿瓜，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好像接不到新活兒了？

    半個月前還有好幾家平臺找上林濟，想請他指導(dǎo)短劇劇本，或者替平臺方構(gòu)思一部新的長劇的。

    林濟在編劇圈里確實沒什么人脈，不過他請稻米視頻替他打聽了一下，又去編劇論壇吃了兩天瓜，才找到了原因：有人嫌林濟太能惹事，要打壓打壓他。

    林濟：“？”

    他已經(jīng)很低調(diào)了，堪稱編劇圈的新時代四好青年。

    客觀來說，最近編劇圈這么鬧騰，根源還在肖誠身上，偏偏有幾位大佬覺得，如果不是林濟非把事情捅出來，其他編劇不至于這么焦頭爛額。

    林濟本以為各個平臺默契地不找他寫劇本已經(jīng)是大佬們的懲罰了，結(jié)果他臨時接到齊克視頻方面的通知——《悄悄戀著你》本周內(nèi)就要上線了。

    齊克視頻原本挺看好《悄悄戀著你》這部劇，打算把劇集作為重點項目在暑期檔上線，前期的準(zhǔn)備工作還在進行中，可忽然之間，平臺方就選擇改期，甚至沒給田堯預(yù)留協(xié)商的時間。

    眼下才是4月末，《悄悄戀著你》上線是5月初，對于劇集而言，這并不是一個上線的好檔期——這個時段，觀眾的觀劇熱情不高，平臺也很少會為劇集提供宣傳資源。

    “怎么這么突然？”

    之前齊克視頻和超星tv兩家爭取《悄悄戀著你》，為了達成合作，齊克視頻給田堯許下了不少口頭承諾，比如以a 劇的標(biāo)準(zhǔn)營銷《悄悄戀著你》，又比如讓《悄悄戀著你》接檔s級 大制作《湘江二十載》，而現(xiàn)在，齊克視頻把所有的口頭承諾給取消了。

    田堯去找那位總監(jiān)問了許久，卻只得到一個“無可奉告”的答案。

    田堯和齊克視頻雖然達成了合作，對這些視頻平臺的行事風(fēng)格了解卻不夠。

    林濟上輩子和這些所謂平臺打慣了交道，他去齊克視頻首頁粗略一搜，再找了找近期的新聞，匯總起來截圖發(fā)給了田堯。

    “顧樂年和趙京的新?。吭趺磿?？他倆一向只和電視臺合作?！?/br>
    “閆文宇的劇也上了齊克視頻？”

    看著齊克視頻暑期的排播劇，田堯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按齊克視頻目前放出的待播劇單，這是平臺自開站以來從未有過的大陣容，顧樂年和趙京都是當(dāng)下最熱門的編劇，手頭出過好幾部爆劇，放在以往，這兩位編劇根本不會選擇和視頻平臺合作。

    田堯慢慢回過味來了。

    顧樂年、趙京和閆文宇這幾個名字他很眼熟，都是不久前被肖誠爆過黑料的編劇，不過肖誠很快就刪除了幾人的黑料，恐怕是相互間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

    這幾人前腳才被肖誠爆料，后腳在齊克視頻上劇的計劃，加上《悄悄戀著你》重新遭受冷遇，其中的門道并不難猜。

    齊克視頻手頭既然有這樣的儲備，犧牲掉一部《悄悄戀著你》可謂輕輕松松。

    “這也太下作了吧？倒不如不上?！碧飯驓獾?。

    林濟倒是一臉冷靜：“播放權(quán)是花錢買的，不上這錢不就白花了？”

    “何況如果這劇上不了，他們哪有機會狙擊我？”

    這一套林濟上輩子相當(dāng)熟悉，劇播前買水軍唱衰，或者對手突然上一部s 的爆劇，都是打壓一部劇的適當(dāng)手段，不過這些手段通常出自對手平臺，像齊克視頻這樣自己打自己的是極少數(shù)。

    《悄悄戀著你》遭遇這一切的原因很簡單——有人不想看到林濟再火一部劇。

    所以《悄悄戀著你》必須撲街，不僅要撲，還得像是《五月初雪》那樣撲得慘烈，不能無聲無息，唯有如此，林濟才能失去他從《戰(zhàn)神返鄉(xiāng)》吃到的全部紅利。

    而在超星tv同檔期官宣了一部s 級劇《此刻戀愛中》之后，林濟明白，要素已經(jīng)齊全了。

    《悄悄戀著你》不僅檔期不行，接檔的還是齊克視頻的一部口碑一般的劇集，不是《五月初雪》那種爛到人盡皆知的，而是糊到根本無人在意，從播出到結(jié)局沒有一點討論度的劇集，換句話說，這部劇很難為《悄悄戀著你》帶來哪怕一點熱度。

    林濟固然靠《戰(zhàn)神返鄉(xiāng)》積累了一定的知名度，但和趙京顧樂年這幾位編劇比起來，他擁有的籌碼實在太少太少，齊克視頻的選擇不難理解。

    ……

    《悄悄戀著你》在某個周二的晚上悄無聲息地上了線。

    這一天，齊克視頻官博主推的是一檔競技類綜藝，官博和首頁的宣傳欄上，連《悄悄戀著你》的影子也瞧不見。

    齊克視頻的口碑雖然比不過各家衛(wèi)視，但在網(wǎng)劇這個領(lǐng)域，平臺一向頗受觀眾青睞，傾力打造的s 劇集雖然并非都是經(jīng)典，卻也得到了一部分劇迷的認(rèn)可。

    這次《悄悄戀著你》上線，官博提都不提，似乎已經(jīng)給了觀眾《悄悄戀著你》=爛劇的暗示。

    而超星tv同日上線的《此刻戀愛中》則從前一周就開始預(yù)熱。

    超星tv的s 級劇對標(biāo)的往往是衛(wèi)視上星劇，這部《此刻戀愛中》瞄準(zhǔn)年輕劇迷，找來了眼下正當(dāng)紅的小花旦擔(dān)任女主，小花旦的長相并非頂尖美女，卻是觀眾們最喜歡的甜甜鄰家女孩，《此刻戀愛中》是她的第三部青春劇，在這之前，小花旦的兩部劇收視率和網(wǎng)播數(shù)據(jù)都相當(dāng)可觀。

    “《此刻戀愛中》，甜甜校園戀愛，我超愛這種劇情的好嗎？”

    “啊啊啊啊木子的新劇，又是我超愛的題材，木子超甜超萌噠?。?！”

    “我愛小甜?。『筒欢√饎〉娜藳]有共同話題了！”

    小花旦的粉絲本就不少，《此刻戀愛中》開播當(dāng)天，超星tv就買了微博開屏預(yù)熱，營銷號們齊齊跟進，首頁貼滿了《此刻戀愛中》男女主互動的花絮。

    而對比之下，《悄悄戀著你》除了田堯和林濟幾位主創(chuàng)，加上男女主還在努力宣傳外，在齊克視頻以外的任何地方根本看不到這部劇。

    齊克視頻甚至沒有給《悄悄戀著你》首頁直達推薦，非得觀眾們搜索劇名才找得到。

    幾位主創(chuàng)里，目前也就林濟的粉絲稍多一些，過了20萬，他倒是發(fā)了新劇在齊克視頻的地址，然而他的粉絲都是《戰(zhàn)神返鄉(xiāng)》積累起來的，粉絲們更愛《戰(zhàn)神返鄉(xiāng)》這種爽文流的短劇，而非《悄悄戀著你》這類甜甜戀愛劇。

    “去瞟一眼，感興趣可以看一看?！?/br>
    “emmm……雖然但是，還是想知道《戰(zhàn)神返鄉(xiāng)》能不能快點更捏？好奇下一集主角會怎么打臉反派。”

    “是新劇嗎？怎么看起來一點熱度也沒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