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關(guān)東七怪
韓非和韓國別動隊隊長按照陳政的安排下了馬車,走進(jìn)人群里觀望著。 陳政示意那老仆人將馬車直接開到了守城的兵士近前。 一個軍官打眼一看,呀呵!從哪來了四輛不長眼的馬車,竟敢在這個時候出城? 韓非和韓國隊長眼看著陳政的馬車被攔了下來,心里都捏著一把汗。 只見一圈兒秦國大兵手持長戟把四輛馬車團(tuán)團(tuán)圍住,那秦國軍官一副盛氣凌人的派頭站在第一輛馬車前吼道“干什么的?不知道秦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離開咸陽嗎?車上的人麻利兒的滾出來,若是有趙國人藏在里面,定教你們到大牢里蛻去一層皮再說!” 韓非對韓國隊長悄聲道“你,你的人還,還有多,多少?” 韓國隊長咧嘴道“今日就帶著這幾個人,誰知道這位呂公子竟敢硬闖咸陽城的城門呢?不過就算把咱們的人都帶來,那也應(yīng)付不了如此場面呀!” “那,那你還,還說跟他,他們干了?” “……” 兩人回過頭的一瞬間,卻見陳政獨(dú)自下了馬車,走到那軍官面前交涉了幾句什么,似乎從身上掏出了一件東西在軍官面前晃了一下。 那軍官突然面向陳政單膝跪下,起身后朝圍住馬車的兵士們一揮手“爾等還不散開?都是些不長眼的東西?!苯又窒虬咽爻情T的兵士命令道“打開城門,放行!” 韓非和韓國隊長目睹著陳政的車隊大大方方出了咸陽城的南門,眼睛也是看直了,這啥情況這是?呂大哥會催眠術(shù)不成?! 韓國隊長捅了捅韓非“韓公子,咱也別在這兒愣著了,沒啥戲看了,還是回去找那位什么荀子先生要緊?!?/br> 韓非看著緩緩關(guān)閉的城門,一臉疑惑地和韓國隊長消失在了人流中。 出了咸陽的陳政心中無比輕松暢快,忍不住回頭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咸陽城,回憶起自己在城中經(jīng)歷的一幕一幕,不禁感慨萬千。不管怎么說,總算是完成了此次咸陽之行的使命,自己也算為推動歷史前進(jìn)貢獻(xiàn)了一點(diǎn)綿薄之力。 李牧興奮道“呂大哥,你身上怎會有秦王的黃金路牌兒呢?方才小弟我在車廂里都已解下湛盧劍準(zhǔn)備殺出城去了,沒想到大哥把咱們說成了秦王的人,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出了城。大哥,你還有多少事兒是我不知道的呢?” 陳政一笑“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吶,不過有些事兒知道了比不知道好?!?/br> 老仆人一臉欣喜地駕著馬車,離開南門一段距離后,便向東一路駛?cè)?。后面三輛馬車上的韓國隊員們心里都是有苦說不出,怎么就突然攤上了這事兒呢?也不知有沒有差旅補(bǔ)助? 陳政在車廂里一再叮囑老仆人,盡量繞開大路,從鄉(xiāng)間小路加快行程,并時不時伸出頭去,朝咸陽方向張望著。 李牧笑道“呂大哥莫不是怕有追兵不成?” 陳政苦笑道“咱們的速度若能達(dá)到一百五十邁就好了。” 李牧一愣“啥是一百五十邁?” “一百五十邁是國際通行的防跟蹤平均速度,在這個速度下,既能擺脫跟蹤,又能辨別出跟蹤的車輛,反正說了你也不懂?!?/br> 李牧道“呂大哥說的一百五十邁肯定是很快的前進(jìn)速度,不過后面馬車上裝著那么多箱子,咱們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行至傍晚,一行人已是饑腸轆轆,車隊在一處偏僻的村莊停下,老仆人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只說自己的主人是往來販運(yùn)藥材的衛(wèi)國商人,可否借宿一宿,必有重謝。 那戶人家只有一對年近六旬的老夫婦,穿著模樣都甚是樸實(shí),連說哪有招待客人還要酬謝的道理,只管住下便是。 陳政發(fā)現(xiàn)老夫婦雖是熱情,可顯然是一戶貧寒之家,余糧也所剩無多,詢問之下,老夫婦三個兒子,大兒子死在了秦韓的野王之戰(zhàn),二兒子死在了秦趙的長平之戰(zhàn),僅有十幾歲的小兒子也參了軍,只剩兩位老人相依度日。 據(jù)老夫婦講,家里的幾畝薄田就是靠大兒子和二兒子的軍功換來的,可兩個兒子的軍功換來了土地,他們卻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整日以淚洗面,唯有在夢中與兩個兒子相見。 “那為何還要將小兒子送去當(dāng)兵呢?” “僅靠這幾畝薄田,將來小兒子連個媳婦都娶不上,更別說傳宗接代了。為了到戰(zhàn)場上多砍些人頭換來爵位,也好能娶妻生子、延續(xù)煙火,也只能這樣了,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陳政回想起秦國太子府中的奢華無度,又想起秦國相府里的歌舞歡宴,再看看眼前用兒子生命換取生活一線希望的貧寒之家,心中再次波瀾起伏,帝王將相們欲壑難填的個人野心,就要用無辜百姓的生命去永無休止的填充嗎? 第二天天還沒亮,陳政就被村子里的雞鳴聲喚醒,帶著老夫婦贈送的些許干糧,一行人又匆匆上路了。 臨走之時,陳政從嬴柱贈送的箱子里拿出一個玉璧和幾個金餅子,悄悄放到了那戶人家的灶臺旁,這才登上了等在門外的馬車。 將要接近函谷關(guān)時,周圍的山勢愈加陡峭起來,此時已找不到什么鄉(xiāng)間小路,只有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通向那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險要關(guān)隘。 此時的道路上,只有這四輛馬車緩緩前行,山間時而刮過刺骨的寒風(fēng),舉目望去,在那些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仍保留著不甘融化的皚皚白雪,為單調(diào)的冬日增添了一抹顏色。 “主人,您看前面那是什么?”老仆人放慢了前進(jìn)的速度,伸手指著前方。 陳政和李牧從車廂里探出頭來一看,咦?路中間那是什么東西? 待馬車靠近時才看清楚,路當(dāng)中不知何人堆起了一個雪人,更奇怪的是,雪人的頭頂上還插著一把青銅劍。 馬車在距離雪人約十米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李牧跳下馬車,徑直走了過去。 突然,從路兩旁閃出一伙人來,只見這些人都是長相奇特,仔細(xì)一數(shù),剛好七個。 李牧厲聲喝道“你們什么人?難道是這附近的山賊,想要截道不成?” 對面走出一位年紀(jì)略大之人,看似是個頭領(lǐng),一張陰森森的臉上毫無表情道“你就是那個趙國的李牧?湛盧劍是否在你小子身上?把劍留下,爺爺我或許留你一條性命?!?/br> 李牧一看對方來者不善,從背上取下湛盧劍道“你家爺爺便是李牧,湛盧劍在此,有本事的自可取去,我倒要看看爾等的能耐?!?/br> 對面七人一陣大笑,為首那人道“娃娃,今日便教你和那個姓呂的死在這里?!?/br> 陳政一聽還有自己的事兒,下車走到李牧身旁道“爾等究竟什么人?” “哈哈哈哈!”從那七人身后又閃出一人,只見此人長發(fā)垂肩,一只眼睛被黑布斜著包裹著,另一只眼睛露著兇光,直直盯著陳政“他…們是我…請來的…人。” 誒?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呢?陳政再一辨認(rèn),哎呀嘛,這不是趙郝又能是誰呢! “趙大人,怎么是你?你的眼睛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加勒比海盜》看多了?” 趙郝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陳政“你…你…你害我沒…沒了牙,又…射瞎了…我…我一只眼…睛,這筆賬怎…怎么…算?” “你眼睛瞎了跟我有啥關(guān)系?” “太…太子府…外,你…小子放…放箭前…還喊了一…聲對…對不住了,你的聲…音就算我…化成灰也…認(rèn)得,你還…有何話…說?” 陳政驚道“原來那個在太子府外慘叫一聲的人是你?你沒事兒跑那兒干啥去了?我可不是有意的,這完全是個誤會?!?/br> “看你…快死了,不…妨告訴…你,那日士…倉帶我…藏在太…子府外,正等…你出來找…機(jī)會一…箭射…死你,結(jié)果被…你小子射…瞎了…眼睛?!?/br> “誒?范丞相不是已經(jīng)讓咱倆握手言和了嘛,你怎么跟士倉那個老東西攪合到一起去了?你可別聽他的,他是想借你的手殺我,沒準(zhǔn)兒你殺完我,他就會將你滅口也說不定。” “少…廢話。今日有…關(guān)東七…怪在此,你…小子…休想活…活命?!苯又w郝一指那個雪人“這…個雪人…就是你…小子的下…場。我的牙…被你拔…光了,眼…被你射…瞎了,可我還…有舌…舌頭,今…日我要…用這把劍喝…光你…小子的…血,以…解我心…頭之恨?!?/br> “我又不是郭大俠,你又不是裘千仞,你沒事兒喝我的血干什么玩意兒?!?/br> “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陳政擺手道“你說的那也是補(bǔ)償?shù)膬?,又不是品嘗的嘗,你不當(dāng)海盜船長了還要當(dāng)吸血鬼是咋地?” “我就…是要用你…的血喂…飽我這…把劍。” 趙郝從雪人頭頂上拔出劍來,伸著舌頭就要往上舔,陳政急忙伸手制止“別!” 陳政的“別”字還在山谷中回蕩,趙郝的舌頭瞬間跟青銅劍粘在了一起,只見趙郝痛苦的拿著青銅劍,卻再難以將北漂修鞋匠和北漂小保姆那如漆似膠的小兩口分開。 趙郝拿著劍連蹦帶跳地說不出話來。 整個山谷安靜了! 陳政對關(guān)東七怪道“他趙郝想要了我的命,我倒是能理解??晌依钅列值芎驼勘R劍礙著你們什么事兒了?” 七怪中又走出一位道“我們就想拿湛盧劍當(dāng)燒火棍子,你管的著嗎?” 好吧,話不投機(jī)半句多,開整! 李牧向前一步道“那就亮亮你們的本事吧?” 哪知這七位還真不是蓋的,一個個都自稱坑蒙拐騙無一不通、燒殺搶掠無一不精,而且還各有各的絕活。只見人家老大伸手就舉起了路旁的一塊巨石,老二趴在地上能聽到十里開外的馬蹄聲、爬在樹上能看到十里開外的小兔子,老三光掉膀子就拿劍在自己身上砍來砍去、也是毫發(fā)無傷,老四不知從哪掏出個道具、表演起了口噴烈火,老五竟有飛沫傷人猶如口吐飛刀的本領(lǐng),老六身形靈巧地翻了幾個跟頭、冒出一股煙兒不見了,老七在那兒指指點(diǎn)點(diǎn)、念念有詞,號稱能不戰(zhàn)而傷人于無影無形。 陳政也是樂了“本來以為你們是江南七怪的路數(shù),現(xiàn)在才知道,你們是來找爺爺?shù)陌桑磕銈兪遣皇前褷敔斀o整丟了?其實(shí)我就是你們的爺爺,是蝎子大王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br> “呂大哥,還跟他們啰嗦什么,看我的!”李牧說完便沖了上去。 后面的幾個韓國隊員也拔出劍來準(zhǔn)備大干一場,被陳政揮手制止了。 當(dāng)看到七怪中的老五準(zhǔn)備攻擊李牧?xí)r,陳政確是急了“我說你個老五,你那招式算個什么本事,我可見過大街上遛彎兒和騎車的人隨口就會你這一招,順風(fēng)都能刮別人身上去,這可是最不文明的行為,是一種原始、粗魯、沒教養(yǎng)的表現(xiàn),你這樣跟隨地大小便是一個意思?!?/br> 正在李牧和七怪糾纏不清之際,七怪中的老二突然喊了一聲“窯變!” 只見這位將耳朵貼在地上不動了。 老大舉著石頭道“什么蔓兒?” 老二道“起煙兒了!” 老大示意自己的弟兄們停止攻擊,從身上掏出一個金餅子扔到趙郝跟前,拱手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告辭!” …… 陳政望著七怪遠(yuǎn)去的背影,對趙郝感慨道“趙大人,你請來的這些高人雖然出場費(fèi)廉價了點(diǎn)兒,不過還是挺講規(guī)矩的?!?/br> 此時,舌頭仍粘在青銅劍上的趙郝心中暗罵,我可是給了他們十個金餅子。 突然,從咸陽方向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回頭看時,蒙驁帶著一隊秦國騎兵追了上來。 陳政一想,完了,準(zhǔn)是范睢派來的。 趙郝歡欣雀躍地跑到蒙驁的馬前,一手拿劍,一手朝陳政和李牧指指點(diǎn)點(diǎn)著。 蒙驁指著趙郝道“來人,給這位趙大人搭把手。” 一個騎兵翻身下馬走了過去,不由分說就將趙郝的手中劍拔了下來,只見海盜船長的嘴里濺出血來,山谷中回蕩著陣陣慘叫聲。 陳政邁步來到蒙驁近前,拱手道“蒙老將軍,我曾聽蒙武…” 沒等陳政說下去,蒙驁斷喝一聲“住口!爾等小輩,還不束手就擒?!” 趙郝見陳政脫離了李牧的保護(hù)范圍,真是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只見他伸手將青銅劍從那個秦國騎兵手中奪了回去,拼盡全力刺向陳政。 李牧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沒有絲毫防備,想要搶步上前已是來不及了,只得大喊一聲“呂大哥小心!” 陳政眼前晃過趙郝那張陰冷的臉,一股劍氣已逼近了自己的胸口。 當(dāng)此之時,陳政心中哀嘆一聲,默默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命運(yùn)的歸宿。