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東西、一個人只要存在于世，就必定會有人喜愛有人憎惡。

    特別是衛(wèi)淵這般相貌性情，遇上的人，往往對他的愛憎都非常分明極端。

    將喜愛化為敬仰，將憎惡化為懼怕，令這兩種人皆臣服于他、為他所用，是衛(wèi)淵曾經(jīng)的常規(guī)cao作。

    吃過早飯，衛(wèi)淵便讓衛(wèi)瑯推他去書房，繼續(xù)看那一套五本煉氣典籍。

    他曾經(jīng)是仙神，雖說那一世抽了仙骨，仙軀盡毀，但既然未曾徹底散魂，神識就多少保留下來了一部分。

    再做不到一念之間將方圓千里事物盡收眼底、須臾之間神游四海八荒，卻過目不忘、頭腦比常人更加聰敏清晰。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上一世才能把已知的幾萬組基因數(shù)列全部記于腦中。

    這套煉氣典籍他看一遍就能完全記住，可是要想明白其中原理，想清楚該怎么應用，還需要花時間琢磨。

    一邊看，衛(wèi)淵一邊拿支粗鵝毛蘸了硯臺里的墨汁，在紙上寫寫劃劃。

    他前頭兩世，用過毛筆也用過鋼筆圓珠筆，因為使用毛筆的時間更長，書法繪畫的造詣相當不錯，上輩子墨寶甚至拍賣出過千萬天價，可還是比較喜歡現(xiàn)代的便利書寫方式。

    “公子，聽說衛(wèi)夫人帶著府里的公子小姐們出門了，除了大小姐病著，都跟了去?！?/br>
    衛(wèi)淵在書房里獨坐了大半個時辰，忽聽得珠簾一響，衛(wèi)琥進來稟報：“說是去參加恭王舉辦的春日宴?！?/br>
    衛(wèi)淵想了想，道：“稷城里不就是有個同安王，哪里來的恭王？”

    “同安王是開國皇帝分封到稷州的王爵，到現(xiàn)在跟皇城帝族已經(jīng)隔著十來代，雖然身份說出去顯貴，但這幾代皇帝搞中央集權，沒有兵權不說，其封地更是被明里暗里削了好幾次，錢財勢力已經(jīng)沒剩下多少，很多事甚至需要求著傍著刺史府。”衛(wèi)琥笑道，“恭王就不一樣了，是現(xiàn)任皇帝親兒子，代圣駕到稷州來巡察民情的?！?/br>
    “你倒是挺清楚?！毙l(wèi)淵聽衛(wèi)琥的回答，有些驚訝。

    別人不知道這頭老虎的底子，他還能不知道？

    因為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種地，最多跑到鎮(zhèn)上賣個貨，他們這群人實際上對這個時代的了解，就跟普通的鄉(xiāng)鎮(zhèn)百姓差不了多少。

    才來稷城幾天，衛(wèi)琥就能把關于皇室王族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

    “啊，我都是聽錦林說的?！毙l(wèi)琥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衛(wèi)夫人她們出門，也是錦林打聽到的?！?/br>
    “他也就才來一天吧。”衛(wèi)淵疑惑。

    “他長的好看，出去跑腿認路的時候，二姨娘院子里有兩個丫頭見了他，知道他是長平院的，沒事就過來找他說話?！毙l(wèi)琥神神秘秘道，“我懷疑他給那兩個丫頭下了藥，嘖嘖，那簡直是嘴巴上沒個把門的，什么話都敢往外倒?！?/br>
    二姨娘啊……

    府里的公子們，除了大公子之外，就是她生的三公子全手全腳長大。

    真是丫頭嘴上沒把門的嗎？

    衛(wèi)淵想到這里，也就不再繼續(xù)深思，點點頭：“嗯，我知道了?！?/br>
    “公子，咱們不過去湊個熱鬧？”衛(wèi)琥賊兮兮的笑，俊臉上酒渦深深，“都收拾體面去赴宴了，獨獨撂下咱們，不應該啊?！?/br>
    衛(wèi)琥從來是湊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

    “不去?！毙l(wèi)淵拿起鵝毛筆，“去赴宴、給人作陪算得什么體面?！?/br>
    “咱們哪怕安坐家中，將來也自有王侯公卿來拜。”

    另一邊，衛(wèi)夫人坐在車上，一如既往的妝容淺淡，頭戴簡樸銀飾，只不過身上穿著淺豆綠羅衫，看著比平常稍微鮮亮些。

    眼下正值桃花開放的季節(jié)，恭王在同安王府的桃林擺下春日宴，點名邀請各府的公子小姐們，說是見見年輕一輩，為了應景，她去了總不能再穿褐穿灰。

    今兒清早收到貼子，巳時就要到場，事情來得挺突然。

    不過總歸是件好事，兩位小姐都過了十歲，還沒有訂下親事，乘著今天各府公子來的全，可以相看起來。

    鴻兒也能夠乘機結(jié)識恭王殿下，對將來的前途發(fā)展肯定有助益。

    路上大約要走小半個時辰，衛(wèi)夫人撩起車簾往外看，只見兩個庶女坐著車跟在后面，兩個兒子騎著馬相隨。

    她的鴻兒騎在白馬之上，身形挺拔豐神俊朗，一派大家公子的瀟灑氣度。

    而衛(wèi)沐雖說也騎著白馬，穿的戴的挺富貴，卻腰背佝僂面容黃黑，跟個猴兒差不多，看著就撐不起場子。

    再加上讀書不行，練武也不行，難怪老爺不喜衛(wèi)沐，見了就皺眉，一跟這個兒子說話就是各種訓斥。

    大約因為如此，衛(wèi)沐平時存在感極低，只安安份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輕易不肯拋頭露面。

    再看一眼后頭庶女們坐的車駕，想起病了的衛(wèi)桂，不由得暗罵一聲沒用的小蹄子。

    明明已經(jīng)挑唆起衛(wèi)桂對衛(wèi)淵的仇恨，又遇到那么好的機會，最后傳來的消息，卻是那小蹄子自己跳進池子里游水。

    瘋了嗎？

    哪個大家閨秀，跳進池子里游水游到半夜？！

    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衛(wèi)淵的手段，從珍珠琉璃的瘋癲亂語，到衛(wèi)桂的溺水變游水，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沒辦法摸清對方的底細，也令衛(wèi)夫人越發(fā)謹慎顧忌，不敢再輕易出手。

    昨兒因為衛(wèi)淵一直在荷花亭，她連親自去看一眼衛(wèi)桂的情況都沒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