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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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nèi)終于有動靜。 腳步聲漸近,門鎖擰開,拉出一條縫隙。 里頭沒開燈,烏漆墨黑。 段司宇沒推門,只說:“讓我進門?!?/br> 縫隙拉大。 顏煙站在門后,換了睡衣,如常的平淡模樣,仿佛方才的一切是錯覺。 段司宇走進,直接坐在床沿,“吃過藥了?” “......嗯?!?/br> “新藥舊藥?” “新藥。” “剛才為什么驚恐?” 回答是沉默。 意料之中。 “你不說,我今天就坐這里,誰都別睡,直到你說為止?!倍嗡居罟始贾厥?,大有決不妥協(xié)之勢。 良久,顏煙終于出聲,“因為你剛才誤解我了。” 誤解? 他誤解什么? 顏煙其實沒說謊? 顏煙其實不愛他? 如今,他高興健康,就是顏煙唯一的正向反饋。 如果這不是愛,那什么才能叫愛? 話已說到這個程度,顏煙還在否認,繼續(xù)這蹩腳的表演,段司宇只感到荒謬,無可忍受。 怒氣到頂,轟然炸開。 段司宇決議再次戳穿,直接通宵,跟顏煙來一場辯論,直到其中一方被辯倒為止,要么他認輸,要么顏煙承認。 然而側頭時,他看見顏煙表情的一瞬,所有話卡在喉嚨,一個詞都蹦不出。 只有啞然。 顏煙明明吃過藥,整個身子卻在抖,眼里已無平靜,而是萬般悲切,痛苦到了極點。 仿佛他再多說一句,再戳穿一次,顏煙就會徹底崩潰,體面盡失,吃再多的藥都無用。 火氣驟然湮滅。 只余下不忍心的青煙。 剛才下過決心,非得辯出個結果,如今卻只有心軟,實在舍不得。 分明,他只是想保護他唯一的月光花種,卻每次都起反效果,花枝越來越殘破。 段司宇無計可施,只有沉默。 夜光中,顏煙半邊身子隱在門后,呼吸聲小到聽不見。 他們一個坐,一個站。 不過幾米遠,寂靜卻拉長距離,在其間造一條冷河,誰都跨不過去。 許久,仍是段司宇先讓步,“過來,先休息?!?/br> 顏煙迅速走近,上床躺好,主動閉上眼,“晚安?!?/br> 動作快到似怕他反悔。 段司宇深呼氣,連音響播放賦格,“能睡著?” “能,新藥效果好一些,你也早點睡,”顏煙一頓,“別生氣了。” 聲音極低。 自己失聯(lián),做錯事,不占理,拙劣地撒謊,現(xiàn)在還敢勸他別生氣。 段司宇感到無奈,“趕緊睡?!?/br> 顏煙點頭,調(diào)整呼吸,在腦海中想象幾條擺動的弦。 不多時,呼吸聲漸平穩(wěn)。 顏煙睡著。 段司宇回房洗澡,換上睡衣,給隨晏發(fā)了消息,又折回主臥,躺到顏煙身旁,如不講理的流氓那般,手臂搭在對方腰間。 他可以先讓步,但必須從別處找補回來。 段司宇想,他本就毫無羞恥心,以后更別說保持體面。 隨便顏煙怎么說謊,從現(xiàn)在起,他懶得再裝,也懶得兜圈周旋。 等他拿到心理診療室的記錄,他倒要看看,顏煙因何焦慮,為何說謊,又還能再撒什么謊。 體力透支,精神疲乏。 這一覺,難得兩人都睡到快天亮。 破曉的晨光透過窗簾。 顏煙一清醒,背脊驀地緊繃,因為頸后呼吸正熱,溫軟的唇觸碰,隨著呼吸,似有若無擦過發(fā)梢,皮膚...... 心口狂跳,無比慌張。 顏煙不自覺掙動,往前挪,剛逃出幾厘,又被一把撈回去,落進香氣充盈的懷抱。 “別跑?!倍下曇舻统粒瑒傂巡痪玫泥硢?。 耳朵一下麻了。 顏煙側頭,縮著肩往旁邊躲,抬起手臂,只差要捂耳朵。 段司宇速度更快,直接抓住他的手,壓在枕邊,“躲什么?” 唇貼得更近,將要觸到耳尖,緊貼的曖昧。 片刻,顏煙垂頭無言,不掙也不躲了,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顏煙很清楚,他越是慌張地躲,段司宇就越緊逼,反而放任會讓對方感到無聊,就此作罷。 可他明顯低估對方的厚顏。 他不掙,段司宇卻得寸進尺。 指尖覆在他耳尖,輕戳細捻,擺弄片刻,嫌不夠意思,便直接吻上去,重到似要留下痕跡。 耳尖麻而痛。 顏煙一顫,低聲說:“你不能這樣?!?/br> “為什么不能?”段司宇手臂摟緊,“我是流氓,隨心所欲很正常?!?/br> 耍無賴,厚臉皮,為了吻他,還說自己是流氓。 顏煙閉上眼,只覺得悲哀,以及后悔。 他不該心軟。 打從一開始,在機場碰見時,他就該甩開段司宇的手,而不是一步步往后退,讓段司宇誤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事實上,他們早完了。 就算他剔除掉嫉妒,也已于事無補。 他活不長了。 等熬過錄制的這最后四天,他一定,不能再放任自流,得一刀斬斷段司宇的念想...... 深呼吸幾次,顏煙平淡提醒,“你該去錄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