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電影結(jié)局里，主角走向康莊大道時，雙眼所見的畫面。

    顏煙停住腳步，摸出手機，對著彩虹摁下快門。

    算法自動加重色彩，照片中的彩虹，比裸眼看著更鮮亮。

    點開段司宇的對話框，顏煙停頓一瞬，深呼吸，隨后發(fā)送照片。

    【yan：剛才看見一道彩虹，很漂亮。】

    三個月以來，頭一次主動發(fā)送消息。

    段司宇正在錄制，不可能立刻回消息，顏煙收了手機，繼續(xù)往家里走。

    到家門口，手機正好長震。

    顏煙收起傘，接通語音。

    “你已經(jīng)到家了？”段司宇的聲音有些喘。

    “我在門口，怎么了？”

    顏煙還在疑惑，就見遠方有一人向他跑來，腳步很快，旁人全被甩在身后，不明所以。

    西垂的日落映照，半邊天的雨不停，段司宇身后亦有一道彩虹，比照片里的更加鮮麗，流光溢彩。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彩祥云來娶我。1

    驀然間，一句陳年臺詞乍現(xiàn)于腦海。

    但是段司宇不是蓋世英雄。

    他也不會有手捧婚花的一天。

    他不需要意中人來娶他。

    他只希望，段司宇能少一點難過。

    顏煙知道，段司宇為何急著跑來。

    不過是察覺到他的異常，要親自見到他，確認他的狀態(tài)。

    所以當段司宇停在面前時，顏煙勾起唇，主動問：“看見我給你發(fā)的照片了嗎？漂不漂亮？”

    “你今天——”

    “你想問我高不高興？”

    段司宇微怔，像是在不可思議。

    顏煙笑得更開，露齒笑著說：“我今天很高興，特別高興?！?/br>
    他也希望，日后段司宇再想起他，不是感到愧疚，而是說：“還好那時顏煙是高興的?！?/br>
    第38章

    午夜凌晨，等顏煙笑著道過晚安，吃藥入睡，段司宇照例吻在額頭，關(guān)門離開。

    門合上的一霎，段司宇的神色突變?yōu)榫o繃，再難以隱藏。

    因為他猛然察覺到一個表象。

    似乎，顏煙需要忙特定的事，興致才會高漲，就像今天。

    出海，滑雪，再或是其它玩樂，這些帶給顏煙的正面情緒很少，效率極低，甚至不如讓顏煙去忙自己的事。

    比如前日，在角落開解那場務(wù)時，顏煙的情緒明顯高漲。

    再比如昨日，顏煙高興到反常，他去問隨晏，讓人把文件轉(zhuǎn)發(fā)過來，認真查看一遍，才知道事情經(jīng)過。

    來之不易，顏煙難得高興。

    段司宇不僅沒能松懈，反而感到心驚。

    辛南雨，島民，場務(wù)，隨晏。

    這些特定的事，全部指向一個共通點。

    幫旁人解決掉某個問題，或煩惱，顏煙的興致才會偶爾提高。

    樂于助人這無可厚非。

    顏煙以前也會這么做，甚至畢業(yè)后，有師妹師弟發(fā)問題求助，顏煙也會認真回復(fù)，對方若看不懂，顏煙還會連視頻耐心解釋。

    但那時的顏煙，會因為看一場電影，和他緊貼在一起擠地鐵，甚至樓下的棣棠花開了，這些小事而高興。

    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興致提高的方式，只有“助人”。

    助人為樂沒錯。

    但助人不能成為獲取正向情緒的唯一途徑，這不正常。

    北城查找的病歷有所進展。

    如預(yù)料般，顏煙繞到另一區(qū)，在離住處幾十公里外的醫(yī)院開藥。

    原因很簡潔，因為生活壓力，嚴重影響到睡眠，需要安神類藥物幫助入睡。

    “為什么焦慮？你交出的答案就四個字，”段司宇咬著牙反問，“生活壓力？”

    “記錄可能不完善。也有可能，顏先生是在心理咨詢室進行疏導(dǎo)，而不是在醫(yī)院?！鼻亓黑s緊說，“我已經(jīng)在排查北城的咨詢室，很快會有結(jié)果。”

    “很快是多久？給我個確定時間?！?/br>
    “半個月之內(nèi)?！?/br>
    “行，你去找個......算了，抓緊時間查?！?/br>
    段司宇掛斷電話，只覺煩躁，煩秦梁速度慢，更煩自己舊時的傲慢。

    密密麻麻的開藥記錄。

    每周去醫(yī)院開一次的藥。

    甚至，秦梁還查到，在他們分開前的幾個月，顏煙就已經(jīng)辭職，而他那時并不知情，因為顏煙每日照常早出晚歸，裝作還在上班。

    樁樁件件，他一樣都沒能察覺。

    如果不花財力去查，他將永遠無知。

    但過去歸過去，現(xiàn)在另當別論，后悔已無用，他不能再放縱如今的局面，每況愈下。

    思索一瞬，點開宇億夢的對話框。

    【duan：你以前的心理醫(yī)生，聯(lián)系方式發(fā)我?！?/br>
    意料之中，宇億夢沒回消息。

    除了秘書助理，宇億夢的私人號，把所有人都設(shè)置為免打擾，因為討厭看無用的消息，所以只在每周日晚間一小時，統(tǒng)一回復(fù)。

    段司宇等不了這么久，正準備打電話問。

    手機先震動。

    【隨晏：仔，我懷疑我要開始走大運了?！?/br>
    【隨晏：jiejie剛才給我發(fā)消息，說下周會路過，會順便過來看我的店！】

    宇億夢發(fā)消息？

    剛才？

    段司宇手一頓，蹙緊眉，似看見難以置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